这样的答复让扬州知府樊成如释重负,不等轿帘打起,他就站起身来,随即瞅了一眼江四郎,竟是亲切地伸手拉了人一把。待到一前一后出了轿子,见后门口竟是站着曾经见过的云姑姑,樊成非但没觉得受怠慢,反而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先头都躲了四五天,这时候人家不但没让他吃闭门羹,反而还有人迎候,看来江四郎的劝说果然是真的他想着就瞥了一眼旁边的江四郎,又轻声道:“今次本府欠你一个人情,但使能够过了这一关,一定还了你这情分”
“府尊大人言重了,那位姑姑已经上来了,咱们别让人家等太久”
说着这话,江四郎见樊成颔首上前,忙落后两步跟了上去,待到近前寒暄之后随着入内,没走多久,他就看到一个丫头迎了上来,对云姑姑言语了几句就落在了后头,赫然是曾经见过的长镝。待到进一处月亮门时,长镝竟是有意放慢脚步,等他一上来就笑道:“江四公子,你家老族长上午才来过一遭,这时候你竟是跟着樊知府来了,真是好本事”
“不敢称本事,只是一点小聪明而已。”江四郎见长镝打扮英武,上一回又陪侍陈澜见过自己,知道这必是心腹侍儿,当即就压低了声音说道,“老族长一到,就夺了我的权柄,再加上此来还有不少江氏一族的要紧人物,所以那边分号里里外外都已经看严实了。好在我把要紧人物都带了出来,各处铺子他一时半会鞭长莫及,事情还可为。”
“可为就好。”
长镝欣然点了点头,紧跟着就再也不说话了。江四郎当即也收摄心神,一门心思只顾着走路。待到了地头,知府樊成先被引进了小花厅,而他则是被带到一旁的厢房等候。坐了片刻,听到外头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他满心以为那是往小花厅去了,可谁知道紧跟着自己这边的门帘就一下子掀了起来,紧跟着进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端茶递水的丫头,而是陈澜本人
万没料到陈澜竟是先来见自己,怔了一怔之后,他立时趋前下拜。还不及磕头,耳畔就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不用拜了,起来吧。坐。”
尽管只是并不带多少感情的寥寥数字,但江四郎仍是有一种终于完全浮出水面的轻松感。如今没有从前那头一次见面时最初的屏风,在下手的客位上再次坐下时,他终于得以完全看清楚面前这位年轻贵妇的模样。只不过,他知机地只瞥了两眼,就立时垂下了头。
“你能够来,我多少能够预计到,因为以你之前那一次来时的城府心机,断然不至于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人软禁了。不过,能说动樊知府那样的官场老手一块来,足可见我还是小瞧了你。所以,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磨蹭了。”陈澜也一努嘴示意刚刚跟在后头的长镝上前奉茶,随即就淡淡地说,“今天上午,江家老族长特意来了一趟。一开口就说他能帮忙找回我家老爷,但交换条件是,将来杨家有了嫡子,便要迎娶江家嫡女。若十年之内没有,则送一位江氏女为我家老爷的侧室。”
“什么?”
江四郎哪怕是早就觉得老族长早上那趟登门不会说什么好话,指不定是会有什么交换条件,可万万想不到是这样露骨的话。他一下子只觉得头皮发麻,屁股再也坐不住那椅子了,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
“夫人,在下不知道老族长竟是这样糊涂……大太太自从回了金陵之后就音讯全无,从那时候开始在下就已经做下了预备。老族长这些年掌族中事务之后,多有倒行逆施的举动,而且只顾着揽钱,族中不少人都是怨声载道。这一次又如此糊涂,让这样的人继续掌大事,实在是要出大篓子的。夫人想来知道,这族长之位原本不属三老太爷,也该还给长房了”
陈澜见江四郎反应如此之快,不禁也是暗自称许,嘴里却说道:“莫非你就对这族长之位无意么?”
“有意并不代表就要伸手。”江四郎坦然抬起了头,诚恳地说道,“在下毕竟年轻,别说族中族老执事那一关决计过不了,就是名分上,也终究不能名正言顺。而长房宗子宗妇虽是名正言顺,可终究是一直没有真正掌过实权,也要靠我这样的鞍前马后夺权做事。这十年间,我就能站稳了。至于将来……我也并不是非要托庇于江氏族荫之下不可”
听到这样一句野心勃勃的话,陈澜却觉得他实诚,当即也就打消了再试探什么的打算:“你在扬州城应当还有不少人手,把他们先借给我数日,至于你自己,设法先回金陵去,帮着长房把那边江家本家先行控制住。我知道那位老族长掌权已久,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镇东侯世子已经到了金陵,须知萧家在江南是每年采购最多的大主顾,有他在后头鼎力支持,想来你们的举措会更容易一些。”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江四郎此行就是为了此事而来,这会儿陈澜主动提出,甚至还给他找好了最有力的支持者,他一时何止是惊喜,简直是狂喜。连连行礼道谢之后,他便直起腰说道:“老族长能够办到的事,我也一定会倾力而为,一定尽早找到杨大人。”
“此事不急,你尽力就是。”陈澜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拳头,继而便微笑道,“有些话我不想说得那么明白,但相比找人,更要紧的是,你要找出你们那位族长勾连的人”
“夫人,夫人你是说……”
刚刚一直都还沉着的江四郎仿佛中了重重一击,一时间竟是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见陈澜没有回答,那表情依旧是那般冷静沉着,他这才仔仔细细品味着最初那些话。待再次细细分析老族长的承诺时,他的脸色才一下子变得苍白。
“在下一定拼命而为”
这一次,江四郎深深行礼的时候,声线已经有些不太平稳。甚至当陈澜带着人走出门时,他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一刻,要是老族长就在面前,他恨不得直接把人掐死。
那是抄家灭族的勾当,那个死老头子难道打算让整个江家一起陪葬不成
见了江四郎,去见知府樊成时,陈澜要做的事情就轻松简单多了。尽管樊成最初有些懊恼认错了人,可之前江四郎剖析利弊,想想皇子遇刺和镇东侯世子遇刺的不同后果,再加上南京那些官员对他这个扬州知府的态度,他已经想通了该如何站队。这会儿他卑躬屈膝道了歉意,随即立时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派了人来,将后门口那些碍事的全部清除。
对于这主动送上门的承诺,陈澜自然不会往外推,客套两句就答应了,少不得又道了谢,只是一应言语全然不涉任何请托。待到客客气气把这从后门进来的客人从前门送出去,她总算是轻松了不少,只当一个预料之外的讯息送来的时候,她仍是一时为之失神。
朝鲜派使节从辽东入境,道是之前护送朝鲜使节回朝,顺带出使朝鲜的襄阳伯李睿及之前的朝鲜使节以及那一行人至今音信全无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曾经听吴妈妈提起陈瑛说过,襄阳伯此行祸福难料之类的话,一时间想到了远在京城的陈汐,竟是连叹气也忘了。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开眼吧?
ps:哎,日子过糊涂了,忘了昨儿个是七夕……收到大家不少七夕礼物,致谢致谢_
第一卷京华侯门第三百七十八掌美人心计,重义托妹
第三百七十八掌美人心计,重义托妹
得——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街头响起,只是路上行人在让出中央那条道的同时,几乎没什么人朝那一行通过的人瞧上几眼。京城的达官显贵众多,驰马长街已经成了风景之一,看多的人早就看烦了。只是,当这一群鲜衣怒马显见出自豪门的人过去之后,前头立时传来了一阵哭闹和喝骂声,这时候,方才有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又是谁不长眼睛招惹了贵人?”
“天知道……隔三差五就总有这么一遭,如今这世道唉,只希望这回那位公子是气性好的,上一次顺天府总算是挺起腰子扣了一回人,可转瞬间国公府一个帖子过去,人就立时放了出来,只可怜那个没了的孩子,家里人只得了二十两银子。”
“有二十两就是好的了,这前几年也是有人在街头跑马,一下子踏死了三个,可结果兜来转去彻查了许久,就因为是太后娘家的人,最后竟是不了了之,唉”
四周小摊贩和行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拉着缰绳的陈衍坐在马上却是纹丝不动。他每天出府去上文武课,兼且到府中的各处产业铺子巡查,再加上办事访友等等,已经不是第一天出门了,可在前呼后拥的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形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看着那个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正在呻吟的女子,再瞥一眼路边上两个满脸猥琐的壮汉,他一下子皱起了眉。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人来,你们还推着她往我马蹄前头撞?要是闹出人命如何了得……来人,把这两个的家伙绑了,立时送到顺天府去,就说是光天化日谋害人命”
那两条大汉最初还打着小九九,可听到陈衍说这话,就已经有些发怵了,此时此刻见几个年轻家丁闻言二话不说下马,就要上前拿人,他们不禁慌忙拔腿就跑。可没跑几步,见已经落入了包围,其中一个连声嚷嚷道:“公子,是她欠了我们东家一百两银子,却非得赖账逃跑,小的两个一路追赶,没看到您带着人过来,小的绝不是有心的”
说话间,楚平已经带着几个同伴上前两人一个把人扭住了。马上的陈衍见那两个汉子挣扎了两下无果,只得垂头丧气被架了上来,不禁又低头瞧了一眼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这时候,她正好抬起头来,脸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瞧着大约十五六光景,竟是生得异常妩媚。见其挣扎着爬起身上前,仰起头仿佛要说什么,他立时摆了摆手。
“这些话不用对我说”看到四周好些人探头探脑地围观,陈衍随手向楚平丢了一锭银子过去,又说道,“把他们俩先送顺天府,至于是判一个追索欠债伤人,还是什么其他的,由得顺天府就是。拿着这银子送这位姑娘去医馆,我看就是些皮肉伤,这些应该满够了。办完这些立时回来,我还有事吩咐你们。”
说完这话,他又转头看着身后其余几个随从道:“走,去安国长公主府”
那年轻女子正要说什么,却只见陈衍看也不看她一眼,勒马后退几步从旁边一绕,随即凌空虚挥一记马鞭,趁着旁人纷纷让道的功夫,竟是就这么风驰电掣地走了。不但如此,围观的人群顿时又是好一阵议论,可这一回,多半人都是摇头嗟叹说今天运气好,竟是这么一位和善公子,不但赔了伤药钱,而且还给人解了困厄诸如此类云云。而作为当事者的女子呆呆望着那已经看不见背影的一群人,甚至连楚平请了旁边一个妇人来搀扶她都没发觉。
被这么一耽误,陈衍抵达安国长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由于宜兴郡主封了长公主,自然不能和从前那样继续和张铨一块住在韩国公府,也就在几座宅子当中挑了位于铁狮子胡同的一座当成府邸。这会儿门上的人见陈衍进来,行礼的行礼招呼的招呼牵马的牵马,就仿佛是对待自家人一样。
陈衍对下人素来亲切,自然也是一路走一路四处打招呼,待进了主屋,距离他进大门足足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安国长公主一见他便招手示意人过来,见其屈下一条腿行礼,她就在他脑门上没好气地弹了一指头。
“你呀,就是好人缘,你惠心姐姐回来,下头人都没这么殷勤过,偏是你进一趟门就得费这么多功夫。也难怪上上下下的人个个都说你的好话,你这小子”见陈衍嘿嘿一笑,也不辩解,安国长公主这才指着身边的小杌子让人紧挨着坐下,随即说道,“你姐姐把你教的很好,那些人情世故我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只有一条你得记着,你如今身份不同,觊觎的人想来不少,而你和杜小姐的婚约极其要紧,你自己得有数。这世上,不但有我和你姐姐这样喜欢动脑子的人,更有某些美人也喜欢耍心眼。”
“是,师傅您就放心吧”陈衍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筝儿妹妹我不会负了她的,至于美人……难道还有人比您和我姐更美么?”
“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直说你姐是美人就好,捎带我做什么?”安国长公主再一次弹了一下陈衍的脑门,却露出了笑容,“你能有这想法就好,管教那些想要爬高枝的人没有可趁之机。好了,说正事,你姐的信已经送来了,想来你也接到了信是不是?”
“是。”陈衍一想起那信里头的内容,不免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姐在信里就只关心我的文课武课,老太太的身体,甚至连三房那几个妹妹这些杂七杂八的内容也有,偏是旁的一句话都没说。说到底,她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这样大的事情都不让我知道。”
“她不让你知道,难道你就不知道了?”
安国长公主微微一笑,见陈衍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立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这才慢悠悠地说:“这么大的事情,你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至于那封信,说是交给你,可你难道还能瞒着你家老太太不给她瞧?让她看见了这个,自然觉得你姐姐胸有成竹,老人家也能少些担忧,至于你,既然要寻我来商量,你姐姐说些什么,你还会不知道?”
“原来如此。”
陈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见安国长公主从软榻的靠枕下头拿出一封信递了过来,他赶紧伸手接过,等到拿出信笺一目十行看完,他不禁重重地在软榻边上砸了一下。
“这帮该死的家伙一个个就知道落井下石,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夫也真是的,悄无声息就没了踪影,听说如今通政司那边弹劾和奏章都堆积成了小山似的,而荆王殿下偏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说到这里,陈衍才抓着那信笺开口说道,“姐在信上的意思是说,只防着有人在京师兴风作浪,可我们难道就只能挨打不成?”
“哪里挨打了,皇上不是又因病免朝了?大堆的奏疏都压在内阁不曾朱批,尤其是那些气势汹汹的奏折。说起来,这还真的是挑着好时候了,皇上身体欠佳,我这笨重的模样,也是整天的嗜睡,杜阁老正忙着奴儿干都司那一头的军务,小张阁老正准备京察……如此一来,主理此事的就是首辅宋阁老了。他虽然多年没回过江南,可好歹是江南人,这措置如何,正好可以看一看。别急,这时候多做多错,你还不如照着你姐姐的话,多盯着点晋王。”
“别提了”一提到晋王,陈衍就是一肚子气,“人在皇陵,偏是三天两头送信回来给王妃,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听讯息说,家里的丫头虽没有随行,可有人在那里给他送了两个女人往来皇陵和晋王府的人就没有断过,这招摇的样子实在是看得人恼火”
“别抱怨了,好歹那也是你表姐夫”
安国长公主亲昵地拍了拍陈衍的肩膀,示意人坐直了,随即凑近了轻声在其耳边说道:“别以为你上次对他做的事情就没人知道,宫中不说,就连我也知道了端倪,让晋王知道了,想活剥你的心思都有以后小心些,别这么意气用事。要留意的话,多留意宋阁老府上,以及他下值的时候见的人,还有他那些门生弟子,他毕竟是江南人。对了,先前你说的阿芙蓉膏,每年海外都是有定量送进来的,治头疼脑热的效果素来不错,只确实用起来要谨慎,我已经对皇上提过,也提醒了夏公公……”
在安国长公主府上足足逗留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陈衍才归了家。尽管已经是沐浴换了衣裳,可相比去时,那精气神都打了折扣,分明是被好一番操练。而到了廖香院,朱氏看着陈衍在自己面前龇牙咧嘴抹药膏的样子,更是心疼得了不得。
只陈衍很快就露出不在乎的笑脸,朱氏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能略过这个话题。而陈衍也不肯让祖母多动心思,对外头如今那桩最大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祖孙俩渐渐地只说些闲话。直到朱氏冷不丁提起朝鲜使臣失踪的事,陈衍才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使臣失踪……那不是连襄阳伯也……”
“五丫头命不好。”朱氏轻轻皱了皱眉,随即就淡淡地说,“虽是你姐姐为了她的事费了不少心神,她亲娘又为了这个和老三闹翻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么个结果。”
五丫头命不好
要是换成从前的陈衍,这话听过也就算了,可晚饭过后他出了廖香院,琢磨着这话,心里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姐姐临走前不止是让他照顾好老太太,还额外嘱咐,让他照管好家里所有兄弟姐妹,不要让别家小瞧了去,更何况此次的来信又提过这一桩。想到这里,他一出院门,就本能地想往庆禧居那方向去,可才迈出去几步,就又犹犹豫豫地停住了。就在举棋不定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四哥。”
陈衍扭头一瞧,看到是陈汀,顿时就笑了起来,走上前去弯下腰亲昵地捏了捏他的面颊,这才说道:“小六总算是回来了?”一面说他一面牵起了陈汀的手,又抬头看着后头急急忙忙跑上前的吴妈妈道,“六弟在护国寺做法事住的这几日,可还好么?”
“好,上上下下都照应得妥当,下头人也侍奉得谨慎。”吴妈妈屈了屈膝,这才赔笑道,“四少爷没发现么,虽是每日斋饭素菜,可六少爷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刚刚六少爷还和我说呢,以后想常常出去,我都应付不下来。”
“是么?”陈衍瞪大了眼睛,低下头又看了看陈汀,见他把小脑袋点得小鸡啄米似的,便打趣似的在他鼻尖上一捏,“要出去那还不容易?等我空闲了,你想上哪儿都行。只不过,这些天不行,所以你要听老太太的话,不许向吴妈妈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
“啊,谢谢四哥”
得了这样的承诺,陈汀乐得一蹦三尺高,拉着陈衍的手更不肯放了。这时候,吴妈妈方才连声道谢,又说要带陈汀回夫人从前的屋子去找些东西,陈衍正愁找不到借口往庆禧居去,闻言立时说自己眼下闲着,索性带着六弟一块走一遭。吴妈妈本就不想就这么
冠盖满京华第112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