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素来是住在咸阳宫的前院正殿,后院正殿一直空关着,多年来虽然勤加打扫,可由于没人气,自然而然就多了几分阴森的气息。此时,陈澜一进正殿,就看到昔日的坤宁宫管事牌子,如今转任了乾清宫管事牌子的成太监迎上前来带路。随着他绕过明间的那座大屏风到了后间,她就看见皇帝正站在一块上书“德成柔顺”的牌匾下头,连忙下拜行礼。
“平身吧。其他人都退下。”
陈澜依言起身,见成太监带着一应人等退得干干净净,只余下自己和皇帝二人,越发眼观鼻鼻观心了起来。默立了片刻,她就见皇帝头也不回地问道:“若是汝宁伯杨珪遭人弹劾的那些罪名一一坐实,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处置?”
这样一个开门见山的问题,但却不该问她,可这会儿陈澜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回禀皇上,按照律例,若是弹章上的前几条属实,当夺爵。但若是弹章上的最后一条亦属实,当毁券。”
“哦?”皇帝一下子转过身来,见陈澜低头垂手而立,不禁微微一笑,“若是夺爵,以借袭旧例,叔全以长房嫡子,当袭汝宁伯爵位。若是毁券,则传承了百多年的汝宁伯一系就到杨珪为止了,你就不为叔全觉得可惜?”
“勋贵世家,若是一代代都没有出色的人才,只靠祖辈的余荫,哪怕不夺爵,也有败落的那一天。若是家教得当力求上进,代代皆有杰出人物,就算没有世袭的爵位,文武双途也未见得不能传家。一个爵位而已,想来若是叔全在此,也必然会说不值得记挂。”
想起数日前召见杨进周时的情形,皇帝嘴边的那一缕笑意顿时更深了些。这一次的弹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杨进周刚刚新婚燕尔的时候,别说别人,就连他都不免嘀咕,这年纪轻轻的宠臣是不是指望双喜临门。
好在当时他召见人时,那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也是这般直言不讳。
“当初祖父正是因为有了爵位便能够高枕无忧,所以整日不务正业,甚至做出了逐子出宗的事,而祖父故去后,诸叔又因争袭而闹得家境越发败落。到了如今,汝宁伯亦是几乎于正事上一无是处,于是一族方才败落至此。没了爵位,族中人没了倚靠,也许还能振作些,夺爵毁券反而是好事。至于借袭一事,恕臣直言,臣年轻居高位,再袭爵不宜。”
想到这里,皇帝看着陈澜,一字一句地说:“朕没看错人。”
第一卷京华侯门第二百八十八章牵肠挂肚,反击开始
第二百八十八章牵肠挂肚,反击开始
宣府城外大校场。
作为北边的重镇,宣府最有名的就是眼前这一座号称长四十里宽十里的大教场,即便是站在专为阅兵所用的高台上,一眼望去也难能瞧见那教场的边缘。国朝初年,据说太祖曾经在这里检阅了驱除鞑虏大胜而回的三十万军马,而之后尽管再也没有那样的盛况,可每年一次大阅仍然是宣府军民的一大盛事。
眼下这座大教场并没有铺天盖地的军马,奉命前来的宣府左卫神铳营军马在这教场上一站,才仅仅占了一巴掌的地方,看上去毫不起眼。站在高台上的杨进周俯瞰着底下这些和神机营一样使用火器的军马在下头操练阵型,却是丝毫不见任何使用火器的迹象,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而这时候,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往日军中操练火器时也并不是这般吝惜的,但宋雄一死,我和定北侯一块清查了火药库,这才发现足足少了四分之一的库存,而且之前新换下来的神铳数目也不对,所以如今也只得封锁消息,以天寒下雪为由,暂时停止用实弹。”
偌大的高台上,只有宣大总督刘韬和杨进周两个人,就连镇守宣府总兵官定北侯卫真也不在场。他们一个五十出头两鬓斑白却不怒自威,一个剑眉英目面色肃然,乍一看去竟有一种如出一辙的感觉。此时此刻,杨进周并没有立时答话,而是思量着自己到宣府这几天的情形。良久,他才抬起头问道:“请教刘部堂,塞外鞑子眼下情形如何?”
“这时节已经入冬了,他们宰杀了大量牛羊,即便如此也顶多够个温饱,而且风雪天攻城不易,所以他们自然都龟缩在避雪避风的去处。”答了这一番话之后,刘韬不禁若有所思地看着杨进周,“这么说来,杨大人这几日下来已经有了定论?”
“谈不上定论,只是觉得这种人命案要说是鞑虏谍探所为,实在是太牵强了。”杨进周见刘韬面色不变,便接着说道,“所以下官不明白,定北侯和刘部堂上奏的联名折子中说是鞑虏所为,这是为了激起将士警惕自省之心,可为何定北侯在下官面前仍然一口咬定?”
刘韬新来乍到,此任宣大总督尚不满一年,而镇守宣府的定北侯卫真也仅仅是比他多上三个月资历。相形之下,杨进周在隶属宣府最前沿的兴和堡呆了好几年,此前又是在宣府长大,反而比他们俩更称得上地头蛇。见人称铁面的刘韬竟是面露犹疑,他便转头远眺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宣府城墙。
“刘部堂,下官如今不是锦衣卫,奉旨前来查问,也只是因为下官熟悉宣府的情形,所以并无意干涉众多。若是有为难之处,刘部堂不妨密奏皇上,也总好比皇上一再催问的好。”
诚恳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杨进周拱了拱手,正要从一旁的云梯下去,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刘韬的叫声。他站住回头,就只见刘韬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随即又缓行走了过来,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杨大人今年贵庚几何?”
“我?”杨进周愣了一愣,随即方才答道,“过了腊月便该是二十了。”
“年不满双十便有如今的成就,果然是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刘韬仿佛是无意义地低头感慨了一句,很快又抬起头来,“不瞒杨大人说,此前阳宁侯陪侍晋王殿下前来宣府办案时,曾经与我提起过一桩婚事。那时候我想为我家性子顽劣的二郎寻一门能管束他的妻室,因而被他言语说动了,只最后这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直到此次见着杨大人,我也存了好奇的心思……不说这些了,刚刚杨大人所提之事,我并不是不能回答。”
见杨进周对自己刚刚所提到的事只是微微一挑眉,仿佛并没有太多的其他感觉,刘韬就爽快地解释道:“定北侯此人,谨慎有余进取不足,所以上任以来都是用之前的旧班底,宋雄这个人也是如此,毕竟他是多年按部就班升上来的,而且没犯过什么错处。而这一回他无缘无故在护卫亲军环绕之中被人摘了脑袋去,他要镇压住军中其他部属,自然只能这么说。而且,只怕也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些危言耸听的话。至于我,密奏昨天刚刚送上,至于内容如何,恕我不能对杨大人明言。”
堂堂总督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杨进周自然不会再追问,再次深深躬身行礼之后,他就敏捷地从高高的云梯上下了地,前后不过是数息功夫。和留在地上的一应亲随护卫会合之后,他就二话不说径直上马往宣府飞驰而去。只当迎面而来的寒风兜头兜脸沿着衣裳上所有的缝隙口子往里钻时,他在那彻骨寒意中,终于能够分神思念着京城的妻子。
此行有宫中禁卫随行,除却上奏之外,要传达私信却不合适,而且他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但是,他更记得临行前皇帝的那番问话。在京城的那种局势下,他不在的时候,陈澜一个人得独自承担很多压力,哪怕她素来明白他的心意,可若是有什么万一……
带着种种思量,他风驰电掣穿过宣府的南城门昌平门楼,和一众随同一块,在一家铁匠铺门前停了下来。见他们要跟上来,他便摆了摆手,只示意秦虎上前跟着,这才淡淡地说:“晚间定北侯设宴,这家铁匠铺是宣府最有名的,我进去看看可有什么适合做礼物。”
他既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就留在了门外。然而,大多数人都受不了这铁匠铺那叮叮当当震耳欲聋的敲击声,再加上坐骑全都有些马蚤动,他们自然不约而同地渐渐离远了些。
进了铁匠铺的杨进周却把秦虎留在了外间,自己熟门熟路进了里头,和一个抡着大铁锤的老铁匠扬手打了个招呼,又扯开嗓门嚷嚷了两声,他就径直从后头小门溜了出去。穿过狭小的后街,又拐过了街角,打铁的声音立时减弱了许多。步履飞快的他到了一户小院门口,很自然地拎起铁环叩了两记,等两扇大门一开,他就动作敏捷地闪了进去。从那开门的小丫头身边闪过时,他还不忘撂下了一句话。
“别慌,我是来寻田姨的。”
那小丫头原本险些要嚷嚷出来,一听这话方才释然了。而杨进周径直穿堂入室,踏进最后一间屋子时,他不等那埋头刺绣的妇人抬头就疾步上前,弯腰一礼,叫了一声田姨。那妇人起初唬了一跳,可看清来人顿时又惊又喜,随手一撂绣架就把人拖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哎呀,我听说了那桩离奇的杀人案子,也听说了朝廷派了大官下来,想不到是你你这小子,才立了大功娶了媳妇,这会儿又跑出来办事了,也太辛苦了些……”
杨进周听着这些少有的絮叨,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耐着性子回答了对方对母亲和妻子的关切询问,之后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中年妇人连忙去取了纸笔来,眼看杨进周当着她的面简简单单写了几个字,又掏出了私章盖上,随即给信封口,她不禁有些迟疑。
“若是不想让人知道,就不必署名了吧?万一被别人拿到,有这私章在,谁都知道是你。”
“有这笔迹在,若真的被人截着,有心人就能认出来,多一个私章不打紧,再说只是平安信。”杨进周摇了摇头,随即开口说,“总之,就请田姨想法子送到京师给我娘和夫人,我在这儿多谢了。”
中年妇人拗不过,终究是答应了下来,又亲自把人送出了门,却是千叮咛万嘱咐,眼看着人走又叮嘱了一通自己雇来的那个小丫头,随即回房换了一身衣裳,揣上信出了门。一个时辰之后,宣府最大的兼职送信的奔驰车马行中,往京师捎信的几匹快马出发了,信使们无不是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傍晚时分,难得休沐的罗旭一个随从都没带,径直来到了老师韩明益的家里。尽管一个学生是堂堂威国公世子,如今又正式授了官,另一个学生则是阳宁侯府的长房嫡孙,但韩明益丝毫没有复起的打算,依旧是优哉游哉地一面教导着眼下唯一一个学生,一面浸y在自己的诗词书画中。只不过这一次,师生俩吃过饭之后,便关在了书房中商量事情,足足将近一个时辰,罗旭才从里头出来,临走时又就自己的行色匆匆歉意地向师母赔了不是。
次日的朝会上,都察院一个监察御史的上书,又打破了朝堂中难能的数日平静——他以下了诏狱的汝宁伯杨珪言行不谨为由,请为淮王另选淑媛为妃
当这个消息以及皇帝不置可否的态度一块传到淮王耳中时,正在永宁宫前院东配殿中狎玩一个宫女的淮王在最初的诧异之后,免不了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然而,一个时辰之后,当他得到另一个小太监带来的讯息之后,却立时雷霆大怒,一气之下竟是推翻了书桌。
竟有人假冒他的名义支使那御史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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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京华侯门第二百八十九章心有灵犀露欢颜
第二百八十九章心有灵犀露欢颜
昨日陈澜一趟进宫,回来时虽然是皇贵妃颁赐不少,可相比在皇帝面前的那一番简短对答,那些金玉之物的分量就显得很轻了。皇帝并未明确表示什么,可那一句没有看错,就足以卸去了她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因而,这天一大早,她轻轻松松料理完了内外事务,就笑吟吟地请了江氏来,婆媳俩第一回有功夫一块逛逛后园。
“这院子格局不错,可原本就是古朴的设计,种着这么一丛牡丹芍药,就显得俗了,不若前头种三两株竹子,后头种上一些红梅,夏天的时候荫凉,冬天的时候也能有些生趣。”
“母亲说的是,这楹联也不好,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气息……说起来,昨日进宫我求过了皇贵妃娘娘,改明儿她赐几个字下来,如此一来也就有理由淘换一些牌匾楹联了。”
“之前我还寻思着请郡主赐几个字,可她如今身怀六甲,就不好太劳动了,若是皇贵妃肯赐字自然最好还是你有法子……”此时此刻,陈澜搀扶着江氏的胳膊,婆媳俩正走在花园的一处青石小路上,怎么看都显得异常亲密。江氏说着顿了一顿,又叹道,“昨天我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好,只想着你进宫的事,心里都是后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咱们家看着兴旺,可也不容行止有错,亏得你不贪不燥,否则此次未必就能讨得了好去。”
“母亲也不要尽夸我,若不是叔全在皇上面前已是表明了心迹,我说什么也没用。”陈澜说着就嘴角微微一挑,又扫了一眼花园,不禁感慨于这深冬的肃杀气象,又微微笑道,“不单单是皇贵妃,我还求了皇上恩典,皇上已经答允,等叔全回来之后会御赐正堂的堂号牌匾。”
“那敢情好”江氏笑着拍了拍陈澜的手,满脸的欣慰,“要说你和叔全还真是心有灵犀,什么事情都能想到一块去。不过也难怪,你和你弟弟的情形要是换成别个,早就一心一意去谋夺那袭爵之事了,哪像你们这般一心只想着上进。对了,这几日全哥不在,衍哥儿也不见踪影,是课业太忙,还是他另有什么事情绊住了?”
镜园里只有两代三个主人,如今杨进周还不在,别说江氏觉得寂寞,就连陈澜也感到冷清。只这几日朝中风云变幻,她也还没来得及理会这些,此时听婆婆提到了陈衍,她方才记起确实是如此没错。她如今已经出嫁,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盯着弟弟,可既然生出了牵挂惦记,免不了就生出了几许担忧,连忙接口说道:“母亲想见他还不容易,回头我就找个人回去问一声,看看他最近都在什么地方野。”
两人说笑了一阵,风就渐渐大了。虽说婆媳俩都不惯成日里憋在炭火温暖的屋子里,但也不耐烦拥着厚厚的皮裘在外头久逛,当即陈澜就叫上了跟着的几个丫头,又扶着江氏回去。此时已近午时,庄妈妈正要问何时摆饭,外间就传来了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老太太,夫人,阳宁侯府四少爷来了。”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陈澜不禁笑了,又拉着江氏说,“多亏母亲今天念叨了一句,否则他这小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记得登门。”
屋子里众人一时都笑了起来。等到陈衍进来,他立时发现满屋子人的目光都古怪得很,尤其是座上的杨太夫人和姐姐。满心摸不着头脑的他依礼上前拜见,结果才起身,一根手指头就轻轻戳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还记得来?”
陈衍这才明白这一遭从何而来,顿时抱着头哭丧着脸:“冤枉,我这几天全都帮罗师兄跑腿来着,就连武课也没好好上,今天早上销了假过去的时候,被几个家将料理得凄凄惨惨戚戚。姐,你也不可怜可怜我”
姐弟感情深厚,陈澜倒是多次见过陈衍的装可怜卖乖,而江氏却是头一次得见。想起杨进周小时候无论有什么苦痛都是自己咬咬牙忍着,就是亲近如她这个母亲也只能私底下默默垂泪,这会儿她不禁有几分恍惚,当下就招手把陈衍叫了过来。她才关切地问了几句,陈衍就可怜巴巴地卷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肘上擦好药酒的那几处伤痕,还有另一边胳膊的淤青,她不禁吓了一跳,眼神越发慈爱了起来。
“难为你竟然吃得起这番苦只不过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练武不辍固然好,可饮食也得多多留心。我这儿还有几张当年全哥他爹亲自觅来的食补方子,回去让侯府的厨房按着做,否则这筋骨跟不上,练得过猛反而伤了身子。”
“是,多谢伯母”陈衍早在上一次过来时就直接把客套的老太太改成了伯母,此时乖巧地谢过,转头见姐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他不免得意地眯了眯眼睛,随即又笑着说道,“伯母别笑话我,好容易捱过早课过来,就是想在镜园蹭一顿饭,伯母您不会赶我走吧?”
江氏闻言大笑,立时让庄妈妈出去吩咐厨房,再多预备两个菜。而陈澜见庄妈妈知情识趣地把几个丫头都带了出去,她就顺手把陈衍拉了来,按了按他坚实的肩膀方才嗔道:“都已经不小了,偏生到这儿来装小孩子。不要卖关子了,你这两日帮你罗师兄跑的什么腿?”
陈衍这才嘿嘿笑了起来,见江氏也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而姐姐陈澜则是脸带嗔怒,他就站在两人当中,低声说道:“罗师兄说,之前御史弹劾汝宁伯,弹劾锦衣卫和姐夫,都是淮王支使人做的。他不满汝宁伯那样一门亲事,所以搬开了这块石头的同时,还不忘给杨大哥添堵。不但如此,他还设法给威国公送了两个异国美姬,据说还蛊惑了些别的,结果气得威国公夫人险些不好,这就惹恼了罗师兄。所以今天早朝上,有人上书说汝宁伯言行不谨,其女不堪匹配皇家,要为淮王断另寻名门淑媛。嘿,总之,伯母你和姐姐就等着看好戏吧。”
对于淮王,陈澜始终心存警觉,所以陈衍这前头半截话她并不奇怪,但后面的事情她还是首次听说。当听到今日早朝的新变故时,她不禁眉头一挑,随即就恍然大悟。
这事情日后徐徐提自是顺理成章,但眼下这么快就撂出来,无疑是罗旭的第一步棋了
江氏对淮王的事却不甚了了,只知道那是汝宁伯府四小姐杨芊的未来夫婿。尽管她对汝宁伯府一门都没什么好感,可听到淮王竟是使出这样的手段,而且险些累得杨进周招疑,她不禁心生怒火,于是一听得好戏两个字,她倒是觉得这话合脾胃了。
“都说朝堂上水深,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全哥那性子还真是吃亏得很。他也说过,罗世子为人爽利仗义,又是机敏练达,比他强多了,衍哥儿你有这么个师兄,正要趁机多学学,日后长大了也不会吃亏。那些大事儿我这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但你万事都得小心,不可逞强,不可轻忽。否则若是出了差错,别说你姐姐牵?br/gt;
冠盖满京华第7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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