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给阿玛和大娘他们请了安,然后走到娘旁边坐下。宝枝看我还是一副仇人样,我也懒得理她,小孩子心性,谁能计较那么多去。金枝友好地向我笑笑,我也向她笑了笑。这时坐在上首的阿玛发话了,他看着我说道:“今儿个是雪韵的十四岁生辰,因着府小,便没请亲朋好友的,就咱们一家子凑着热闹下。过了今天,明儿就与宝枝一起跟着请来的宫里的嬷嬷学规矩了,选秀的时候两姐妹好有个照应。”我听了也不觉得惊讶。这选秀是迟早的事儿,关健是选不选得上是一回事儿。瞧我这样子,无色无才,连朵花都绣不好,只怕是过了第一关就得被送回家了。所以我不用担心能留在宫里侍候着皇帝什么的。只是那宝枝,色也有些,心又高,听小月说琴棋书画都不错,如此,进宫封位是比较有把握的。只是学这些规矩麻烦,我不乐意。但是面上还是欢喜地答着:“谢谢阿玛的关心,女儿一定与宝枝姐姐用心学习。”宝枝听了又是把鼻孔抬高了一分。
阿玛很满意,娘也很欢喜,我不知道她欢喜些什么?想让我出人头地,为她扬眉吐气?小妾的日子不好过啊。只是我又看到了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郁。
饭吃到一半时,在坐的都送礼物了。阿玛送了一个玉佛坠子,很小的,玉佛底坐是用金子包着的,有些沉。娘送了我一个玉镯子;大娘送了一个白玉钗子,三娘送了一盒胭脂;金枝送了一对翠绿的耳坠,宝枝也送了一盒胭脂。我一一谢着接过。
吃过饭后各自散了,娘留我到她房里唠叨些了话儿,无非就是叫我好好学些规矩,日后能找个好人家罢了。听她训完话后,我便回了自个的房。看着那些礼物,想起这里淡淡的人情,心里失落极了。二哥还说要保护我,连过生日也给忘了,看来他的话儿是不可信的。正委屈的想着,二哥进了屋,见我一副委屈样,就打趣道:“今儿个生辰,怎么还不高兴?是不是在怪二哥没陪你喝两杯啊?”我白了他一眼:“我怎么敢怪你啊?你一个大忙人,从早忙到晚的,急着娶嫂子,我可不敢耽搁了你的好事。”
他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个西洋表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样?这物件好吧,可比他们的要好多了。喏,给你的,可别弄丢了。”我一见是块怀表,这在那时可是是稀罕物儿,值很多银子啊。我接过细瞧了瞧,金黄|色的表壳,打开扣子就见着里面的表盘了。与现代的表没什么差别,时针正指着8点15,我一看就读了出来。他吃惊地看着我,问道:“你识得这西洋钟?”
我一惊,又说漏嘴儿了。我只好编个谎儿哄他:“是认得啊,有次我出去去玩儿,碰到了个西洋和尚(传教士),是那西洋和尚教我认得的。”
他听了点了点头:“你就成天喜欢去外面疯,以后可不要再去了,过些日子,你就要选秀进宫里了,学些规矩对你也有好处。”
“我进宫你高兴个什么劲?是不是想着我有朝一日光耀门庭,你好多娶几个媳妇不成?”我揶揄他道。他听了只是摇了摇头,看我似无可救药一般的。
“我倒是不愿你进宫去,就你这关不住的性子,进宫去迟早会惹出事来。倒不如在家歇几年,寻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的。”二哥边说边从袖中掏出来两个东西递给我,我接过一看,一个是彩绘的琉璃瓶子,另一个一把玉骨的檀木梳子,都是极香的。这些都不会是二哥送的吧,他怎么这么大方?这些在当时也算是稀罕物件,银子可破费不少的。
“那个装着茉莉香水儿的瓶子是永泰送你的生辰贺礼;那玉骨梳子是立程送与你的生辰贺礼。他们对你都很上心的,因你最近几日都不出门,他们也不好上门来瞧你,所以就托我带了给你。”二哥看着我手里的东西解释道。二哥提到这两个人就是宝枝说我是狐狸精勾搭上的二位吧,这情我是不知道,不过看这送的礼物,倒是情非一般可比的。
“他们二位哥哥还好吧?”我问这话时,就如问别人‘你吃过饭了吗?’这单纯。二哥很惊讶我的反应,他看着我说道:“他们还好,永泰如今在八爷府上做了八爷的贴身侍卫,八爷为人温和待人谦逊,在他那做差事应没有什么难为的。只是立程,他明儿个就要跟随他大哥去南京了,钱庄茶庄绸庄的事儿多,他爹想让他厉练下,将来好执掌家里的生意。”
原来这两个少年还真是少年有为啊。只是我不曾见过,也难为他们对雪韵的一片心意,我想了想,觉得也得回送点礼才算过意得去。于是拿出两个荷包袋子来,一个是湖水绿色的,一个是海水蓝色的,里面装的都是我前些天制好的桂花香。我交到二哥手上,让他转交给那两位小哥哥,说是谢他们的一番心意。
二哥拿在手里,想说什么,却是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我见他如此,忙把自个腰上挂的那个香包解下来送给他,他才笑着说:“你倒是不偏排谁的,只教人多心了。”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也不答话。只是偏过话题问道:“二哥,上次那位你当街打抱不平救下的女子,最近与你怎样了?何时跟爹说一声,让大娘找个媒人说去呀?”
二哥听了这话,脸微微发红,不自然的说道:“小孩子家管这多做什么?管好自个的事儿是正经。”我见他那样发窘,就抿了嘴笑道:“我想见见二嫂了啊,再说我要是真是入了宫,以后见的时候可就少了。不如你这些时日就办了,让妹妹沾沾喜也好。”
听到我这样说,二哥有点忧伤起来,悠悠说道:“她是汉人家的小姐,阿玛那边可能不同意。”
虽说大清提倡满汉一家,但是汉人的地位还是比满人要低很多,就如选秀女,汉人家的就不用选,但满人家的就一定要选,不然就不可以婚配,只有选后没中的才可以回家进行婚配。这样汉人家的女子离皇权是越来越远了。我很同情地看着二哥,鼓励他道:“二哥,事在人为。你不提,怎知阿玛不同意呢?再者说现在皇上都在提倡满汉一家,百姓更应联姻以示对皇帝所忠,所以阿玛不会为难你的。你去试试吧。”
二哥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看我,也没说什么,把我交他代转的东西放入袖中便告辞走了。
等他走后,我才忘了问他为何最近忙些什么,谋了个什么差事之类的。算了,以后见着了再问吧。
正文第十章逃学
自从过了生日后,我就和宝枝一起跟着嬷嬷学宫里的规矩了。什么走路的姿势啊、说话的声音大小啦、手怎么放,脚怎么抬、眉怎么皱、嘴怎么张……一大把淑女教条。穿着花盆底儿,顶着方扁,捏着手帕儿,一步三摇的扭态作秀。几天下来,脖子硬得不行,腰痛得弯不下身,真是活受罪。只是宝枝倒是学得一本正经,举手投足很到位,嬷嬷对她很是赞赏。
其实这嬷嬷也是至岁后从宫里放出来的。如今老了,到每年选秀时便有宦官人家请了去给那些小姐教宫规,以提前适应宫里的规矩好竟选入围。我倒是不在意这些的,只是对选秀充满好奇,只想去看看过把瘾。
学了几日,我便耐不住性子了。我偷偷跟嬷嬷告了假,说我身子不便,就休半日功课,反正宝枝是巴不得我不学的,少了一个跟她争。嬷嬷见我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便应允了我半日。下午,我便让小月躺在我床上装我,等我出去后,她便把门反拴了,让别人进不得去。
换上了上次出门时的男装,走在大街上,这还真叫一个字‘爽’。这天也渐渐凉了,我加了件小马褂,免得着了凉。对自己我总是很关心的,这也是从小没妈妈的结果,话也说回来,自己不关心自个,还能去关心谁啊。
大街小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和着秋风,传得老远还能听到。茶楼里有卖唱的唱着江南的小曲儿,街角有看西洋镜的,玩杂耍的,摆地摊卖字画的,还有算命的。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再加上过些时日皇帝要选秀,京城的客栈早住满了各地赶来的秀女,看来脂粉是有一阵子好卖了。
我正闲逛着,忽然肩头被人一拍,回头一瞧,一个十七八岁的穿着杭绸缂丝蓝马褂的少年站我面前,我正想恼斥他无礼,却听那少年对我说道:“韵儿妹妹怎么不在家学规矩,倒有闲情出来看热闹啊。”我脑袋一轰,这人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他,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他见我半天不回话,就瞧了我一眼道:“怎么立程哥也不认得了?昨儿听你二哥说你自摔了后,人便与之前不同了,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连我也不认得了。”
我听了,忙赔笑道:“原来是立程哥啊,我原以为你去南京了呢,不曾想今儿还能遇见,一时愣着了。”
他见我如此也笑笑说:“本来是打算今早坐船走的,却不曾想,家里有些事耽搁了,明儿才能走得成了。”
我低下头,正巧瞧见我昨晚交给二哥送与他的湖水绿小香包正挂在他腰上。我脸有些发红,看来这位立程老兄还真对雪韵上心。不过这公子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又家大业大的,摧花的命儿啊。我想到这,不禁笑起来,腹诽人是越来越狠了些。
我见着前面有玩杂耍的,便对他说过去瞧瞧。他便与我一起去瞧杂耍了。那玩杂耍的功夫极好,对打单打,刀枪棍剑皆是舞得虎虎生风,围看的观众的很多,看到精彩叫好声连连。那玩杂耍的共有三个人,一个年老的络缌胡汉子敲着锣,两个年少些的一男一女表演功夫。那男的长得俊秀,有一股子英气;那女的也是眉目清秀,透着豪爽。但那眼中似含有恨意。
正看到兴头处,却见那女子的剑偏向场边的一位公子,我不禁大叫一声:“小心!”只见那剑已剌过去,就在这时,她的剑被身旁的一位汉子用刀挡住了。原来那公子还有护卫的。这里场面开始乱起来,四下里围观的人一下子跑得没了影,立程拉着我的手也在人群中跑。还没跑几步,就被那敲锣的汉子挡住,他怒目圆睁,看着我恨恨地说:“清狗,纳命来!”我可不是清狗啊,我是汉人,二十一世纪的汉人啊。许是刚才我提醒了那位公子一声,惹怒了他吧,他竟要我的命。看来我到大清来是流年不利,尤其不利出门啊,一出门就有事非。
这时,立程已把我护在身后,我不知道他的身手怎样,要是没有功夫,他又死命护我,我又得欠债了。我现在真后悔不该出来。
那汉子提刀上来就砍,这立程看来还是有两下子,他身子一跳就躲过了一刀,那汉子与他交手数回,他并不伤他,只是躲开。再看向那边,那一男一女已与那穿着绛紫的公子交上了手,那公子也是身手不凡,他的护卫也是功夫不错的。
我躲在立程身后,他要护我,手脚有些放不开,于是我便退开几步,离了他到了一处墙角,我以为如此便可以安全了,没想到那女的眼尖见我一人在墙角呆着,提着剑便向我这边剌来,我啊地叫了一声,立程见我涉险境,想要来救却被那老汉缠着脱不开身,就在这时,那公子已飞身过来,一剑打偏了她的剑尖,好险啊,现在我只能躲在这位公子身后了。我也是怕死之人啊,更怕那剑将我穿个洞。靚靚女生最新章节shubao2
这时街上响起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其间还有马嘶声,那三位卖杂耍一听到这声,便互相看了一眼,再不恋战,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我忽然想到,那时大清入关也不是很久,反清复明的志士还大有人在,像什么红花会之类的就比较有名。莫非刚才那三位是红花会的吧?也不是没有这可能的。只是不知道那位公子是何许人也,得罪了他们,让他们出手剌杀。
正文第十一章永泰
一队清兵在一骑马的侍卫带领下直奔到了那位穿着绛紫马夹的男子跟前。那侍卫一下马便单膝跪在了他面前,低着头,语气恭敬地说道:“八爷万福,奴才救驾来迟,请八爷降罪!”只见那男子一脸平和的扶起侍卫,和颜悦色的笑着轻轻说了几句话,声音不大,我也没去细听。
立程见我还忤在墙角,便走过来,他把手上的帽子给我戴上,我一时很窘,脸红红的,什么时候掉的帽子也不知道,可能是刚才立程带着我急跑时掉的吧。这下可好,露原形了。我忙闪了闪身,离开他些,自己双手理正了帽子。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我和立程的中间,我一抬头,看到一双带着怒气的眼,正纳闷着,听到立程说道:“真是赶巧了,在这碰着永泰兄。”啊,这就是永泰啊,他就是那个骑马的侍卫,穿着一身深蓝府绸的侍卫长衫,眉宇间透着刚毅,他拧着眉,并不答立程的话,只是看着我问道:“你不在家呆着,上这外头来看什么热闹?你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出来有多危险吗?!”话里半是关切半是责备的。我听了只是低着头不语,手里绞着衣襟。
“你别怪雪韵了,她是我约出来玩的。因我明儿就要去南京了,所以今儿约她出来玩儿。永泰兄,这事儿你就别跟她家里说起,这事儿全怪我,瞧我这贪玩的性子,尽惹事儿。”立程在一边跟永泰解释道。
我抬头看了看立程,他朝我笑了笑,那眼神很温暖。永泰听立程这样说,就训斥他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老不做些正经的事儿。”听了这话我就想笑,他自己不也才十八九岁吗?长了一两岁就当起大哥了。
“我知道错了,永泰哥。今儿的事儿你就不要怪立程哥了,也是我自己想出来玩儿的。以后我不会再出来玩了。你不要生气了嘛。”我很少撒娇,这几句话出口后,我都觉得自己起了鸡皮疙瘩。
“永泰,这两位是?”那位八爷啥时凑过来的?听八爷问话,永泰又一施礼回道:“这位公子是京城‘信德’商号罗府的二公子;这位姑娘是奴才的表妹。”他没有说出我的家世姓氏。然后他又指着那位八爷对我们说道:“这位爷是……”没想到后面的话却被那位‘八爷’给拦下了:“有幸结识二位,幸会幸会!”永泰不解地看了看那位八爷,但也没再说什么。
我和立程忙向他回了礼,他始终是一副浅笑盈盈的样子,只是觉得他眼里的笑意似很疲惫,我看了看他,眼里掠过一丝怜惜。
他见我这样,有一刹那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都是有要事在身的人,所以也没有多问什么,便各自告辞了。永泰走的时候还一再嘱咐立程把我送回家,不要在外玩了。我觉得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真是可爱。
立程也没说和我再逛哪里,他就遵了永泰的话,送我回去。一路上,我们谈了怎么经营之类的话题,我把那些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那些有关于经营理念的书中的话说给他听,他听了,只是不住地点头,有时也诧异地看看我,但是没有说什么,我当时也没理会那么多,只是话题能和书本结合起来,我就忘了我是哪个世纪的人了。
到了家中的后门时,我们停了下来,我一直都是走后门的溜出去玩的。
他看着我,眼里似有不舍,他动了却了嘴,像是想说什么却下不了决心一样,我见了就抿着嘴想笑,这古人的男子怎么也扭捏得跟个姑娘家一样。
“好了,我到家了,谢谢你。”顿了顿,我又说道:“祝你明天一路顺风!”
他听了笑了笑,露出迷死人的笑容,说道:“谢谢!不知以后咱们还能不能常见面,你说的经营之道确实不错,我以后会去尝试。要是你在身边,那就更好了。”
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表白啊。我淡淡地笑了笑,悠悠地说道:“以后,我也不知道,下个月选秀的事儿你也是知道了吧,选不上,咱还可以去江南找你玩儿,看山水风景去;要是留了宫,在宫里咱就出不来了。”
他眼神一下子暗伤起来,“我也知道,但,我会等你。”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我一下慌了神,忙抽出来,“我知道了,我要回去了,你多保重。”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门去。只听他在后面又跟了句:“记住我说的话,我会等你的。”
急急的跑进了院子,我敲了敲门,小月开了门后,我赶紧进去一屁股就坐在桌边,小月端来一盏茶,我连忙拿过来一口就喝完了,舒了口气,看到小月一脸的惊讶不解。我对她笑笑,“没事,我只是怕被别人发现我偷偷溜出去。”又问她,“我走了后,没人来过这里吧?”小月听了点点头。唉,又叹了口气,这心迟早会吓出病来。
回想起刚刚被立程握住了手,脸又有点发烧起来。我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一样的害羞个啥?只是我在二十一世纪也没跟谁牵过手什么的,一个老姑娘竟连手都没被别人牵过,说出去,准是个笑话。
立程的手很温暖,只是我对他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再说,以后我们也许真就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一瞬间的温暖总敌不过时间的消磨的。
正文第十二章入宫
每天跟着老嬷嬷学着那些规矩,我的心也渐渐地淡了。
终于到了入宫选秀这天了。阿玛和大小额娘都来送我和宝枝上车入宫。相处了几个月后,我有点舍不得我的娘亲柳氏了。她是个与世无争的女人,我走了后,她还能依靠谁啊。虽然我不能给她做些什么,但是我也是她的一个念想,一个希望啊。临别的前夜,我叮嘱小月好好照顾柳氏,并将一些值钱的物件一分为二交给小月,一份是让她给柳氏的,另一份是给她自己的。她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家里定是缺钱的。如果我入宫出不来,这些东西于我也没有用,若是我能出来,到时再自个挣就是。
柳氏握住我的手,不舍之情溢于眼中---眼中的泪花闪烁着无比的慈爱。看着她这样,我的心好酸,想起我自己的妈妈,她也曾这样关爱过我没有?她一直都是生活在爸爸负心的憎恨中,很少关心我。她的爱被恨淹没,心被恨折磨着
穿越大清之冰凝雪韵完结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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