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车子里,苏浅兰偷偷对她露了个笑脸,低声教着她等会儿到了殿上该注意什么事,又体贴地在她膝盖上套了两块厚厚的皮垫。
大概孩子对美女也没什么抵抗力,苏浅兰态度又这么亲切,敖汉立刻对她生出了极大的好感和兴趣,苏浅兰说什么她都答应。不过按理说她应该唤苏浅兰一声额娘才对,可这孩子就是喊不出声来。
苏浅兰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跟她建立起母子关系,汗宫离着四贝勒府很近,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已抵达。
正白旗的佐领将苏浅兰和敖汉送到汗宫正门外就止步,由内侍接过手去,将两人一路引向大政殿。
此刻整个汗宫都仿佛笼罩在黑白的世界里,每个人,无论他是男是女,是朝臣还是内侍,全都一身缟素,风一吹来,孝带哗啦啦飞起,衬着周遭那肃穆压抑的气氛,真个说不出的沉重滋味。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进入殿内祭拜,许多人就只能站在殿外,按品级分男女两边站着,苏浅兰牵着敖汉从中间道路走过去,引得两边的人纷纷注目,女人们眼里藏着羡慕,男人们却无一例外的惊艳。
四贝勒就站在殿内的灵桌旁,面对着门外,苏浅兰牵着五岁的敖汉从容走来,连他这个满心伤痛的人也不觉目光一凝,紧紧望住了门外,似要把眼前这一幕永远刻印在心上。
女要俏,一身孝。素白的颜色,最考验女子的容颜气质,能够洗净铅华犹动人的,十个里未必有一个,而苏浅兰却无疑是其中最美的一个明明是最缺少颜色的孝服,却给她穿出了冰雪仙子般的美丽。
本来就没什么喧哗声的殿堂,随着苏浅兰到来更加静默了片刻,不少人都想起她背后的天命之言,神色透出了几分古怪。
苏浅兰却一直只看着四贝勒一个,留意到他眼眶红,面上不觉便现出了无声的安慰,眼神柔和得连两边的人都受了她的感染,心头掠过一丝迷惘,暗暗叹了口气。
四贝勒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样,不由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沉重的心底里依然感到了得意,这就是他亲自挑选、费尽心思才得到的福晋,气度雍容尊贵,一个眼神就能镇住场面,天生的皇后。
苏浅兰跟四贝勒短暂无声地眼神交流之后,径直走到太妃和侧妃下位置站定,轻轻叹了口气。她能看到四贝勒眼中的疑问,知道他定然也是满腹的疑惑想找自己解答,可惜现在却不是恰当时候。
又过了一会,时辰已到,早已安排好的萨满法师开始做起了法事,所有的人便在法师的主持下痛哭起来,并且按着秩序一个个从灵前走过,上香祭拜……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场面看着肃穆庄重,苏浅兰却感到了几分滑稽,放眼望去,多少人真心实意,又有多少人干哭假嚎?还不如后世的葬礼,不用假哭,只要板着脸鞠躬,反而对死者更显敬意。
这一哭一祭拜,生生的就熬到了黑夜,随着法师的念完三道,关系较远的各人都6续离去,只留下守灵的几位贝勒。
苏浅兰没有走,她带着敖汉暂歇到了侧妃叶赫那拉氏的宫殿,陪着这位丧夫的可怜女子一起食不知味的用膳。两人都很沉默,苏浅兰也只寥寥劝了几句,便不再多说。
“太突然了……”叶赫那拉氏翻来覆去就是这句,喃喃叨念着,满面悲戚,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她的姐姐,四贝勒的生母。
“安布,您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侍奉您”苏浅兰握着她的手,仿佛要把力量都给她传递过去。
叶赫那拉氏怔怔的望着她,面上的线条渐渐缓和下来,茫然失措的眼神里慢慢有了一点生气,拉着苏浅兰的手也有了力。吃过饭,便先安排了嬷嬷带敖汉去歇下,然后就留下苏浅兰住进了相邻的暖阁。
不出苏浅兰所料,四贝勒知道了她的所在,忙里抽闲直奔暖阁而来,先跟叶赫那拉氏见了礼,就和苏浅兰一同进了内室。
“你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四贝勒来不及坐下,就在苏浅兰耳边急急的问了出来,自从收到她的问题,他就一直在奇怪着,他知道苏浅兰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于是这问题便成了他的困扰。
苏浅兰听着他有些干哑的嗓子,连忙给他倒了杯温水,望着他问:“爷,您不会不记得,前年花厅的事吧?达贵可都跟我说了,当时您正要去看继福晋,有个宫里的小丫头将您请入了花厅内……那个小丫头,是什么人,爷可有印象?”
“花厅……你说的是那事?”四贝勒眉头一皱,倏然抬,愠怒中带着些许尴尬:“想不到你连这事也知道了达贵跟你说的?你,你怎会在这个时候追究此事”
“爷这事很重要我只想知道当时生了什么事?那小丫头是谁?”苏浅兰提高了声音,不满四贝勒闪避的态度。
“其实也没什么”四贝勒面色微红,咬牙道:“是爷不慎,着了道儿那丫头把爷骗进花厅去,灌爷喝了一杯……一杯下了药的茶,便来对爷动手动脚,是爷见事不对,赶在药力作之前逃了出去。”
苏浅兰目瞪口呆望定了他:“您、您说的是真话?”
“自然是真话”四贝勒神情悻然:“那是爷有生以来第一次大意阴沟里翻了船,若非对你,爷是绝不会说的这种事有什么重要?”
“爷,您吃了这暗亏,就不曾找回场子来?”苏浅兰愣愣的问了一句,忽有所悟:“莫非您已经把那小丫头杀了?”
“没有”四贝勒眼底闪过一丝挫败,神情更形恼怒:“还没等爷有所动作,那丫头便一跃成了父汗的庶妃,这让爷如何报仇?但有小小动作,牵连的可就是爷一府上下”
苏浅兰明白他的顾虑,努尔哈赤对女人的占有欲极强,当初大妃阿巴亥只不过跟大贝勒代善眉来眼去,就被他痛骂一顿赶回了娘家,过了很久才又接回来,连累大贝勒代善失去了汗位继承权。
前车之鉴摆着,四贝勒哪敢轻易重蹈大贝勒代善的覆辙。
“当年那小丫头,是不是现在的庶妃德因泽?”苏浅兰吸一口气,把自己的猜测先提了出来。
“德因泽?”四贝勒却诧异起来:“你怎会想到她身上去?”
苏浅兰愕了一愕:“不是德因泽?”
“不是不是德因泽。”四贝勒肯定的摇了摇头:“是另一个人,也是庶妃,名叫阿济根”
正文第二百五十章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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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殉葬
苏浅兰现,自己的推测还是有偏差如果照四贝勒所说,当年他人虽进了花厅,其实是并未在花厅内见到大妃?
她回想了一下正院那些建筑,其中有座花厅格局挺大,还分内外两层,莫非当年阿巴亥在内间,而四贝勒人在外间,被那个名叫阿济根的女人在外间缠住,没等惊动阿巴亥就仓促离开了花厅?
如果阿巴亥并没有脱光衣服勾引四贝勒,乌拉那拉氏怎会跟太妃说她在花厅逮着了动机不纯意图出轨的阿巴亥,还扯到了阿巴亥的亵裤系带?如果乌拉那拉氏言语不实,那阿巴亥岂非冤枉?
纷乱的思绪一闪而过,苏浅兰决定,还是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对四贝勒和盘托出,或许只有他才能知道该怎么处置了。
四贝勒的时间不多,苏浅兰也只能尽量简明扼要的叙说,从现乌拉那拉氏贪腐并敲诈阿巴亥说起,一直说到今晨自己把证物交还太妃,出来撞到庶妃德因泽,然后就传来了努尔哈赤的死讯。
饶是四贝勒已经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仍不禁听得微微张大了眼睛,直到苏浅兰说完,他才骤然说了一句:“出事前,爷正好在大政殿中处理政务,听到消息匆匆赶去,正好看到父汗紧紧抓着一人,正是庶妃,德因泽”
苏浅兰一怔,德因泽努尔哈赤死前竟然抓着德因泽这个曾经告密,诬指阿巴亥跟代善有染的女人难道自己跟太妃的一番密谈,全都被她偷听了去,转身又跑到努尔哈赤面前去谋害阿巴亥?
“爷,阿巴亥有可能是被冤枉的?”苏浅兰不确定的问。
四贝勒眼底浮出一抹冷色,沉声道:“就算她是被冤枉的,父汗亲口下了遗旨要她殉葬,现在却是谁也救不了她了”
“那德因泽和阿济根……”苏浅兰追问。
“阿济根,姓乌拉那拉,跟大妃同出乌拉部,但她的母亲,却是叶赫部的女子,而德因泽,却是叶赫部的人。”四贝勒冷然轻哼,面上掠过了一丝恨意:“这两个人,都得死”
苏浅兰心中一寒,深刻感到了所处时代与后世的不同,眼前这男人虽是自己的丈夫,却也是掌着生死大权的人,他甚至没有兴趣去彻底查明真相,搞什么疑罪从无,他上下嘴唇一碰,就判了人的死刑。
四贝勒转过头来,眸子里蓦又现出无限柔情,伸手划过她的面颊,将一缕丝拢到她耳后,忽然将她揽入了怀中,不留一丝空隙的抱着,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谢谢……爷庆幸,幸好你在”
这一刻,苏浅兰仿似感到了他内心的孤独,更是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两人之间没有距离的亲近,不觉温柔地回抱着他的熊腰,意含安慰般在他腰背上轻轻拍了几拍。
温存不过短暂的一瞬,四贝勒随即放开了她,不舍的从她面上抹开目光,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一个人,哪怕再成熟独立,陡然失去了父亲,内心也会有短暂时间变得脆弱的吧?对四贝勒来说,从今往后,能陪着他到老的最亲密的人就只有她了,可惜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完全没有时间舔理自己心灵上的伤痛,他是新汗,人人都在注视着他。
苏浅兰心起怜爱,不觉跟着他的脚步,走出暖阁,走到回廊下,隔着庭院看他背影消失在黑暗。
站立良久,轻吁口气正要返身回屋里歇下,院子外头突然传来吵嚷之声,苏浅兰清晰地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八哥八哥”
“十四爷这儿是娘娘的寝宫,深夜不便扰攘,您还是快请回吧”几名内侍堵在门外,满头大汗地劝阻对方。
“十四弟?”苏浅兰走到门后,一眼看清了来人,正是十四贝勒多尔衮,目光一转,又见着了另一个:“十五弟?”两个大男孩正跟禁宫侍卫纠缠着,满脸焦急想冲进来。
“八嫂八哥他可在?”多尔衮看见苏浅兰,疾声连问。
苏浅兰不用多想都知道他是为了大妃阿巴亥而来,便直视着他,神情冷静、声音平稳地道:“十四弟、十五弟,我知道你们心中着急不甘,想找你们八哥替你们额娘开脱”
“只可惜,你们八哥此刻的影响力还远远及不上你们父汗别说这个时候,就算让他坐稳了江山,也无法轻易推翻先汗的遗嘱,希望你们能理智些莫再为此事伤了兄弟的和气,闹到不可开交”
多尔衮的动作停滞下来,他本来就是脑门热一时冲动,被苏浅兰这直斥要害的话语几下敲击,顿然冷静下来,不再闯动,只是呆呆望住了苏浅兰,一股涩然苦意涌上心头,渐渐赤红了眼眶。
“哥”十五贝勒多铎一扯多尔衮,彷徨的唤了一声。
“有多的时间,不如争取多陪陪你们的额娘吧”苏浅兰叹气补了一句,这话说得真是于心不忍,可处在这种时代,她又有什么办法。
多尔衮抬起头来,已经清醒了许多,他朝苏浅兰抱了抱拳,对多铎说了声“走”,换个方向便急急赶去了大妃寝宫。
古人认为,夜半子时是阴气最盛,鬼门洞开的时间,因此活人生殉多半都是选在子时前后,盛装打扮之后,悬梁吊颈送上西天。
此时,距离子时已不到一个时辰。历史上的阿巴亥不肯就死,一直拖到凌晨巳时,才含恨而亡,这次呢?
梓宫中,阿巴亥已换上她最正式的旗装,木然呆坐屋中,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以及四小贝勒中的阿济格、济尔哈朗俱在外殿,漠然等候着时辰到来。
自从努尔哈赤说过要把阿巴亥和她三个儿子死后交托给代善照拂的话,代善心中便对美貌的阿巴亥存下了一份念想,可两人都低估了努尔哈赤对阿巴亥的独占欲,等不及努尔哈赤亡故便对彼此有了些意思,结果招来横祸,由此失去继位的资格。
其实按照女真一族的习俗,所谓父死子继,努尔哈赤死后,他的妻妾全都可以由儿子来接收,代善当时并不觉得自己有太大的错误,既然说好了让他来接着阿巴亥,那他对阿巴亥表示些好意又有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晚了,可惜一代绝色,竟落下这么个结局,努尔哈赤的嫉心还真是强烈,这是不想让阿巴亥便宜任何人吧?
阿敏、莽古尔泰和济尔哈朗都是事不关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有阿济格,神色挣扎,他跟阿巴亥的感情不算很好,况且这次要他性命的却是他父亲,他又能说什么?只是有些哀痛难舍罢了
虚掩的殿门“吱呀”一声两边打开,一阵风吹进来,梁上的白绫飘拂起来,令殿中的诸人俱是一惊。
进来的是四贝勒,但他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人还没进来,先有几名内侍挟持着两名也是盛装打扮的女子拥进了大殿。
“八弟这是……”大贝勒代善先疑问出声。
四贝勒冷静的骈指一指庶妃德因泽:“二哥您想必不会忘记,父汗临终前抓着不放的,就是这位庶妃,或许父汗有话要同她说,或许父汗也舍不得她我族有先例,无子女者可生殉,如今小弟便做一回主,生殉名单上,再加上这两位庶妃,也好让大妃同行有伴”
当初那诡异的一幕,在座几个人都曾亲眼目睹,只是事突然,无暇追究,这时听到四贝勒的提议,都很容易就支持了四贝勒的处置。
代善又将目光投向另一名庶妃,四贝勒不等他问,就主动介绍:“这一位,名叫阿济根,晋位之前是大妃的贴身侍婢,侍奉了大妃十几年,忠心耿耿,如今主子要上路,她自是要舍命追随”
“八弟是新汗,这些事自然八弟说了算”代善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但话语中却不免露出了一丝醋意,这汗位,本来是他的啊
“来人加两道白绫”四贝勒不再啰嗦,一声命令下去,立即有内侍忙碌起来,在殿中梁上又挂起了两条新的白绫。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内室的阿巴亥,她竟是主动从里头走了出来,目光掠过殿中每一个人,在德因泽和阿济根两名庶妃面上短暂停留一瞬,最后望定了四贝勒。
“两位庶妃将一路陪侍大妃左右”四贝勒的解释异常简单。
“额娘额娘——”殿外突然传来多尔衮的呼声,一阵旋风裹着多尔衮和多铎两个,眨眼就扑进了殿门,冲到四贝勒身边,悲切的望住了阿巴亥,多尔衮还好,多铎已是热泪盈眶。
阿巴亥嘴角一抽,目光却扫过躲在众人背后的大儿子阿济格,凄然对着多尔衮一笑,低声道:“傻孩子鹰儿长硬了翅膀,总要离巢远飞,去征服另一片天空你们这般恋巢,太没出息”
四贝勒垂下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番话,阿巴亥还是有她的过人之处,值得称道的并不止于美貌。不过,自己的福晋兰儿,美丽聪慧显然还要更胜于她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外头隐隐传来更声,清脆的三声更点,却宛若重鼓般重重撞击在众人心间。
时辰到了一时间,人人都望向了四贝勒。只有多尔衮和多铎,目光难舍难离,更加执着留恋地投注在阿巴亥身上。
“三位娘娘,有什么遗言,请交代,父汗已在前头等候多时了”四贝勒声音虽哑,听着却异常冷酷,他的目光更多却是投向两位庶妃。
一干内侍紧张守在三名女子身后,随时防着她们挣扎逃脱,到了时辰她们不死,那到时候死的就会是他们,他们焉能够不紧张。
“四贝勒旁的本宫也不说了,还请将来你能善待本宫的三个孩子若不然,本宫便是化为厉鬼,也要找你算账”阿巴亥冷目如电,凛然瞪向一旁静立的四贝勒。
“你放心有我一日,必不令十二弟、十四弟、十五弟受人欺侮”四贝勒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很好记住你的话”阿巴亥说完,竟是主动推开多尔衮和多铎,从容走到白绫下,仪态万千踏上了脚凳。
有大妃领头,德因泽和阿济根都同时背后受人一推,半强迫地也被推上了分属于她们的脚凳。
阿巴亥瞥了德因泽一眼,面上掠过深深的讽刺,这个庶妃,一直同她作对,在背后搅风搅雨,害得自己被赶回娘家,害得代善失去汗位,甚至害得努尔哈赤一命呜呼,结果,却是把自己的性命也害了进去。
德因泽的神色却是奇异的平静,在这样的情形下,她面上竟然缓缓绽开了一抹笑容,仿佛实现了什么重大的愿望一般,又仿佛挑战般,朝阿巴亥甩了个轻视的眼神,便主动将脖子套进了白绫。
阿巴亥惊得心头怦怦乱跳,扭头去看另一边的阿济根,阿济根倒没德因泽这般诡异,她面如死灰,几乎瘫软了全身,抖得筛糠一般,牙齿打颤,只晓得听任摆布,连白绫加颈也没反应。
“恭送大妃升天”
“恭送大妃升天”……
忽然间满殿的人都在四贝勒的带领下跪了下来,齐声高呼。多尔衮膝下一软,站立不住,也瘫跪在地,两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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