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夜颓废的抬起头,注视着秦裕的眼睛,平静的说:“那我陪她死。”
秦裕气的给了他两拳,“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着急吗?光着急就管用吗?你看看你这幅样子!你的抱负,你的责任,你的复国大计,都不顾了吗?我真想打醒你,你现在这样怎么对得起家国天下?”
“为了这个狗屁天下,我的亲人都死光了。从我七岁上,就开始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奔波劳碌机关算尽,没有一天是安稳的。25年来,每个人都在提醒我,我是古氏一族唯一的血脉。曾经我也以为,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国。可是她出现了,我才知道原来人生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追求。越接触她我越放不开手,是她让我第一次觉得活着是那么美好。现在她快死了,我看着她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感觉胸口像被撕开个大口子。你告诉我要怎么做?你说啊!”胡夜搽了一下被打出血的嘴角,一屁股坐到石阶上,埋头在两手之间,瓮声瓮气的说:“算了。你不会知道那种感觉。”
秦裕愤怒的冲着他吼,“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感情,会哭会痛?我也会!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否则你也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引开追兵,让她来找我。她和我见到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一样。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但我必须压抑自己的感情。从我认识你开始,父亲就告诉我,不能和你争。所幸这世上能挑起我的占有欲的东西并不多,直到遇见她。你送她来我的身边,却让我第一次想到要和你争。你不知道,每次看着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照顾她,我心里有多么难受?她让我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人的欲望。”
“呵呵。我早就感觉到你对她的感情了。可是,我一直不愿说出来。如今,你这么痛快的告诉我,你要开始和我争了吗?”
“是的。夜,我告诉你,我正式向你宣战。弄丢她一次,我已经尝到撕心裂肺的感觉。所以,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手。”
话说开了,失控的两个人,慢慢的平静下来。
胡夜忽然哈哈大笑,“真可笑。她都快死了,我们还在这里吵架。可是,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如果她死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秦裕没有说话,他又何尝不是。
一夜无话,他二人晚饭也没心思吃。
随着穆青青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秦裕和胡夜的耐性就要磨光了,狐狸再没有老谋深算的淡定,玉公子也不复往昔的优雅温润。胡夜死活不肯挪动穆青青,他怕穆青青受不住路上的颠簸。秦裕却说这样拖延下去,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更是危险。二人各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穆青青却依旧老样子,这几天一直用老参须吊着一口气。手下的人都小意伺候着,看见两个主子动手,也不敢劝,唯恐战火烧着自己。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一点在医学上更是屡见不鲜。很多昏迷的重病患者,能否安然醒过来,大多不在于医生的治疗,而在于病人的求生意志。
穆青青显然是自己没有求生意志的那种。在她的梦里,有唠叨的穆妈妈,大山一样的穆爸爸,他们都在她身边,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安慰和温暖。有时候,还会和好朋友们围坐在一起说八卦。各种温馨,让她沉浸在梦中不愿醒过来。她分不清这些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的?也不敢去探究。她只知道,自己不愿意面对那个混乱的、冰冷的世界。那么,即使一辈子都活在梦里,也没什么不可以。
有时候,她会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听不清都在说些什么,但那语气里的悲凉和祈求,却清晰的印在脑子里。一声声的呼唤,让她心中不忍,可是只要她留神分辨那些语气,梦里的父母亲友就会变得模糊,渐渐的远离她。所以,她渐渐不在理会那些声音。只想就这么沉沦下去……
就在秦裕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穆青青走的时候,手下人回禀,大院门口被人丢了一个麻布口袋,口袋里装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秦裕听的惊奇,连忙前去查看。他暗自思量,此番不知是福是祸,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明下午7点左右发。
☆、神医vs鬼医
叫“可仁”的不仁,叫“不施”的却听说是个乐善好施的。
坐在袋子里的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他被人反捆着胳膊,脚上也绑着,嘴里塞着一团烂布,嗯嗯唧唧的像是要说什么。
秦裕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麻布里正在挣扎的人,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一叠声的说:“愣着干什么?快快给先生松绑。”
门口的侍卫一见秦裕来了,急忙行礼。跟在秦裕身后一个贴身护卫,小跑了两步上前给人松绑。公子这么恭谨的态度很少见,他虽然疑惑,但还是手脚麻利的解开了绑着的人。
一被放开手脚,只见那老先生从地上跳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冲着替他解绑的人就是一巴掌。打得那个护卫一愣,反手就要抽回去的时候,秦裕急忙开口说:“阿泰,不得无礼。”
那个叫阿泰的,只能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收回手站在秦裕身后。
秦裕毕恭毕敬的作了个揖,“安先生,鄙人秦裕,久闻先生大名。怠慢了,快请进。”
“哼,还算有个长眼睛的。”只见那老先生,趾高气扬的踏进院中,直接往正屋走,态度很是嚣张。
阿泰的气愤不过,心直口快的说了一句:“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公子这么说话?!”
秦裕连忙训斥他,“不得乱说,越来越没规矩了!”
那个叫安先生的眼一翻,似笑非笑的撇了秦裕一眼。秦裕无奈只能说:“安先生慈悲,这次就小惩大诫,赏你二十板子,以后记得祸从口出。”
阿泰依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甚至还有争辩几句的意思。站另一边的贴身侍卫阿满,连忙拉住他,悄声说:“怎么这么没眼色。没看见这人大有来历?连公子都对他恭敬有佳,你想坏公子的事情么?”
阿泰这才悻悻的垂下脑袋,说:“阿泰谢公子赏。”又朝着安先生一抱拳,说:“阿泰是粗人,冲撞了安先生,还请见谅。”
那个安先生不满的皱着眉,对秦裕说:“你小子倒是圆滑。我什么时候说要轻饶他?这次算他命大,我没带随身的毒药,不然,你以为他能活到现在?敢对我鬼医这么不敬,岂是赏二十板子这么简单?”
“安先生……”
“行了,行了,罗里吧嗦的。我知道绑我的不是你。那小子身上的味道可跟你不一样。这次就饶过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算是我安先生仁慈,下次可没这么好命了!”话锋一转,恶声恶气的对秦裕说:“你倒有几分眼力见。不过,那人绑我到这儿,虽不是你直接而为,可见也与你脱不了干系。小老儿现在心里很不舒服,别指望我可以帮你救人。”
秦裕的心思被一语道破,他好脾气的笑笑,并不尴尬,嘴上只是请安先生进去说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样的秦裕,安先生也无可奈何,哼了一声,往内堂走去。
秦裕一面着人通知胡夜,一面凑近阿满身边,悄悄的叮嘱了一下,带人去院子附近查探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阿满应声去了。
秦裕名下的这处别院地处僻静,外面的街巷平常也是静悄悄的。护院也警觉,人刚被丢到门口就发现了,可是却没看见是谁做的?这人肯定还在附近,轻功也定是不错。但秦裕不敢去追,他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对方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掌握了他们现在的情况,可是他却连对方是谁都猜不透,这样的局面让惯于把形势握在自己手里的他,有些不安。但是,那人送来的是“鬼医”安可仁,这么看来,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大多有些本事的人,都是恃才傲物的,刁难人的怪脾气也有。更别说是被人装进口袋、扔在门口的鬼医。安可仁觉得这是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了,他脸上挂不住,心里更是气愤的很。任由秦裕和胡夜口水费尽,也不愿意救人。
胡夜脾气暴躁,差点要和安先生打起来,被秦裕死活劝住。
“安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前多有不敬,还望先生海涵。这个女子身份特殊,还请先生施救。”秦裕说完,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安可仁翘着胡子身子一扭,拒不受礼。你想想,一个睡到一半被人点了|岤道,僵着身子困在麻布口袋颠簸了大半夜,然后被人像垃圾扔到人家门口的人,心情会好么?更何况,这个人到现在一口水没喝上,饿得心慌手抖,还被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轮番口水战,要求他去救什么女人。至少,你也先要好酒好菜的供应上,让我不至于饿死才能帮你救人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把我抓来的,最好不要再让我碰上,否则,非把你的两只手给报废咯!虽然不是这府上的人干的,可终究跟这个病人脱不了关系。安可仁心里有个疙瘩,又听秦裕那小子的说的什么身份之类的话,他口气更是不好:“我最讨厌这些自恃身份的人了。谁比谁的命就高贵?就她死不得?我就非得救她?今天你就是说破天,我说不救就是不救!”
秦裕想遍方法,安先生就是软硬不吃。胡夜气的要杀人。他揪着安可仁的领子,把他拉到穆青青的床前,指着床上的人,对他说:“安先生,您看看她。她还是花一般的年纪,你怎么忍心就让她这么死了?”
安可仁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了床上的人。那女人已经瘦得皮包骨了,颜色却不损半分,任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不禁叹服她容貌惊人,确实绝色。不过,看她情形确实命悬一线,没想到居然还活着。他心里奇怪,上前捏开穆青青的嘴,看了一眼含在嘴里的东西,忍不住说:“居然用稀世难求的紫参来吊命。啧啧,秦相府上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秦裕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识得自己身份。他略微惊异,毕竟前朝已经灭了一十八个年头了。和胡夜对视一眼,俩人眼中都有戒备。
安可仁并没有理会他二人的神色,他的注意力全被穆青青脖子上的那个东西——那根用银链子穿起来的白玉戒指吸引住了。那个戒指半隐半露,他只能扒拉开穆青青的外衣。胡夜见状,以为这人举止轻薄,急忙挡在床前,语气不善的说:“你做什么?”
安可仁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说什么,推开胡夜继续刚才的动作。他扒拉出那根链子,把戒指揪在手里把玩,不时的换一个角度查看。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松一口气,转过身问屋里的这两个男人,“她脖子上的白玉戒指,是谁给的?”
胡夜和秦裕对视一眼,两人神色都有些紧张。抿紧嘴不发一言。
安可仁见他们这样,也不勉强,自顾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子,好半天才说:“罢了。也算是缘分,我欠的人情就还在这姑娘身上吧。只是,她病的可不轻,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胡夜听见他愿意施救,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实话说,穆青青的病情这天底下敢接手诊治的没几个人了。刚才秦裕派人叫他出来,他就有些奇怪,什么人面子这么大?如今看来,只怕是哪位世外高人也说不定。可是,就连他也说自己没有大的把握,胡夜心里不免有些丧气。
秦裕的态度愈加谦卑,斟酌着说:“安先生,听闻您的师弟,医术在您之上。人称神医何不施,不知可不可以……”话没说完,看见安可仁有些不悦,急忙解释:“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实在担心青青姑娘的病情,不敢拿她的生命做赌注。总希望有个十全的把握才好。还请先生谅解。”
安可仁,忍住怒气说:“秦相爷的情报网果然遍布天下,连我师弟的事情都知道。算上你,知道他身份的人,这天下也不超过五人。我既答应救她就不会食言。虽然,我鬼医名声不好,却还不会自打嘴巴。人交给我,三月之后,必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如此交涉一番,秦、胡二人终于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压在心里这么久的大石块,终于落地了。
安可仁又吩咐道:“准备一辆马车,外加十天的干粮。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把刚才那两个侍卫给我用,其他人不许跟来。”他给自己倒杯热茶,心想,这俩不长眼色的家伙,怎么还不上饭菜?难道还要我厚着脸皮提醒么?真是没眼力见,若不是那姑娘身上的那个信物,我才不救她。
胡夜自己最近都不怎么能想的起来吃饭,外人的饥饱他更顾不上。秦裕这几天也失了常态,一时半会把以前的礼数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两人这会正纠结的是,实在不放心把穆青青交到他手上。
“我要跟着你一起去。”
安可仁扶着胃,气的牙痒痒。“你跟着去干什么?况且,我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你能去的。实话跟你说,你那两个侍卫的命,已经报到阎王殿了,他们知道了去的路,就别想回来了。”
秦裕大惊:“那青青呢?她养好伤后,岂不是也出不来?”
“她没关系,大不了,我绑着她眼睛送她出来。可是进谷的时候,要用到你那俩侍卫,绑着眼睛是不可能了,所以,只好让他们永远也开不了口。”
胡夜和秦裕这么一听,觉得眼前这人实在太不靠谱了,在他眼中人命如草芥,根本没有半点医者的仁心,可笑名字还叫“可仁”,依我看根本就是“不仁”!好吧,其实人家的全名是“安可仁”,你听听这意思,就知道这老兄的为人了。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鬼医都不答应带他们俩一起去。甚至威胁,要是发现有其他人跟着就不救穆青青了。秦裕和胡夜无奈只能答应他的条件。
安可仁看这俩人,根本就没有给自己进膳的意思,他拍着桌子说:“你们是要饿死我这老人家么?不怕你们的青青姑娘给我陪葬啊?!”
秦裕急忙赔罪,又安排下人好好款待鬼医。好不容易送走他,秦裕和胡夜两人聚到书房中。
胡夜问:“这个鬼医是什么来头,以前从没听说过啊?”
“我也从前听父亲提起过。鬼医安可仁,神医何不施,都是医仙的徒弟。可是二人性情完全不同,鬼医善毒,于救人上,一来医术赶不上他师弟;二来,德行上也不如他师弟。叫“可仁”的不仁,叫“不施”的却听说是个乐善好施的。所以,医仙临终把衣钵传给了他师弟。鬼医离开蝴蝶谷,自此再没回过谷中,他名声远震,他师弟却神秘的很,这世上估计也就只有鬼医知道神医的下落。不过听说,鬼医对他的小师弟却是维护的很。”
“不知那蝴蝶谷在哪里?鬼医这次恐怕就是要带青青回那去。”
“我也是觉得是这样,但百年来,只闻其名未识其形,除了蝴蝶谷中的人,没有人知道它到底仙居何处。”
第二天一早,安可仁就带着穆青青上路了。秦裕为防不备,特意叫人从淮安秦府快马加鞭送来两根紫参,这是仅剩的了。安可仁倒是开开心心的收下,这东西百世难遇一只,秦府那臭小子不识货,把这紫参当萝卜一样,太糟蹋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一周要赶榜。我会更加努力的更文,希望大家喜欢。下一章明下午7点左右。鞠躬。
☆、蝴蝶谷生别
师父曾经给他批了八个字:贪嗔痴慢,孤苦一生。给师弟的却是:□,无欲则刚。
秦裕给他们安排的是最好的车架。马车里面很宽敞,还铺了厚厚的毛皮毯子,马车跑起来基本颠不着人。
阿满和阿泰坐在外面的车辕上,一个驾着马车,另一个呢,其实只是不想面对鬼医而已。
安可仁和阿泰是两看相厌,可是,他偏偏爱捉弄阿泰。一会要茶水,一会要吃点心,一会又说自己要方便,把阿泰支使的团团转。阿泰本就是个经不起撩拨的火爆脾气,在安可仁刻意的捉弄下,更是如一只炸了毛的猫。却逗得安可仁更加开心。
他们一路往北走了五天。安可仁每天用干净的棉布给穆青青润一点盐水,此外就是切一小片紫参给她含着。
到第六天的时候,安可仁叫住这两小子,让他们离开。“老子,不想看见你们了。你俩臭小子,快滚。”安可仁挑挑眉毛说。
能离开阿泰倒是乐意的很,他现在很不待见鬼医,一刻也不想和这个糟老头子呆在一起了。但是,想到主人的嘱托,只能耐着性子,坚持要护送安可仁到底。
“安先生,主人让我们兄弟俩护送先生和青青姑娘平安到达。如今,我二人没有完成主人的使命,怎么可以回去呢?”阿满试图给他讲道理。
安可仁不满的摆摆手,说:“叫你们走你们就走。怎么给秦裕回话,关我什么事?”
阿泰又炸毛了,气咻咻的说:“你这个古怪的破老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安可仁扶着额头,想当一次好人都不容易。他自幼被师父收养,没什么亲人朋友。师父和师弟成天一副冷淡的模样,偏偏他是一个重□的人,别人对他的坏,他会记一辈子的仇,别人对他好,他也不绝会亏待对方。这几天和俩臭小子呆在一起,他们食物和水都先紧着他吃喝,晚上也是轮流值夜,看着他们眼底青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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