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庶女txt作者:肉书屋
官家庶女txt第3部分阅读
轻哼一声,语气冷冷淡淡:“来的若不是我,你还有命在?”
“你的伤,好了?”舒沫看他一眼,不太确定地问。
伤得那么重,这么快纵高蹿低,也不怕落下残疾?
他眼一眯,幽黑暗沉如子夜的双眸里射出一丝寒光。
舒沫被他冰冷的目光这么一扫,只觉一股寒气莫名地从脚底窜上心头,打了个寒颤,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这才满意,淡淡地道:“不劳你关心。”
舒沫也不敢计较他的态度,客客气气地:“不知公子夤夜至此,有何贵干?”
仔细回忆一遍,对他不敢说有救命之恩,却也没有害过他,揪着不放是为啥?
黑衣人不答,只面无表情地看着舒沫。
他不说话,舒沫也不催,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坐着,安静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沐在月色里,通透而清澈,丝毫也没有尴尬局促之意。
黑衣人看着她,黑色的瞳仁里,慢慢有光彩透出来,象来自异域的火:“你很沉得住气。”
这个世界上,能够在他审视的目光下泰然自若的人不多。女子,她是第一个。
知道他特地来此,当然绝对不是来夸她的,舒沫笑了笑,等他发话。
“你救了夏候宇。”黑衣人于是不再绕弯,直奔主题。
“恰好路过,举手之劳。”舒沫不肯居功。
她心细如尘,注意到他提那小霸王时,目光闪了闪。
“你还去了桃林精舍。”黑衣人语气笃定。
“盛情难却。”舒沫又道。
“哼!”他望着她,冷笑:“夏候熠几时讲过情面?”
听到这里,舒沫倒是有些明白了,试探地道:“若你想要我带路,乘早死了这条心。一个小小花圃,我逛了半个时辰没走出来。”
她一直以为所谓八卦阵图只是传说,亲身经历,才知祖国文化博大精深。
黑衣人果然冷笑:“凭你也配!”
“小世子长得很可爱,精气神十足,远比同龄人聪明活泼。”舒沫冷不丁冒出一句。
黑衣人愣住,望着她,灿若星辰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寒芒。
好聪慧的女子,只凭只言片语,理清脉络,认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舒沫被他看得心慌,慢慢地垂下头去。
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如此孟浪,戳穿他的真面。
是,她果然没有猜错,面前之人就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睿王夏候烨。
他千里迢迢偷入京师,无非是想见儿子一面。如今铩羽而归,本来就是件糗事,被她看到就算了,偏还不知死活地揭了底,万一翻脸不认人,她焉有命在?
夏候烨却笑了,一字一句,慢慢地道:“看来,本王没有找错人。”
、空口无凭
“本王要见宇儿。。”夏候烨倒没再废话,直奔主题。
“王爷真会开玩笑~”
不是她妄自匪薄。
那小霸王住在皇宫里,寻常三品大员想见他还需要运气。
她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小小五品守备之女如何见得?更諻论助他们父子见面!
“本王从不开玩笑。”夏候烨面无表情:“你不需进宫,宇儿自会来见你。”
“王爷还真是看得起我~”舒沫苦笑。
以那小霸王飞扬跋扈的性子,哪会纡尊降贵专程来见她?
“老夫人寿辰,他必来。”夏候烨神情淡定:“你只需找个机会,带他……”说到此,他停下来,望向舒沫:“依你看来,何处比较方便?”
舒沫想了想,道:“老夫人住的颐亲园有座小佛堂,倒是僻静。”
“嗯~”夏候烨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许:“那便带至佛堂。剩下的事,就不需七姑娘操心了。”
舒沫看着他,半天没有接腔。
若只是想见一面,这个忙不是不能帮。
万一他存了谋逆之心,乘机把夏候宇挟带出京,逃回封地,带给永安候府的将是灭顶之灾。
这个险,她不敢冒。
“以七姑娘的聪慧,这点小事,想必不难办到吧?”夏候烨见她不做声,眼里浮起戾色。
舒沫纹丝不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犀利,语气不卑不亢:“请恕民女大胆,此举身系阖府数百条人命人身家性命,需要一个保障。”
“你怀疑本王造反?”夏候烨面沉如水。
“民女不敢~”
夏候烨声音冷冽:“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他动了真怒,目光扫来,炯炯然,利如刀剑,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但事关重大,却是不能服软。
舒沫咬紧牙关,平静与他对视:“民女只求自保,请王爷体谅。”
“本王的话还不足以为凭?”夏候烨眼中华光烁烁。
“空口无凭。”舒沫咬死不松口。
说白了,她与他不过素昧平生,凭什么信他?
一句话,数百条人命,她输不起。
夏候烨一生尊贵,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令千军丧胆,如今却被女子逼迫,心中郁愤当真难以形容。
他紧紧盯着舒沫,眸光凶狠,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舒沫硬着头皮与他对视,一瞬不瞬,态度坚决:“请王爷谅解。”
夏候烨久久地审视着她。
这人说话的模样还是这样恬静,淡淡的,没有惊惶失措。
她明明是害怕的。
他锐利的眼神,并没有忽略她身体的轻颤,以及额间细细的汗珠。
夏候烨忽然笑了,从怀里摸索出一样东西,利落地抛过去:“北地二十万大军的兵符,此物份量可够?”
、二老爷回府
天还没亮,永安候府西院就热闹了起来。。
李氏指挥着丫环婆子洒扫庭院,擦拭桌椅,舒元琛的书房更是里里面面又重新整理一遍,直到再挑不出任何毛病。
两位姨娘正房的事插不上手,各自把压箱底的衣裳找出来,头面首饰,金银玉器戴了满身,个个光鲜亮丽,透着喜气。
皆因舒元琛在任上娶了位妾氏,季姨娘,今次却是头一回进府。
妾不比妻,想要显示自己的身份跟得宠,就得把值钱的稀罕的都挂出来,免得新人一进门就给瞧低了去。
西府管家林瑞早早地备下十几辆油车,带了二十几个精壮机灵的小伙子出城到码头上接人。
十二点左右,舒元琛的船到了码头。
林贵一眼就看到二老爷挨着船弦站着,身边是个年轻的女子,许是嫌舱里闷,早早出来透气。
心里便明白,这位就是老爷在任上新纳的小妾,季姨娘。
令他意外的是,她身后站的婆子手里,竟抱着个宝石蓝披风裹着的婴儿。
季姨娘生了小少爷么?为什么老爷的信上没有提?
林贵愣神之间,舒元琛已望了过来,目光与他相触,眼中便有了笑意。
“奴才林贵,给老爷请安~”林贵急忙抢步上前,给主子见礼。
又看一眼那女子,垂了头道:“见过季姨娘~”
“嗯~”舒元琛点了点头,率先下了船,先上了马车:“我也乏了,虚礼就免了,先回府吧。”
林贵便指挥了人把舒元琛的行李装了十几大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回舒府。
进了门,舒元琛先去东府,给舒家老太太请安。
舒家大夫人柳氏,二夫人李氏都在老夫人房里候着。
一家人见了面,自然又是一番客套热闹。
坐定之后,舒府老太太笑吟吟地瞧着他:“听说你房里添了人,怎么也不领来给娘瞧瞧?”
舒元琛白净的面皮上微微一红:“正要挑了日子,让她给母亲敬茶。”
“选日不如撞日,不如乘大家都在,把茶敬了,也让嫂子我开开眼,瞧瞧岭南的美人。弟妹,你说可好?”大夫人柳氏跟着凑趣。
“母亲和嫂嫂说好,那便是好的。”李氏淡淡地笑着,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两样。
这边老太太身边的丫头锦绣,锦屏便出去把候在垂花门外的季姨娘给请进来。
不多会,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便在丫头的扶持下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
长眉细目,斜挑的凤眼,眼波流转,外罩一领貂皮过腰小斗篷,底下是香草绿的暗纹绣竹折裥裙,行走间环佩昭然,流苏曳地,好一个弱柳依依,娇花照水的大美人。
正房里的气氛明显凝了一下,静得针落可闻。
柳氏最先回过神:“岭南的美人果然是我见犹怜,这回可算是开了眼界~”
、敬茶
季姨娘粉脸一红,适时地体现娇羞。。
李氏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接话:“确实是好相貌,可见素日妾身竟委屈老爷了。”
舒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笑:“你这猴精,就是嘴甜。他这若算委屈了,那老大可咋办?大夫人就算有心,又上哪给寻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来与老二斗?”
一屋子的都是人精,这婆媳二人一搭一唱,明着捧了季姨娘,暗地里却只将她贬成了一件器物。
美则美矣,不过是件摆设。
一屋子都是人精,听到这话,便都笑了出来。只是各人为何而笑,各自心照不宣。
舒元琛一声不吭,抿着嘴微笑,眉梢眼底,满是自豪。妻贤妾美,谁不羡慕?
底下人早在地上铺了锦垫,季姨娘袅袅婷婷地跪了下去,锦屏端了茶杯给她:“请季姨娘奉茶。”
季姨娘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请老夫人喝茶。”
“嗯~”舒老夫人把茶碗接了过来,轻轻抿了一口:“好茶。”
这边刚放下碗,那边锦绣就递了个深红的漆盘,盘上放着一封银子。
“这三十两银子,给你做私房。”舒老太太淡淡地道。
“多谢老夫人赏。”季姨娘接过了,边上的小丫头赶紧帮她接了过去。
依次又给柳氏和李氏敬茶,也都给了见面礼。
只是老太太拿了三十,她们却不能越过老太太,都封的二十两。
敬茶仪式到这,本来就要结束,谁晓得一旁坐着的舒元琛突然插了一句:“还有一件喜事,未及禀告母亲。”
“喜事?”老太太一怔,目光自然而然地往季姨娘的小腹扫去。
李氏依旧端坐不动,只是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
“恭喜母亲又添了位孙子。”舒元琛笑道。
这话大出舒老太太意料,轻“啊”了一声,竟没接上话。
“哟,这可要恭喜二弟和弟妹了~”柳氏反应快,见老太太失了仪,赶紧接腔:“六哥多大了,可取了名字?”
“十个月了,单名滦。”
舒元琛的话一落音,屋子里越发静悄悄没了声了。
生子是大事,河州离得虽远,每月亦有书信来往,只字不提着实有违常理。
若说刚刚满月,反正他要回京所以不提,虽依然于理不合,勉强还说得过去。
十个月都不报,明显是有意遮瞒了。
也是,舒家老二今年38岁,一妻二妾,虽有四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嫡子。
倒也不是姨娘不能生,只是每次不是坐不稳胎,好容易生下来也是活不长。
其中缘由,自然耐人寻味。
柳氏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李氏,端起茶悠悠地呷了一口,看戏心态十足。
、六哥
李氏端坐在椅子上,容长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苍白的指关节在宽大的袍袖里竭力弯曲着,仿佛把酸枝木的椅子生生抓裂。:。
林瑞家的有些担心,在身后悄悄的推了她一把。
她看着夫人长大,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气?只是就算再生气,当着老太太和大夫人的面,可不能跟老爷闹,不然闹了笑话,丢的还是夫人的体面。
李氏闭了闭眼,再张开,已带了丝浅笑,站起来向舒元琛施了一礼:“妾身恭喜老爷~”
舒元琛悄悄舒了一口气,白净的脸上透出笑来:“夫人同喜。”
柳氏暗地里撇了撇嘴,笑嘻嘻地道:“恭喜二弟,弟妹。”
“六哥在哪呢,快抱来瞧瞧。”舒老太太问。
奶娘抱着舒滦已在门外候着,听得里面传,便抱着进来。
他穿着大红八仙缎子袄,项上带着银镶八宝璎珞,两只如藕节似的小胳膊上套着一双银手镯。许是船上睡足了,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见了人便弯起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
“哟,这可人疼的家伙!来,到奶奶这里来。”舒老太太一半做作,一半也是真喜欢,朝他伸出了手。
周嬷嬷便从奶娘手里接过六哥,送到她跟前。也不敢真的让她抱,就这么微倾着身子,嘴里学着婴儿的声音奶声奶气地道:“奶奶,六哥给你见礼了~”
“这孙子可不能白见,得赏点什么~”柳氏笑。
“就你性子急,阎王还能少了小鬼的钱?”舒老太太横了她一眼,笑骂:“去,把我那副镶松石的黄金缨络拿来。”
她这一骂,一屋子的人俱都笑开,刚才那点子剑拔弩张的气氛就烟消云散了。
“来来来,伯母也抱抱~”柳氏拍着手,逗着舒滦。
舒滦也不怕生,咯咯笑着,竟真的张开嫩藕似的双臂往她怀里扑。
柳氏顺势在他粉嫩得掐得水出的颊上用力亲了几下:“我的小心肝,真真招人疼~”
舒滦被她头上那副双蝶戏蕊赤金簪子吸住了目光,呵呵叫着,伸手去拔。
“哎呀~”季姨娘惊得脸色都白了,失声轻嚷了出来,生恐惹恼了她。
“我的小祖宗~”周嬷嬷赶紧上去,抱了舒滦:“这东西可不能玩~”
柳氏顺手把那簪子取下来,往他手里塞:“我们六哥喜欢蝴蝶呀,拿去玩吧~”
“这如何使得~”季姨娘嘴里说着惶恐,眼中却浮着喜气。
”大嫂给的,收下就是。”李氏淡淡地笑。
大伙又凑了会趣,舒老太太便放了话:“好了,老二千里迢迢从河州返京,这一路上也辛苦了,不必陪我这老太婆,早些下去吧。”
舒元琛和李氏夫妻就双双向老夫人告了罪,出了正房,回西府。
、改名(上)
舒沫到的时候,二少爷舒淙,四姑娘舒潼,五姑娘舒沣都已经到了,除了嫁人的二姑娘舒婳,二房的子女算是到了个齐。:。
舒淙是男丁,成年后是轻易不到后宅来的,年后又被李氏送到清山书院读书备考,舒沫倒有二个月不曾与他打过照面。
这时见了面,也只是缅腼地笑一下,悄悄站到人群后面。
不多会,舒元琛夫妻回来,几兄妹上前问安。
舒元琛对所有的子女一视同仁,面上始终带着儒雅的笑容,态度温和如一位慈爱的父亲。但是看着舒潼,舒沣,舒沫这三个一溜排开都在十四五岁上下的女儿,却是眼神茫然,显然根本没分清到底谁是谁。
想起立夏还指望着舒家二爷能看在她曾在河州住过几年的情分上,对她另眼相看,为她做主,择一门好亲事,舒沫不禁暗自好笑。
孙姨娘和李姨娘精心打扮了半天,院子里站了好一会,连舒远琛的边都没沾上。
屋子里女眷太多,舒元琛坐了一会,便领了舒淙去书房,说是要考校他的功课。
“老爷!”孙姨娘和李姨娘这才瞅了空,上前施了一礼:“一路辛苦了。”
“嗯~”舒元琛只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停留半步,径自带着舒淙走了。
他一走,几位姨娘也都进了门,在李氏身后立规矩。
舒沫和舒沣冷不丁见多了个婴儿,顿时面面相觑。
舒潼消息快,东院正堂发生的事,早打发丫头打探得一清二楚,神情很是淡定。
她平日话最多,吃不准李氏的脾性,这时也不敢乱开口。
林瑞家的把舒滦抱了进来,李氏歪在迎枕上,低头逗弄着六哥儿,忽然漫不经心地问:“叫什么名呀?”
季姨娘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李氏是在问她,忙低了头柔声答:“妾身姓季,单名一个云字。”
李氏眉心便是一蹙。
李姨娘见机得快,立刻掩了嘴,望着孙姨娘:“夫人的名讳里似也有个芸?”
“可不是重了?”孙姨娘顺着她的话风点头。
林瑞家的就笑:“这可不好~”
季姨娘急忙跪下:“妾身的云,是云彩的云。”
她长得花容月貌,本就犯了众人的忌读,又瞒着家里,偷生了个少爷出来,偏又与夫人重了名,主动认错求夫人改名还嫌不够,话语之间竟是不愿改。
分明就是有所倚仗的模样。
这般的不知进退,舒沫瞧得直皱眉头。
李氏沉了脸,越发地气恨,纤细的手在宽大的袍袖里将帕子绞得死紧,面上依旧淡淡地道:“云彩的云,倒确实比芸香的芸瞧着要俊雅些。”
好个舒元琛,夫妻二十载,莫不是连正室的名讳都忘了?如此娇宠,让她颜面何存?
、改名(下)
季姨娘这才惊觉失言,急忙叩了个头:“请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