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太后一声凄厉地惨叫,放下正在争抢的小儿子,扑向大儿子的尸体,抱着尸体放声痛哭。
许寒芳不忍心再看,把脸扭到了一边。
嬴政看到鲜红的血溅了一地,他的眼睛已经赤红,转头望向抱着小儿子的王翦,低声喝道:“王翦!”
王翦浑身一颤,牙一咬,心一横拔出宝剑,可是颤抖着手,杀不下去。
太后回过头,像一头保护幼仔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扑向自己的小儿子,企图保护自己的儿子。
嬴政撒开拉着许寒芳的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拔除佩剑。
许寒芳扑向嬴政,想要拽住他,可是已经晚了,嬴政已经一剑刺穿了孩子的胸膛。
许寒芳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捂着嘴,泪水夺眶而出。
“儿子!”太后厉声哭叫着,扑上来掐住嬴政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嚎叫:“嬴政!你这个禽兽,你这个没有心肝的禽兽!还我的儿子!……”张开嘴没头没脸地乱咬着。
嬴政躲闪着母亲的撕咬,一把抓住了母亲的双手,把母亲搂进怀中,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平静地说:“娘!冷静点,只有孩儿才是你真正的儿子。”嘴角还带着一丝残酷的冷笑。
太后颓然跌坐在地上,好像不认识似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嬴政,眼神空洞的没有一丝生气。
许寒芳在地上强撑着挪了几步,挪到太后身边,想要说话却嗓子紧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太后木然地仰起头,冷冷扫了周围的人一眼,那是能杀死人的目光。可是瞬间,那目光中又变成一片死灰。
许寒芳看着这一切心如刀剜。
虎贲军上来准备收拾尸体。
“都滚开!哀家自会处理!”太后的声音平静地可怕,她换了个姿势端坐在地上,恢复了太后的高傲和威仪。
嬴政转脸对还木鸡一样呆立在殿内的内侍和宫女沉声命令:“好好照顾太后,如有闪失,你们知道后果。”
内侍和宫女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嬴政弯腰拉起瘫坐在地上的许寒芳,向王翦和赵高低喝道:“走。”
许寒芳腿一软一软的根本走不成路,嬴政干脆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嬴政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抱着许寒芳的手紧得使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他走的步子很大,很快,很决绝。
许寒芳转过脸望着头发散乱、凄然而坐的太后,禁不住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任凭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突然,耳边听到了太后凄厉的号哭,那声音人不像人,鬼不鬼像鬼,像失去幼仔野兽的哀嚎……嬴政抱着许寒芳直接出了大殿,把她放上了马车,转头沉声命令:“封锁大郑宫。所有人等一律不得进出,包括太后在内!”飞身上了马。
许寒芳颤抖着躺在马车里,眼前还是刚才血腥的画面在晃动,满眼都是血红的光。她只觉得冷得浑身发抖,冷的牙齿打战,她把身子紧紧蜷成一团,抱着肩膀然后蜷得紧些,再紧些……
到了行宫,嬴政也不说话,直接把许寒芳抱出马车,大踏步进了行宫。
进到殿内嬴政轻轻把她放在榻上,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些事。”突然间好像换了一个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嬴政的若无其事。许寒芳颤抖着,忍不住大声质问:“你怎么那么狠心?为什么要杀那两个无辜的孩子?”
嬴政目光一跳,沉下脸坐在床榻边,淡淡地说:“这个你还用问?”
看过历史的许寒芳当然明白,可是还是忍不住狡辩道:“可他们还是孩子!”
“那二十年后呢?”嬴政漠然地反问:“二十年后他们还是孩子吗?到时候我就已经老了!到时候让他们来杀我?让他们像伍子胥那样来替父报仇?”
许寒芳只觉得心里憋闷得透不过气来,用力喘了几口,大声喊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都是他父亲做的!”借此来发泄心中的恐惧。
嬴政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变得咄咄逼人,大吼着说:“如果这次败得是我,成功的是嫪毐。他会放过扶苏兄弟吗?你告诉我!”
许寒芳张了张嘴,却无言可对,低下了头,颓然不语。
嬴政的眼眸中露出阴冷,咬着牙说:“所以,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顿了一下又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会吧!”然后昂首大步出了大殿。
许寒芳突然想起来在中隐老人的院子内,嬴政拔光了师兄墨离花园内的杂草。当时自己还幸灾乐祸地觉得嬴政这样做是对的。难道自己的潜意识里也有残忍的一面吗?
嬴政走了。许寒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坐起身,下了地,随手拿了件斗篷披上走出大殿。她想要去透透气。的9c
初春的夜晚依然寒冷,许寒芳裹了裹身上的斗篷,仰望夜空。
满天的繁星还在眨着眼睛。那颗最亮的星星依然像那张明媚的笑脸。以前的日子是多么的宁静祥和呀!如果我没有来咸阳,是否现在正躲在某个角落里,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是早已被纷繁的战火所吞没?
人都有求生的欲望。正如自己在经历了蝗虫、瘟疫、战争之后,更加发现生命的可贵。更加珍惜活着的权利。
想起快乐豆坊的牌匾背面写满的“爱”字,许寒芳不觉又笑了。至少通过牌匾后面的字知道浩然也躲过了那场瘟疫,而且来过咸阳。并且给自己传达了爱的信息。可是浩然能躲过咸阳那场血战吗?
许寒芳迈步出了行宫,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她用力深呼吸了几口气,尽量让寒冷清冽的空气使自己变得清醒。
因为追拿嫪毐,全城戒严,所以百姓生怕惹什么麻烦,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大街上显得空荡荡的。
许寒芳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可内心深处觉得异常的拥挤。我看过瘟疫流行时的尸横遍野;看过战争后的血流成河;也亲眼目睹了咸阳城血肉横飞的厮杀。可是这些都没有刚才那一幕更令人震撼。两个粉雕玉砌、天真可爱的孩子刚刚从眼前跑过,瞬间就变成了两堆肉一样的尸体。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许寒芳用力摇了摇头。太后凄厉的惨叫还在耳边回荡,挥之不去,驱之不尽。
或许嬴政是对的,他不杀了这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就像他口中说的伍子胥那样,总有一天会向他举起复仇的利剑。但是我还是接受不了这样残酷血腥的现实。
脑海里闪过了电视上演的动物世界里的画面,这里和电视里的世界一样,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记得很清楚,草原上的动物遇到了多年不遇的干旱,所有的动物为了仅剩的一点点水源,拼得你死我活。而眼前这些人也是为了生存。
尽管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可是自己还是做不到!许寒芳仰望着天空,长长吐了一口气: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在这里生存,我要离开这!我要去找浩然,哪怕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慢慢的等待终老,等待着死亡也好。
想到这里,许寒芳不假思索地向城门快步走去。
“什么人?”守城的士卒高声呼喊,走进一看,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参见韩姑娘!”
许寒芳没有想到士卒会认识自己,惊异地问道:“你认识我?”
士卒恭敬地回答:“您身上披的是大王的披风。”心道除了你还有谁敢这样做?
许寒芳这才注意到,自己随手摸了一件披风,原来是嬴政的。刚才一直在沉思,披风拖着地都没有注意。勉强笑了笑。
“您要出城吗?”士卒恭敬地问。
“哦!是的!”许寒芳失魂落魄地回答。
“可有大王手谕?”士卒试探着问。
许寒芳摇摇头。
士卒又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那对不起了韩姑娘,大王有令,没有手谕着一律不得出城。”
许寒芳心里涌起一阵失落:“没关系。我就是想出城走走。”颓然转回身往回走。
何时才能离开嬴政的禁锢和束缚?何时才能自由自在?我不想改变什么历史,也不想留在这里。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她的心里反复响着这个声音。只感觉自己憋闷得想要大喊。
许寒芳忍不住握紧拳头,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啊!!!……”声音在空旷的大街上传出好远,久久回荡。
喊了一嗓子,也没有消除胸中的压抑和郁闷。许寒芳用力甩了甩头,抬手理了理长发,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的63
一个黑影悄悄尾随了上来,从街边窜出。
许寒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一个人从身后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并且觉得脖子一凉,用眼角余光一瞥,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别动!动一动就立刻割断你的脖子!”耳边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
许寒芳失声惊叫:“嫪毐!”她不用转头就可以确定是他,她认得他的声音。
“对!是我!”嫪毐恶狠狠地说:“不许喊,喊就立刻杀了你。”
怎么办?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不!许寒芳脑子飞转,禁不住苦笑道:“嫪毐,我们还真是有缘?还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嘴上调侃着,心里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式,盘算着该如何自救。
嫪毐拖着许寒芳到了阴暗处,冷冷地说:“没心和你胡扯!我要你送我出城!”
许寒芳没好气地回答:“我怎么送你?我自己还出不了城!”已明白自己成了人质。
嫪毐狡诈地一笑,并不答言,
火把晃动,一队巡逻的士兵走了过来。
许寒芳眼前一亮,知道自己有了机会,故意大声说:“好!嫪毐,我送你出城,城门在那边!”
寂静的街上,巡逻的士兵立刻发现了两个人:“什么人?”士兵把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嫪毐心里一惊,继而有恃无恐冷冷地扬声道:“告诉嬴政。他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我要他放我出城!”他拖着许寒芳挪到街边,靠墙而站,避免被人偷袭。
二人和士兵僵持在大街上。
嫪毐的额头上已经出了冷汗,紧张使嘴角不停的抽搐,手不停的在颤抖。
许寒芳用力深呼吸,尽量使自己放松,以保持镇静和头脑清醒和应付突如其来的变故,还要防止嫪毐狗急跳墙。
一个士兵飞跑着前去报告嬴政,身影快速地消失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伍子胥:名员,字子胥,春秋时楚国人。出生于楚国贵族家庭,从小受到良好教育,史书称他“少好于文,长习于武”,有“文治邦国,武定天下”之才。公元前522年,伍子胥因父亲伍奢、兄伍尚被楚平王追杀,而避难逃奔吴国。后结识吴公子光,并策划刺死吴王僚,帮助公子光夺得王位。阖闾任命他为“行人”,成为吴国重要谋臣。
吴王阖闾九年,吴王亲率伍子胥、孙武攻下楚国都城郢,当时杀害他父亲的楚平王已死,于是伍子胥掘楚平王墓,鞭尸三百,报得杀父之仇。伍子胥帮助吴王西破强楚,北威齐晋,南服越人,吴国国力达到了鼎盛之势。嬴政接到奏报大吃一惊,匆匆赶至。
王翦听到消息也匆匆赶来,他负责雍地的搜查和安全工作,不但没有抓到嫪毐,还让他把韩芳抓成了人质,罪过不小,跑来时出了一身汗。
嬴政背着手,盯着嫪毐,厉声喝道:“嫪毐,你要干什么?放了她!”
“放了她?”嫪毐一撇嘴冷笑着说:“放了她我不是自寻死路?”
“放了她,寡人可以赏你个全尸!”嬴政上前一步吼道。
“不许你再往前走!否则我立刻杀了她!”嫪毐尖叫,手臂用力勒紧了许寒芳,勒得她几乎缺氧窒息。
嬴政停止了脚步,冷冷盯着嫪毐,深邃的眼睛中露出焦急的神色。
王翦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嫪毐,又怕不慎伤到许寒芳。没有大王的命令,更不敢贸然行事。
嫪毐暗暗吐了一口气。他在城中东躲西藏了一下午,根本无法逃脱,情急之下看到许寒芳只好出此下策试一试,没想到居然奏效?
嫪毐在许寒芳耳边嘻嘻笑道:“没想到你媚惑男人还真有一套,你看大王多着急!早知道我也试试身手了!看看谁厉害。哈哈……”
无赖就是无赖!都到这个份上还贼心难改?许寒芳双手用力掰着嫪毐的手臂,半天才透过气来。缓了几口气,怒道:“你放屁!”
“放屁?好臭好臭!”嫪毐市井无赖的习性又露了出来。
想起嫪毐这个混蛋,气就不打一处来,更何况被他挟持?恨不能摔死他!摔?想到这里,灵机一动。
许寒芳冷笑一声,镇静地说:“嫪毐,杀了我,你也跑不了!你还是让我好好的活着吧。对不,王翦?”喊着王翦的名字引起他的注意,然后给他递了个眼色。
王翦微微一愣,若有所思。接口说道:“对!没错!”
一句话说到了嫪毐的要害。嫪毐大叫:“你住口!”紧张得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五官扭曲:“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我的好事!我不该相信你,上回在这里我就该杀了你!要不是你,他早已死在上林苑了!”手臂一紧,手腕一用力,匕首往前又探了一些!
许寒芳恍然大悟,大声说道:“原来上林血案是你嫪毐所为?”
嬴政背着手气得脸煞白,可是又不敢轻举妄动。
“是又怎么样?”嫪毐怒吼:“还不是毁在你这个贱女人手里?否则现在他还哪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匕首划破皮肤,鲜红的血从许寒芳的脖子上渗出来。
“嫪毐!”看到许寒芳的脖子流了血,嬴政急得大喊:“你想怎么样?”一向沉稳的他大失分寸。
许寒芳也不敢再说话,怕再刺激到嫪毐,弄巧成拙。
王翦一使眼色,虎贲军手持弓箭慢慢缩小了包围圈。
嫪毐勒着许寒芳的脖子,用匕首抵在她的咽喉上,大声狂叫:“退后!都退后!都不许动,动一动我就杀了她!”的bb
嬴政恶狠狠盯着嫪毐,恨不能将其扒皮抽筋,却无可奈何的大声呵斥:“都退下,不许动!”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要挟过。气得额头青筋暴露。
嫪毐一看嬴政果然受制,心里踏实许多。凑在许寒芳耳边冷哼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看来你在嬴政心里很重要?”又扬声道:“嬴政,这个女人救过你的命,我用一命换一命,你放我走,我出了城,没有追兵我就放了。否则,死我也要黄泉路上找一个垫背。!
嬴政几乎毫不犹豫地说:“好!寡人答应你!——但是你要是敢伤了她,寡人将你碎尸万段!”愤愤地一挥手,虎贲军让出一条路。
看到举着箭的王翦和虎贲军,嫪毐尖声说道:“叫他们把弓箭放下。否则我就同归于尽!”
嬴政咬牙切齿地一摆手。
王翦看看大王,迟疑着把箭放下,不禁惋惜地朝许寒芳望去,发现她正在冲自己挤眉弄眼带努嘴。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嬴政也多少看出些端倪,可是搞不明白二人究竟在做什么,迷惑地看看二人。
嫪毐看到王翦的神情和目光,又低头看了看许寒芳,咆哮道:“你个贱女人,你干什么?”
妈的,敢骂我贱女人?本来就压抑多天的许寒芳更是怒火中烧。反骂道:“你他妈的才贱!你个无赖、王八蛋!”用力扳着嫪毐的胳膊,尽力让匕首离自己的脖子远些。
“你住口!你住口!再说杀了你!”嫪毐狂躁地大叫。他没想到许寒芳这样强硬,可是又不愿一剑杀了她。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妈的!本姑娘吃什么都不吃威胁!许寒芳天生的倔强本性又冒了出来,吼道:“有种你就杀呀!——王翦,射死他!大不了一起死!做鬼了到地下也要和他打个你死我活!”她这回是真恼了!一根筋的脾气也上来了。
王翦脑子里飞转了几圈,迟疑着又把弓箭举了起来,对准嫪毐。
嫪毐歇斯底里地喊叫:“你闭嘴!贱货!闭嘴!”警惕的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虎贲军,对许寒芳稍稍放松了威胁,他惊恐万分地对着人群喊道:“退开,都退开!”
王翦见机高声喊道:“嫪毐,你以为挟持一个女人就能跑得了?你跑不了!看箭!”却没有放箭。
嫪毐听到王翦喊话,猛地一愣,手微微放松。
时机到!许寒芳本能地作出反应,沉腰上步,一手扳着嫪毐的胳膊,一手反抓使力,“啊”的一声大喝,把嫪毐从背上摔了过去。这一摔用尽了浑身的力,多天以来的压抑、郁闷、都随着这一摔发泄出来。
周围所有的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只有王翦暗吐一口气,幸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也深深佩服许寒芳的沉着和勇气,不禁擦了把冷汗,投去赞许的目光。
嫪毐被重重摔在地上,眼冒金星,短剑脱手,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许寒芳跳起来,像踢野猪一样狠狠又蹦起来踹了嫪毐几脚,边踢边骂:“谁是贱货?你他妈的骂我?你才是贱货!”
嫪毐刚要反抗,虎贲军呼拉一下围了上来,把剑架在嫪毐脖子上。
嬴政吃惊之余,忙走上前察看许寒芳脖子上的伤势。
许寒芳用手抹了一下脖子上渗出的血液,骂道:“妈的,挟持本姑娘。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不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
嬴政又气又乐,连连摇头。说话也太粗鲁了!知道她不淑女,但是不知道她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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