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菊生是你们哪位爷监刑的?”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我。”四阿哥看着我道,“老九到时也在场。”
我一听老九也在场,给四阿哥倒茶的手顿了下,“九爷怎么没跟着皇上回京城?”
四阿哥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接过我的杯子,“让你别操这份心,你怎么就不听?”他将杯子放下,握住我有些冰凉的手,“这事儿,是当着杭州城的百姓行刑的。”这话说的就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那今晚我想去见见赵菊生。”我向四阿哥请求道。
“你为何要见?他是死囚,大牢阴湿,你这身子去了就沾了湿气倒将伤加重了。”四阿哥不愿意我去。
“我一定要去,你帮我……”我再次请求。
四阿哥看着我的眼,我眼里满是恳求,见我这样他终于松了口,“好吧,我帮你,不过,你不可在那呆久了。”他轻轻揽我在怀中,我小声对他说了声谢谢。
晚上,夜很静,月亮躲进了云层,我和四阿哥跟着秋雁来到了大牢。大牢真的很阴暗,到处散发着一股霉味。牢狱里也是戒备森严,岗哨很多,这里显然是关押重大案犯的。秋雁扶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到了大牢尽头,看守见我们一行人进来,正要喝斥,见是四阿哥又忙堆了笑,“奴才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四阿哥一脸冷色,“今儿爷要审问这人犯,你先上外头去。”那看守也是认得四阿哥的,一听这话,从点头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秋雁扶着我到了牢前,我看到牢房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手脚上戴着铁链。这便是赵菊生了吧,想起他唱戏时的文弱风采,那是怎样的一个多情的小生啊。
“赵公子,赵公子。”我朝着他叫了两声。他听到叫声睁开闭着的眼睛,看到是我,眼里闪过惊讶,犹豫着打量了我一下,他又看了看四阿哥,四阿哥见他这样便往旁边离开了些。
“赵公子,你可好?”我扶着牢房的木栅门问道。
赵菊生慢慢站起来,因受了重刑,步履蹒跚着踱到了我对面。他面容憔悴,头发也蓬乱,他对着我笑道,“你怎么来了?”他笑起来还是那么的温文而雅。
“我,我来看看你。”我看着他这样,心里自是不好受。我一边说着,一边将袖中红玉的方巾拿出来递给他,“红玉姑娘托我送与你的。”他轻轻接过,手巾展开,当他看到手巾的剌绣和字时,眼里顿时溢满了泪花,手颤抖起来,哽咽道,“雪韵姑娘,张某托你件事,希望姑娘能应承。”
“什么事儿,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的。”我能为他做什么呢。
“我死后,你劝红玉姑娘寻个好人家嫁了吧。我,就当我与她从末认识过。”赵菊生,也就是张明复双手紧紧握着手巾看着我托负。
以红玉的刚烈性格,这个托负怕是较难。我只能尽力而为吧,“公子所托,雪韵一定尽力而为。”赵菊生听了,有些放心,“明日还请姑娘让红玉不要去看我行刑,她若是看了,定是……”说到这,赵菊生又哽住,“都是我负了她,拖累了她……来生张某再与她续缘吧。”
“她……你……你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现在心中很不好受。
“你们走吧,张某在此谢过雪韵姑娘。红玉姑娘就有劳姑娘了。”赵菊生说着对深深一行礼,便往牢里走去,不再看我。
四阿哥走过来扶着我,“走吧……”
回去后,这夜无眠。
笠日清早,秋雁告诉我,赵菊生在牢中自尽了。我当时正要喝茶,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杯子落地,碎了。心中为赵菊生惋惜,但转念一想,他这样也好,不必再受那绫迟之痛。也不再让心爱的人看到他受极刑时的痛苦样子了。
坐立不安的到了下午,四阿哥给我带了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徐红玉自挂东南枝随着赵菊生去了。
自此杭州城再也不会梁祝这出戏了。化蝶是绝唱,千古绝唱。
正文第一百七十七章各不退让
徐红玉与赵菊生的故事,在杭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因着前阵子的《梁祝》更传得神乎其神,说徐红玉和赵菊生就是梁祝,他们定是化蝶飞去了。也因为如此,本来有几家大戏班还想让我将剧本卖给他们唱的,这样出了人命,都怕以后唱着唱着就出事儿,也就不再向我买戏本子了。我本来也不想卖的,来这大清一趟,遇上这样的事儿,就算我为他俩的情事铺了点锦吧。锦已铺完此缘也就尽了。
今儿个大哥和立程来接我回家去住。我的伤因用药都是最好的,所以好得也较快。只是伤得有些深,怕是这疤是要留一块的了。
“韵儿,今儿咱们就回家了。”大哥坐在桌边微笑地看着我。
“其实前些天就想来接你回去的,只是,”立程说到这便打住,转了话,“你这身子恢复得还很快的,回去我差人再弄些补的给你吃,瞧着你有些瘦了。”
“你的意思是咱们没把雪韵姑娘养好?”四阿哥的声音冷冷的蹦出来,我听了忙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一脸冷若冰霜的在啜着茶。
“四爷误解了。我只是说韵儿有些显瘦,并没有说是曹府照顾不周。”立程有些心疼地看向我,“韵儿若是在此快乐,她便不会这般消瘦。”我听了眼睫毛轻颤,这立程能不能少说几句呢,这里还有九爷和十爷在啊。
“不快乐?你怎么知道她在这儿不快乐?”四阿哥这次的声音更冷,听了直寒到背上去。
“四爷,立程哥你们俩别争了。雪韵在哪都好,只是在哪都烦着让人担心,都是雪韵不好,让你们挂记着。”我看着他俩说道。我知道刚才立程叫我‘韵儿’时,四阿哥的心中已经在怒火中烧了。
“雪韵姑娘倒是人见人爱的嘛,难怪这记挂的人也是多啊。”九阿哥阴沉的声音杂了进来。
“九爷又笑话小女子了。像九爷这么个风流人物,那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石榴见了都裂开嘴。”我拿着手绢在唇上轻轻抹了抹,淡笑道。
只是我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会,十阿哥的表情向来都夸张,不是瞪大眼就是张大嘴,这次也不例外。只有大哥的眉皱了起来,他在替我担心,这些爷们可不是能得罪的。
“九哥这么个风流人物,你怎么没瞧上?”十阿哥又堵了句话。
“十爷,小女子不是没瞧上,是不敢瞧。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爷说这怎么个瞧法儿?”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十阿哥。
“看来这身了骨是好得差不多了,这贫嘴的功夫倒是没见着下去。有气儿乱撒了。”九阿哥展开檀香扇,斜着眼说道。
“各位爷,这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带着小妹回去了。这些日子小妹在这多有叨扰各位爷,请各位爷见谅才是。”大哥站起来辞别道。
“你也别这么客气,这丫头你带回去后,可要好生看着,女孩子家的成天跟个男人似的乱跑,不出事儿才怪。”十阿哥也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对着大哥说道。
立程也站起身对着他们几个阿哥一拱手,“罗某适才有些冒犯各位,请各位爷海涵。”
“罗兄哪里话儿,咱们生意场上也合作了这么些年,你还说这些客套话儿。”九阿哥站起来也看了我一眼对着立程道,“不过恕我直言,罗兄若是中意此女,此女可不好调教啊。”我不好调教?我要谁来调教?我听到九阿哥这话,心中一阵恼,眼角余光却看到四阿哥已是一脸铁青,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好像要将杯子捏碎一样。
“罗某谢过九爷提醒,只是韵儿何需要人调教?她这样子就最好了。”立程一点也不避讳他喜欢我。我有些担心地看向四阿哥,只见他现在却一脸平静地坐在一边,只慢慢地品着茶。
“大哥,咱们走吧。”我对着几位阿哥一福身,“雪韵谢过各位爷这些日子对雪韵的照顾。今儿个就此别过,谢谢各位爷。”
“那我送送你们吧。”四爷不冷不热的声音又传过来。
“那咱们也一起送送吧。”十阿哥对着九阿哥道,九阿哥点了点头。
“不劳各位了……”大哥有些局促不安地道。只是他这话没人听进去,都起身移步向外走去。秋雁也提了个小包袱一手扶着我往外走去。
我们一行人正要出院子,只见院子门口已停了一顶轿子,曹寅正带着几个下人在门口等着,见我们出来迎上来道,“听闻姑娘今日要搬回去住,曹某真是惭愧,这些日子照料不周,让姑娘受累了。”
这出个门还真是不易啊,大哥见此又上去与曹寅客套一番,客套完了后我就坐在了轿上。曹寅说我体虚不能行远,所以备了顶轿让我坐。我本来是想趁着出府看看这江南织造府是否如《红楼梦》中所描诉的一样辉煌,这倒好,因着左右都是送行的人,我坐在轿子里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呆着。
以走的路程来猜测,这曹府确实大,我出了大门下了轿,由于坐轿太久人都有些晕了。
下了轿又坐上了大哥请来的马车,我头晕晕的,也就没再和那几个阿哥道别,只想着要歇息才好。这时的脸色肯定有些苍白吧,我上轿时不经意看到四阿哥一脸担心的皱着眉头。
我心有些不定,踏进轿门时脚下一滑,身子歪了下,秋雁轻呼一声,这时手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我低着头正要说声谢谢,却听到耳边传来四阿哥的声音,“小心些。”我心中一热,看着四阿哥,他抿紧薄唇扶着我上轿,“回去后好好歇着。过些日子等我忙完了公事,我接你一块儿回京城。”说到这,他看着我,“是皇阿玛让我接你回京的。”他说完,我一愣,这时立程走过来了,他看着我脸色有些茶苍白,便道,“四爷请回吧,韵儿有我们照顾着呢,您就放心吧。”说着不露痕的就将我的手从四阿哥的手中扶了过来,“韵儿你先坐好,咱们这就回去了。你再忍着点,很快就到家了。”
我坐在轿子里发着呆,想着刚才四阿哥的话,康熙为什么要让我跟着皇子回京呢?真的有此累,我疲惫地靠在轿边,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
正文第一百七十八章伤感
回到大哥家,大嫂每日对我照顾有加。在这里我再次感到了家的温暖,亲情的温厚。而立程也必是每日得了空闲就来陪着我坐会儿,说些好笑的笑话儿给我解闷。每次他来,大哥大嫂看向我们的眼光都很暧昧,而立程对他们这种表情很受用,大哥大嫂的叫得好不亲热,就像一家人一样。只不过秋雁这丫头有立程在时,脸上总露出几许羞涩,动作也变得迟钝起来,我这做主子也是会察言观色的,心里想着这小妮子是不是怀春了?她和立程也极相配的,男才女貌呀。只是现下我因着徐红玉和赵菊生的事儿耿耿于怀,还没精力去搓合他们。
江南梅雨时节总是细雨绵绵的,雨细风也轻,慢慢飘着,如烟似雾,若拔不完的纱帘子,走入雨中朦朦胧胧似梦非梦一般。
身子好些了,我便坚持要去拜祭徐红玉赵菊生的墓。四阿哥说他们俩是合葬一块的。想要出去也是件不易的事,大哥大嫂是不可能让我再出门的,我只好用了老办法,让秋雁在房里装我,我则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后门那四阿哥早在等我了。
坐在马车上,四阿哥拥住我,他身上的檀香味还是淡淡的。我窝在他怀中,“问你个事儿,你可要老实回答。”四阿哥听了,嘴角上扬望着我,“我何时有不老实的?”他说的也是,好像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骗过我。我点点头,“那赵菊生是不是你……”后面的话我实在不忍心说出来。四阿哥也知道我想问什么吧,他将我更拥紧了些,“是我差人给他送了毒药。”我在怀里蹭了蹭,“谢谢你。”他听了轻叹一声,“你怎么总是替别人着想,却不担心下自个呀?”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有钱花,有饭吃,还有人,”我抬起眼看了看四阿哥笑道,“还有人喜欢。”四阿哥听了轻轻一笑,“喜欢你的人很多,但是最喜欢你的人是我。”说到这,他突然脸色一凛,问道,“那天我给你说的话儿你可记住了?”
又变脸了,我嘟起嘴反问道,“什么话儿?”我一问完,四阿哥薄唇一抿有些怒道,“你果真没上心。那让爷教教你怎么着记吧。”说完一低头,唇压下来,我吱唔着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四阿哥的舌灵巧地缠绕着我的舌,酥麻的感觉传来让人不由逸出声,四阿哥听我一轻吟便更得意地更温柔地吻着,一路向下,朝我的脖颈处轻咬,这时的我脑中已一片空白,双手只能紧紧攀住他的颈。
咣的一声,马车猛地摇晃了一下,四阿哥忙停了吻,一把将我拥住,我喘着气,贴着他的胸。只听外面的车夫叫道,“爷,你们没事儿的吧?刚才马车过了一条小沟,有些颠着爷了,爷可坐好了?”
“没事儿,你继续赶车吧。”说完看着我,扑哧轻笑,在我耳边道,“刚才爷可真想吃了你。”真是个大坏蛋。我用力将他推开,却被他紧紧拥住,只在那笑着。我瞪他无数个白眼,脸上却红得发热。
出了杭州城往东走,在一处山岗前,我看到了一座新坟,坟上没有碑文。四阿哥撑着伞拥着我立地坟前。雨一直都在细细密密的下着,远处青山如黛,近处江水如练,都静默无声。
我将篮子里的祭品拿出来一一放在坟前,摆上两个杯子,倒上陈年花雕,“红玉姑娘,赵公子,饮了这杯酒吧,愿来生你们早早遇上,遇上了可要记得一辈子幸福相守。”说到这,我泪水流了下来,将烛点燃,拿着纸一叠叠地烧着。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也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与爸爸离婚后形容变得那么憔悴,守不住爱,却要面对离开,这心是该有多痛苦。我与四阿哥也会这样吗?想到这,我更加伤心地哭起来,四阿哥见我哭起来,忙将我拥住,“别哭了,你身子本没好痊,别动气儿。”他看了看坟头,幽幽地道,“他们现在不是一块儿了吗?生与同君唱,死与君同|岤。”我听了更觉伤心,伏在他肩上痛哭着。
四阿哥怕我在雨中这么哭下去,身子受凉了,便一把将我抱起往马车走去。
坐上马车,四阿哥叫车夫往回赶。我趴在车窗上看向那处孤零零的坟立在雨中。四阿哥轻轻扳过我的身子拥住,“不要伤心了,你这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禛,你说我们以后会在一起吗?”我其实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自己。未来真的很遥远,我们多相爱一点,对未来就多一些担优。如果他是平常人家的
孩子,那样我们的顾虑就少多了。可他是皇子,是未来的皇帝,而据我所知的历史,他的妻妾里并没我这个人。
“傻丫头,咱们定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四阿哥很自信地对我一笑,拿着手绢将我脸上的泪痕轻轻擦干净,“咱们不光这辈子在一起,就连下辈子也要在一起。”下辈子,可是我在300年后怎么没遇上你?我在现代都25岁了呀。
“咱们这次回京后就将这事儿办了可好?”四阿哥一脸真诚地看着我道。
他说的‘事儿’是成亲这事吧,有时我也想成亲算了,跟自己相爱的人结婚是件幸福的事吧。虽然他有三妻四妾,但是已经爱上了,若是要分开,那也是很痛苦的事。幸福与痛苦其实都不是我能选择的,我还跟康熙有一纸契约。
见我许久不说话,四阿哥轻轻摇了下我,“怎么了?又在想什么了?每次跟你说正事儿,你就神游。”
我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他刚才问我的话,不知如何作答,“什么事儿?”
四阿哥见我一脸无知样,有此恼,“算了,就当我没说吧,等你什么愿意了就跟我说声。”他伸手理了理我的头发,“你开心就好。只是你心里头可要装的全是我,每在都要想,不,要每时每刻都要想,这样你就没功夫去想别人了。
穿越大清之冰凝雪韵完结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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