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儿从头至尾不应答,她只是放下了完颜亮,在小王爷醒来的那一刻,冷漠的离开又回到我的身边。
古怪,亦是这样。
她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左右摇摆。
敌人和朋友一线之间。
三天后,金国的军队将湘江热闹的地方团团围住。
完颜敬欣喜若狂,他等的人终于来了——在红阁的塔楼上看下去,黑压压的大片人马。
唐度和莲汐,唐宙和宁叶,阿木和唐庆,就连唐庆怀里的娅娅都在看着下面不一样的“景色”……很多的人,在尚未褪去的白雪上踩上了不一样的颜色。
阿木看得牙根痒痒:这就是金国的“本色”。
他和沈云独上一年在练兵,自己调教出来的兵马——到头来还是在完颜敬老贼手里,大敬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差在大庭广众下吼出他想做皇帝的心声。
我和迦儿、云独和萧剑仁,俯瞰红阁下的壮观场面,萧剑仁眉头紧促,他担心的……红颜祸水带来的灾难是不是又将重蹈覆辙?
从高处看,我和迦儿都看到了完颜敬的身影,如尘埃一样,靠近金国的军马——而他的儿子小敬王,则是孤单的站在另一处,他没跟着他的父亲,他还在红阁的天桥上、在他的立场上遥望近在我身边的迦儿。
天性嗜血好杀,完颜少迦揉着自己的手骨,笑着:“一群不怕死的东西……”
“太多了,杀得完吗?”我叹着,就算我用上红魔令,恐怕红阁的地界和湘江的水都会染上猩红的血。
☆、国师大人,妖魅啊(2)
“绵芯怕了?”
我摇摇头,侧首去看他……
冷若冰霜的男人,迎接着我的目光,沈云独没有责备,缓缓的、温柔的一舒,似笑非笑——这,就是你说得信任:无论我做什么,你相信便是。
迦儿侧了一个身子的角度,她刻意挡住我的视线,危急关头,还有闲工夫看男人吗?
眼底暗藏着的杀气淡了,她指给我看:皇族的军队,大敬王没有进去,他像是在和谁说话,马背上有个男人,威风凛凛的在最前,阳光照耀在他脸上,折射出耀眼的银光——是半张面具,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模样,他骑着一匹白马,身后是数不清的马骑!
“你看那锦旗。白底黄边——是父皇自己的兵马,不是大敬王养的狗。”迦儿指给我看的,是那些迎风飘着的锦旗,皇族的象征,皇族的兵,而不是完颜敬的私有财产。
我情不自禁的笑:“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迦儿冷冷一哼,旋即无限柔情的纠正我:“不是我们,是你——是绵芯你的天下。”
“只是……那个家伙是谁?”
我伸出的手,指上的铃儿颜色……像那个人脸上的半张面具的颜色。
“不知,我多年未回朝,在敬王府也不知朝野的事,朝中多了谁,父王身边有什么大红人——我一概不知。”
我绕开了迦儿,她回手想拉扯:拉住的只是红绡影子,过了五指缝,眼睁睁的看着我靠近沈云独。
无视他的亚父,我抱上了好久好久没靠近的男人,从云独身上透出来的暖意,还有他身上迷醉的麝香,都是我喜欢的。阁楼高处的风,扬起了我的青丝,掠在他的身畔。
“冷?”他问得淡淡的。
我笑,与我有关的,都逃不出你的眼睛,我才一点头,男人卷起身后的披风,掠到我的肩头,将我搂在他宽阔的胸口取暖,高处的楼阁确实很冷。
“那个带着面具的是谁?”
“朝里的……”沈云独皱着眉头,他也看到了,只可惜……“我回朝三年,大半的时间都不在上京,能有这般阵势……能调遣皇上的兵马……只有一个人。”
“听着很威风?谁?”
“当朝的国师,皇上御封的。”
☆、国师大人,妖魅啊(3)
“国师啊……”这让我想起西游记里的那些歪魔邪道,能混上国师的,一定和皇上关系亲密,肯定懂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医术,多半给皇帝讲什么长生不老之药,把皇帝迷得团团转,自己则稳坐朝堂。
这么想了,我对这位“国师”没个好印象。
“带着个面具,神神秘秘的。是不是也很老很丑了?”
沈云独耸耸肩,他不知道,只是听说这位贺国师很有能耐——在上京给老百姓行医治病,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造福了不少百姓,然后声名远播了,被皇上收进了宫里做了御医,再做了国师。
我咂咂嘴:“吹得什么一样,肯定没你好看。”
好几天了没靠近他,摸着俊气的脸,这下颚的胡渣有点刺手,我不在……你就不懂收拾一下?
下意识的想要凑近了偷个甜头,近在旁边的老爷子咳了一声,打断我们的好事!
“少主当然不会知道!因为平南国师进宫的时候,少主正在南国和‘公主殿下’在一起!”萧大人还是对我这个公主有成见,他等于在责备:在你们谈情说爱、你侬我侬的时候,人家就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那受重视的程度,不逊于“雪溯公主”。
我咂咂嘴:“平南……”
老皇帝真是好大的野心,病得不行了,却还想着一统天下做永垂青史的霸主。
说起下面的那位,萧大人多看了我一眼:“说来也巧——平南国师也来自大理,一个药师出身的男人,摸打滚爬的上来,先是做了御医,又做了平南驸马……少雅公主一死,他非但没被赶出宫,还做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你们大理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好讽刺的话。
我嗤之以鼻不想计较的,靠在云独怀里,才一瞬间的功夫,我和他有着不约而同的反应!
我仰头,他低头,我们诧异的目光对在一起!
来自大理的药师……
云独在大理的时候,从大理来的……
“他是不是姓贺?”我们异口同声的问着。
萧剑仁的眉头一动:“是……”
“贺子奚?!”
萧剑仁更纳闷:“这名字很少有人提起了,宫里的人现在喊他平南国师。”
“……”
心里,沉甸甸的加重了砝码!
☆、回宫之路,无名公主(1)
好一个风雪美景的北国!
我找到了记忆中一起长大的少女,我找到了迦儿——这些还不够,老天爷又和我开了莫大的玩笑,当年背井离乡的贺子奚,我记忆中舍不下的子奚哥哥,我和云独都在牵挂的一位老朋友,居然……也在北国这封寒冷的地界,傲然决然的……活着。
马车的车轱辘声,一圈一圈,一阵一阵。
平南国师带来的军队,不是来帮着大敬王助纣为虐,他们是来迎接皇上回朝。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竟然像个小孩子,带着病体来到湘江红阁求医,病是好了大半,还有了意味的收获:找到了四散多年的雪溯公主。
当戴着半面银色面具的贺子奚从我身边经过,他不认得我,目光没有半点的游移……
他来迎接皇上回宫。
皇上说,带上公主一起回去。
他就像个听话的木头人,不质疑老皇帝的决定,到了我面前,屈尊跪下,道一声“雪溯公主千岁”。
太淡漠了……我很不习惯。
那一年背井离乡的贺子奚,和现在的平南国师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子奚哥哥,为什么你不认识我了?
这张银色的面具下……又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马车行程很慢,因为皇上病着,不能一路奔波回去。
大大的龙辇里,迦儿坐在另一边,唐庆执意跟着帮我照顾娅娅,临行前,留守红阁的唐宙给了她好多唐门的宝贝,千叮万嘱的,吩咐她务必保护不懂事的娅娅,至于我嘛……
唐宙说,要死也不会死了我这个“妖女”。
思绪碎碎的,离开住了三年的湘江红阁,看着帘子外面的背影,云独的马就在龙辇旁边,偶尔走慢了,还能看一看帘子后面的我,还能听听娅娅咿咿呀呀的碎语。
伏在我身上,孩子有些兴奋……
在红阁,娅娅总被关在屋子里,云独回来了,他喜欢带着孩子到处走,现在到了外面,初春的气息带动了孩子的兴奋劲儿。好久没见我了,娅娅不愿意回唐庆那里,只窝在我身边:因为这里可以看到路上刚刚冒芽的小草、大队的马匹,还有帅气的爹爹——
☆、回宫之路,无名公主(2)
我抬起的帘子,娅娅趴在我肩头兴奋的看着美景,小脸粉扑扑的,前面的骏马慢慢的,直到与我们平行而走。
娅娅仰头看着他,露出最甜甜的笑脸。
沈云独眼底的涟漪一阵阵,他恨不得把孩子抱过去……好好疼爱一番!可惜……周围都是皇朝里的人!
他责备我:“放下帘子,风大,会冻了孩子。”
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我问他:“他呢?”
那个他……心知肚明。
贺子奚,他成了今日的神秘存在,不主动和人说话,我不能私下过去拉着他喊子奚哥哥,云独也没有单独的机会和他交谈。
“在前面。”他琢磨着,明白我的忧虑,“等到了上京,多的是机会,眼下人太多。”
我叹着,说不出的难受,娅娅紧紧抱住我,喃喃的想要说什么,发出的都是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我被她的可爱闹得心痒痒的。凑去吻吻孩子的小脸,还真是冷了。
正要放下帘子,唐庆坐了半天,屁股也不舒服了,她冒出头,只差半个身子挂出马车。
“等一下——那个他呢!”
沈云独一扬下颚,在马队里喊:“木柯!”
“在!”年轻的副将勒马回来……等他看到伏在龙辇外头的姑娘,阿木脸上红彤彤的,他故意忽略,支支吾吾的问他的沈大哥,“怎么了?”
“笨蛋!”唐庆咒了一声,身子缩了回来!
留下跟着龙辇一起走的傻小子在挠头:女人啊……什么玩意儿,他哪里做错了,不都随叫随到吗?
我笑了笑,护着娅娅不吹风,伸手到外头,问阿木:“有水吗?”
“有有!渴了就说嘛!”阿木忙不迭的把挂在自己马缰上的水袋摘下来递给我。我转手给了唐庆,庆姑娘脸上笑得像朵花,她家笨蛋给的水,比甘泉还甜!
“姆……”娅娅听到了水声,她怒着嘴巴,她也想喝……
“乖,我们找爹爹要。”我轻声的哄孩子,抬起眼,竟看到迦儿犀利的眸子盯着娅娅小小的身子,里面的情愫乱七八糟的,她知道我和云独的感情,也知道了我为云独生下了一个孩子,在她第一次看到娅娅时……那眼神中的绝望和破碎……让人无法去理解。
☆、回宫之路,无名公主(3)
沈云独递来的水袋,里面的水不多,我小小口的喂着娅娅喝,孩子则对水袋这东西有兴趣,摸着好玩,我嗔道:“傻丫头,玩什么,都是马汗的味道。”
龙辇的榻上,睡着的老皇上听到了孩子的嬉笑,悠悠转醒。
“少迦……少迦……”
“在,父皇。”
“朕渴了……”
我把孩子交给唐庆抱,倒着水袋……里面的水只出来一层,老皇上喝了,根本不解渴。
我喊云独:“水没了。”他骑马仰头看天色,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累吗?本王去吩咐安营,今日不走了——”
“好……”
“谁说今天不走了!”横插进来的声音。
唯一的龙辇是皇上的,敬王父子只能骑马,没有马车坐。走一路,气一路——
才听到我说安营休息,完颜敬老贼横出一副老大的模样,这里……他说了算!
“不许停!本来就走得够慢了!还想不想回上京!加速赶路!骑马的都没嫌累,做龙辇的累了吗?”
跟在他身边的小敬王却不这么想,要知道……他的迦儿也在马车里,女人永远是他心头的伤。
“天色也不早了,骑马坐车的都累,是该休息。”他渴了,不知道公主姐姐渴不渴。
“闭嘴!你懂什么!”
完颜亮嘟哝了嘴巴——不敢再多说,夹在父亲和挚爱之间,是两难的境地。
“唔……”细微微的低泣,是从唐庆怀里发出来的,她连忙摸着娅娅哄着:“娅娅乖,不怕不怕……”孩子是被男人的大嗓门吓到了!
沈云独和阿木就在马车外面,庆儿在哄娅娅,他们听到了,做爹的尤其生气,沈云独就在原地拉了缰绳,还阻止马夫不再架着龙辇前行。
“今日行程就到这里!找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
“本王不准!”雷霆一般的咆哮,完颜敬就是想鸡蛋碰石头!
禽兽一样的撕裂吼声,娅娅从呜咽又多了颤抖——完颜亮被他爹训斥的那一刻,迦儿从闭目的安静,徐徐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我抱过了孩子,迦儿歪着头讽刺我:“公主殿下,你就没能耐让他闭嘴么?”
娅娅伏在我的肩头揉眼睛,恨不得钻我怀里躲起来!
外面男人们在争执,走还是不走。
☆、跟着本宫有肉吃(1)
越来越大的吵声不止吓到了孩子,还把睡着的皇上闹醒了,他屋里起身,唤着:“少迦……这是什么事?”
我道:“无妨,我们正准备露营……父皇是想快些回上京,还是想歇歇了?”
老皇帝服了我的药,病好了很多,只是身子虚弱总想睡,不用在睡梦里被颠簸,他当然也想安稳睡一觉。
“听你的……听你的。朕的少迦回来了,以前也是你在帮父皇拿主意的,你说了算。”
头发花白的老人微微睁眼看我,他还看到了挂着眼泪的娅娅在哆嗦——
他知他的公主有了孩子,但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的公主能回来,完颜老皇上已经够满足了,如今多了一个漂亮的孩子,他自然也是疼爱的:“孩子这是怎么了?抖得厉害?”
我道:“被外面的吵声吓到了,不碍事的。”
“吵声……”
对,他也是被吵醒惊破了梦……
迦儿倚在那里,不冷不热的添油加醋:“皇上只是认回了公主,公主流落民间多年,宫里人早已将雪溯公主淡出了记忆,即便公主回朝了,她以往的魄力全无,皇上怎么让公主为您分忧解难?”一番话,直截了当的刺中要害,迦儿在帮我巩固做公主的实力。
老皇上想了想,他费力的找出自己的那块黄金腰牌刻着完颜一族的图腾,他把沉甸甸的金子放进了我的手里,无限温柔的合上:“说得对……朕的公主回来了,只有少迦才能帮着朕分忧解难……少迦想做什么,朕都依你。”
我笑了笑,经过迦儿身边时,我纳闷的看她,无声中的质疑:这就是你说的坏爹爹?他明明很疼雪溯公主,为什么你在说是他逼你做了杀手?
迦儿不语,她倚在那里休息养她自己的伤——
男人们的两派势力,敬王爷和遵王爷两厢对峙,一个想走,一个不想走——沿途的士兵不知所措,在前面的骏马折了回来,褐色的锦袍纹着金边的祥瑞。
平南国师冷眼看着在马背上不相上下的两位,低沉的声音从他的面具下传来:“两位王爷……”
“不要吵了!”赫然打断了他说话的女声,是我抱着娅娅从马车里站出来,龙辇附近的士兵纷纷将目光转到最高点。
☆、跟着本宫有肉吃(2)
我只道:“停下安营露宿,皇上需要休息,回上京不急这一晚的脚程。”
“不急?你当这是游山玩水吗?!”完颜敬冷言讽刺我,“皇上是被你请出宫就医的,你倒好把皇上困在湘江不放人,还劳驾国师大人亲自来请皇上回朝!耽误一天,你可知会积累多少奏章奏本?!耽误了军情或是国家大事,你个女人能担待吗?”
“按这话的意思,敬王爷更关心那些奏折?你是不是很想帮着皇上批奏折?”
“本王没这个意思!本王是说你……”
“住嘴!什么你你你的。”我拿出皇上给的令牌,“见此令牌如见皇上!本宫是完颜少迦,是皇上的雪溯公主,本宫说的就是皇上的旨意!”
四周的士兵面面相觑,至少黄金令是真的——
大敬王看出了士卒们的疑虑,正中了他的下怀,他借题发挥,当着几百双眼睛羞辱我:
“狗屁的公主!雪溯公主早年下落不明,你是哪里钻出来的冒牌货,就你那双狗眼就能承认自己是完颜少迦吗?马车里的另一个也和你有一样的眼睛,你怎么不说她才是完颜少迦!你们合起伙来骗皇上——你们的阴谋可逃不掉本王的慧眼!”
他朗声指责,指向沈云独一并拉下水:“红阁那里早就传开了,说你和遵王在一起几天几夜!你是遵王的女人!你怀里抱着的又是谁的野种!雪溯公主未婚生子,你的夫婿何在?湘江红阁乃是一介烟花柳巷,金国怎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公主!皇上病糊涂了错认你,我们可没有糊涂!”
四下里窃窃私语的声音皆起——
娅娅伏在我怀里,她今天被这样的大吼大叫吓坏,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襟;而沈云独脸色铁青,没有人可以说他的女儿是父不详的野种!
煽动人心,一再诋毁,是完颜敬占
穿越独爱冷酷王爷:倾世芯妃第5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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