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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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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幕作者:肉书屋

第19部分

快捷c作:按键盘上方向键←或→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enter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可回到本页顶部!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收藏到我的浏览器”功能和”加入书签”功能!聘请来了四个世代制作丝织机的工匠,专门花钱给他们买了几间房屋,让他们参考现有的织机,研究制作新型的比现在的机动织机更好的丝织机k记着威廉的秜觯一心想造出比外国先进的织机,他知道要想使自己的绸缎在世界上称霸,织机上不去是根本不行的,为此花些钱他认为值得。眼下,达志的心里开始有些轻松,这一来是因为那几笔合同上秛旱幕醵家寻词卑粗式怀觯银钱也都已收了回来;二来是栗温眗蚜熳潘的兵马离开南阳投奔了别的部队,自己每年的收入再不用上缴栗家一半;三来是中日战事好像已趋于稳禷似乎没有了进一步扩大的可能k以,如今的每日晚饭后,他也能稍15葡心敲匆徽螅踱上街在韩记茶馆前听半个钟点的大鼓书。这日晚上他放下饭碗,出了灶屋门刚要向街上踱,忽听灶屋山墙那儿,儿媳容容正弯腰扶墙在哇哇地呕吐,他一惊,喊了一声:“6懒a俊绷6牢呕脚芄来,一见媳妇的样子,先是端了一碗清水来让容容漱口,接着转身就向外跑。“你慌慌张张地要往哪里去?”达志喝问。“我去药铺给容容买点药,她这八成又是冻着受凉了。”“你甭自作主张地去买什么药,去,到安泰堂把老郎中请来!”达志凭经验估计,儿媳是有喜了hツ晁从苯回来时,已隐约从女儿小绫口中听出容容流过了一回产,唉,这一对19樱有过了那一次教训,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嗨,也难怪他们,年龄都不大,没有经验,再说,他们没有一个做娘的来指点l仁侨萑萦幸桓銎牌牛这种事不就有人操心了?想到这儿,他眼前又忽然晃过云纬的面影,他襵艘⊥罚又叹出一口气来。老郎中来给容容号了脉后,果然说是喜脉4镏咎了心中一阵欢喜,这么说,自己也将要当爷爷了n屑利将要有新一代的承继人了!送走了老郎中,达志走到容容身边关切地缓声交待:“从明天起,你啥活儿都不用干了,做饭的事,我找一个女佣来做;你想吃什么,给6浪狄簧让他去买就行;平日走路,要小心甭绊讀松抖西摔跤!”u萑菪吆炝肆吵公公点头,平日爱说爱笑爱闹的她,因为知道了自己将要做母亲,顿时变得有些害羞和庄重了。“6溃你过来!”待容容进了卧房之后,达志喊讀硕子,他想,为了使容容孕期不出意外,他必须在那种事上对儿子做点交待,可父子之间说这种话的确难以出口,他默然了半晌想找一句合适而能让儿子听懂的话,但是没有找到。“爹,有事?”儿子在催。“嗯,是这样,容容怀了19又后,很怕碰撞,因此,你不能再动她!”达志只好困难地开了口。“不能动她?”6烂挥刑懂,对这话颇惊疑,“不能动她?”达志感到了狼狈,脸开始变红,话不能再说得更直白了,可这事不作交待是不行的,万一……现在只有靠眼神了,但愿6滥艽游业难凵裰锌疵靼祝骸笆堑模记住不能动她!”一定是达志的奇怪眼神震动了儿子的某根神经,使他蓦然领会了父亲那话中的含义,只见他的脸和脖子倏然间全部红透,他低而快速地说完了三个字:“我明白。”便逃也似地离开了父亲。达志这时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重重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k抬手摸了一下额头,竟11侄钌先是汗粒,呵,老天,说这几句话竟要累出一头汗来!这全是因为容容没有一个婆婆,倘是顺儿不死,或者云纬来了,这种话哪须我这做父亲的来交待?唉!云纬!他的眼前又一次现出云纬的面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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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绒拉着儿子的手缓缓走出教堂,沿着街边慢步向家中走。从街边槐树枝叶间漏下的春阳,不时照在草绒那张平静安恬的面孔上。自从栗温保领兵离开南阳之后,这母子俩的生活变得更加有规律了:除了进教堂,便是在屋内读《圣经》,再不就是母子俩一起到院中的菜畦里不慌不忙地劳作种菜。如今,偌大的栗府大院里,除了几个仆人之外,就只剩这母子俩了。当初栗温保离南阳时,曾因只带了紫燕走,心中略略有些愧疚,来向她辞行那天很是不安地说:“我此番出去是过军旅生活,女眷不宜带多,让你留下看家,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一旦我在外边有了大的发展,即回来把你接去!”草绒当时听罢,平平静静地说道:“我很感谢你把我们母子俩留下,我喜欢过无人打扰的生活,你尽管放心走吧,愿上帝保佑你平安。不过我还想提醒你一句:人生在世,不可想望获得太多,获得太多的人,有时还会被迫交出┤ァ…”“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常来听道?”儿子的问话突然打断了草绒的回想。“孩子,听道也是敬拜的内容之一,我们是上帝的儿女,上帝的儿女要时刻接受他的教导。圣经是我们的课本,圣灵是我们的老师。听道是敬拜,是心存敬畏的心来领受神的话语,正像哥尼流一家聚集要听神的话一样。讲道的人也是敬拜,是替神传话作真见证的,而不是高举自己,自由发挥随心所欲,因此要照着神的圣言讲。听道的人要用信心与所听见的道调和,而不是故意挑剔找毛病。”草绒边走边轻声向儿子解释。“妈,刚才那位讲道的牧师说到‘人生’,‘人生’是啥?”儿子又扭脸瞪了乌亮的眼问。“那一次,教会里你那位姓齐的大姨不是来给我们讲过一回吗?人生,就是人生活在现世的过程,人生的真相有四:一曰业果之相续,二曰群体之共存,三曰智慧之创造,四曰苦恼之拔除。何谓业果之相续呢?业也就是事业,人之所造,即谓工作,亦即行为。所谓果,人之所受,亦即结果。凡人必工作勤劳,而后得暖衣饱食,亦必暖衣饱食而后得工作勤劳。不耕不耘,收获无望,不制不造,器用何来?如此由业而果,由果而业,业果果业,辗转无息,使生命赖以支持,人世赖以长久,这便是业果之相续。”“啥叫群体之共存呢?”儿子蹙紧了眉头问。“你齐大姨那次不是说过了嘛,湿生之虫,乃不需有父母。鳞介之属,有父母,但不赖父母之养育。走兽飞禽,有父母,且须养育,却不必有家庭有社会,无师父教诲,无友朋教助,亦仍可生存。独人类相异,必有父母才生,必由父母长养才长,又必有家庭社会之组织,师长朋友之教助。一人之身,百工之为备,由分工合作之关系得以相养而共存,这就叫群体之共存。至于智慧之创造,那日齐大姨也说得明白,看来,你那天是没有用心听了。你也知道,鸟有两翼以高飞,兽有四足以捷走,牛有角,虎有爪牙,以事攻取。它们的羽毛又足以蔽身体,本能又足以给生养。而这些人皆无之,何以生存于世?便只有依赖智慧之创造了,创造工具,创造生业,创造家国制度,创造学说艺术。创造出这些东西,或供人类之生养,或供灾祸之防御,或以团结人群,或以调治人心。说到苦恼之拔除,你更应该明白,人生在世的一切言行,目的皆为拔除苦恼,食以除饥苦,衣以除寒苦,宫室城垣以除风雨盗贼之苦,财富以除匮乏之苦,名势以除孤立倾危之苦。所谓人生快乐,不过是苦恼拔除时所暂得之安适。故人生不能一味追求快乐,贪求不已,否则快乐反成苦恼,荣誉反成贱辱。你齐大姨不是说过,财富过多,势位过隆,反为身家之累吗?苍蝇食蜜,蜜胶其身。犬贪粪,溺粪池。自古至今,贪权嗜利之徒,急功好名之辈,朋比为j,祸国殃民,当其盛时,炎炎赫赫,炙手可热,一喝众诺,龙起云从,谓天下莫如我何?一旦机变时移,报应昭至,家室为墟,身首异地,燃腹为灯,饮头为器。楚霸王自刎乌江,拿破仑幽囚荒岛,王莽族诛于汉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故知足——”“妈,你看!”儿子突然打断了母亲的话,指着前边的一条街,那街上驶过来几辆汽车,其中有一辆车上站着几个五花大绑的男女,每个人胸前都挂着一个写有“分子”的纸牌。“呵,上帝呀!”草绒急忙在胸前划着十字。“妈,他们把这些人绑了做啥?”“游街示——”草绒的话突然被一个女人的喊叫打断,母子两人凝目看时,只见一个女人被两个警察扯住胳膊,从那辆载有“分子”的汽车旁拉过摔到了街边,那女人边从地上爬起边叫喊道:“你们既是示众,凭什么不让我到车前看?”这声音听来好耳熟,草绒在一霎的愣怔之后辨出是云纬,便急步跑过去拉住了云纬的胳膊。“是你!快,帮我看看那车上有没有承银!”云纬一认出草绒,就急忙指了一下那辆汽车低声说,“我总觉得有一个人像是承银!”草绒又定睛看了一霎,摇摇头说:“不是。”“唉,”云纬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这才有些淡了,“我真怕他们抓住了他。”“走吧,快跟我到家里洗洗,看你手上摔破的这血!”草绒拉上云纬就向自己家走。云纬没说别的,默然地跟在草绒身后。“以后要小心,那些警察都拿着枪。”到了家,草绒一边擦洗着云纬手上的血,一边轻声嘱道。“我现在一看见那些四处抓人的警察,真恨不得用刀砍了他们!”“你应该信上帝,信了上帝之后,上帝会使你在一切灾难面前保持心平气和,会使你有平安的喜乐,在一切苦难面前,只有对上帝的信仰能够给人安慰。”草绒把一杯热茶递到云纬手上,软声劝道。“上帝要让我信他,他就该显灵给我点好处,可我这辈子上帝没给过我任何好处,先让我得到那样一个该死的丈夫,又让我儿子离我而走,还让我这样每日生活在慌恐里,我凭什么信他?”云纬的声音冷得怕人。“大姨,牧师说,”小秉正这时望着云纬怯怯地开了口,“当人的道路走到尽头,也就是身临绝境的时候,人会感到自己的软弱、无能和走投无路,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选择上帝!”“哦,好孩子,”云纬闻言一阵感动,轻轻把秉正揽入怀中,颤了声说:“大姨觉着路还没到尽头,前边还会有幸福,会有┑摹…”草绒执意留云纬在家吃了晚饭。吃罢饭天已昏黑了下来,草绒要云纬今晚就在这儿住下,云纬说家里没人照看坚决要走。其实她是不愿在这座熟悉的旧宅里多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勾起她对过去日子的回忆,而那些日子她是从来都不想回首去看一眼的。出了栗府大门,云纬才忽然想起,今日进城的目的是称盐、买油、扯鞋面布,而这些事儿还一桩没办。她匆匆沿街寻找还没关门的铺子,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世景街上,她抬头看见尚吉利织丝厂门前挂着的风灯,双眉立时一动,跟着便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快近大门时她迟疑地停了下步子,似乎在和内心陡起的那个要见见达志的念头斗争,片刻之后,她还是又向前迈了步。织工们大概正下班吃饭,织机已经停了,尚家大院一片安静,临街的铺子里还亮着灯。云纬走到铺子门前,却没有敲门,只隔着门缝直直地向里边看。达志正迎面站在柜台前,仔细地卷着几匹绸缎。呵,达志!一看见达志,云纬心里就涌上了一股巨大的揪心扯肺的缺憾之感,这种感觉有点类乎面对一样众人称赞而你又十分喜爱吃的食物,却偏偏只能看不能吃,听凭别人又把它端走所引起的那种遗憾。云纬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这种难受,但她心里就是难受。她这段日子所以迟迟没有下决心离开老黑来和达志结合,除了可怜老黑感到对不起老黑这个原因之外,另一个顾忌就是害怕承银的事会连累到达志。如今,为了承银的被通缉,官府的警察三天两头到家里找麻烦,一会是搜查一会是盘问,一会又是在房屋四周暗暗埋伏下兵丁。云纬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现在离开老黑去到达志家,官府的警察就会跟着把麻烦找到尚吉利织丝厂,那时达志就不得不分出神来应付警察,他还怎能去安心织绸?先不说会不会给尚吉利织丝厂带去大祸,单是那些警察经常借搜查去厂里捣乱去勒索绸缎,达志能受得了?她心里不是不明白达志对织丝厂对绸缎的那份看重。达志,原谅我,我现在还不能来!可是达志,你的左鬓那儿怎么有了白发?是不是我眼看花了?但愿是因为灯光的缘故,你还不到有白发的时候!你的眼泡也有些浮肿,是不是熬夜太多?莫不是厂子里又有了烦心的事?你已经是近五十的人了,该明白绸缎是织不完的,要爱惜自己的身子……“爹,容容说她肚子疼得厉害,莫不是到了产的时候?”通院内的那扇门这时忽然被推开,立世站在门口慌慌地说。“是么?”达志闻声推开绸缎,扭身就向立世所站的门口走,但走了两步又停住脚,突然醒悟似地说:“我去也没法子帮忙,你先去东院喊容容她妈过来,再去杏柳街叫郝家产婆!”立世咚咚地跑走了。达志这时开始在屋里不安地踱步,灯光映在他那刻了横纹的额上,云纬分明地看见那上边沁出一层汗来。唉,难为你了,达志!这种事儿本该是由做婆婆的c心的,倒让你来安排了。也罢,你就先辛苦一段日子,只要一待官府不再找承银的麻烦,我就离开老黑,就搬过来,我那时就全心来尽一个妻子和婆婆的责任,家务方面的事再不用你来c心,你只管织你的丝绸就是!我那时要让你吃好、歇好,要让你整日精精神神,要把你脸上的那些皱纹都一一抹去!你不是说我俩要白头到老嘛,我和你从此再不分开……远处的街面上有一盏灯笼在向这边移近,云纬估摸是产婆来了。不能让他们看见我在这儿。她最后看一眼仍在不安地踱步的达志,轻轻退回到街上,快步向就近的城门走去,称盐、买油、扯鞋面布的事早已忘到了脑后,她的眼前仍全是达志那清瘦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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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容生了个胖儿子。当郝家产婆手摸着那初来人世的小子的jj快活地宣称“有一根旗杆”时,达志高兴地在外间屋连转了三圈。我尚家的人丁还旺着哩!尚吉利织丝厂将又会有一个新厂长!看来,上天同意让我尚家把丝绸织下去!达志想了两天,给孙子起名为昌盛。小昌盛百日那天,尚家像做满月时一样,又办了庆贺酒宴。孩子的外公、外婆也被邀了过来。席间,容容骄傲地抱着白胖的儿子让人们观看,因坐月子被养得越加丰腴白嫩的容容,仍像过去做姑娘时一样,不时把清脆的笑声向四周抛撒。“怎么样,三乃乃,这孩子像我么?”容容停在一个邻居老太太面前,抑住笑声故意问。“像,像,眼像,口像,鼻子像,就是没你笑得响!”老太太伸手在容容嘴巴上点了一下。格格格。容容笑得更响地把孩子抱到了另一桌。爷爷辈是可以和孙子媳妇开玩笑的,容容从卢五爷身边过时,卢五爷神情严肃地抱过小昌盛仔细看看叫道:“好呀,原来这孩子是偷来的!仲景街上刘家的孩子丢了两天,到处找找不到,原来在这儿,你们众位看,刘家孩子的脖颈里有个小痣,这孩子的脖子里不是也有个痣吗?走,我这就抱了给人家送去!”说着便一本正经地站起身来。正高兴的容容一时没醒过劲来,以为五爷这是当真,忙慌慌地高叫:“你胡说什么,这是我的孩子!”“你的孩子?”五爷把眼瞪了起来,“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孩子?”“这孩子像我!”容容急得要上前夺儿子,但被五爷坚决地挡开:“小孩子很难说像谁不像谁,我看这孩子更像那刘家媳妇!”“立世,你快来!”容容边喊丈夫边急得流出了眼泪。“哈哈哈,”五爷和满屋的人都大笑了起来。容容这才知道上当,才羞得捂上了脸跑到自己妈妈身边,把头扎到了妈妈怀里。“你呀你,”雅娴疼爱地笑拍着女儿的背,“你哪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你自己也还是一个孩子哟!……”酒喝完的时候,达志让立世去叫相面的五奶,让她把她的“测志班”带来。“测志”是相面五奶为了生意兴隆而想出的一个新主意,这个主意是找八个六七岁的男孩,给他们每人缝一套分别代表做官、从军、教书、行医、务工、经商、种地、唱戏的衣服让他们穿上,谁家有儿、孙过百日时,她受邀带着这八个名为“测志班”的男孩上门,为这家的儿孙预测其长大后的志向。预测的办法是,让这八个男孩站成一个松散的圆圈,尔后由百日婴儿的妈妈把婴儿交到这八个男孩中的一个手上,让他依次往下传递,婴儿传到哪个孩子手上,哪个孩子就要对婴儿笑一笑。婴儿什么时候不哭,这种传递就什么时候不停,最后婴儿在哪个孩子手上哭了,就表明婴儿长大后的志向是要选择那个孩子所代表的那种职业。婴儿在着官服的孩子手上哭了,表明婴儿长大后是要做官;在着军服的孩子手上哭了,表明婴儿长大后是要从军。五奶说所以用哭作为预测的标准,是因为人长大后不能没职业,而任何一种职业又都伴随着苦难,婴儿用他天生的还没有被破坏的灵敏感觉,在选定他喜欢的那项职业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那项职业背后的苦难,所以他要哭。相面五奶说她的这项预测十分准确,还在十天前,就登门表示要为小昌盛预测志向。达志原本是想用抓器物的方法预测孙子的志向的,后被五奶说动,便改用了这种。看见五奶领着她的测志班进院,亲友们都新奇而欢喜地围了过来。五奶指挥她那穿着八种衣服的测志班围成一个圆圈,尔后示意容容把小昌盛抱过来交给那个“当官的”孩子,那孩子努力把小昌盛抱在怀里,对着他甜甜一笑。小昌盛没哭,他只瞪了他那乌亮的双眼,看着那“官人”头上的乌纱帽。“做官的”把小昌盛传给了“从军的”。“从军的”笑得依旧甜蜜,可小昌盛仍然没哭。传递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中继续。在所有的观众中,只有达志怀着真正的紧张,尽管他心里也知道这件事近乎一个游戏,但他却不能抑制自己的紧张,他从小相信凡事都有预兆,万一这孩子选择了别的而不是他期望的务工,那会让他心里一直不安下去。重新织出“霸王绸”是尚家几代人的愿望,这个愿望的实现看来还要很长时间,他不能设想自己会有一个不爱务工的后代!小昌盛仍在八个孩子手上传递,这已经是第二圈了,可他依旧没哭,依然瞪着晶亮的双眼看着每个抱他的孩子的脸,似乎在仔细地做着选择。终于,征候出现了,当第三圈传递开始的时候,小昌盛在“当官的”手上皱了一下眉,到“从军的”手上吸了一下鼻子,在“教书的”手上撇了一下嘴,在“行医的”手上蹬了一下腿,当“行医的”向“务工的”手上递时,小昌盛哇一声大哭了。“既行医也务工!”五奶宣布着预测结果。“噢——,”众人笑了。达志松了一口气,呵,到底是尚家的孙子,没有完全忘记务工。他急步走过去,忙不迭地从五奶手上接过昌盛,把自己那满是皱纹的脸朝孙子那粉嫩的颊上贴去。昌盛,记住,咱家祖传的不是行医,而是务工,是丝织,丝织是一项事业,它可以为我们的家族也为你赢来世人长久的尊敬,一个人在世上获得的尊敬越多,他才活得越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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