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作者:肉书屋
穿越事件簿.第55部分阅读
索着抓住他已替我扎完针的手,听他回复田幽宇道:“那鲤鱼汤中的甘草是经人特别加工过的,不仅用量大,且去除了甘草特有的甜味,平常人食用那鱼汤很难察觉出其中有何异样,亦正因为汤中含了大量甘草汁,才导致灵歌的双眼暂时失明。”
“也就是说,你们府里头有人想害灵歌?”田幽宇愈发恼怒,“究竟是谁?你可去查过了?”
“步大人想必已开始着手调查,田公子若想知道,不妨往前厅去,所有涉案家仆此刻都集合在那里。”岳清音边淡淡地说着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以示安慰。
田幽宇冷笑一声,道:“好,田某这便去看看,若被田某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做下此事,先将他那双手给废了!——岳老大,田某这么做你不会有什么意见罢?”
岳清音仍旧淡淡地道:“若果真是府内家仆犯下案子,自此便不再是岳府中人,究竟如何处置自然要依国法而论,田公子你要怎样岳某不想干涉,只请莫忘了此处是敝府府内,还望田公子注意分寸才是。”
看样子岳清音心中火也不小,竟然没打算阻止田幽宇的暴力行径,什么家法国法的,田大疯子想要痛揍一个企图下毒杀人的凶手,在这里谁还真要玩儿命阻止他么!岳清音所谓的“注意分寸”意在提醒他掌握着点火候,把别人打死了——嘿,这岳哥哥偶尔也是蔫儿坏蔫儿坏的呢。
田幽宇得了岳老大的隐晦的默许,一股暴戾之气立刻充斥了整间屋子,便听得他冷笑一声后噌噌噌地迈出了房间,直奔府内前厅而去。
成功支走了田疯子的岳清音不慌不忙地起身,向我道:“你先这样坐上一会儿,莫要乱动,为兄且去配副药来,很快便回来。”
我“嗯”了一声,想像着自己被扎了满头金针的样子不由心中发寒,老老实实地坐在被窝儿里一动也不敢动。
一时听得岳清音也出了房间去,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我静静地坐着,在给人带来最原始恐惧的黑暗中努力地让自己镇定和放松。我不敢确定岳清音所说的暂时性失明是否能作准,倘若我从此后再也不能看见这世界,我……我该怎么办呢?我这个身体才十八岁啊……今后漫漫的人生路,难道就要像这样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中么……
唉……罢,罢!愁有何用,经历了这一次鬼门关回魂夜,我早该看开些了,顺其自然罢,愁一世恨一世,不如乐一世爱一世。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腰有些酸了,轻轻直了直身子,叹了叹,道:“燕然哥哥,为何这么久也不说话呢?”
房间一隅传来低低地一声笑叹,紧接着脚步声响起,慢慢走向床边,似是在椅子上坐下了,道:“灵歌怎知为兄在房内呢?”
我微笑道:“燕然哥哥难道不曾听说过,盲人的听力都比常人要敏锐的么?”
季燕然呵呵地笑,道:“那是指盲了多年的人,听力不是一盲便变得敏锐的,灵歌唬不了为兄。”
我只笑笑,没有再接这话茬。我的确并不是靠听力得知他在屋内的,只是……只是凭直觉而已,因我知道,知道自己中了食物之毒险些丢了小命,落得现在失了明,他是不可能不来看望我的……凭直觉,我知道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屋内的一隅注视着我。他没有岳清音的医术,也没有田幽宇的武功,他既不能亲手医治我,也不能替我痛揍凶手出气,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待在那里,静静地陪着我熬过这一分一秒难耐的黑暗时间。
除却直觉,岳清音如此放心地将我放在这里而自去配药,也正是因为有他在的缘故。如今我们两个伤病号面面相对,一个断了肋骨伤着胳膊,一个胃仍自疼痛且瞎着双眼,还真是别开生面的一道景致。
忍不住笑出来,听得他问我在笑什么,没有答他,只道:“燕然哥哥觉得这一次是府里有人故意做的毒汤来害人么?”
季燕然沉声道:“显而易见是有人故意为之,且目的相当明确。”
“哦?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莫非当真是想要灵歌的命?”我皱了皱眉头,实在是想不起自己曾做过什么令人如此痛恨的事。
季燕然笑了笑,声音柔和地道:“灵歌莫要乱想,若果真想用食物来害你,只怕早便下了手,根本无须等到昨天,何况昨晚在府中用饭的不止你们一家三口,赶在人多时下手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么?”
“那……燕然哥哥所说的‘目的明确’,难道是指——灵歌的姨父姨母?”我有些惊讶,如果“目的明确”的话,平日在府中吃饭的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到昨天才多了姨母夫妇,而无巧不巧的用毒事件就发生在昨天,除了针对这夫妇二人,只怕也没有别人了。
果然听得季燕然道:“不错。为兄早些时候问过了岳管家,府里近段时间并没有新进人丁,而那甘草鲤鱼汤也绝不是顷刻间便能做得的,因此可以排除昨天有人潜入伙房在食物上做手脚的可能性。这么一来,案犯便只可能是府内的仆人。既然其目标不可能是伯父、清音和灵歌你,那么便只可能是姨夫人、姨老爷、步大人或者为兄了。然而为兄在府上已经住了些时日,要想要为兄的命机会也多得很,更没必要赶在昨晚下手。步大人是昨天到的,凶手昨天来不及准备,等到今天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们一家三口便很可能是这一次凶手要害的对象。凶手通过食物相克的特质来犯案,可见是个对食物有一定了解之人,因此伙房的那几名厨子嫌疑最重。只等步大人一一问过他们昨夜那鲤鱼甘草汤是何人所做,相信距真相揭开便不会太久了。”
“可是,凶手怎么能够笃定那道汤摆上桌来就能够被姨母一家三口吃到呢?难道他不在乎我们这四个人也一并被毒死么?”我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漆黑,可我还是忍不住睁得大大的,免得自己的目光看上去显得那么死气沉沉。
季燕然顿了一阵,不知在想什么或是在看什么,我直觉他是在望着我的眼睛,于是轻轻眨了眨,泛起个笑,道:“这一次燕然哥哥只怕不能再从灵歌的眼睛里窥得灵歌的心思了。”
季燕然轻轻笑起来,声音有些低沉地道:“傻丫头,即便此刻什么也看不到,你那些小心思也早已装在眼睛里了。”
“这……真的么?”我有些瞠,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没想到我都拉上窗帘了还能被人偷窥到窗内的情形,真是郁卒。“那燕然哥哥看到灵歌的什么心思了呢?”
季燕然笑道:“看到了你这只小猫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旺盛无比的好奇心!”
……一语中的了。我的确好奇得要死,究竟是谁想要害姨母一家三口呢?姨母一家与岳家人多年未曾联系过,府中下人们除了一些老仆外更是不曾见过这家人的面,更别提会有什么恩怨在内了,即便凶犯的调查范围已经缩小到了府内的几名厨子身上,但是没有作案动机,又如何能断定谁才是真凶呢?
季燕然又笑起来,道:“灵歌想不想同为兄来一次较量,看看你我二人谁先找出这一次的真凶?”
知道他是怕我因双目失明而颓丧或者憋闷,是以才提出什么较量的来分散我的负面情绪。心中虽感激,却不愿流露出来,索性闭上眼睛,微微笑道:“这岂不是十分不公平?灵歌什么都看不到,自然无法四处走动,如何去找真凶呢?”
季燕然笑道:“灵歌还想要看什么、找什么呢?即便在伙房发现了甘草也无法证明何人是凶手,案发现场就在你的房间,你本身亦是受害人,当时的情形应当再清楚不过,是以这个案子物证属次要,人证才是重点。灵歌便坐在床上,想要传谁进来问话便只管告诉为兄,由为兄出面代你问来,你我听到的都是同样的内容,应是相当公平了罢?至于听过之后如何推断,那便是各人之事了,灵歌若有不明白之处,亦可尽管问为兄,为兄必定知无不言。如何?”
我不禁被他说得心内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蠢蠢欲动——倒不是因为真想与他较个高低,实在是在我这对眼睛歇工伤期间我是什么事也做不了,难道要天天无所事事地长在被窝里抽枝爬蔓么?
季燕然猜到了我心中已是默许了他的提议,便又笑道:“既是较量,没有筹码似乎便不足以令人产生紧张感。不若为兄与灵歌各自押上一筹,愿赌服输,不得反悔——不知灵歌敢不敢押呢?”
唔,这个季燕然!绕来绕去原来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呢!我不答反问地道:“燕然哥哥想要押什么?”
季燕然没出声,大约是在坏笑什么的,而后方听得他慢慢道:“若为兄赢了,想要灵歌答应为兄一件事。”
这……万一你要我献花献吻献签名,我,我难道还得真献么?!
“什么事呢?”我不动声色地继续问。
“唔……”他犹豫了犹豫,终于道:“为兄有几句话想问灵歌,若为兄赢了,希望灵歌答应为兄能据实以答。”
哦……只是回答问题而已。“好。”我点头,“若燕然哥哥输了呢?”
“这需由灵歌来说。”他笑道。
“那,灵歌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燕然哥哥。”我也笑道。
“好,成交。”他笑着,我伸出手,手心朝上,轻轻地伸出去,他似乎愣了一愣,随即轻轻地用他的大手在我的手心上拍了一下。
“成交。”我笑,“灵歌险些忘记了——步大人怎么办?他此刻想必正在调查中罢?若他先于我们破了案子,这场较量岂不毫无意义了么?”
季燕然笑道:“合你我二人之力,难道会落到步大人的下风么?”
……唔,我怎就忘了,天才自古多傲气,圆滑如季燕然者,也有他不肯承让的东西呢——那就是对真相的执着心罢。
厨子·折磨
“那么,灵歌现在想要从何处着手呢?”季燕然像哄个小孩子似的开始谆谆善诱,令我既好笑又无奈。
“唔,既然嫌疑锁定在厨子的身上,那么便先从他们的履历查起罢。”我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眼前的黑暗总让人有种无依无靠的脆弱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证实自己确实是存在着的。
季燕然静默了片刻方笑道:“为兄昨夜在灵歌昏迷时已经从岳管家处借来他们的履历看过了,不若一一说给灵歌听罢。”
唉,我就知道这个家伙不可能等到现在才着手调查,说什么较量,完全就是在哄着我玩儿罢了。只好装作不知地点点头,听他一个一个地将府内厨子们的履历讲与我听。
虽然岳明皎和岳清音都是行事低调之人,然而毕竟岳老爹身为朝中官员,难免要在自己家中做些应酬之事,因此厨子绝不能用低档的,一来给自己丢脸,二来也容易让其他来府上做客的官员误会对他们不尊重。岳府的主厨合共八名,其中三名曾在太平城中有名的酒楼干过数年,剩下五名皆来自宫中御膳房,是退休了的老厨,六男二女,年龄俱在四十岁以上。除去主厨之外尚有数名帮厨,这些人便都是府内的杂役和丫头了,一般来客人时是不许他们动手参与做饭的,以免出了纰漏。
于是帮厨们便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最终案犯锁定在这八名主厨的身上。
这八名主厨都已是成家立室之人,藉贯分布南北,有的已将全家迁至京都,有的是只身在此打工,每年只得过年时方能回至家乡与家人团聚。至于他们各自的家中之事,履历簿上便没有过多记载了,毕竟人家是打工者,不是罪犯,入府时也没必要一一调查得如此清楚。
季燕然将厨子们的情况细细说完,笑道:“听过这些履历后,灵歌可有了进一步的想法么?”
我坐得有些累了,便下意识地在被窝里盘起腿来,惹来他一阵轻笑,连忙又将腿伸直,毕竟这动作对古代女子来说十分不雅,哪怕是尼姑道姑们也不大可能当着男人的面盘腿儿坐着,至多是躲在禅房里一个人打坐时才会如此。
不小心又被这家伙看到了我的失仪之举,命中似乎注定我头上的小辫子将被他一根又一根地握在手中——算了,反正虱子多了不咬,我啥也看不见,就也当他啥也看不见好了,掩耳盗铃又不是谁的专利。
大大方方地笑了一笑,将方才的不雅动作厚着脸皮抹过,道:“燕然哥哥可知道鲤鱼汤是属于南菜还是北菜?”
季燕然笑道:“南北菜系中均有鲤鱼汤这一道,不过若论名气,似乎南菜中的鲤鱼汤更胜一筹。”
我轻轻点头,道:“那么,灵歌便想先从这八名厨子中善做南方菜的厨子身上着手,燕然哥哥以为如何?”
“为兄打听了府中这八名厨子各自负责的菜色,”季燕然笑答,“其中有四名平日里专做南方菜,而鲤鱼汤这一道四人皆不止一次地做过,据说做出来的味道相去不远,可见属于同一流派。”
范围缩小到了四人,可推理的难度却越来越大。我的思路至此已经卡了壳,只好歪着头皱着眉苦想,季燕然也不吱声,只静静在旁坐着,一时间屋内便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
考虑了良久,我从千头万绪中随手拈了一条线索,问向他道:“昨晚鲤鱼汤中的甘草是府里的么?哥哥说用在汤里的剂量很大,想必也要耗费掉不少甘草罢?何况疑犯还对甘草进行了特别加工,去掉甜味,这应当是相当费时费力的事情,若在现场做这些只怕是要被别人发现的,除非疑犯不止一人,还有同伙。”
“甘草的确是用的府中原有的,”季燕然笑道,“岳大少爷偶尔情绪亢奋时也会想要捣鼓点独门奇药之类的勾当,是以府内断不了存有一些草药,何况甘草本也可做食物调料,伙房平日里也有备用。至于案犯是如何将甘草去掉甜味的,这只怕也是他的独门秘技,我等便无从得知了,或许方法很简单,所以单独作案也是很有可能的。”
听到他说及岳清音偶尔亢奋会鼓捣点独门奇药的话时,我实在没能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知道他是在开岳老大的玩笑,岳老大每日鼓捣尸体尚嫌时间不够用,哪里有功夫去弄什么奇药!只不过他是学医的,自然会在家中存有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一想到照季燕然所形容的岳老大吊着口大锅不断地往里添加着各种草药试剂的样子就忍不住会联想到灰太狼身上去,于是愈发地笑不可抑,才要说话,却听得房门忽被推开,一道冷冷地声音夹着寒风嗖嗖卷入,道:“若有独门奇药,亦是先治那话多的毛病。”
呐呐呐,被岳老大听到了呢!我连忙低下头收拾脸上笑意,顺便为季某人哀悼,听得他干笑着道:“清音愈发坏了,走路都不出声音的……”
岳老大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他,我听见一阵衣料响,想是季燕然起身让岳老大坐在了床边,紧接着两根微凉的手指搭上了我的脉门,号了片刻,对我道:“眼睛可感觉不舒服么?”
唔,方才只顾着同季燕然说话,痛不痛的还真没有怎么注意,现在被他这么一问方才觉出眼睛鼓鼓地涨痛,就好像两粒眼珠子已经不愿再住在我的眶子里,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来离家出走一般。于是点点头,眨了眨眼睛以安抚这两颗不安份的眼珠儿。
岳清音顿了一顿,道:“这是用了针灸的缘故,为兄现在给你拔针,稍后会更疼一些,你若忍不了,为兄便让人熬些宁神助眠的药,吃了睡过去便不觉疼了,可好?”
我摇头笑道:“无妨,哥哥,拔针罢,灵歌忍得住。”
岳清音便不再多说,至脸盆架边洗了手,重新坐到床边,轻轻地替我拔去扎在头部|岤位上的金针。拔针并不疼,估摸着会有后劲儿,我抬手想揉揉被针扎得有点涨痛的太阳|岤,却被岳清音一把握住腕子制止,低声道:“疼也不许揉,忍着。”
呜,一定是针上用了药,不能揉的,可这微微涨痛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忍不得哭不得,活受罪。
老老实实放下手,没话找话地问向岳清音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道:“哥哥今天没去衙门么?”
“为兄请了假,在你眼睛复明之前,为兄会一直待在家中。”岳清音淡淡地道,衣袂声响,想是他站起了身,又叮嘱道:“切记不可揉针孔处!”
点点头,听得他唤进绿水来替我在身后垫了个枕头,以便能够靠着床栏坐,而后青烟端了碗汤药进房,本要喂我服用,被我拒绝,摸索着接过碗执过勺,小心翼翼地自己舀着喝了。眼睛虽然看不见,还不至于找不到自己的嘴,偶尔我也是个倔得可笑之人,愈是被束缚便愈想试着抗争一下。
喝罢药,叫绿水和青烟暂行退下,因岳清音重又离去研究治我这眼睛的方子去了,是以房内便又只剩了我同季燕然两个。感觉自己的眼睛和针孔处越来越涨疼难当,连忙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分散注意力,道:“燕然哥哥可问过那些厨子昨夜的鱼汤是谁做的了么?”
季燕然的声音在窗边响起,道:“由于汤中有毒之事已是合府皆知,是以那几位厨子谁也不肯承认汤是自己做的,并且也不曾注意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有否做过此汤。另外为兄亦问过昨夜负责端菜的小丫头们,将那鱼汤端上桌的丫头说她进伙房时汤便在灶台上放着,旁边还摆放着其它几样已做好的菜,便不疑有它,一并端了上去。因此仍是不能确定究竟是谁做好了此汤放到了灶台上的,厨子们做起饭菜来都是各忙各的,没有注意到他人的行为也在情理之中。”
“灵歌始终不能明白,这有毒的甘草鲤鱼汤端上桌后不一定会被谁喝到,甚至极可能我们所有的人都会喝,难道案犯不在乎将我们全部毒倒么?”我偏着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