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槿云不由一愣,这种场面她在现代可没有遇过,一时之间,她也不懂如何推却,只好眼巴巴地向福气老伯求助。那福气胖老头依然呵呵乐笑的样子,没有理会。
唐槿云的视线落在后面那青年壮汉的身上,但见他浑身肌肉鼓起,壮得果然有如一只牛,目光坚定而精湛,他也虔诚地单膝跪下,有如跪拜将军领命一般。
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庄稼汉?唐槿云就算不懂这时代的军事行规,但也感觉这青年浑身透着的精力,与她心目中的庄稼汉印象相去甚远。
那少女轻嗯了一声,顺应着她爹的意思,也跟着跪下,诚恳地朝她叩了三个头。磕完头后,虔诚地抬头仰望着她。唐槿云收回了目光,不由歉意一笑:“你们起来吧,说来惭愧,我用玉簪划伤了你,你还要感激我?”
说话之间,并不去搀扶,她还留着特工的警惕,戒备她值得怀疑的事物。那个青年有着健康的体魄,坚定的目光,只是收敛了他昔日的气势,却无法隐藏他矫健的身手,也许这样认为,他不应该只是做一个庄稼汉的命。
那少女听了,摇了摇头,依然一脸感激地说:“正是因为姐姐想出这个妙计,小燕才不用被抓去当秀女,从此和爹爹骨肉分离,和大牛哥天各一方。”
唐槿云当初也只是想着,她如果真的不想去当秀女,便要付出一点代价,来换取和老父的相聚。所以,她便毅然出手,由她来替小燕作出抉择,不想,这抉择还玉成了小燕的情缘,这是她意料不到的。
“对了,你手的伤没事了吧?”她蓦然想起,后来她还把她一脚踹到地上,分筋错骨的事。
“没事了,早在你把它驳回的时候,它就不痛了。”小燕说毕,站起来,还挥了挥手臂,但她背后的青年壮汉却目光一闪,眼神里掠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转瞬即逝。
这一点神色瞒过了所有人,却还是没有逃过早已注意他的唐槿云。
“姐姐,我知道当初也想伤你,害你当不成秀女是我不对,”小燕这时幽幽地道歉,“但是,我也想劝告姐姐,别去当秀女了。”
她此言一出,福气老伯的呵呵声顿时戛然而止,月娘更是摔开了手中的绸缎,气呼呼地走过来。
唐槿云瞥见这情景,不由浅浅地漾开了她的笑靥,她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便淡然地对小燕说:“没事的,如果我不愿意,没人能够欺负我。”
煮熟的鸭子没有飞走,两人都在心里轻吁了一口气,这时候,福气老伯也板下脸地说:“好了,既然虚惊了一场,骨肉又得以重聚,就应该多加珍惜,早点回去宴开重席,压压惊吧。”
那老丈见女儿说的话,惹来庄主及夫人的不开心,暗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便识趣的匆匆抱拳揖礼,对唐槿云更是千恩万谢地辞去。
唐槿云一再微笑着受落他们的诚意,祝福着他们一路保重。最后目光落在那青年壮汉矫健的背影上,脑海里蓦然闪过一道灵光——这背影和昨晚那蒙面男子的背影倒有几分相似,如果亘哥哥真的不会武功的话,那蒙面人莫非就是此人?
再想想蒙面男子的目的就是想和她联合救出秀女。这目的倒和青年壮汉的是小燕的未婚夫的身份很吻合。
无论是哥哥,还是这青年壮汉,都逃不了蒙面男子的嫌疑,唐槿云在心里对他们多了一层疑虑。但想起蒙面男子临走时说的“明晚再来找你”,她心中便拟定了一个方案,准备等蒙面男子再出现的时候,揭去他神秘的面纱。
唐槿云对小燕的答复很得体,很自信,两老听了,都笑开了颜。连忙招呼了她用了早膳,又在小厅余老板送来的谢礼上挑了几匹精细的绸缎,聊的开心,说干就干,扯上她就去绸缎铺量身订做了。
唐槿云许久没有亲近民间,更少机会接触同胞女性,此番她们把她如公主般簇拥着逛街,一路上无拘无束的说笑着,那种姐妹般相亲相爱的感觉,让她好像回到了乡下,回到了童年,回到了伙伴们的中间,重新经历了一把纯洁的幸福。
所以,她暂且随她们去一趟,心里只好把回见亘哥哥的事押到午后再说了。
一行人来到南街的绸缎庄,路过昨晚抢秀女的地方,回想当初虎狼一般的官差,推老人,扯玉人……唐槿云不由微微一怔,暗里嘘唏不已。
“咦,那老丈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没有开摊子做生意了?”月娘忽然奇异地问。
她不由随着月娘的颐指,瞄了一眼街边的对面,原来摆肉包子摊子的地方,不察觉已经摊去地空,很快就让一个书生上前,摊开档子卖字画了。
难道那个老丈真的听从那个爹爹逐客的建议,回乡下摆酒压惊去了?
“好了,甭管人家的事了,”月娘轻扯唐槿云的衣袖,也有点怅惘地说,“为了女儿的幸福,他早该这样了。”
唐槿云想他们回乡下避开一下现行官差的风头也好。便也不再追究下去,随着月娘找到附近的一家绸缎铺,量身订裁去了。
不料,这样一来二往,竟然在铺里在折腾了大半天,回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霞染满天。
但偷瞥了一眼婢女手上捧着的几套绫罗锦裙,以御秋寒,心里也美滋滋的。回来的时候,月娘又替她挑选了几件准备上京用的首饰,全是金光灿灿的金器,夺目耀眼,把唐槿云的心里也绽开了花。
“这个样子站在皇上面前,保证你立刻当选贵妃。”月娘朝她谄媚一笑,就像是说,要是做了贵妃,可千万不能忘了今天,她是多么殷勤的帮忙。
唐槿云报以哂然一笑,她可没想的那么远,那么多。趁现在这段时间官差没有来请入宫,她就考虑一下,该怎样才能医好亘哥哥的咳嗽,这位哥哥跟她很有缘份,既然这样,那么她就要先把这段缘了结了,再上路好了。
晚膳时分,大厅上灯火通明,却依然是三人进食,久久不见一个应该出来吃的人出来。
“为什么亘哥哥不出来用膳?”她知道可能是因为病,也可能是因为读书,但他始终是个男丁,最是有资格坐上桌吃饭的,却每次都没有看见他,她也终于忍不住要求证一下。
那爹爹果然接下话茬,淡淡地说:“他在后苑里读书兼养病,为了不劳他奔波,都是直接叫厨娘给送过去。”
不料,月娘却在此时顿住了箸筷,惊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唐槿云瞟了她惊恐的脸色,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了,只好照实说:“早上。”
“不要让……不要去打扰他。”这时爹爹也惊恐地脱口而出,话中还拐了个弯,明显的话中有话。
不要让什么?唐槿云心里又升起了一团疑虑:她都让他们给卖了,他们还有什么要隐瞒她的吗?难道是亘哥哥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不让她知道吗?比如是蒙面人。
唐槿云再细看两人故意避开她而闪烁不定的眼神,心中更是肯定亘哥哥的身上有着重大的秘密;但也不好当场质问两老,既然两老存心要隐瞒她,她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便也不答应,也闭口不再提起,只管匆匆用完膳后,到后苑直接找亘哥哥了解。
半晌,她带着小玉她们飘然离去,剩下两人经常面面相觑,惶恐不安的样子。
“老爷,你说庭儿会不会……”当转角隐去了唐槿云的踪影,月娘终于憋不住,流露出满脸的慌张。
第11章大爱若弃
“不会吧,他也那么疼爱秋韵,肯定也不会做出出卖秋韵的事。”亘庄主沉吟了片刻,肯定地说,却外强中干,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唉,希望他不会吧,”月娘轻叹了一口气,望着门外,自言自语地说着,眉宇间忽然隐现着慈爱,转而脸色一凛,“看来,我还是着杜婶看紧一点。”
唐槿云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不要让他……”干什么,他不就是读书和养病吗?他还能干什么,是练功?还是其他什么重大的事?
昨晚她是叨扰了一下他,但是……,想起昨晚亘哥哥那就像哥哥一样刚毅的呵护,她的心忽地泛起了一丝甜意。
再次途经苑门,她心里念着他们的疑虑,惦记着亘哥哥昨晚的可爱,以及身上的咳嗽,脚步就像被粘在石阶上似的,再也无法迈开去,幽深静谥的苑门后面,就像有着巨大的魔力,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她依然独自走了进去,驯服迎上来的福旺,悠然而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亘哥哥的厢房,却意外地发现厢房的房门大开,微暗而桔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显得暖和而诡异。
她唤起了特工的警戒,用感觉搜索清理了一下四周的危机,才摸到了厢房前。从门槛看进去,赫然看见里面看似亘哥哥的身影,正在背着她,窸窸窣窣地捣鼓着什么。
“哥……”看着他那修长而温柔的背影,她心里顿时泛起一丝暖意,忍不住又唤起这个亲爱的字眼。
那身影听了,陡地浑身一颤,猛然转过身来,惊异地盯着她。她看见他的手里竟然拿着一方刚脱下的蒙巾,也被吓了一跳,“你,你就是蒙面人?”
“什么?”亘云庭微微一怔,转眼看看自己手里的蒙巾,便迅速把它扔到一边去,解释说:“哦,蒙着脸,不让人家认出来,方便行动。”
话音未落,抄起桌子上的一个包袱,迳自走到唐槿云的面前,一把伸手握着她的手腕,低声地说:“你来的正好,我还想着去找你呢,现在不用了,我们走——”
说毕,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拉着唐槿云便蹑手蹑脚地朝房外走去。
唐槿云就他刚才一手伸来的时候,特工的本能又差点让她把他一个过肩摔扔出房外,再踩上好几脚,然而,亘云庭从温润的掌心送来的一丝暖意,竟然让她顿住了手脚,迟迟没有动手。也许是因为他是亘哥哥便过于怜惜他那弱不禁风的身躯;还是想着他如果就是蒙面人的话,是应该有这种能力轻易逮到她。
一路上,她不由自主地随着他走,心里却仍然在暗暗惊叹自己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那就是这亘哥哥,果然就是昨晚窗前那个蒙面人!他在那看似弱若摆柳的身躯下,竟然藏着这么敏捷的身手,这掩藏的功夫不得不让她好生佩服。
难怪庄主和月娘也不让自己去打扰他,目的就是不让她发现他身怀着绝世武功的身份吧?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小门前,亘云庭四顾无人后,毅然打开了它,也一把唐槿云捎带出去,再轻轻地虚掩上。
小门后面,是一道漆黑的暗巷,两人在暗巷默不作声地摸走了一会儿,便转到了大街,但此时,街上灯光微暗,杳无人迹。
亘云庭带着她越过了大街,左拐右弯了几条巷后,竟然在大佛寺前面停了下来。
“哥,你要带我去救秀女吗?”唐槿云想他昨晚提到要她协助救秀女的建议,今晚他不会就把自己捎上了吧?
“救秀女?”亘云庭眉头轻皱了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果然点了点头,“也算是吧……”
说着,不待唐槿云惊讶,一把那包袱塞到她的手里,“这里面有些衣物干粮和银两……”接着,指着远处的一点光线再对她说:“今晚你就先在这大佛寺的女馆里呆一宿,明早换上这包袱里面的男装,混出城去吧,记着!不要慌,不要被官差抓住了。”
见唐槿云脸露迷茫,便把她轻轻地往前一送,说:“去吧,以后脑子放聪明点,别容易相信人,别再被人骗了。”
到了这时候,唐槿云终于知道亘云庭真正的目的,不是去救秀女,而是要救她这个秀女,让她离开庄院,离开这个隆城!他把她当成了误入虎|岤,身不由已的无知少女,从婢女的监视下、月娘的手中一片丹心地救了出来?
这样的人呀……,唐槿云心里蓦地震惊不已,盯着亘云庭的脸庞,鼻子忽然感到无缘由地一阵酸痛,眼眶里的泪水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视线,模糊了整个病弱的亘云庭形象。
果然是哥哥般的呵护呀!她记得小时候和哥哥去偷人家地里的蕃薯,不小心被发现了,哥哥跑的快,逃掉了,她却被抓住,然后,不一会儿,哥哥偷偷地又转回来,趁那人一个不小心,拉着她便跑……
这亘云庭和当时的哥哥相似,也是不问原由便把她救了出来。同样的一份呵护人的赤子之心,昭然若揭,在这黑夜中,恍如巨烛,把她的心里照得亮堂堂的,还温暖如春,暖透她四肢百骸,热血沸腾。那依然不改的、把她当妹妹哥哥般的慈爱,原来一直也没有变改,一路也没有停下来!
“哥……”她忍不住又这样称呼他,但话到嘴边,却发现梗在喉咙里,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亘云庭又被她叫的浑身一颤,似乎这字眼唤起了他另外的一种思念,他脸有愧色地说,“我整天都在想,想了很多,最后觉得身为读圣贤书,行道德事的我,是不应该这么自私,让你代替我妹的。这个哥,我不敢当了。你,你快走吧!”
说毕,匆匆地转过身去,沿着原路,很快地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中。
留下感动的唐槿云,怔看着他逝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一缕别样的感觉,兀自一人亭亭玉立在夜风中,任风撩起她鬓角的凌乱青丝,掀起她曼妙的衣裙,思绪也被吹得凌乱散落。
这亘哥哥的作为和月娘庄主他们的作为恰好相反,一个千方百计要把她留下来,代替真正的小姐成为秀女上京;一个竟然良心发现,不问原由就把她轻易救了出来。
本来她就无所谓做秀女,无所谓上京,反正有吃有喝的,去哪里都一样,月娘的鸡肠小肚伎俩,她心中有数,却也由得她;但亘云庭的两番举动,义薄云天,正气凛然,让她既感受到久违的哥哥的呵护之余,又让她看见一个男子低调而雄浑的气魄。
正是这一点感觉,让她怔在原地,久久的忘了挪动,默默的回味无穷。她舍得离开现代,因为,现代的人情冷漠;她舍得离开月娘,因为,月娘别有用心。但是,此时她心里却有点不舍得离开亘云庭。
手里轻抚着他递过来的包袱,感受着里面几套柔软舒适的衣裙,掺杂着坚硬的银子,放近一点,还可以嗅到里面干粮散发出来的香气……,她只是一个过路人,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人,但是,他依然待她如贵宾,视她如妹妹,尊重她是一个自由的人,不像月娘一样,强迫她成为秀女,他放了她,让她得到了她应有的自由和幸福。
这样的一个男子……
在大佛寺前面,她自由了,同时她也失落了——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时候,她却有了眷恋,暗暗思量了良久,她始终没有照亘云庭说的进入女馆。
她决定哪里都不去!重新返回亘家,继续做月娘的秀女,代替亘云庭真正的妹妹上京,算是回报月娘和庄主殷切的期望也好,亘云庭的一片碧血丹心也好,总之,不想辜负这一家人。
主意一定,她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黑夜中,随着亘云庭远去的还有那小姐的身份,慢慢地还回她女特工本来的面目。
“慢着——,”正当她想轻移玉步,突然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吓了她一愣。
“你想往回走吗?”
声音低沉得亲切而熟悉,唐槿云心中不由一喜,扭头望向树内,“你,你回来了?”
“嗯,”对方轻应了一声,似乎没有想到唐槿云会有这样的反应。
陡地,他瞥见唐槿云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没,心里大吃一惊,猛地展开身形,如黑鸟一般倏地跃过另外一棵树去。
“为什么你要蒙着脸,为什么你不肯出来见我?”唐槿云焦急地想看看蒙面人是不是就是亘云庭,便三两下子猿猴般爬上树,却发现他此时已经飞到了另外一棵树上,她不会轻功,只能徒呼奈何。
“咳,我蒙着脸自然有我的原因,如果你肯答应,合作救出所有的秀女,我们会是一条道上的朋友。”那人轻咳了一声后,声音又从树上缓缓地传来。
不料,这一声的咳嗽,更让唐槿云好奇不已,“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亘哥哥?”
第12章身陷囹圄
那蒙面人也是一怔,“亘哥哥?不,我绝对不是你那个假哥哥。”
“你不是?”唐槿云见他矢口否认,心里不由一阵失落,跳回地面,她幽幽地说,“那我不去救秀女了。”
“为什么?”蒙面人焦急地问。
她抬头望望夜空中被大片乌云遮住的明月,心里也灰霾一片,她此时心里想的是尽快回到亘家,回到亘云庭的身边,所以,她清晰的告诉他,“我不是什么大侠,义士,那天我救那小姑娘,是碰巧遇上的,我一直没有那种救秀女的打算。”
说完,便坚定地朝亘家走去。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人家死活不肯做秀女,你却甘愿一头栽下去,而不愿自救?”树上的蒙面人却急忙想挽留她。
是呀,如果继续做秀女的话,那么始终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隆城,离开亘云庭的,那到时候不也和此情此景一样吗?她顿住了脚步,沉吟了片刻,然后才说:“我也可能不会再做秀女了。”
“但这选秀女是皇上御批的,哪能由得你说做就做,说不干就不干的?”蒙面人轻哼了一声,他认为唐槿云把这朝廷的事情想的过于简单。言下之意是说,不经过一番苦痛的反抗,官府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这个还不容易吗?”唐槿云忽然对着夜空凄然一笑,“你忘了,我是怎样救那个少女的吗?”
在做特工的日子,在那些与敌方缠斗时,为了活命,狠心刻意损伤自己的肢体,是家常便饭的事;来到这异世,如果有必要,她也决不会吝啬自己,到时候她依样画葫芦地把自己的脸划伤就是了。
蒙面人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被她这大胆而简单的方法一下子震住了,半晌也无话可说。
唐槿云想着,如果能够换来永远留在亘家,她倒是不在乎那小小的伤疤。只是,亘家的人能够同意她这样做吗?最重要的是,亘云庭能够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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