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事要是不多,帮着为妻去一趟洋行,为妻订的东西也该到了,今个儿事多,我身边的人都出不去,再说了让你去认认门,你前日说散了馆想去理藩司,洋行的章掌柜是见过大世面的,他那里还有西洋红茶,为妻料得二爷必定喜欢。”沉思齐从来都是个思想开放乐于接受新事物的,以他乐与于人交往,又不喜欢官场腌攒的性子,理藩司倒是个好去处。
“知我者,我妻也。”沉思齐笑道。
两个人说笑着到了卯正一刻,吴怡只简单的理了妆,坐了软轿到了理事的劝勤阁,这个时候已经是卯正三刻了,满府的管事婆子都来了,吴怡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正位,早到一步的清歌拿了点卯的花名册给她看,吴怡一看,众位婆子还真挺给她面子,没有一个迟到的。
“我年轻,这是我头一回管家,倒要仰仗各位了,只需要依常例走,大家好里好面的把一段渡过去,也就是了。”吴怡嘴角微微含笑,“念到谁的名字,谁上前一步,让我认认人。”
最简单的自我介绍阶段,也是大家彼此留下第一印象的阶段,从自我介绍来看,就已经能看出大部分人的性子了,谁是精干的,谁是嘴拙的,谁是自持根底表面恭敬暗地里倨傲的,谁是对管家的二奶奶有些警惕的,谁是老实的,都看得一清二楚,吴怡一开始也没有立威,这些人的表现也都很放松。
到了领对牌的时候,各位管事的婆子就看出吴怡的厉害了,吴怡嫁进府里时日短,更没参与过管家的事,却对沈侯府的常例一清二楚的样子,管事的婆子稍有报错的,马上就能指出不对来。
“往年府里的下人做夏装是二十两银子,今年怎么就是四十两了?”
“回二奶奶的话,往年都是内院三等丫头和普通仆妇做一次,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丫头又做一次,今年太太说一起做了,这才多出二十两。”管事的婆子低头回禀。
“往年分开做的时候,一次是二十两,一次是三十两,如今少了十两,人口却多了,是要减小丫头们的衣裳份例,还是要减大丫头的份例?”吴怡问道,这事说起来是肖氏做得主,但是今年她新管家,比照往年的成例,衣裳却不是少了就是料子、做工不比往年,这帐却是要算在她头上的。
“回二奶奶的话,太太说库里有些积年的陈料子,都是上好的,却来不及用,今年让拿出来做衣裳,因而省了料子钱。”
“你说这些都是太太说的,我却不知道,这项今个儿先撂着,明个儿我回了太太再说这事该怎么办。”这位管事的周兴家的,是太太的陪房,满口的太太说的,却是要像挤牙膏似的,吴怡拆穿她一句话里的陷阱,她才给解释,吴怡若是对成例稍有不懂,就要被她唬弄过去。
“二奶奶这……”周兴家的还要说话,只听微微的一声咳嗽,赶紧闭嘴不说话了,吴怡眼光一转,看见周成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原来是周姐姐,太太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太说今个儿是二奶奶第一天掌家,怕这帮老货为难二奶奶,叫奴婢过来看看,如今看来,太太倒是多虑了。”
“还是太太知道我,我这里正犯着难呢,周姐姐既是来了,就多坐一会儿,有什么我思虑不周的,还请周姐姐指点。”吴怡微一示意,翠喜、翠雯立刻搬了小杌子过来,周成家的谢了坐,在下首坐下了。
有吴怡刚才的立威,众位婆子知道这位年轻的二奶奶不是好唬弄的,再加上周成家的坐阵,下面的事确实顺畅多了,待所有人领完了对牌,周成家的起身告了辞。
“周姐姐先行一步,我这边的事完了,就去太太那边请安。”
“依奴婢看,二奶奶是个绵里藏针的,也真难为她了,那么多的成例,竟似是都熟烂于心了一般。”
“她年轻,自然是记性好,那帮老货都是欺生的,却不知道她是吴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学得三成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肖氏说道。
“依奴婢看,她学得您一成的功夫,也够管这个家了。”周成家的说道。
“你这老货诺大年纪,嘴里还跟抹了蜜似的。”
两个人说了没几句话,吴怡果然来了,“给太太请安。”
肖氏看见她就笑了,“你今个儿头一天管家辛苦,不用特意来我跟前立规矩,坐吧。”
“太太跟前哪有我坐的地儿。”吴怡说罢就极自然的站到肖氏身后,接过了丫头递过来的茶碗,给肖氏端茶。
“你呀,就是规矩大。”肖氏笑道,无论是肖家还是冯家,都是以规矩森严出名的,吴怡在她们跟前,只能表现的比她们还重规矩,这才有立足之地。
“这都是太太教得好。”
肖氏果然没有再让吴怡坐,“听说周兴家的那老货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是媳妇没跟太太问清楚,不敢随意处置。”
“衣裳的事是小事,是我看库里的陈料子多,这才说拿出来给丫头们做衣裳的。”
“既是有太太的话,媳妇明个儿就把对牌发下去。”
“嗯。”肖氏微点了点头,“领料子的时候你也要多长些心眼,那些老货最会顺手牵羊了。”
吴怡做出吃惊的样子来,“媳妇以为这些婆子都是规矩教出来的,又有上下的管事督着,不敢随意乱拿东西呢,若不是太太提醒,险些叫她们钻了空子。”新手管家,不怕做出不懂并且依赖上级的样子,最怕的就是逞强,前者犯了错是新手的错误,后者犯了错就是固执自傲不听长辈教诲了。
“你还是年轻,我年轻的时候管家,还不如你呢。”肖氏果然对吴怡的表现很满意。
吴怡回了自己的院子,沉思齐也回来了,他这次倒是没喝酒,就是灌了一肚子的茶,“这西洋人喝茶,又是加糖又是加奶的,没得掩了茶的本味。”
“那二爷觉得好不好喝呢?”
“喝顺口了,自然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出口的那些好茶叶了。”
“我七舅舅说好茶叶他们不往外贩,怕西洋人糟贱东西,不过这价格却是比国内的好茶叶还要多出十倍来。”吴怡笑道,“西洋人卖给咱们的葡萄酒也不见得是好的,听说我七舅母见咱们喝葡萄酒还要加糖,也是觉得咱们遭贱东西。”
“这就是各有风物不同了,七舅舅倒是个人物,只是没有什么机会结交。”
“早晚能见着,你着什么急。”吴怡笑道,“我要你拿的东西呢?”
“就这么一包东西,章掌柜也没要银子。”沉思齐说道。
“这东西确实不值什么,只是国内没有。”吴怡拿了那个纸包,里面是个纸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打的铅笔,几块橡皮,还有几只羽毛笔和墨水。
“这都是什么?”
“这是西洋人写字用的笔,没别的好处,就是写字小一些,我拿来记帐正好。”吴怡笑道,看见这些东西却觉得说不出的——陌生,隔了几百年,西洋的铅笔、羽毛笔也和她上学时用的完全不同了。
沉思齐颇感兴趣地玩了半天,用惯了软笔的人用硬笔也需要适应,写出的字丑得很,“确实是字小些,蝇头小楷也要比这个字大,这羽毛笔却不实用,宣纸一扎就透。”
“西洋人用的都是这种羊皮纸,倒是我想当然了。”吴怡指着包东西的硬纸说道,她也犯了穿越者常犯的错误,低估了只闻其名未见其物的羽毛笔,跟古人常用的宣纸并不合用这一点。
“这东西二奶奶既用不着,就赏给我摆着玩吧。”沉思齐笑道。
管家这事,吴怡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就是个执行者,财权、人事权都在肖氏手里呢,有成例的比照成例,没成例的要问过肖氏,成例有冲突的还是要问过肖氏,不管成例是否合理,是不是明显浪费或者能让管事钻空子,吴怡一概不管。
她是代理,沈侯府财政状况良好,并不是需要拯救外表锦绣内里千疮百孔的贾府,需要凤辣子左右筹钱,需要探春开源节流,这个家早晚是沈见贤两口子的,到时候她跟沉思齐不过是拿着自己的那一份财产,出去单过,她做得再好,也不过是替旁人做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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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管家这事啊,弄不好就是得罪人的,现阶段的吴怡,属于无过就是功,至于改革什么的,吴怡范不上去为了替旁人省银子,自己去得罪人。
128、沈家往事
管家这事,吴怡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就是个执行者,财权、人事权都在肖氏手里呢,有成例的比照成例,没成例的要问过肖氏,成例有冲突的还是要问过肖氏,不管成例是否合理,是不是明显浪费或者能让管事钻空子,吴怡一概不管。
她是代理,沈侯府财政状况良好,并不是需要拯救外表锦绣内里千疮百孔的贾府,需要凤辣子左右筹钱,需要探春开源节流,这个家早晚是沈见贤两口子的,到时候她跟沉思齐不过是拿着自己的那一份财产,出去单过,她做得再好,也不过是替旁人做嫁衣裳。
有了这样的定位,经过了头七天互相探底的磨合期,吴怡这个家管得还算轻松。
这边那两个新来的通房,却通通的呆不住了,到了吴怡的院子这两人是好吃好喝好穿好戴的供着,就是没什么机会看见沉思齐,偶尔见着了,沉思齐也是视她们为无物的样子,这两人都是有根底的人家出身,特意选了已经有了嫡长子的二爷的院子,就是来做预备姨娘的,却没想到像是要把没名份的丫头做到底的样子。
两人一商量,往家里捎了信儿,玲珑家离得远,柳家却是住在侯府的后街的,柳管事的媳妇人称柳婶的饶氏提着礼物就到了后街谢嬷嬷的家里,谢嬷嬷正在院子里叨着烟袋哄孙子,见她来了,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来给她送钱来了,谢嬷嬷当即站了起来,“哎哟,我说怎么今个儿早起喜鹊叫呢,原来是他柳婶子来了。”
“早就该来看看他谢伯娘,一直没倒出功夫来……”柳婶说道。
“是我老是不招家才对,我们当家的没本事,不像柳管事那样在主子面前得脸,家里家外全靠我支应着,也就是二奶奶来了,我才得了些空闲,能哄哄孙子。”谢嬷嬷说道。
“都是替主子尽忠的,有什么得脸不得脸的。”柳婶说道,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进了屋,柳婶把礼物往炕上一放,“早就该来看看老姐姐,这点心是京城八宝斋的,送给老姐姐尝尝鲜。”八宝斋的点心可以说是京城第一贵,这么一盒子,少说也值个五两银子,够中等人家过一个月了,更不用说还有上等的衣料、烟叶柳家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谢嬷嬷看着那些礼物,笑得更开怀了,“这八宝斋的点心,我倒是吃过的,都是主子们赏下来的,没等吃够呢,就没了,这么一盒子,我可得多吃些。”
“谢姐姐若是把我的事办成了,别说这一盒子,您的点心钱,我们家包了。”柳婶说道。
“我可得问问什么事,我老婆子想吃点心,也得掂量自己的斤两,看看这事能不能办成。”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那老闺女到了二爷院子里有些时日了,一直没安排上事由,整日闲得难受,烦请老姐姐求了二奶奶找些事做,端茶倒水的事做不上,能倒倒夜壶都是好的。”
“你这话说的,你那丫头我见过,出落的跟水葱似的,你倒舍得让她去倒夜壶。”谢嬷嬷说道,这倒夜壶说起来是低贱的活计,大家子里的姨娘倒夜壶却是本职,柳家的人心也真够大的了,可这心也太狠了,以柳家的家底,柳意的人品才貌,嫁到殷实人家做少奶奶也不难,却非要去做姨娘梦,谢嬷嬷对这一点很是看不惯。
“我这不就是这么一比方嘛。”柳婶脸上也有几分的尴尬,但若是柳意混上了姨娘,再生个一男半女的,整个柳家也算是熬出头了。
“行了,我看看能不能在二奶奶跟前说上话吧。”谢嬷嬷说道,柳婶子得了这话,千恩万谢的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玲珑半句。
玲珑家也不弱,算起来跟周成家的还有些亲戚,她娘亲更是肖氏身边的二等丫头出身,玲珑不言不语的,找了个藉口出了院子,拿着自己亲手做的荷包就到了肖氏的正院,求见周成家的。
见着周成家的,没说几句话就哭了,“婶子您说说,有我爹娘这样做老家的吗?我本想着堂堂正正的嫁到个好人家去,我娘偏说我们全家都受太太的恩情,要拿我来还恩,非要我进府来伺侯二爷,结果连二爷的面都没见着,二爷是正人君子,我自不能怨二爷,二奶奶也是个厚道人,从来没有为难过我,可这底下人的嘴跟刀子似的,我实在是受不了,求婶子让太太发话,把我放回去吧。”
周成家的见她这样也直叹气,“唉,你娘当初一心想要嫁到外头做正头娘子,如今却这般的心狠,你既已经进来了,担了这名份,出去了好说不好听的,能有什么好人家可嫁?再说了,二爷是个和善人,二奶奶也厚道,你在将来自有好前程。”
“那好前程能在哪儿呢。”玲珑哭道。
“你既已经求到我这儿了,说不得要豁出这张老脸,给你找点事做,一来二去熟悉了,自有你的好日子。”周成家的说道。
吴怡第二天上午,送走了谢嬷嬷又一来了周成家的,主题都只有一个,两个通房不能闲呆,要找些事情做一做。
“那两个老货,不知道收了人家什么好处,都来为难奶奶,奶奶难道要把那两个送到二爷床上去不成?”夏荷说道。
“送我倒是不会送,闲呆着也确实不是办法,知道的是二爷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善妒的,把她们两个叫来,问问她们都会什么吧。”吴怡对这样的事也烦,一个一个的倒认为给老公制造机会找小三是她的义务一样,她稍不积极,就是她的错。
吴怡心里这么想的,见着两个丫头的时候,脸却没带着,脸上那三分笑也没有收敛,“你们两个来府里也有一阵子了吧。”
“回二奶奶的话,奴婢们来府里一个月二十天了。”
“嗯,是了,全哥儿也快过百日了。”吴怡说道,“你们总闲着也不是回事,我却不知道你们都会什么……”
“回奶奶的话,奴婢的娘亲年轻时伺侯过太太,有一手梳头的手艺,奴婢在家时曾经学过些粗浅的梳头功夫。”玲珑说道。
难怪周成家的一求就来了,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好吧,你过来给我重梳一下我这头,我正觉得今个儿的头有些板呢。”吴怡摸着自己的头发说道。
玲珑福了一福,走到吴怡的身后,把吴怡早上梳的圆髻给拆了,动作熟练麻利地梳了个牡丹头出来。
吴怡照照镜子,确实头梳的不错,微微点了点头,“行,以后你就留下给我梳头吧。”
柳意见玲珑留了下来,不由得急了,“二奶奶,奴婢在家的时候因祖母年老体弱,又摔断过腿,跟着跌打的大夫学了按摩的手艺,常给祖母揉肩、捶腿,祖母常说奴婢手把不错。”
“嗯,那你就来给我揉揉肩吧,正好这几天我总觉得腰酸背疼的”吴怡说道,柳意赶紧谢了恩,过来给吴怡揉肩,手法确实是不错,吴怡却直想叹气。
这两个人这回在吴怡的身边留下了,能不能达到目的,就要看她们自己的手段了——
把两个如花似玉、跃跃欲试的姑娘留在自己身边,光明正大的诱惑自己的老公——她这放在现代怎么样也构得上一心理变态的级别了。
沉思齐回来的时候见吴怡身边多了两眼生的丫头,也没多想,就直接搂着吴怡献宝了,“看看我在洋行里淘到了什么宝贝。”
“你又去洋行了?”章掌柜是七舅舅的心腹,每年的分红也都是经由他的手分出去的,自然知道吴怡是股东之一,很多时候一些小物件就不要钱或者是低价给沉思齐了,倒让沉思齐去出了瘾头,幸好他知道轻重,见章掌柜不好意思赚他的钱,每每挑回来的都是些不值些什么的精巧小物件。
“今天章掌柜捎信说来了批好东西,让我先去挑。”沉思齐笑道,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来,怀表的表壳是珐琅的材质,刻着一个长着翅膀的男人,打开表盖之后,里面镶的是蓝宝石,这怀表作工还算精致,说不上有多好。
“这东西有什么好的?”
“往常见西洋画上的天使都是光屁股娃娃,这回总算见着个大人了。”
吴怡心却一沉,仔细看了那表面——“这表还是收起来吧,光着上半身的男人,看着怪羞人的。”她特意忽略心底那丝不祥的预兆说道。
“我就自己戴着玩。”沉思齐略微有些脸红地说道,“今个儿管家怎么样?”
“就是备着三弟的婚事,有成例在那里呢,又有祖母留下的嫁娶银子,倒是不难办。”沈家老三的婚事,比照着沉思齐的办就是了,钱都是公中出的,有钱就好办事。
“二奶奶就是能干。”沉思齐亲了她一下,“二奶奶辛苦了,为夫的替你揉揉肩。”
“今日怎么这般慇勤啊。”吴怡笑道。
“我哪一日不慇勤啊。”沉思齐说道,“今日去见了几个朋友,聊到曹淳,觉得二奶奶实在难得就是了。”
“怎么?”吴怡听到曹淳的时候并不多,差不多都是曹淳又办成了什么事,得了圣上的喜欢,又参了某个人之类的事,曹淳现在基本上就是圣上的心腹爱将,四处清查贪腐,加上有冯家做靠山,做事犀利得很。
“曹淳家底子本来就薄,他媳妇是庶子的嫡女,在冯老太太那里不受待见,嫁妆也不多,冯五爷那是文官,有势无钱的主儿,日子不好过,他媳妇又不会当家,人情往来上办了几件事都不算好看,这女子齐家也是学问,曹淳媳妇贤惠是真贤惠,也从不摆侯门公府后族之女的架子,就是掌家这事——曹伯母没少为这事生气。”
“这事就得是长辈教着,小辈自己看着,我在娘家时十一、二岁时就跟着姐妹们一起学着管家了,就这样知道的都有限,若不是太太兜着,福嬷嬷、夏荷提点着,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曹家弟妹在家里又不受老太太的待见,怕是也没学过掌家,要从头学起,犯
穿越官家嫡女(完结)第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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