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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第5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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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归这么想,但陈衍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个很无稽的念头——若是那两个都能做他姐夫,那该有多好?只不过,这念头只在心中一闪,他就仿佛遭了雷劈似的打了个寒噤,随即赶紧摒除了这些杂念继续往前头疾驰,甚至还不时回头招呼几个随从跟上。奈何他的马是韩国公府送的一等一良驹,后头却只是普通蒙古马,因而他等了两回就索性不管了。

眼看快要到了阳宁街,他突然看到对面有一骑人飞快地朝这边奔了过来,不禁勒住缰绳往前缓行了两步。等到那人近了,由于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他便认出那人仿佛是杨进周,一愣之下便叫了一声。

“是杨大哥么?”

对面那人闻言勒马,又徐徐策马走了过来,逮到了光亮底下,果然是杨进周。见陈衍只有独自一个,他便讶异地问道:“陈小弟一个人出门?”

“啊,时辰不早了,我回家急了些,再加上马好,就把其他人都甩在了后头。”陈衍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杨进周,又笑嘻嘻地开口问道,“杨大哥这么巧往这边走,是要上我家么?”

突如其来被这么一问,杨进周脸上便有些尴尬,随即就弯腰从马褡裢里头拿出一个玉色布面子的包袱来,直接递给了陈衍,又说道:“既是碰到了你,正好请你帮忙捎带进去。这是我家里常用的几种凉茶,比市面上卖的强些,是家母特意预备的。今年入夏格外炎热,体弱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都是用得上的……对姑娘也好。对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便对陈衍点点头说:“这几日内外多事,而且恐怕东昌侯的处刑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你最好嘱咐家里人少出门一些,你进出也仔细些更好。记得回去问候太夫人和三小姐。”

陈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杨进周调转马头拎起马鞭便是一记虚抽,那坐骑立时四蹄飞奔驮着人朝来路疾驰而去,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面对这一幕,他不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个包袱,有心打开瞧瞧,可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但嘴角却露出了笑容。

这杨进周看着冷峻,其实也并非真是木头嘛

带着这种满意的心情,陈衍索性在崇和坊下头等着自己的几个伴当和亲随,等到他们的身影终于出现,楚平又苦着脸上前请罪时,他却大度地一挥手道:“是我一时心急甩下的你们,和你们没什么相干。这丁点事情回头就别和老太太三姐姐说了,以免她们听着生气又责罚你们……好了,以后我绝不会一个人独行,这总行了吧?”

尽管陈衍说不告诉朱氏和陈澜,这让楚平四个小家伙和另外两个护卫亲随很高兴,但让他们更松一口气的是,陈衍又说明只此一回再无下次。于是,一群人再无二话,簇拥着陈衍从西角门进了侯府,又送到二门,这才各自散了,谁也没留心陈衍手中什么时候多了个包袱。而陈衍则是随口问了守门的婆子几句,得知陈澜还在蓼香院,索性就直奔了那边。

蓼香院正房东次间里,已经用过晚饭的陈澜正给朱氏看这两日做的一条牛皮腰带。尽管她如今在针线活上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大半水平,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真的愿意一天到晚坐在那儿埋头做活。所以,朱氏掰着手指头数着她将来要做的活计,她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所以说,你只有个婆婆,没有小姑小叔子也没有妯娌,日后送见面礼时,只要打点好婆婆那一份就行了,也给你省却了许多工夫。否则,现在到年底要赶出你的嫁衣和那些行头来,恐怕就得几个丫头一块上阵帮忙。”

祖孙俩正说着,外头就传来人声,说是四少爷回来了。陈澜才放下东西,就只见陈衍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玉色面子的包袱,脸上满是笑意。他行过礼之后就借口有要紧事,把郑妈妈连带绿萼玉芍都撵了出去,随即就挨着朱氏坐下了,郑重其事地把手里的包袱放在了居中的炕桌上。

“四弟,这是……”

见陈澜面露疑惑,朱氏则是若有所思,陈衍就咧嘴一笑道:“我回来的时候正好在阳宁街东边的崇和坊下遇着了杨大哥,寒暄了几句他就让我把这东西捎带进来,说这是夏天的凉茶方子,最近暑热太烈,所以还多加了几味清热解毒的药,对老人孩子姑娘都好。”

说到这里,他有意卖了个关子,果然看到姐姐陈澜微微一愣,而朱氏则是笑了起来,于是便换上了一副正色:“他还说,这几日内外多事,只怕东昌侯府的事也就是最近了结,所以让家里人尽量少外出。还有……”

这一回,他的卖关子换来的却是陈澜的怒目以视,因而,他立时学乖了,赶紧一摊手说:“还有就是他让我问候老太太和姐姐一声,其他的真没了”

陈澜差点被陈衍一段话分三截说的架势给噎住了,狠狠瞪他的同时,脸上也微微有些红晕。见朱氏显然是很高兴,拉着陈衍又低声问了起来,她索性挪开目光看了看这个包袱,又利索地动手解开。果然,里头是四包用纸严严实实包好的东西,掂掂还很有些分量。每包东西都用绳系着,上头还附着一张纸,她取下一看就发现是各种配料的单子,以及注明适合哪些人饮用,笔迹挺拔有力。而在四包东西的最下面,则是一个扁匣子。

“咦,居然除了凉茶还有别的?”眼尖的陈衍一下子就看见了,当即凑了上来,“我刚刚还在想呢,人家送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再不成或者是扇坠子玉佩什么的,偏生他送凉茶,简直是太标新立异了,想不到下头还别有洞天……哎哟”

听陈衍越说越过头,陈澜冷不丁在他头上重重拍了一下,见朱氏笑眯眯地看过来,这才将那个扁平匣子递了过去:“老太太,您瞧瞧?”

“我手上没力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打开就是了。”朱氏很久没有眼下这般轻松愉快的心情了,遂笑道,“放心,一切有我,没人敢说你们这是私相授受。”

眼见老太太都打趣起了自个,陈澜无可奈何,只得打开了那个扁匣子。一开盖子,她就发现里头赫然是一把无鞘的短剑。那短剑看着朴实无华,她小心翼翼地将其从匣子中取出来,轻轻巧巧地拿着柄晃了晃,这时候,剑锋方才在灯光之下反射出了一道亮光。

“是有些年头的物件了,不是父亲留下的东西,就是再往上头留下的。”朱氏这会儿也换上了正色,从陈澜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端详了一会又吩咐收好,这才叹道,“到底不是那些懂得巴结姑娘家心思的人,送的东西让人想不着。这凉茶让郑家的看看方子,如果好咱们好好存着,以后用得着。这剑澜儿你收好,记得想想该送什么回礼。”

陈澜自然答应了一声,可等到陈衍在老太太那里吃了一顿迟来的晚饭,整理好东西回了翠柳居之后,她不禁坐在炕上看着炕桌上这个扁平盒子出神。那凉茶要回礼并不难,可于他来说,眼前这东西应当是颇为要紧珍贵的旧物,她要回礼也得好好花些心思。

就当她思量之际,芸儿蹑手蹑脚进了屋子。一旁伺候的红螺瞧见这光景,连忙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她自然就抬起了头。

芸儿素来是直截了当的性子,匆匆行了个礼就忙着说开了:“小姐,三老爷今天回来之后就直接进了罗姨娘房里,把人都屏退说了好久的话晚间我趁着大伙去老太太那儿问晚安的时候,和喜鹊攀谈了一会儿。她年纪差不多该配人了,可毕竟要听三夫人做主,我就许了她帮忙。结果她竟是对我说,她偷听到三老爷告诉罗姨娘,说是今天派了人去罗家见罗世子,似乎说了些和小姐有关的事。”

说到这里,芸儿似乎唯恐语不惊人,又紧跟着说:“小姐,这两天外头也有不少谣言,鲁王殿下……鲁王殿下恐怕活不了几个月了而且,宫中还传言说吴王殿下并非自缢,而是皇上赐死我甚至还听到后街几个闲散的仆妇议论,还说什么皇上一头重赏威国公和杨大人,抬起一拨新贵,一头又对旧的勋臣贵戚毫不留情,多年任用的老文官也一下子赶下去了不少,说不定是被j臣小人所惑,亦或是遭了餍镇之类邪术……”

自从渐渐掌握了主动权之后,陈澜已经许久没有留意过芸儿那些支离破碎的消息,但今天这几条无疑极其惊人。对于陈瑛对罗旭的谋算,她并没有太大的担心,想来罗旭决不至于轻易上当。

等芸儿答应着离开,她就陷入了沉吟之中,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仔仔细细想了一想,她越发心惊。尽管她很希望这只是她瞎揣测,可即便是一丁点的可能性,她也不敢就这么放了过去。要知道,如今她翻身风光的日子,其实全都是来自那个帝王而已。

第一卷京华侯门第两百章恰是一见如故,始信一点灵犀

第两百章恰是一见如故,始信一点灵犀

一大清早,阳宁侯府的下人们才开门开始洒扫,陈衍就兴冲冲地从二门跑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元青色绸面的包袱。几个小厮连忙叉手行礼不迭,随即眼看着人一阵风似的往南院马棚那边去了。彼此之间交换着眼色,就有人免不了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风水轮流转还真是不假,如今不但长房风光了,楚平那几个原本没差事的小子也都抖了起来,竟然骑上了高头大马”

这背后的嘟囔自然丝毫无损陈衍的好心情。他一路到了马棚,见楚平等四个伴当正在那里认认真真地洗刷着马匹,身上衣裳都湿了大半,便大声说道:“收拾完了没有?要是收拾完了,赶紧回屋换身衣裳好出门”

一听这话,楚平顿时扭过头来:“少爷,眼下还早吧?今天韩先生不是给了您一上午的假么?下午郡主那儿也没空,只有乐大叔他们在。”

“少说废话,让你们赶紧就赶紧,少爷我有要紧事办”

尽管不知道陈衍有什么要紧事,但四个伴当你眼看我眼,最后还是加紧动作,洗刷完之后就丢下了鬃刷,各自一溜烟回去换衣裳了。不一会儿,换上了干净衣裳的他们就出现在陈衍面前,只是头发上难免还有些湿漉漉的水珠。楚平还想上来帮着陈衍拿东西,结果手一伸就扑了个空,不免有些发愣。

“别忙活了,这东西我拿着。赶紧把马牵过来,咱们从东角门出去”

出了阳宁街,陈衍一扫往日立时打马飞奔的习惯,竟只是放开了马小跑。跟在后头的四个伴当见少爷这般架势,面面相觑的同时不免以为少爷是因为昨夜一路狂奔甩掉了他们,如今终于醒悟过来学到了沉稳,心中不免又是欢喜又是欣慰。然而,殊不知策马走在前头的陈衍正一面走一面往下瞟着放在马褡裢里头的那个包袱。

“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碎容易破的东西吧?要是送到地头却不是完完整整的,回头我哪有脸去见姐姐?”

嘴里嘟囔着,陈衍不免更加小心了起来。从皇墙北大街过了安定门大街,等到了崇文门大街又往北走了一箭之地,一路东张西望的他就拐进了一条胡同。楚平几个也是头一回到这地儿来,脸上全都有些纳闷。进胡同的时候,楚平瞅了瞅那牌子上写的门楼胡同四个字,甚至还拍马上前了几步,小声对陈衍问道:“少爷,咱们这是上哪?”

“别多问,跟着我走就是了。”

同样是头一次来的陈衍每到一户人家就仔仔细细地来回扫着门楼,直到由西往东第四户,这才算是找到了地方。他摇手阻止了楚平前去叫门,自己利索地跳下了马,拿上马褡裢里头的包袱,就上前抓着那锡环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那大门就咿呀一声敞开了,内中探出头张望的却是一个有些年岁的老门房。

“这位公子,您这是……”

“我寻杨大人有事。”陈衍见对方皱了皱眉,仿佛要拒绝,赶紧又添了一句话,“我是阳宁侯府的。”

这话果然是有些功效,原本要关门的那老门房立时笑了起来,又打开门让陈衍等人进来,随即又吩咐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庄妈妈就从里头急匆匆走了出来。一扫这一拨来人,她面色微微一变,旋即笑着上前屈膝行礼道:“我家大人一大清早就去早朝了,白天恐怕难能回来,请问公子是阳宁侯府的哪一位,我也好禀告老太太。”

陈衍一听杨进周竟然不在,顿时有些郁闷,但还是客客气气地道了自己的身份。见那位庄妈妈颇感意外,又笑着把他往里头迎,他少不得解释了自己此来的缘由:“原是杨大哥昨天傍晚在阳宁街外头遇着我,送了好些东西,老太太和姐姐都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特意嘱咐我送了回礼过来。我还以为一大早来能遇到人,却忘了还有早朝。”

“大热天的,四少爷随便使个人也行,怎还劳您亲自跑一趟。”

“杨大哥也是亲自来的,姐姐不好随便出门,我这个弟弟自然是有事服其劳了。”

听陈衍说话和气,一路进来虽说也是四下里瞥看,可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倨傲,庄妈妈自是越发满意。及至引着陈衍进了上房见江氏,她觑着人似乎有话要说,就冲两个小丫头招了招手,蹑手蹑脚带着人退了出来。才下了台阶,她就忍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

屋子里,陈衍先是以晚辈的礼数见了江氏,随即就奉上了自己带来的那个包袱,这才把刚刚对庄妈妈解释的话又来了一遍,末了才说道:“这里头是两瓶百花膏,不是宫中上用的那种,是入夏之后姐姐自己用园子里的花做的,老太太平日也常常吃。两罐是荷花香露,也是自己蒸煮而成,夏天沐浴后用最好。另外则是一条束腰的皮带。”

看着这个大包袱,江氏不禁笑着说:“他送去的只是一些小东西,你们却还惦记着回礼,倒是让我更不好意思了。你回去禀告你家老太太和三小姐,就说多谢费心了。”

这回礼的事情交代清楚了,陈衍知道,眼下要紧的是另一桩。他眼睛滴溜溜在屋子里一转,见确实没有别人在,这才一板一眼地说:“太夫人,其实今天我来,也是另外有一件事情。咱们两家承天恩方才有如今的局面,这两天家里听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流言,姐姐心中颇为担忧,想请杨大哥帮忙留心留心。”

江氏虽并不管外事,可这承天恩三个字却带着明显的暗示意味,她自然不会听不出来。因而沉吟了片刻,她就打消了问个明白的打算,只点点头说道:“他昨天提过,今天上完朝之后,会去右军都督府点个卯,届时才会出城去营地巡查。如今算算时辰应当会差不多,我差个人去路上截一截,如果正巧,兴许能截下人来。”

陈衍闻言大喜,连忙起身行礼:“那就多谢太夫人了”

江氏虽是女流,可办起事情来也雷厉风行,立时招来庄妈妈嘱咐,让她去外头差人。把这些都安排下了,她才和陈衍拉起了家常。她口气亲切,人又和善,陈衍起头还有些放不开,但渐渐熟络了之后,说起当初护国寺头一回见到杨进周的情形,他自是将那会儿杨进周和别人格格不入的冷淡架势描绘得惟妙惟肖,听得江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全哥从小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后来做了顶梁柱偏又在外打仗,话就更少了。我只盼着他将来娶了媳妇,能改一改这脾气,免得人人看着他都怕。还是衍哥儿你脾气好,又招人喜欢,若是我还有你这么个儿子,全哥有你这么个弟弟,家里就热闹多了,不愁没声气。”

陈衍从小没了爹娘,不知道受过多少冷眼,这几个月才被人夸得多了些,可人家不是说他上进用功,就是赞他比从前沉稳多了,几乎从来没人说过他脾气好讨人喜欢。如今只陪着江氏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得了这般评价,他顿时觉得眼前这位太夫人从姐姐未来的婆婆升格成了一位知人懂人的长辈,自然而然咧嘴笑了起来,话也就更多了。

半道上被家里人截着说有急事,杨进周就跟着报信的那个小厮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把秦虎撂在前院,他大步流星直奔后院,可一掀帘子进了正房东次间,他就看见陈衍正一边比划一边和母亲说话,母亲竟丝毫没注意到他进门,随即更是笑了起来。

“想不到郡主当起师傅竟是这般严格幸好是大热天一桶凉水朝你兜头浇下,否则大冷天的,你这身板怎么吃得消?不过,想当初全哥他爹也是这般,大冷天的拼命督促他练武,我看着就心疼……咦,全哥回来了”

江氏一下子看见了杨进周呆呆站在门口,便站起身道:“衍哥儿有要紧事找你,你们在屋子里说,我去厨下看看预备得如何,中午我留了他吃饭。”

杨进周愣头愣脑地看着母亲笑吟吟地出了屋子,又见陈衍蹭地跳下了炕来,这才反应了过来,只心里却颇为纳罕。只当陈衍又复述了一遍今天来送回礼的事情时,他的脸色不免微妙了起来,可架不住陈衍只是在这话题上一带而过,转而就说起了正事。于是,他收回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仔仔细细地一边听一边琢磨。

“皇上赐死吴王,还有鲁王寿元不永恐遭天妒,外头竟然有人这么说?”杨进周这个武将毕竟甫一回京就在锦衣卫里头呆了好一阵子,一听陈衍的话,就习惯性地往某些事情上头联想了起来,但一时间总觉得还有些不得要领。及至陈衍凑过来又低声说了几句,他面上表情自然更加郑重了起来,随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既是三小?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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