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仪一怒,回头正要骂此人无耻乱叫,目光触到此人颜面,却不由微微一怔,生出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我我是闯儿当年在米脂县城,你我曾是儿时玩伴,可是好景不长,才两年,你就被宫里的太监选上,远离家乡,到皇宫中当了一名小宫娥。”
“你走的那天,我还追出了好一段路,只想再见你最后一面”闯王压抑着内心激动,重见儿时同伴的欣喜意外,连忙提示对方过去的经历片段:“你……你还记不记得?”
“闯儿?是你?”美仪记得,她怎么不记得,当年那个傻小子追在车子后面吃灰尘,大声喊自己的名字,差点害得自己被管事太监训斥一顿,但她仍然很感动,把这段珍贵的记忆藏进了心底。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眼前?他怎么会是闯王?他怎么就是这段时间大家说起来就百味杂陈的反贼李自成呢?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些年了自己已经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变成了二十来岁的老宫女,而当年的闯儿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不同的只是,自己在宫中年深不知月,而对方却已在外头闯出了偌大的名头,甚至,打下了大明的江山,改变了国家的命运
兵士们都被赶出了公主殿,没有人知道里头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话,但等闯王再走出公主殿后,却是当场宣布,将宫女窦美仪封了贵妃,而坤兴公主则获得了最优渥的待遇。
崇祯的尸体在两天后寻获,李自成下令礼葬,还在东华门外设厂公祭,并停桓于佛寺,一连祭了七天,方与田贵妃合葬一|岤。
崇祯的三个儿子,太子、定王、永王逃离皇宫的当夜,果然去了投奔他们各自的外祖父周奎和田弘遇。
悲哀的是,周奎和田弘遇都是怕死贪生自私自利的人,生怕收留皇子会给自己带来祸患,不约而同大门紧闭,将自己的亲外孙儿冷冷的挡在门外,最终令他们落入了闯王手里。
好在闯王并没有打算杀死他们,非但好吃好穿把他们留在皇宫里养起来,还将太子封了宋王,让他们仍然做他们的小王爷。
期间坤兴公主终于苏醒过来,倍受打击的她变得沉默而冰冷起来,每天只是木然被动地接受太医治疗,仿佛行尸走肉般活着。
没有人知道的是,每当无人独处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更呆滞可怕的面孔来。别人见到那样的面孔,或许会惊吓恐惧或者厌恶,可是在她看来,这没有表情的面孔反而令她心定。
他是谁?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宫中,为什么会出手救她呢?听太医的话说,若不是有人替她止住了断臂的血流,再截了她的|岤道让她沉睡,她早就失血过多而亡了,他,实在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奇怪的是,闯王军中并没有这样一号人,难道他只是一名小卒,身处万军之中是以难觅其踪?坤兴公主坚定的摇了摇头,他那么高绝的身手,绝不可能只是一名小卒可是,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坤兴公主自然是万万也不会知道,她心中所念的人,鬼面李循方,此刻就行走在京师的街头上。
占据京师入住了皇宫的闯王果然采纳了他的建议,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市井民间的生活秩序没有受到战乱的影响,惊魂过后,店铺依然照常营业,百姓依然寻常度日。
明辽东总督吴襄吴府侧门附近,一家包子铺内,刚刚又出笼了一大锅白面肉包子,热气腾腾,香味扑鼻。李循方停住脚步,拐进去要了几个包子、一壶热茶就坐在店铺门口的桌旁慢慢享用起来。
明亡之后,目前赋闲在家空有爵位没有实际掌兵的吴襄总督自然不再是一名总督,而成了大顺朝治下的普通世家老爷,或许李自成会招揽他为己所用,也或许他不愿意效忠大顺,就此远离朝堂。
吴襄是李循方的老友,交情匪浅,可是李循方此刻却在犹豫,想跟老友见见面,又怕自己这副模样吓着了老友,扰了人家平静的生活。最关键的是,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已经是个死人了,忽然活生生再出现对方眼前,岂不要徒惹对方家人猜疑,以为自己别有所求?
李循方捏着半个包子,望向吴府侧门巷口,正缅怀着跟老友过去的种种回忆,忽然那巷口处,却走出了一主一仆,李循方瞥眼间,正好威风吹来,掀开了那女主人的半边幕笠。
“浅兰?”李循方手一震,包子骤然脱手落地。
那吴府出来的一主一仆,正是吴三桂新纳的小妾陈圆圆和贴身丫鬟雁儿,她们这次出门,却是为了要采买一些急用的私人物件。
凝神望着那一主一仆匆匆走进了街道斜对门一家售卖女子衣饰的店铺,李循方这才缓过气来,惊讶且眩惑地低语了一句:“真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模样相似之人”
若不是年龄不对,气质神态衣着也都不对,他只怕早已冲了过去,隔了这么多年,他才现,心中那一份情,竟是未曾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忘,而是有如醇酒般,时间愈久,便愈加浓烈醉人。
一杯热茶被他缓缓地举起来,将饮而未饮,但直到热茶已冷却不再冒气,仍然未被他放到唇边稍尝,他就像在举起杯子的瞬间变成了一尊石像,唯有一双眼眸,透出了无限伤感、欢喜的回忆。
陈圆圆带着雁儿很快买好了东西,谈笑着走出了店铺。左右观望着预备穿过街道回转府邸。
然而就在这时,一队大顺的精骑当街疾驰而来,度之快令街道两边的行人匆忙闪避。雁儿忙一把拉住陈圆圆,带着她往后退。
后面是个货郎担,陈圆圆不小心被扁担一头勾到衣裙,顿然失去平衡,踉跄一跤跌倒在地,头上戴着的幕笠也滚落下来,露出了她那一副娇美绝世的容颜。
那一队大顺精骑刚好从她面前过去,马背上的那些男人们居高临下把她的容颜瞧了个清清楚楚,都出了“啧”的一声赞叹,周围行人更是眼睛直,都盯住了她的脸蛋愣愣的看。
陈圆圆又羞又急,连忙爬起身来,接过雁儿捡回来的幕笠重新戴上,阻隔了所有人的恼人视线。
可就在她们预备赶回府邸之际,那一队本已过去的大顺精骑忽然又折了回来,当街拦住了她的去路。为一人满脸惊艳神情,宛若一只的癞蛤蟆般,张着大嘴,垂涎地盯住了陈圆圆。
“各位军爷你……你们要干什么?”陈圆圆心头剧跳,控制着自己不要吓晕过去,战战兢兢抬头向那马背上为的军官勉强问。
那军官眼珠一转,猥笑着道:“小娘子别怕本座乃大顺闯王座下左都督刘宗敏是也请问小娘子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姑娘?”
陈圆圆咬着牙,小心回答:“回禀刘都督,小女子姓陈名圆圆,已适了人,夫家乃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大人”
“吴三桂?你是他夫人?”刘宗敏颇感意外,魂授色与的神情为之稍敛。吴三桂跟他父亲不一样,他的官爵不如吴襄,但胜在他是实际掌握兵权之人,坐拥数万关宁铁骑,镇守山海关要塞。
虽然明朝已亡,但李自成的人马还没有来得及将山海关这一线边塞收入囊中,对于吴三桂这样手握兵权的明朝将领,闯王定下的策略,是收买招降,这样的将领,自是轻易不能得罪。
感觉到对方的退缩,陈圆圆心中一喜,连忙承认:“是小女子是吴将军妾室,此事刘都督一问便知”
“原来是这样那就请你代本都督,问吴将军好吧”刘宗敏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望了陈圆圆几眼,才带着手下策骑离去。
陈圆圆松了一口大气,再也不敢多作停留,带着同样饱受惊吓的丫鬟雁儿匆匆穿过街道回了吴家府邸。她却不知道,这刚刚的一幕,都被李循方全部看到了眼里。
正文第三百章恐怖策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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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恐怖策令
李自成坐在金銮殿宝座上,身子不自在的挪来挪去,这龙椅又宽又大,背后靠不到,左右没扶手,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坐的坐得他眉头皱成一团,猛考虑着要不要换张椅子另坐。
但比这个还要更令他烦心的是,经过接手查验之后,他才现原来大明就是一颗牛屎,外面光鲜,里头糜烂,整个国库里空荡荡的,即便是宫中财物没有失窃,也没有多少饷银可用,都不够他给付军资。
想想大顺那班军队,就等着他打入京城夺得江山好分红财,升官进爵呢可现在,他拿什么去犒赏这班兄弟?告诉他们,宫里没钱,咱付不起饷银,那不得天下大乱,到处炸营啊?
李自成头疼地捏了捏太阳|岤,忽然感到管天下比打天下要枯燥麻烦得多当初为钱所逼,杀官造反,却不料到头来一样为钱所苦
钱缺钱哪钱到底从哪里来啊?等各地的税收?嘿那当初一句均田免赋的口号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外头内侍进来禀报,左都督刘宗敏应宣而至,已在门外等候传召,李自成一听,连忙让宣。凭什么就该他一个人头疼,底下那么多臣子干什么吃的?自然得有谋出谋,有力出力
刘宗敏进得殿来,先喜气洋洋的按大顺礼节拜见了闯王,才抬头笑问:“大哥……哦不皇上您召我何事?”
李自成对着这位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小兄弟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跟他计较称呼问题,紧着把自己头疼军饷的为难告诉了他。
刘宗敏听得环眼一瞪:“啥?国库没钱?我不信”
“你看我像在骗你么?”李自成苦笑。
刘宗敏搓着大腿瞪眼说道:“大哥您别怪我不信想当初咱们只是打下一座小小县城,也能从县太爷的家中搜得上万的银子县太爷那是几品?七品啊皇帝呢?一品之上,绝品他能这么穷?”
李自成无力的摆摆手,他自然没有怪刘宗敏,刚得到这消息的时候,他也难以置信来着,还特地跑去核查了一番,这才接受的事实。
刘宗敏嘴里说不信,其实心里还是信的,李自成不会诳他,他说国库没钱,那就是真的没钱,或许崇祯这么穷,都是因为要打仗,要付军饷的缘故,连年打下来,不知不觉就没钱了?
深知打仗费钱的刘宗敏,很快对国库空虚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再纠结在这上面,而是抓耳挠腮拼命想起辙来。
“都说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看那些官们,有谁是没钱的了?怎么皇帝老儿偏偏就穷了呢……”刘宗敏嘀嘀咕咕叨念了一阵,陡然一拍大腿高叫:“有了”
李自成惊喜忙问:“有主意了么?你快说说怎么办?”
刘宗敏“嘿嘿嘿嘿”一阵阴笑,神情又狠又得意的道:“大哥我看这样咱们就拟个条文出来,公布天下,但凡朝廷的官员,都必须捐资助饷,依官爵品级的高低,中堂十万银,部院京堂锦衣七万或五万三万,道科吏部五万三万,依次类推您看怎样?”
李自成愕然:“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刘宗敏大喇喇的道:“别忘了咱们是如何起事的兄弟百姓们最恨的是谁哪回咱们不是破城而入,杀贪官,整污吏,抄地主j商的家当,干得兄弟百姓们拍手称快?”
“没理由咱们打下了京城,反倒对城里这班巨贪恶霸客气起来跟他们称兄道弟,还要继续让他们当官,付他们薪金……这不是跟咱们一贯的做法背道而驰么?这不是让天下百姓对咱们失望么?”
刘宗敏越说越激动:“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咱们对付这班贪官恶霸,绝不会失去民心相反,只会得到百姓拥戴”
“而此举既充实了军饷,又大快人心,咱们何乐而不为啊?干么要顾虑这些大明官员?再说了,咱们坐拥天下有的是自己人可用这班明臣可没有民心拥戴,咱们也不用怕他们反抗”
李自成被他说得胸中热血燃烧,当初起义时那纯朴的愿望再度回到了眼前,那就是杀贪官、整恶霸,开仓放粮,解救百姓
刘宗敏说得对总不成打下了京城,推翻了大明,自己反而忘记了当初的愿望,摇身变成第二个贪官头子,跟天下穷苦百姓作对,倒跟一群天下最大的贪官们热乎起来
“好好主意”李自成神情大悦,困扰他多日的难题一下有了解决之道,而且还是这么痛快解恨的办法,怎么不叫他高兴?当即拍板,拟了一道圣旨交给刘宗敏,就让他接了这个差事。
刘宗敏得了旨意,斗志昂扬,立马派人从各处狱所包括赫赫有名的锦衣卫私牢中搜刮了几千具形态各异的刑具回来,堆放在都督衙门的广场上,同时间公布了李自成的这道助饷令,所有旧明遗臣敢抗旨不捐者,立刻押到衙门广场严刑拷打。
大顺军中上上下下无比亢奋,宛若打了鸡血般四出活动,专找大明的遗臣下手,就像当初自己遭遇地主恶霸上门逼债般,反过去把这些手段都用到了他们身上。
风声像瘟疫般迅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大大小小的明朝官员无不骇然色变。
他们当初主动打开城门将闯王迎入京城,怕的就是战祸波及自家内院,毁损了自家的财物,伤及自家的亲人
想着历朝历代的反贼无非就是想夺皇位,跟他们没多大关系,谁当天子都一样,自己该干嘛还干嘛,官照当,地主照做,这才没把背叛朱氏王朝一事放在心上
万万没想到,这位闯王的做派跟历朝历代的任何一位谋朝篡位者都不同,竟然是对着他们高高挥起了屠刀,予取予求
左都督衙门内,从三月二十七日开始,便不断传出了惨厉的嘶叫,一波又一波的官员被粗暴地押进去,再血淋淋的被拖出来,而这背后,是他们的亲人逼于无奈,含恨交出了巨额银两。
不是没有人想过举家逃离,然而大顺的军队早已接管整个京城的守备城防,他们就像落入牢笼的鸟儿,插翅难逃。
刘宗敏的工作卓有成效,没两天就筹集到千万两白银,填补军饷缺口之外,更是充盈了国库,李自成对他嘉奖不已,令他愈积极起来,将京城的明朝文职官员全数梳理整治了一个遍。
李循方还是隐居在城内客栈,连续几日,他都在吴府侧门巷子外的包子铺解决三餐问题,他也说不上自己的心态,就是想再碰到那位酷似苏浅兰的姑娘,见一见那美丽的容颜。
闯王下助饷令,刘宗敏拷掠大明的官员,他都有风闻,也曾经为此皱起眉头,盘算了一回其间得失。但他志不在天下,稍想一下觉得问题不算太过严重,也就没有深思下去。
在他看来,闯王没有进城就屠杀关押大明官员,只是扼着他们的咽喉逼他们把搜刮自百姓的财富吐出大半,已经是网开一面,应该无关大局,只要军队还牢牢控制在闯王手里,百姓归心,就没事。
但是这天,当他照例踩着时辰走到包子铺,正要再叫一壶热茶、几个包子充当午饭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一队兵士叫开吴府的大门,冲进去,没一会儿就推推攘攘押走了吴襄这个吴府的主人。
怎么会这样?李循方瞪眼大愣,吴府是将门世家,跟一般的文臣不同,不说吴襄的儿子吴三桂现在正在军中手握兵权坐镇要塞,就算没有吴三桂,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对于这样的武将,李自成应该着力拉拢招抚才对,怎么连吴三桂那边都还没有招降成功,就急急对他的家人下手了?
只是一愣,李循方便忽地想起了前些天在这大街上亲眼看到的一幕,当时刘宗敏可是去而复返,跟那名唤陈圆圆的女子说了好几句话,难道,他竟色胆包天,觊觎人家的妾侍,借此机会向吴府伸出了魔爪?一年即此,李循方不觉又惊又怒。
就这片刻之间,吴府的边门再度打开,几个护院的家丁拥着几个吴府女眷哭哭啼啼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陈圆圆。
“心砚吴府的未来,就系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要小心,亲手将信送到少爷手里把我们的情况都跟他说明白,知道了么?”吴老夫人哽咽着,忧心如焚地嘱咐其中一名家仆。
这名家仆,是吴三桂在府里的贴身小厮之一,为人最是机灵,大顺的左都督刘宗敏忽然派人找上门来,不由分说押走了老爷,一班女眷无法可想,只得让他飞马去给吴三桂报信,寻求解决之道。
“小的定不负夫人重托日夜兼程赶路,以期早日将此信交给少爷请夫人放心”家仆心砚郑重说完,便翻身上马向自家女主人抱拳为礼,一抖缰绳,策马绝尘而去。
“但愿他这一去,早日带回好消息”老夫人叹息祈愿,跟几个女眷互相搀扶着,一直望到再也望不清那家仆的背影,这才神色忧愁悲戚地,转身回了府邸。
正文第三百零一章冲冠一怒(上)
小说巴士更新时间:201161523:18:49本章字数:4693
第三百零一章冲冠一怒(上)
山海关的城垛上,一名白袍银甲的年轻武将正扶墙远眺,只是,平时都倚着北墙向北观望的他,如今却倚着南墙朝京师方向瞭望。他,就是目下关宁铁骑的领,山海关总兵吴三桂。
尽管他一接到崇祯皇帝的命令便领军赴京师勤王,可惜他快,李自成更快,还没等他到达京师,才走到半路丰润一带,就得到了崇祯自杀,李自成占领皇宫的消息。
犹豫再三,他自问不能从兵力稍胜于他的闯王军队手里夺回城厚墙高、火炮犀利的京师,只得领军后撤,又返回了山海关。
几天过去了,到底京师情形怎样了?住在里头的家人们都还好么?父亲还好么?圆圆还好么?他的心里头忧虑万分,只期望闯王看在他手握兵权的份上,别为难他的家人,何去何从,协商一条出路。
“报——”一名亲军奔上城墙,直接跪到了他身边,双手呈上了一封饰以黄帛锦缎的独特信件。
吴三桂不由眉头一皱,这种形制的书信,一般都是皇帝给臣子下达命令的时候才会用到,如今崇祯已亡,谁会用这种东西?
“哼”打开信件,吴三桂便冷哼了一声,给他写这封信的人,果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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