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贪局专案作者:肉书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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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王某说他当时差点哭出声来。
一位知情者曾经给记者掐指算了一下,“在鞍山市的企业和酒店开业,差不多都得买林福久的鲜花。鲜花到了他手里,就会身价百倍,多则十几万元甚至几十万元,少则也得几万元。”一位看守被查封的林福久建造的老年公寓的老先生也说:“老林的一盆花值10万元,你信不信?”
1997年7月,鞍山市建筑工程开发公司涉嫌漏税100万元,林福久要对该公司处以最高金额——5倍即500万元的罚款。公司总经理曲继成害怕了,多次找林福久解释,说明这家国有企业出现的涉税问题,与市政府给予的某些政策尚未兑现有关,请他酌情处理。林福久说,行,你买些鲜花吧。
这样,鞍山市建筑工程开发公司只得哑巴吃黄连,被迫花了18万元,买了总价值不超过2000元的4盆贵妃竹和4盆榕树。
此后每逢林福久要对外召开座谈会议,就指名邀请曲继成参加,让他称赞林福久领导下属如何“全心全意为企业发展服务”等等。“让我们唱赞歌的时候,心是哭的心,脸还得是笑的脸。”曲继成说,“那感觉就无法形容了。”当然,这也是许多被林福久坑害过的企业家的共同心声。
如今,那个遵命称赞林福久的“买鲜花楷模”的曲继成,已经不在鞍山市建筑工程开发公司的办公室中了。这家公司的办公室人员说:“公司现在要黄铺儿了,卖给私人了,每个工人都要面对残酷现实买断工龄。”
由于经营不善,这家公司已被鞍山市政府委托给拍卖公司拍卖。
林福久由于擅长书画,他的办公室里也摆满了琴棋书画,笔墨砚台。那无疑是他故作风雅、吹嘘自己才华的展示厅。不过,他不仅仅是展示,每天真是有事没事就挥毫演练。他的画作之多,书法之多,难免销售不畅。
他岂能甘心这些文雅的玩意儿受到冷落?于是,他采取与文雅截然不同的手段——野蛮推销。他经营的玉器、古玩,也常常被用做索贿的道具。
2002年1月底,刘某作为个体建筑公司总经理,为了给工人开工资过年,不得不低下头,向林福久借贷。林福久来者不拒,不过,他是以“我的朋友”的名义,发放了高利贷200万元的。但是,就在达成协议的200万元现金中,却作为贷款的条件——夹有15万元“很有收藏价值”的三幅画和一个檀香扇相抵。
通过违规经商和以权勒索,林福久积累了巨额钱财,以此为资本,大放高利贷,以钱生钱,这是林福久进行“可持续”敛财的重要手段,也是他保证其财富几何级数般增值的渠道。
2002年10月29日,刘某资金周转不开,未能如期还款。他找到林福久商议延期。林福久金口一张,提出再加60万元利息,可以再延期一年到2003年8月29日。这样,刘某最终还款360万元。
“他高息借给你钱,你不借肯定不行。”
“谁敢和他说个不字?他的权力大得很!他高息借给你钱,是看得起你,你不借?不给面子,肯定不行!”一位曾在鞍山市干得红红火火的某个体公司老板,就是因为得罪了林福久,最后不得不到外地另谋出路。
再把时间往前推,当年林福久在税检室当主任时,就曾经靠放高利贷发家。那时,他曾经办了一个鞍山市利达实业开发公司,法定代表人则为“挂羊头卖狗r”的陈某,他才是躲在幕后摇羽毛扇的老板。
1994年5月31日,利达公司作为甲方,某个体a公司作为乙方双方签订了一份“不平等”的借款协议书——乙方向甲方借人民币100万元,借款时间为10个月(1994年6月起至1995年4月止),每月付息5万元,每月1日至5日付息,超期一天罚款1万元;乙方用自己的宾馆、酒店、桑拿浴池作为抵押。到期不还款,甲方有权接管。当时乙方作为个体企业想发展,苦于银行歧视个体企业,到处借不到钱。于是,不得不低下头,承受高利贷的剥削。
1994年8月11日,a公司资金周转不开,不得不与利达公司又签订了同样的一份合同,利达公司再借给a公司100万元,也是每月付息5万元。
在这两份借款协议书上,林福久是作为中介人身份签字的。按照协议规定,a公司每月必须付清5万元的高额利息。当利息付到还差最后25万元时,因为a公司业务耽误了几天,林福久就迫不及待地指使几个人,持枪威胁a公司老板马上交款。1996年5月29日,林福久收到了a公司的25万元现金。
“我借款200万元,却还了320万元!”a公司老板告诉记者。
林福久曾经借给原百货大楼一位老板700万元,“仅一年时间,连本加利变成了1500万元!”
一位知情者说,“林福久还借给某厂厂长200万元,一年后得还他360万元。”
林福久究竟放了多少高利贷,现在已经无人能够说清。但是专案组仅从林福久的外甥王春江处,就搜查出大量借据,其中借贷款总计2100多万元,虽然都是以王春江名义借出的,但这些钱都归林福久所有。其中借款最多者累计达1500多万元。
从1993年至2003年间,林福久先后向他人发放高利贷累计高达3000多万元,利率从2分到5分不等,仅利息收益就高达1260多万元。
“林福久不仅放高利贷大发横财,他还强行交易巧取豪夺。小到一部手机,三折腾两折腾能挣15万元,大到把鞍山市的税收都弄没了!”一位市级领导曾无可奈何地扼腕叹息。
1996年,鞍山市某ktv公寓十分红火,有人出价193万元,准备收购该ktv公寓。林福久获知可以发一笔财后找到老板,硬要170万元买下。老板迫于其y威,只好同意。结果,林福久只付了150万元。可半年后,林福久发了一笔小财后,又以不赢利为由,将公寓以原价150万元强行退回。
在林福久拥有的数套房屋中,有一户面积近二百平方米,地点在鞍山市铁东区财会培训中心附近,后来他让别人借助自己的势力,强行变卖,获取人民币60万元。
大约是1994年,林福久购买了一部号码为900028的手机,没用几天,就强行以5万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位老板。几天后又强行要回手机,然后以5万元的价格,再次卖给某证券公司经营部一位经理。没过几天还是以同样手段,以5万元强行卖给某集团董事长。一部手机在林福久手里,仅几天工夫,三折腾两折腾,随心所欲就能赚到15万元。
1998年六七月份,林福久与鞍山市碧湖园俱乐部(林福久的妻子在碧湖园任会计)合作,想收购鞍山第二制药厂,打算搞房地产开发,但制药厂厂长坚决不同意。很快,厂长就被抓了起来。厂长被放回来之后,制药厂已经被碧湖园收购了。
再让我们看看林福久最大的工程——“府福养老院”。这座养老院位于鞍山市千山区唐家房镇,当地人通常称为“林家庄园”。养老院占地6万平方米,建筑面积6000平方米。整体建筑气派壮观,院内楼阁亭台,斗拱飞檐,小桥流水,别有d天,一派精致小巧的苏州园林风格。养老院里有花窖、养鱼池、游泳池、单体别墅、主楼客房,休闲娱乐设施一应俱全。表面上看这是一个福利机构,事实上却是林福久的私有财产。养老院的合作公司,曾向林福久借贷累计1500多万元,经他们私下商定,借款产生的利息,就以合作公司的名义转为养老院投资。
2001年7月,林家庄园动工兴建。这个素有吝啬本性,每年过年时只给母亲100元钱和一双袜子的林福久,却在这一工程中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林福久需要水泥,鞍山税侦分局的干警们则集中优势兵力,进行水泥建材生产企业的专项税务调查,在全市范围内打了一场“水泥战役”。
在这场大检查中,林福久派人从鞍钢水泥厂拉走混凝土1000余立方米,总价值近40万元,而林福久只付了10万元。厂长崔子君催要余款,林福久愤怒地质问说:“就那么一点混凝土,10万元还不够吗?”
金钱让林福久走上了不归路
养老院整个工程预算为1000万元到1200万元,而最终只花费了750余万元。案发后,有关部门对养老院的评估结果表明,养老院实际价值1300万元。而林福久的权力,仅在此处就兑现550万元。
在林福久的y威下,鞍山市许多老板在鞍山无法生存,不得不含着眼泪背井离乡。这样的老板有多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统计。但是林福久的做法,确实使鞍山市的经济受到了沉重打击。在这里我们只能举几个知道的例子。比方那个被强迫花10万元买花的酒店老板,只身来到上海,开了同样一家饭店,还好,大上海张开了欢迎的臂膀,他现在生意十分火,可以说财源茂盛。“离开鞍山,省心了。”听说林福久东窗事发,这位先生笑了起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是早晚的事儿。”
再比方原本在鞍山生意红火的一位个体老板,也因“受不了那份气”,于1997年离开了鞍山,到北京去闯荡。还好,首都北京不欺生,在北京仅几年时间,他的公司便在同行业中名列前茅。
伪装在财色双恋中曝光
犯罪分子林福久及重婚小妾供词。
林福久曾大言不惭地说:好男占九妻。
林福久的小妾:他对我好对我妈好,对孩子好,对我家里人也好。我一直认为他对我最好。
犯罪分子林福久:自己从主观方面认准了,不管怎么,最后有儿子,一儿一女不挺好的吗?正好可心,一方面,我自己趁这么多家业,就这么想的。
是呀!在腐败分子的档案里:权力、金钱、美女,似乎在经常交叉联姻中,已经演变为一种“腐败铁三角”的替代符号,已经成为腐化堕落的陷阱,也成了他们无法逾越的怪圈。
林福久这个骨子里是农民的“凡夫俗子”,岂能跳出三界外?
林福久说过:“我的骨子里全都渗透了中国的传统文化。什么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呢?”林福久自问自答,“我认为:在外边,要活出质量让人羡慕,要顶天立地说一不二;在家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么多年来,没有儿子,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当然,他那拙劣蹩脚的“成功”,并不完全像所有新闻报道那样,靠政治流氓的蛮横霸道,靠权力寻租的冷若冰霜,靠行政命令的一言九鼎。其实,他也有“令人感动”、“令人佩服”的时候,也有“高大完美”、“神圣庄严”的形象,也有怜香惜玉、温柔多情的“举动”,甚至也有充满人格魅力的伪装……
否则,在他出事前,就不会骗过许多新闻人的慧眼。按古人的相书,把此公描写成文武双全的儒警,什么:虎背熊腰,豹头环眼,肤色黧黑,站在那儿块头十足,如同铁塔;走起路来虎虎生气,如同疾风;工作起来,如风扫残云,他坐镇指挥警车,命麾下闻警出动,侦查,破案,审讯,定夺,无往而不为;闲余时间,他气运丹田,舞文弄墨,挥洒丹青,颇得神韵,可谓写一手好字,画一笔好画,尤其是他的笔墨,大概以天地造化为师,天然自成一家,其山水画云雾空蒙,笔墨秀润,浓淡相间,富有节奏,浓破淡,干破湿,亦见章法。其竹子画得绝佳,难怪敢自称“竹王”……真是造物主的偏爱,把彪悍与俊秀,豪爽与涵养,武运与文气,都奇妙地融合在一个人身上。因此,也有人把他捧上了天,称他成为警界儒将,孤胆英雄,福尔摩斯,甚至柯南道尔。
无疑,说心里话,他无论是自身形象,还是从被上级官员所注意到的角度,林福久都把“自我形象”掩饰得还不错。在工作单位,他大力树立自己的廉洁形象来掩盖自己的疯狂贪婪。他自打在检察院税检处当处长那天开始,就建立了一套“廉政建设登记制度”,税侦分局办公室保存着一本《廉政登记簿》,专门用来记载林福久拒贿赂退礼金的廉政事迹。
据统计,多年来,林福久共上交的廉政金有100多万元。但是上缴的这些廉政金的去向,仍然“羊毛出在羊身上”,牢牢地控制在林福久自己的手里,直至东窗事发。
税侦分局办公室主任介绍说:“从1997年5月到2001年5月,林福久共向我交了18笔廉政款,共计人民币437万元,还有一块价值126万元的雷达表和1万美金。后来这些钱大部分都被林福久从我手里要走,由他返给当事人。之后他再交给我一个条子(退钱证明),我这边账就平了。林福久给我条子时说,是当事人写的。”
林福久在案发前,除了在社会上一副流氓霸道的嘴脸外,在单位,在家庭中,他一直都是以正面人物身份出现的。他在同事和亲人眼中,不仅是一个廉政的楷模,更是一位生活作风严肃的好男人、好丈夫。
以至有些同事和亲人,还感到他对腐败行为疾恶如仇,对乱搞男女关系也是深恶痛绝,因为他曾多次在大小会上提醒大家:金钱面前不动摇,面对美女坐怀不乱。
其实,就在他叫得最欢的时候,他除了把原配妻子的孩子送到美国,已经又“左环右顾、拥香怜玉”,包揽了两个年轻美貌的“小媳妇”——一位是在天龙洗浴中心认识的陪舞女郭萍,一位是在酒桌上认识的大专毕业生、现在某广告公司当业务员的王歆。
那位叫王歆的女孩儿,在接受我的独家采访时流着眼泪说:“我是一个把女人的贞洁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女孩儿,然而,我却将它心甘情愿地献给了一个大贪官、大罪人,回想起来真是一场噩梦。”
当然,在王歆眼里,这一切源于林福久的人格魅力、相貌堂堂;源于林福久的儒雅温柔、体贴多情;源于林福久的真诚可靠、出手不凡。
换句话说,林福久只略施小计,欲擒故纵,就把她们乖乖地拿下了。并使她们心甘情愿为他做小妾、小姘,二奶、三奶;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儿育女,心甘情愿地为他独守空房。
林福久的魔力究竟在哪里呢?还是让我们听听王歆的叙述吧。
王歆当时只有23岁,刚刚到鞍山市一家广告公司当业务员。也许她冷手抓热馒头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许她初出茅庐有些急于想建功立业。一周后,当一位“好心”的老广告员李大姐,要带她参加一次权威人士安排好的聚会时,她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那是鞍山市最上档次的大酒店。晚上9点,她在一位穿旗袍的服务员的引导下,走进那间豪华包房。当李大姐把她介绍给那些官员时,她立刻感到被一群男人透视的目光包围了,那毫无掩饰的贪婪目光,就像要把她吞下去似的,瞅得她心里直发毛。相比之下,惟有那位姓林的似看非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使她微微感到一丝文明。
在4个多小时的推杯换盏、天南地北海聊之后,大家在散伙前都按惯例,相互留了通讯方式,仅此而已。尽管李姐特意把她领到姓林的面前暗示说:“林哥可是个好人,就爱帮助别人,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有啥事可千万不要客气。”
事后她才知道那顿饭是李姐买的单,一共花了近三千元。我的老天爷,她真敢破费!可李姐却对她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是担心拉不来广告吗?找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