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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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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方冲进了北面的那扇门,知道它通向什么地方。经理和他的副理们正在忙着,忽见一个戴着口罩、墨镜的人闯进,把一只枪对准了他们的胸口,吓得浑身筛糠一样打着抖,没用什么命令,便都把手高举起来。经理死也不明白,这个人如何能从营业部冲进来,那里有上百个警报按扭,而没有一个人报一下警。刘大方把经理押走,让其余的人都趴在地上,顺手把最后一瓶“安魂y”撒到地上,却把经理的嘴巴鼻子捂住。那些人一个个再也不能动弹,经理看得魂都没了,以为他们都死了,被刘大方已经拖到地下金库门前。刘大方喝令他打开库门。在这种情况下,经理受到的恐惧早已超过了他的极限,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把门打开了。

刘大方这是第一次亲见一个大银行的金库,里头装着的不光有钱,还有大量的金条金砖。他对卢家的报复心,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强烈,就命令经理找到一个更大的口袋,那是银行自己的专门装钱的口袋。把所有的金条金砖都装进他带来的大皮包里,又把库存美元装满了那个大口袋,全都捡大面值的。一切弄好,已经过了十五分钟。金子是刘大方所没想到的,他无力拖得动,就喝令经理背着最大的口袋,形象犹如蚂蚁背着大米粒一样;他自己则拖着另一个口袋,手提着沉重无比的皮箱,从西边的门往外走。在出门之前,刘大方把枪顶在经理的身后,告诉他,出了门,这枪要一直在他的后心一厘米左右,如果他稍有异动,就要让他从此再也见不着他的老婆孩子了。经理已经是半个傻子,木偶一样地听话,就是此时想让他自由地说话,发表人生的感想,他也一个扁p都放不出来了。

在西门的外面,那个林肯车司机忽见刘大方出来,并且有银行经理陪着,就迅速把车开到了台阶下。他见两个人都拖着大口袋,就把行李箱打开,过来帮忙。那口袋是如此之大,又如此之沉,他吃了一惊,心想:“老天爷,这不会是钱吧?”他相信这是银行同公司之间的往来帐或者类似的文件,如果知道是钱,他肯定也得吓坏了。把包装好,车迅速地开走时,司机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只觉得经理一直站在台阶上,直到车开得很远了,还在呆呆地目送着,心想:“租车这个人派头倒是不小的,宏利的经理送他到门外,还得送他到看不见。”

车到渡口,刘大方下车,先给了司机一百元钱。司机吓了一跳:这比他想要的多了一倍还不止。他更殷勤地帮刘大方搬东西,把两个大口袋都送上了渡轮,这才再三道谢,向刘大方告别,庆幸自己今天的好运气,碰上了这么慷慨的乘客。

渡轮到了口岸,就是香港的地界了。刘大方在码头叫了一辆黄包车,把两个口袋一个皮箱拉到了一家又小又破的旅馆。他现在打扮成一个工人的模样,看上去象是在澳门挣了点钱的苦力,回到这边想做点小买卖了。每天,这个年轻的工人都早出晚归,在赛马场买马票,把赌赢来的钱存到赛马场附近的小银行。那家银行的人都知道赌马人的来路,见这个新手运气如此好,自然开始对他高眼看待。不多久,刘大方在这家银行的存款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银行的老板为他的赌动如此之好而惊讶,更是出力地拍他的马p,生怕他把钱挪到别处去了。

刘大方此时已经买了一张香港身份证,自称是一个商人了。过了一段时间,看看在那家小银行已经取得了信誉,刘大方这天就走进经理办公室。那个矮胖的经理一见到他,忙起身,又是倒茶又是二次三次地握手,先让刘大方坐下,然后自己才落座,问他:“刘先生有什么事要鄙人效劳的吗?”脸上是让他跳井都准备行动的表情。刘大方说:“我最近揽到了一笔大生意,想做一下。”经理一听,连忙拍手叫好,问:“不知是什么生意?”刘大方装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压低声音问:“你不会给我泄漏出去吧?”经理立刻以他的远在新加坡的祖坟起誓,保证他决不会透露出一个字。刘大方说:“有人从大陆倒来一批古画,我想倒一下,利润自然是很可观的。”经理说:“哎呀,要是搞好了,那可不是一本万利,而是十万利、百万利啊。”眼睛里冒出了贪婪之火。

刘大方说:“这个自然,全靠你老兄多帮忙,嫌钱嘛,自然还是放在贵行好啦。”一句话说得经理直搓手,脸上是兴奋的红光。“不过,”刘大方说,“眼下兄弟还没有那么多钱,你也知道,我的那些钱,大都是靠赌马赢来的,总共还不到一千万新币呢。”经理问:“这笔生意,要投好多?”刘大方答:“一算成美元的话,大概要五十万。”经理一伸舌头:“哎呀我的妈,要哪么多?”刘大方先皱起了眉头:“想跟你们这贷一笔款子,这知老兄肯不肯帮这个帮这个忙?”

经理说:“忙是非帮不可的,只是,只是这笔钱太大了,兄弟一时没办法,这叫做力不从心啊。”刘大方在这家银行的存款不过十万美元,按规定,他自然可以获得十到二十万的贷款,而五十万则有点不可思议了。刘大方就站起来,说:“既是这样,我就再到别处去想想办法吧。”经理急了:“哎呀,兄弟还没说不行嘛,只是这笔钱数太大,实在不是兄弟能做得了主的事。这样吧,明天下午你再来,到时我准给你个好消息,怎么样?”一脸恳求的神色。刘大方架子拉得十足,说:“也可以啊,明天要是不行,我就找汇丰去,他们的人也是知道我的。”

第二天,刘大方一进经理办公室,便看见一个戴眼镜的人正跟经理一起坐在那里等他。经理介绍说:“这是花旗洋行的卓经理,这是刘先生。”两个人就握手,互相打量。刘大方知道花旗洋行乃是这家小银行的母公司,看来这个小经理确实没有这个权力和实力,把大老板请来了。卓经理一脸精明的样子,开门见山地说:“刘先生的实力我们是知道的,这笔生意也很有吸引力,基本上,我们是想把这笔款子贷给刘先生的。只不过,我们打交道的时间确实还不长,按照香港银界的惯例,我们必须有一定的担保才可以,或者,刘先生也可以交给我们一项合适的抵押品。”

刘大方早料到此着,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卓经理的眼前。卓经理见是一个长长的纸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卷轴,展开,便是一幅古画了。他只看一眼,就激动无比地叫了起来:“石焘的<听鹤图>!”刘大方问:“这个抵押,还算合适吗?”卓经理的眼镜都掉下来了,嘴巴直拧劲,哆嗦着问:“这个,是是真品吗?”刘大方一笑:“你可以找人鉴定啊。”那个小经理立刻就出去找人,去“名古斋”请来了一个瘦苦的小老头,却是香港有名的石焘专家。他把画拿到另外一间屋子,卓经理就邀刘大方也一起过去,自然是客气的意思,以免刘大方不放心,有偷梁换柱之嫌。

就象敬神一样,那个鉴定专家把画小心地展放在窗前的一张桌上,拿出一个放大镜,把眼睛几乎贴到了画上,一寸一寸地看。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抬起头来,眼睛都直了,不知是对着谁,说了这么一句:“今天我可开了眼了,石焘果然有这幅画。”卓先生更显激动,马上叫来两个人,把画送到“名古斋”去打好包装,然后送到本公司的保险库里。一切都安顿好,再坐下来,跟刘大方谈交易,这个卓经理才信了手下人的话:“这个小青年不可低估,来头绝对不小。”卓经理本人就对古画有专长,知道石焘值多少。他当下答应贷给刘大方的不是五十万,而是八十万。

石焘的画起到的主要作用,不是弄到了贷款,而是让花旗洋行相信刘大方在从事世界上最赚钱的的生意,捣卖古画。这样,刘大方在以后不长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存进那家银行的三百万美元,才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了。

刘大方把钱的事处理妥当,便回到了澳门。在沙丘子大棚里,他找到了闻家的人。闻至谌还没有复原,坐在自家的木板棚小屋前,跟他的夫人闻太太一起,给火柴厂糊着火柴盒。南希在一家纺纱厂上班,晚上七点钟才提着小饭盒下了班回来,浑身的骨头累得象是散了架,一进屋,就倒在简易木板床上,似乎这一生再也起不来了。忽然看见了刘大方,她就象一个弹簧人一样蹦了起来。

南希叫道:“是你,大方?”两只手就往上抬,象是要护住自己的眼睛,实际上她这半年里在纺纱厂的工作,已经严重伤害了她的视力,在这个昏暗的小屋中,必须这样才能把人看清了。刘大方握紧她的手,说:“南希,你、你好吗?”自己的喉头处哽咽得不行。南希的小手象锉刀一样粗,而她的脸上竟有了细细的皱纹,这么短的时间内,好象老了不止十岁,体态也象一个被贫困和劳苦压垮了的苦力婆了。

南希平素都是沉静的、矜持的,这时哪里再挺得住,又叫了一声:“大方!”就跟刘大方两个人抱到了一起,压抑着声音,全身就象躺在电门上一样剧烈抖动着哭。哭泣了一回,她收泪止泣,把头发用一根短齿的木梳子理一理,又给刘大方梳两下,把他的衣服理平,才说:“你来,看我,我真真高兴啊。你怎么找到的?”刘大方握着她的手,间单地把找到这里的经过说了说,其实一点也不难,澳门人谁不知道沙丘子大棚?

说了一回别来思念,南希就问刘大方这么长时间在干什么,要是找不到活,她可以把他给她干活的那个纱厂介绍一下,让他到仓库干个搬运工什么的。刘大方这时仍是布衣粗袜打扮,话到了嘴边,还是把它咽了下去,心想:“把一切都料理好之后,再告诉她也不迟。”就说:“这些天我还有点事情做的,过些日子再说吧,到时我再来找你。”南希把他的手紧紧地抓住,说:“你在这吃了包饭再走,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眼中充满了生怕永远再见不到他的恐惧。

刘大方注意到,一听南希留刘大方吃饭,闻太太就面有不悦之色,顿时觉得好笑,同时更觉得可怜:他们一家人干一天,恐怕也挣不来五块钱,贫困已经让人吓得发抖了。他就站起身,说:“你放心,事情一办好,我就再来看你。”为南希理了一下头发,他更动情地说:“我向你保证,以后,咱们再也不分离了,生,或者死,都在一起。”南希激动得脸都有些变形了,把身子扭过去,一个劲地擦眼睛。她就怕人家说她软弱,尤其不愿让别人看见她的眼泪。把刘大方送得好远,回过头,刘大方发现她的暮色中更使劲地擦着眼睛。

刘大方要办的事有两样:一是摸一下卢家现在的情况,二是看看能采取什么样的相应措施。他早已探听到,自从被一下子劫走三百万美元之后,宏利银行一蹶不振,已经面临破产的边缘。它的主要客户在大厅办业务时,竟被神秘地弄得昏迷不醒,对此宏利到现在都无法合情合理地解释,使那些客户绝大部分都吓坏了,不想再跟如此危险的银行有往来,纷纷把自己的资金提走。新的客户很难再争取到,而即使争取到了,一听这个可怕的事情,也忽拉拉地撤走了。经过新闻界的渲染,那次神秘的令人几天之内昏迷的事件,好象是宏利自己精心策划的,有消息说,这家银行一直在使用一种神秘的催眠术,目的就是要控制客户的心神,使每一笔交易都变得对宏利绝对有利;只不过那一次这家银行搞的把戏搞得过了头,连自己的员工也被弄昏迷,才把事情暴露了出来。

这些令人毛骨耸然的消息和报道,不仅使工商企业纷纷从宏利撤退,更引发了一次个人客户的挤兑狂潮。那是澳门近代银行史上最大的一次挤兑,居民们听说宏利所报的被劫,实际上是它的一个y谋,因为无论是警方还是银行的卢董事长本人,都无法提供抢劫的详情,也就是说,好象根本就没有什么抢劫,而是卢家要掩盖最近银行的一笔投资失败,有人猜测那笔投资造成的损失达上亿元。

这些谣传的大部分,当然都是刘大方通过各种渠道制造的。但那些存款小户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一传十十传百,没两天工夫,成千上万的人就把宏利给团团包围了,大厅里更是挤得水泄不通。卢氏父子一开始还自认为有能力挽回狂澜,从各处能筹到钱的地方,大肆借贷,钱象流水一样地发了出去。他们以为只要显出宏利的实力,用不了几天,挤兑狂澜自然会下去,人们还会带着忏悔的心回来,求宏利允许他们把钱再存到它的金库的。然而,越到后来,势头越不对了,挤兑的人潮不仅毫无退意,宏利的竟争对手这时也开始趁火打劫,以高利率公开拉宏利的客户。卢氏父子见大势已去,便再也不能支撑,请来警察保护,把宏利关了门。

刘大方回到澳门的第一天,就听到了宏利宣告破产的消息,同时,也知道了老卢服毒自杀死在圣马利亚医院里。他开始跟宏利破产托管人联系,知道宏利的大部分不动产正在准备拍卖,其中包括先前闻家的两个厂子和那座洋房。他找到一个中间人,开始进行洽购事宜,很快就得到了商定的价格:一千一百万。三天以后,刘大方从花旗洋行的一个所属银行里,获得了这笔贷款。那中人见他这么快竟能筹到如此一笔巨款,心里再也不敢小觑了这个年轻人,忙忙地把所有的手续办好,款子交上,倒也没让刘大方c什么心。把合同送到刘大方手上时,中人才忍不住吹捧一句:“刘先生年轻有为,这一笔产业置下,你可就是澳门的豪族了。”刘大方只是一笑,心想:“当个澳门豪族就算有意思了吗?待会跟卢少晖那小子相会那才叫有意思呢。”

当下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一身,坐着一辆“邦迪亚克”大轿车,吩咐司机把车开到沙丘子大棚,在闻家的小窝棚前停了下来。闻家的老两口一见这么一辆豪华车忽然出现,吓了一大跳,转身就往屋里逃。闻至谌的手脚不灵便,在门槛上还摔了一个跟头。南希这天刚好没上班,在屋里正缝补旧衣服,听到声音,出来一看,也很吃惊,想:“这又是什么人来找麻烦不成?”正自心里不安,见车里跳出一个人,西服革履,气度不凡,好象从来没见过的,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刘大方,她这一声就大叫出来:“哎呀,是你,你、你?”她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刘大方也不多解释,就说:“快收拾一下跟我走,咱们搬家。”南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搬家?往哪儿搬?”刘大方笑着问她:“哪不比这里好啊?”就吩咐司机进屋去帮那老两口收拾东西。两个老人在屋里倒闹了起来,闻太太叫喊道:“往哪儿搬,谁付得起房租啊?”听刘大方说他负责,满脸的看不起,意思是说:“你小子刚从哪赌赢了两个小钱,就想跟我们开这个玩笑?”闻至谌也不想搬,因为舍不得他种在门口那小块土里的十几株小白菜。南希知道刘大方不是开玩笑的,再说,她本来一天也不想在此多呆了,当下就跟刘大方一起,把两个老人劝得上了车。那个司机已经把他们的破东烂西的都收拾好了,扔进了行李箱。车开走了两里地,闻太太忽然大叫停车,说她把一根针c在墙上了,忙了取下拿走。南希好不容易才把她劝住,一路上她就不停地说那根针,r痛得腮帮子直动。

一路上闻至谌不停地问:“朝哪儿去啊?”生怕给拉到更可怕的地方。闻太太更是不住地埋怨南希,不该听信一个穷小子的话,说搬就搬了,这下要是不合适连回去都不成了。说着话,车子开进了一条熟悉的路,南希记得,顺着这条路往前再走上不到一里,就是闻家的老住处了。想到自家的洋楼里现在住着的是卢少晖,她顿时紧张了起来,问:“可不会是搬到这边来吧?”刘大方笑着说:“没错,咱们就是要搬到这边来的。”闻家三口人都大叫起来:“不成!”话音未落,邦迪亚克车已经嗖地一声,开进了了个院子,不是别处,正是闻家的原来的住处,而且,就停在了那座白色的洋楼门前。闻家的人一下子都给吓傻了,呆呆地看着刘大方,不能说话,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卢少晖正跟他的太太在搬东西,给新的房主人腾房子,一见买主竟是刘大方,而且,后面跟着他的是闻家全家人,顿时面无人色。他象是被可怕的一击打中,呆呆地看了他们好半天,才说:“原来是是是你们?”这时他的太太在屋里正嚎着,就是舍不得离开她的房。刘大方命令正往房子里搬新家具的人:“快点把东西都抬时去,把里面的破烂都扔出来。”不一会,从楼上的窗口中就飞出来女人的鞋子,旗袍,头罩,甚至还有红红绿绿的内衣、胸罩。最后,卢少晖的女人也披头散发地给赶出来了,哭得一张大脸又红又肿,甚是怕人。一见卢少晖她就扑上来,又撕又咬,抓破了他的脸,嘴里破锣一样地大骂着:“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们卢家都是驴c的,没有好人!当初是看你家趁几个钱老娘才嫁过来的,现在说打发,就把老娘打发了,我他们的跟你们拼了!老娘要经济赔偿,不赔老娘就要你的小命,卢少晖,你不会有好下场!”

卢少晖的脸都被挠出血了,衣服也撕破,裤腰带不知怎么弄的也给那疯婆娘扯断了,他只能提着裤子,就没法护着脸,一会被那女人挠急了,忙去护脸,就忘了裤子,手一松裤子就吐噜一声掉了下来,院里院外上百号人观看,见此情形无不哄然大笑。卢少晖忙又抓住裤子,就这一下,又被那女人抽了两个大嘴巴,打得他脑袋都要晕了,一正子跑到南希的身后,嘴里说:“南希,救命,南希,快救我一救吧!”南希鄙夷地看着他,只是轻声说:“即使她不打,我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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