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小安憋不住笑将嚼着的饭一口喷在对坐棠儿的身上“呵呵……还好没喷你脸上”小安看着双眼逐渐冒火的棠儿,急忙求救傅恒“阿玛,我有自己的房间吧?我这就找刘管家带我去我自己的”窝“啊”说完,小安一溜烟的跑了。
“喂!你去哪?”没熄着火,棠儿瞄准欲走的傅恒喷火。
“上朝,你要跟我去找皇上抹脖子么?”傅恒临走前回头对准棠儿火上焦油一把。
“没人性的家伙!把我扔这就算了,你那些兄妹你不管啊?”棠儿对着无人的门口大吼。
“嘘——,少福晋别那么大声”缓过神的红月走到桌前平息正怒火拍桌的人“少福晋可别在少爷面前提兄妹,少爷会发很大火的。”
看着不解的棠儿,红月轻声道“门外那些都是少爷同父异母的兄妹,老夫人去世得早,从小,少爷和他的姐姐就受尽那些兄妹的欺凌,少爷今天对他们冷淡,也是必然的,所以,少福晋可别怪少爷没人性,少爷心地其实很好的。”可能是因为她是尔棠公子妹妹的缘故,红月觉得跟她很亲近,这些只有府里私下才敢说的话也不在意的对她讲。
“你这么护着你的少爷,不是喜欢他吧?”棠儿看她太拘谨,本是想开玩笑逗她,没想她小脸通红的急急辩白,差点跪地磕头,“呵呵,我开玩笑的,你不用那么紧张吧,快起来”棠儿扶起欲跪的红月,玩笑真的开过火了,她这么说有可能让下人误解她是在暗示什么。
“跟我去招呼他的那些亲人吧,无论怎么说,那也有血缘关系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庄重而嘹亮的声音响彻在金銮殿上。金銮殿上文武百官跪拜整齐,神态庄重。一声“免礼平身——”,群臣则恭敬的立在两旁,逐个的禀奏各地的大事要务。
“此人淹系死亡,尸检确定是罪犯本人”一年纪微长的老臣颤颤刻刻的躬身向高坐龙椅里的人禀奏。
“荒妙,那死人根本不是尔棠!你……”听到尸检鉴定结果,殿内首立一侧的和亲王霍的叫起来,直指殿前陈述结论的院判。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和亲王有何意见可以向朕起奏”龙椅上乾隆帝俊目微扫,和亲王噶然止声。
“你下去吧”乾隆帝抬手,浑然天成的耀眼锋芒,举手投足间潇洒华美尽现。
“是”一直低头的院判如受大赦一般眼中露出了生机,赶紧起身退开“欺君之罪”。朝廷斗争里需要替死鬼,就需要法医的谎言,今天很不幸,他和这个无名的溺水鬼被选中了。
“和亲王,你如此肯定那尸体不是尔棠,难不成你见过真正的尔棠?”乾隆目光晃悠悠地在殿内转了一圈,落在台下傅恒身上,问向和亲王的话听似平常,脸上带笑,却掩不住话里的杀伤力。
“我可不认识尔棠!”听到乾隆的问话,和亲王音调迫高的急辩。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和亲王停了一会,恢复常态,上前语气平稳的奏道“起奏皇上,臣见过傅大人的福晋,她是罪犯的胞妹,那具尸体臣也见过,虽有些浮肿变形但尚可看出相貌,和傅大人的福晋可是一点不像。还请皇上明察!”
“人的相貌是会随岁月变化的,另外,内人从小就与兄长失散,与此罪犯早无任何瓜葛,请皇上明谏!”台下屹立一旁一直不语的傅恒上前辩白。
“喔”乾隆深长一声,然后像是自语呢喃又像是说给群臣“皇贵太妃还说有机会想见见这个未曾蒙面的侄女”几根修长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地敲着,看着傅恒道“傅爱卿提交给朕的帐本上的相关人员已处置,傅爱卿对此还有无补匆?”乾隆唇角时时带笑,无限温柔,教人难生恶感。
傅恒抬头对上乾隆别有用意的双眼,沉声回道“皇上圣明,臣无补匆。”彼此深意的一笑,虽只是稍纵即逝,却已暗中交换了人与人之间的一个秘密。
“太医院的院判应该不会错判,和亲王对此还有异议?”淡淡的笑容出现在那拉出一道弯弧的嘴唇上。
看着浅笑挂在嘴角,眸子却深邃严厉的乾隆,和亲王心惊肉跳,慌忙低下头,固做镇定的大声回道“皇上圣明,对此案臣再无任何异议,请皇上结案!”
乾隆惊为天人却内心柔敏,若不刻意,你永远了解不到他笑眼中的意味,他刚刚看似温和的问话用意并不真是那么纯正,他是以帐本警告和亲王收敛,也是要傅恒对帐本上人员不做追究保住他乾隆想保住的人。
“罪犯尔棠畏罪自杀!相关人员已得严惩,”山西贪污案“就此了结。傅恒办案有功,任军机处行走!另外,户部立即拨银一百万两救助黄河灾民。”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三呼万岁,龙椅上年轻的皇帝身上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这般臣子,表面柔和却透着一种让人不禁想要低头的威严。
“来来来,下注,下注,下注了马上离手!”棠儿神情激奋,捋起衣袖,一脚踩在圆桌前的椅子上,手里摇着一个竹制笔筒大声吆喝着,全然一个江湖小混混。色子在笔筒里响个不停,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弦。众人凝神谛听,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手。
怦的一声,笔筒扣到桌子上——“二五五,十二大,哈哈哈哈……”,棠儿挪开笔筒,兴奋的大笑。
看到色子点数的时候,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傅家人象泄了气的皮球。
“别、别,我们好歹买了十一点,就差一点,给我们留点银子做本嘛”围坐在桌前六个穿着打扮都透着贵家气息的妇人,可怜巴巴的哀求着眼前“吃人不吐骨头的”弟妹,护着手里禁存不多的银子。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这个弟妹由原来骗她们玩的石头剪刀布起逐渐升级到现在的赌博,她们哪里擅长这种市井游戏,所以经常输,输的多了更想翻本,结果输的更多,更上瘾。
“嫂嫂、姐姐们不许耍赖喔。各位后备的哥哥、姐夫们,准备替你们的娘子开战喽”棠儿噘起小嘴愤愤地拿过色子,朝站在六个妇人身旁跃跃欲试的男人叫道。
“夫人,夫人让我玩一会”
“喂,让我上,你都输光了”
“让我来,让我来”
“那边有瓜子,你去休息会,磕瓜子去啊,乖……”听到棠儿的宣战,玩性大起的几个男人对挡在桌前不肯离开的妇人连哄带骗,他们在旁边忍了一上午,早想上去小试身手了。
“卖呆的那几个,你们谁给上点茶水来,还有水果啊,西瓜多上点,吃的快,这都剩皮了”棠儿对挤在周围一群卖呆的下人扯开了嗓门叫,人多,屋子乱哄哄的。
“豹子!豹子!这回玩押大小,福晋你一定要摇个豹子,大小通吃他们”红月挤在棠儿身边跟着气氛乱指点一通。下人都要兼顾主子,平时哪敢一味玩闹,但府里来了一个亲和得像朋友的主子,大家也都无拘束的跟着一起瞎凑热闹的玩色子、耍赖皮。
整个大厅中充斥着摇色子的吆喝声和哈哈的笑声……
嘻笑玩闹的场面让一进门的傅恒和刘福微吃一惊。大厅闹得乌烟瘴气,但闹归闹,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大家吃喝玩闹,其乐熔熔,欢乐幸福,他傅恒和刘福都想过这样的一天会是什么场景,现在呈现在眼前的是他们想要的么?
她和他最记恨的兄妹亲如一家,和向来守规的下人没大没小,一向井井有条府规严谨的傅府绝不允许他人破坏!傅恒大步挤入人群,一手拍在赌桌上,厉声道:“都给我散了!”
众人闻之皆惊,膛目望向突然闯进的人,见是傅恒,心跳嗓眼,吓得纷纷悄声散去,刚刚还闹声鼎沸的大厅,现在寂静的只剩下两人,只有那方才摇色子的人依然镇定,面不改色道“凶什么,不玩喽”棠儿飞快的划拉着桌上的银子,她哪里是镇定,她是为了桌上来不及拿走的银子才大胆的留下。吐在桌上各样水果的皮核,洒落满地的瓜籽壳,盘子、碟子、能放东西的都撒着杂物,偷瞄周遭一片的狼籍,心虚的棠儿准备快速收好银子就逃离他的视线。
“站住!”傅恒将从身边蹭过的棠儿像提小鸡似的提到身旁。
“喂、喂、喂,对女孩子温柔点啊”可能是拽领子的时候太用力,棠儿看上去像个吊死鬼。
“女孩子?你还知道自己是女的?”见棠儿喘息困难,傅恒松了松力道,但扔抓着棠儿的衣领防止她再做出什么突出的举动。
“嘿嘿嘿嘿……这也不怪我嘛,对了,我还应该找你算帐呢”想到为自己辩解的理由,棠儿有了底气,理直气壮的说“小安怎么月月有银子可以领取,我却没有,我的生活费呢?”
“生活费?我是你的债主,还债期间我供你吃、穿、住,你还跟我要银子,你想钱想疯了么?”瞧着棠儿抱紧怀里划拉来的银子,“这些银子是在我府里挣的,不属于你,给我。”一手拽着棠儿的领子,另一只手摊开,等待棠儿主动将怀里银子放在他手中。
不讲理,不合理,没人权的年代,这是她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怎么才能留住?棠儿只能心里不满,毕竟她现在在人家的“手”里,棠儿挣挣被领子勒住的脖子,笑嘻嘻的道“呵呵,咱俩玩色子呀,我玩这个可厉害了,你信不信你玩不过我”
“你想以你怀里的银子做咱俩的赌注是不?”傅恒一语道破她的小心思“我有必要和你玩么?银子本来也是我的”
“你、你,哼,没胆量,怕输没面子”棠儿刺激他的挑战欲,为了银子,就算最后一线希望她也要争夺。棠儿开过赌场当然会赌博里面的门道了,划拳、石头剪刀布、五十十五二十、甚至是色子都玩得异常纯熟,看她怀里赢的银子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激我,我要不中你的道,也太让你伤心了,就陪你玩一把。可我赢了你得格外答应我一条,不许在我府里挣钱。”不和她讲清楚点,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就把生意做到她府里了,她太爱钱了,不过,她并不是因为自己而爱钱,这个他也明白。
“好,就玩最基本的,赌大小,谁摇的色子点数大,谁就赢。”
“好”傅恒松手放开她。
玩色子,赌博高手们凭的是记忆、手快、眼热。
棠儿拾起桌上的三个色子放入笔筒里,很熟练的摇了起来……“三个六,十八点”看也不看桌子上停着色子的点数,棠儿自信满满的直视傅恒,一副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的骄傲模样。
“恩,有点本事”傅恒接过棠儿扔来的笔筒,掂色子的一瞬间,指力早已灌注到了色子之内,三个色子中央已经裂开。
待傅恒挪开停在桌上的笔筒,笑呵呵的棠儿顿时傻了眼,哪是三个色子,竟然是六个半块的色子,这玉石做的色子被他三晃两晃地弄碎了,再数数那碎色子的点数——“三、三、三、六、六、六。二十七点”
“你,这、这是耍赖嘛,你无耻!”棠儿娇骂。
“你有说过这样不行吗?愿赌服输。”傅恒撇嘴。
棠儿气地直跺脚,不得不垂头丧气的认输。
“别再费心思琢磨弄银子了,你的难民亲人皇上已经拨银安置稳当”看着丧气的棠儿,傅恒好心的告之。
“真的啊?!太好了!呵呵,皇上万岁!呵呵”一句话如灵丹妙药,棠儿精神百倍的高呼,过了一会,棠儿想到什么似的停住高兴的蹦跳,问傅恒“那个王爷被处置了么?”
“没处置你,怎么可能处置他”
“什么嘛,这么说他没死啊。我现在是你的福晋,又不是尔棠,当然不能处置我了,可他,我有确凿的证据呀,你没把帐本呈给皇上啊?”想到那个色王,棠儿就来火。
“一个随便从河里打捞出来的尸体,你觉得能说服皇上么就此相信了事么?别说那么多了,这个案子已经彻底完结了,你好自为之,就当没有那本帐,也没有尔棠”没有嬉闹的成分,傅恒很严肃的警告棠儿,留下她一人慢慢思考。
偌大的大厅只有棠儿一人:皇上明知和亲王是整个贪污幕后的操纵者却不杀他,是顾念亲情么?那他知道那具尸体不是尔棠也不追究?帐本?难道是傅恒拿王爷的命跟皇上换她棠儿的命?和皇上交易!呵呵,他傅恒真为她那么大胆么?
京城里达官显贵云集,百姓安居乐业,四方商贾往来,富庶得可谓市列珠玑、户盈绮罗,一片祥和的景象。天子脚下,百善之首,人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吃穿不愁的棠儿和小安也生活得有滋有味,没事逛逛街,“张小哥、李大娘、王掌柜……”的叫着,不到半年,就和京城里的人混个脸熟,没人不知道傅府来了两位与众不同的主子,隔三差五的府里就有新鲜事传出,这不,傅府又开始闹鬼了,什么绿脸白衣的女鬼半夜在府里游荡啦,屋顶天天有东西空中飞旋啦……还有人说是这新来一大一小的主子特别,不但招人气,连鬼气都给招来了……以讹传讹,总之,京城里所有的鬼瞬间都跑到傅府了
闹剧一
日落星出,天渐晚,好似被嘶咬的半轮月亮慢慢升起,惨淡的月光在黑暗里诡异的散发着光芒,念及府里最近的传言,跟在傅恒身后的刘福打个寒噤,正常的行走变得蹑手蹑脚。
“府里巡夜的人呢?”傅恒的音调显得冰冷,鬼?他不相信世间存在那种飘渺的东西,就算存在,他也不信“它”敢进他的傅府,近他的身。
“他……他、他们都怕……怕、怕,啊——!鬼啊!”哆哆嗦嗦的话还没回完,刘福惊喊一声,就被院子里突然飘过的影子吓木。
“你是谁?!”傅恒身形疾闪,一眨眼,人已窜到鬼影身前,一把防身匕首抵上“绿脸白袍鬼”的脖子,寒光霍霍。
“啊——!少爷饶命啊,我是红月、红月啊!”凹凸不平的绿脸下没有发出嘶厉的鬼叫,而是耳熟的惊恐声。
“红月?”傅恒眯眼仔细辨别眼前迫有熟悉感觉的女鬼,“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那脸上糊的什么?”确认出女鬼的身份,傅恒收回匕首,怒声厉问。
“这……这、这绿的是海藻,上面一块一块的圆片是黄瓜”红月颤抖的指指糊得只剩两个眼珠乱转的鬼脸,见傅恒要发火,红月赶忙推脱罪名道“是、是福晋说能美容,给奴婢糊上的”
“棠、儿!”一声暴吼响彻棠儿的房间,回荡整个傅府。
棠儿的面膜生意在傅恒高压势力下宣告倒闭,第n次秘密交易失败。
“呃……,福晋,这个”面膜“要怎么卸下?”光顾棠儿生意的几个“鬼脸”小丫鬟在门口探头,怯怯的问。有福晋在,她们也不太怕少爷,沉闷的傅府越来越有生机。
“哦,这个不是告诉过你们么,要用我给你们的卸妆水,再用……”
“棠儿——”傅恒叫住边讲解边开溜的罪魁祸首,“那些海藻你哪弄来的?”
“嘿嘿嘿嘿”哪弄的,偷你的呗,当然,她棠儿不能说那么明白,明知故犯不是找罪么,她得和他慢慢的周旋了……
闹剧二
棠儿和小安天性随和、爱玩闹,下人和他俩的陌生、拘束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分尊卑的闲闲聊天、相互取笑、疯打玩闹,等到玩得兴起,整个傅府热闹的鸡飞狗跳。
“福晋、小少爷,你俩累了吧?快下来休息会啊。”红月仰头近乎哀求的唤着两个“上房揭瓦”的人。
你们哪天看到在傅府屋顶“飞舞”的影子,别害怕,那不是鬼,也不是菜花大盗,那是他们的活宝主子——棠儿和小安练习轻功。
你再瞧瞧棠儿住的厢房前,没入冬季,院里多个宽大厚实的棉被就空中来回移动,仆人们手里各自提着棉被一角,抬头跟着屋顶两个未来的“武林大虾”折腾着,额头冷汗直流。轻功要是上个屋顶再旋个几圈就能练成的话,他们这些经常替她俩料理后事上房补瓦的奴才早就飞檐走壁了。
“啊——!”“啊——!”两声破空厉叫,未来的“武林大虾”飞过迎接的被子亲吻大地——
府里最虎虎有声气的俩人收敛了玩闹,闷在各自房间里养伤。没了小安小猴子似的上下乱蹦,也没了胡天胡地乱扯、走哪哪人群扎堆的棠儿,下人门浑身不自在,都盼着俩人早点生龙活虎,只有傅恒乐得耳边终于清净,但总觉得少点什么。
一个月后,伤好的二位从床上一跃而起,“我胡汉三又回来啦!”一声高喊,肠气回荡,傅府又炸开了锅,书房里的傅恒闻声差点头磕书案。
“喂,今天傅府又有什么新鲜事?”这样的问候几乎成了京城茶余饭后必不可少的话题。
“你还没听说那,傅府的福晋叫人关柴房啦”繁华的商街,一茶铺的伙计和掌柜闲聊,话一出口立马引来不少听众。
“谁说我进柴房啦?”棠儿大摇大摆的晃进茶铺,挑了个靠街的桌坐下。
“呦,傅福晋您来啦”掌柜屁颠屁颠的迎过来,他这店里的茶水是免费供她喝的,只要她一进门,生意就好的不得了。
她不过是拆了自己的房间,差点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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