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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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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罗作者:肉书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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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看璃江两岸春光潋景,山脉蜿蜒,翠屏碧嶂,正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我支首雕栏,颇是庆幸自己歪打正着,原只顾念肚中的孩儿,征得莞菁同意,才计划走水路去往伽罗。不过出桐城,改坐楼船的这一个多月,虽说偶尔晕船,可远胜成日软在辇内,颠得散架。且可深居简出,不必成日与人照面……

低首摸向已然明显的小腹,间或一阵胎动,顿时暖意盈胸。正忖今日胎教的主题,对岸群山骤起一阵高亢猿啸,许是惊到肚里的小娃儿,胎动渐频,我不禁失笑,随口吟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可瞥向楼船之畔,华舟徐行,毫不应景,只得讪讪自嘲附庸风雅,便听莞菁淡笑:“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去上书房念书,你对诗文最头痛,偏生那位诸师傅性情耿直,有回以春日为题,让我们做首短诗,你麻雀、蝈蝈的乱做一通,师傅当着诸位皇兄道你俗不可耐。你气不过,下了课便跑去紫宸宫找皇考告状。未想皇考反过来对诸师傅赞赏有加,对你严斥了几句,你便躲起来一个人哭,结果哭着哭着,睡了过去,黄昏都不见你回宫,急得女御娘娘直掉眼泪。”

碰了一鼻子灰,便发公主脾气,躲得人影全无,确若茈承乾声名在外的娇纵作风。我扯了扯嘴,公主娘娘莞尔:“那天确真是闹得人仰马翻。紫麾军几乎搜遍皇城,最后……”不知思及什么,她微是一顿,颇若物是人非,不无感慨:“最后是位副都统在御花园北边的竹林找到了你。许正在气头上,你犟着不愿随他回去。可那都统颇有几分诸师傅的傲骨,任你怎般打骂,皆是无动于衷,抱了你便赶去紫宸宫复命。”

“哦?”

莞菁若有所思,定是内有玄故,我不禁兴味追问茈承乾的逸事:“这人倒是有趣。后来呢?我是不是又去告了一回御状,让皇考给这不知好歹的副都统好看?”

听我措辞不雅,全无帝储风范,莞菁失笑,点了下头:“可惜那日你运气欠佳,皇考非但未有责怪,反而重赏那位都统。你咽不下这口气,硬说他唐突了你,非要好生治他一番,从此以后,除了尧烺哥哥的东宫,你最常去的地方,便是紫麾军的朱雀营。”

听闻朱雀二字,心中蓦得咯噔。虽是未露声色,可莞菁素来敏锐,一眼便知我心中所想,轻握了握我的手:“那位少年都统也颇是不易……”未有点破,她从容淡说,“除了诸师傅,往日你看不顺眼的宫侍或是皇亲国戚,无不被你作弄得叫苦连连。惟独那个少年都统,你使尽解数,他仍是不为所动,甚至瞧也不瞧你一眼。你气得连着十几天没来上书房,专去朱雀营候着,非要他在你面前跪上一个时辰,当是赔罪。”

虽是寄人篱下,可未忘却自己曾是一国皇太子,除了收留他们兄妹的羲和皇帝,萤姬说她的兄长从未给人下跪,乃至她八岁那年一时气愤,打伤出言侮辱他们是云桑倭狗的世家子弟,她的哥哥亦是挺直了身,任那无理在先的贵族少年拳打脚踢,直待多少年后,怀了他骨r的女人铁了心要打掉腹中的孩儿,他第一次给先帝以外的羲和人下跪,苦求执意不从的许御医给我开落胎的方子。

脑海飞掠那日我令他去找落胎药时的情境,下意识低首避开那双通透的眸子,可因公主娘娘尔后之言,啼笑皆非。

“许是那位少年都统不若其他亲贵子弟,一味投你所好,你愈发缠着他,还求皇考将他指给你做近卫。可这朱雀营的副都统骁勇善战,皇考素来赏识,有意提拔他做御守,你所提之事也便不了了之。不过后来你还是不甘心,借了习武,常往朱雀营给他添乱子,甚至……”

阖了阖眼,莞菁柔笑渐深:“有日你听闻枺莱令有意将女儿许给这位少年都统,便求皇考给那位秀另指一门婚事,后来如法炮制,坏了他好几门亲事,使得朝中官员不敢再起念想,免得开罪你这个不讲理的亲王,以至那位少年都统二十好几,成了皇考跟前的红人,还是乏人问津。?br/

难怪萤姬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神,半假半真,要我对她的兄长负责。原是我这身体的原宿主未有自觉,已然对那与众不同的少年都统动情,不愿他娶得如花美眷,待她愈加疏远,便大肆破坏冷泉殿皇太子殿下的美好姻缘。我无奈一笑,慨叹这冥冥之中确有定数,令这躯壳的前生今世皆与这异国来的皇族纠缠不清:“皇考再怎么宠我,也不会由着我一味地使性,给他得力的左臂右膀添忧吧。”

曾听萤姬提起,因是感念先帝恩情,她的兄长十五岁那年进入紫麾军,从一介无名小卒做起,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感其忠心,先帝对他提拔有加,乃至力排众议,升作紫麾军精锐所在的朱雀营御守,可想信任之深。只是这位忠心耿耿的年轻将军本是流亡他乡的云桑皇族,有朝一日,许会归去故国,重整河山。故而我颇是意外,可亦情理之中,听莞菁淡淡提起先帝曾择选宗室女,颁旨赐婚。

“皇考确真深谋远虑……”

早知先帝是个精明的皇帝,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若将冷泉皇太子召做茈家的女婿,依这木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性情,往后对他更是忠心。如若内乱平息,离开羲和,归去故乡即位,羲和皇女便可随往云桑,入主中宫,实是一箭双雕。我暗慨在心,可许是陈年旧事,令残在这身体的醋劲复苏,因是茈承乾的哪位姐姐妹妹原要嫁给即莫寻,蓦然一阵吃味:“皇考属意的是哪家的女儿?”

除了茈承乾唯一一位亲叔父端亲王茈鸿珂,对于另两位尚在人世的叔父知之不深,只清楚四叔澹亲王茈鸿璋与客氏交好,五叔怡亲王茈鸿琛与归氏往来密切。加之即莫寻乃是先帝最是信任的近臣,迎娶哪家郡主,与彼时的朝堂势力息息相关。最为合适的人选,当是独成一股势力的端亲王之女,可惜茈承乾这七叔颇有个性,对自家郡主放任自如,爱谁嫁谁,断不干涉,故而早已下嫁。惟有退而求其次,属意两位宗室女,一为怡亲王之女、盈芳郡主茈凌菲,以及另个我始料未及的皇女。

“他本是你的驸马?”

我愕睇眼前的柔婉女子。莞菁淡笑摇首:“皇考只是有此意愿,可听闻五叔家的凌菲欣然应允,立时下旨赐婚二人,可后来出了一桩意外,令这门亲事几乎告吹。”

不难猜知,定是茈承乾从中作梗。只是没有想到那位娇纵亲王为了不令父皇将心上人指给堂妹,下旨当日,竟然使出古代作女三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在梅蕊小筑悬梁自尽,若非婉朱端晚膳去给少主子,年方十五的德藼殿下早已香消玉殒。

“倒真记不得我以前的心上人竟然是他,还这样激烈……”

未承想茈承乾曾为即莫寻这般以死相争,不禁乍舌,下意识去摸脖颈。莞菁失笑,可又颇是惆怅:“那日之后,你不吃不喝,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皇考怒你不争,可又见女御娘娘为你伤透了心,不忍再责怪你。适逢那年月佑无端戮我羲和使臣,皇考便遣即大人前去征讨,后令他留在南方戍边,直待一年后,才将他召回枺莱o窒路街原是女御娘娘殡天,你出了那样的变故……?br/

难怪我们初见,我对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只是直觉使然,彼时的即莫寻对我不过臣下对皇族的敬重,并无半分情侣间的柔情。阖了阖眼,虽是疑惘,可未深究,只道:“既然情根深种,为何不直截了当地去求皇考准我下嫁?”

其实只要细想,不难猜知先帝当年为何宁令女儿伤心,不愿成全她对即莫寻的一片痴心。可仅是得知茈承乾往日的心上人,已然乱我心神,毋说静心揣度先帝真意。正是心烦意乱,便听莞菁叹气:“若是我,尚可允之。可你是茈承乾,我羲和的德藼亲王,父皇寄予厚望的皇嗣。”

承得乾坤,君临天下。先帝对这幺女几是偏执地宠爱,暗里扶植归氏一门,既是打压彼时锋芒太甚的客、梵两家,亦是给他最心爱的女儿铺平通往帝座的道路。故自她十岁那年,受封德藼亲王的那天起,已无退路。父皇在前殷切提携,外祖在后推波助澜,好似取帝储而代之,便是她茈承乾唯一可走的人生路。只是缘分使然,她爱上流落异乡的云桑皇储,原本身份相当,可成一桩世人称羡的宿世姻缘。然,其他宗室女皆可嫁给这位品貌无可挑剔的异国皇族,惟她茈承乾永无可能,只因她是帝储以外、最可能即得大统的德藼亲王。如若有日这位云桑皇太子复国有望,她亦不能随夫远渡东洋,更不能与他养儿育女……

“只准州兵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虽然早知先帝城府甚深,可听闻他曾经百般阻挠,断不成全幺女,我不无讽刺。羲和皇女可作云桑皇后,反之不可。极其自私,可若作帝王,这般己所不欲,却施于人,亦是自然。我摇首,听莞菁后言,讽笑渐深。

“不但皇考不允,听说那时归相亦是力阻女御娘娘,请她莫要心软,相许与你。”

确若我那老狐狸外祖的作风。我淡淡讥诮,处心积虑,棒打鸳鸯,不过为令自己的长孙入赘茈家。只可惜我无意效仿宝哥哥和林妹妹,和崇和表兄唱出红楼旖梦。若非造化弄人,令我代茈承乾了却夙愿,与她的心上人有了一夜情。这生我亦不会逾越,与即莫寻孕此羁绊。见我下意识抚上小腹,莞菁叹说:“我想你母妃愿为皇考再诞一个皇儿,许便是希冀有人可承你的担子。”

归氏是个极纯粹的女人,见到女儿万念俱灰,做出那等傻事,设法折中,成全女儿,亦是自然。我颌了下首,虽不明智,可若旻夕或百合遇此窘境,我许亦顾不得深思熟虑。苦笑了笑,哀惜归女御最后未能如愿,乃至死在她一心庇护的女儿手中,实在扼腕。

颇是沉郁好人为何没有好报,我偏首看向湖光山色,怔凝间,若此潋滟碧波的美眸自眼前转瞬即逝:“说起来,即莫寻和盈芳郡主仍有御旨在身,只欠一个风光的婚礼。”

年初的皇族家宴,与那盈芳郡主茈凌菲曾有一面之缘。略逊莞菁,可也是一位花容月貌的冷艳美人。彼时未有上心,现在想来,那日打照面极是冷淡,并非性情使然,亦或不屑与我这声名狼藉的亲王殿下攀交……

阖了阖眼,因是突如其来的前尘,心下大乱。即家兄妹未曾在我面前提起这段过往,不知是因为我失忆,知晓那段不堪前尘,于我于他,皆是负累。还是即莫寻同样深爱德藼亲王,却因造化弄人,我这偷天换日的冒牌亲王移情别恋,他亦有皇命在身,便然尘封往事。不论实情如何,他皆辜负先帝赐婚的盈芳郡主……

思及此,不由伤神。先前他即大将军那般堂皇现身,茈凌菲定已知晓先帝赐婚的夫君未如传闻那般,死在当年的内乱。捏了捏眉,不知这位盈芳郡主可有另嫁。如若不然,待我们回到枺莱,势必要面对一场未婚妻上门寻夫记g沂堑闭嫜灾小?br/

“凌菲曾对人道是此生非即莫寻不嫁。即大人失踪的那几年,她和五皇叔也曾派人打听他的消息。可惜那时局势动乱,音讯全无。五叔亦劝凌菲改嫁,可她定要知道即大人是生是死,现在……”

定是看出我缘何露出一张苦瓜脸,莞菁颇是同情,可亦爱莫能助。如若身在皇城,怡亲王一家找上门来,她尚可替我挡上一阵,可现下远嫁伽罗,远水救不了近火,对我很是抱歉。我苦笑摇首:“该来的,逃不了。”

幸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大半年来,他易容扮作我的侍卫。暗叹在心,不知那位郡主殿下如若知晓自己的未婚夫一时糊涂,与我种下孽果,做何反应。不禁自嘲,便听莞菁隐忧:“原该早些告诉你。可许是不令你困扰,即大人私下求我莫要说出你们的过往。不过现在身份已露,我想还是让你心里有底为好,毕竟凌菲等了那么多年,定会进宫求皇兄主婚。到时即大人若是为了你抗旨不遵,闹得不可收拾,不论对你,还是对凌菲,皆非幸事。”

诚然,不论过去即莫寻如何看待对他痴心一片的德藼亲王,现与我已有夫妻之实,依他保守的个性,恐是要对我负责到底。难怪我怀孕后,总是有意无意,叨念他这生只会有我这一个女人。深叹了口气,宁可他现在古板到底,抱定重男轻女,鄙视我肚里的赔钱女娃娃,另娶如花美眷,生一窝胖小子,好给他们云桑皇室延续香火……

“到时我给他洗脑就是了。依他对皇考的忠心,当不至抗旨不遵。”

暗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无聊香火说,却是莫名窝火,分明和煦春风拂面而过,却是躁热不堪,对素喜给我添乱的老天翻白眼,抬手来给自己扇风。莞菁见状失笑,可亦隐怅,将手里的仕女香扇递到我手里:“何苦非要和自己作对呢,梅儿……”

并非我与自己作对。茈承乾和他永无可能,我季悠然与他何尝不是如此。已即储位,便然注定今生今世,惟有君臣之谊,难结连理。反倒他成家立室,有了妻儿,许便能了断这段永无结果的孽缘。故而是夜,我差人令即莫寻酉时见驾。沐浴更衣后,将悦竹遣去莞菁的闺阁,披起怀素纱,凭栏眺望江枫渔火,沉思如何说服他莫要逞能。可太过入神,未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直待肩头一热,蓦披上身的火纹锦袍犹带余温,我微是一怔,淡淡回眸。许是我难得平和以对,他渐漾柔笑,可闻我后言,笑靥顿湮。

“你爱的人是茈承乾,还是季悠然?”

“你……”

“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许是众人传说朱雀守死在内乱之中,且已事隔多年,为人淡忘。亦许是兄妹l伦更有炒作价值,偶尔听得流言蜚语,皆是当今圣上与亲王夫妇的恩怨纠葛,不曾听说德藼亲王与朱雀守的过往。时至今日,我方才知晓他与茈承乾有此前尘,凝住近前的男子,我道:“听说过去的我对你死心塌地,甚至不惜自缢,阻你成婚。”

也不知可是我触及他的伤心事,便见玉容渐然冷凝。深深望我,似要望穿内里的异世之魂,寒意隐现。我心中一颤,力持冷淡:“也许老天不忍见茈承乾痛苦,便动了恻隐,将我找来这里代她另寻良缘,所以……”

“不用说了,我懂你的意思。”

他冷然打断,半是讥诮,半是自嘲:“你不过想说苍世子才是你的良人,令我莫再痴心妄想,对你痴缠不休。”

虽是曲解,可有心劝他放手,我侧开眼,颌了下首:“我不知道过去你对茈承乾作何感想,可我不是她,也无福代她消受你对她的一片真情……”

即使瞥见紧攥的指关渐然泛白,我平声静气告诉他,不论季悠然,还是茈承乾,一个许可能成为羲和帝王的女人,与他这个异国来的皇太子,永无可能。

“不必你提醒,我也知道不管我是不是云桑的皇太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

兴许耳濡目染茈尧焱的乖戾,练就将人疯的本事,便见数月来如泓幽潭沉寂已久的墨瞳如炬瞠亮,怒焰一路燃至我心底,湮之不熄。抬手紧攥我的肩,将我强行按坐在雕栏前的石椅。我挣了挣,他力道渐重,任我怎般使力,皆是枉然,抬眼冷瞠:“既然清楚你我此生难成夫妻,省得我多费唇舌……”佯作未见墨瞳深处的痛郁,我轻描淡写,“听闻皇考曾赐婚你和茈凌菲,等我们回到枺莱,你便依旨迎她过门吧。?br/

如遭雷击,他怔在原地,动也不动。死死盯住近前俨然平静的女子,仿若看条毒蛇,激愤化作陌生,陌生化作麻木,终是冷凝住我的眸,唇角背道而驰,优雅轻勾:“悠然……”

相知多年,自问对他极是熟悉。可此间渐现眼前的神情,断然不若我认识的那个即莫寻,挑眉直起身体,下颌微抬,淡淡睥睨片刻,雅笑渐深:“你确是个残忍的女人。”

我剧震。比起乾元殿上那位无心问政的天子,这方是真正的王者之气,不怒自威,慑人心魄。竟感悚然,低首避开寒冽目光,可他立时攥住我的下颌,迫我正视他冷若寒霜的眼眸,“过去我与定王殿下知交不深,可看得出他确是无心皇位……”

拾伍章?修好'二'''

忽得提起茈尧焱,不愿听之前尘,我下意识抬手捂耳,可慑于他愈渐冷漠的眼神,生生凝在半道。

“定王殿下是个甚懂立身,又不失闲情雅致的王爷。曾有一度,我很是羡慕他可置身朝堂之外,做个闲散宗室,”

忆及淡忘已久的前尘,许未自察,冷瞳须臾怅黯。最是无情帝王家,往昔虽曾贵为皇太子,可得以即储,皆因母亲出自云桑最有权势的千羽氏。且因父亲偏爱清凉殿女御及其所出的二皇子高仓亲王,不仅母亲须得与人争宠,他亦得苦读经史,勤习武艺,苛令自己尽善尽美,以保储位万无一失。

“若非皇叔叛乱,这场储位之争便要持续到我即位,亦或二皇兄取而代之……”

不曾听他提起云桑的宫廷旧事,终是知他的性情何以如此坚忍。惶惑渐散,只余酸楚。许是我卸去眸中的戒防,他亦松力道,扶着我的肩,蹲身与我平视:“也许懂事后便开始与人斗法,时至今日,我仍然厌恶对人低头。”

只是现实比人强,流落异乡,只有淡忘自己曾是一国的皇太子,人前谦恭,谨小慎微,在朝中各股势力之间斡旋,只为谋得一方立身地,“令所有人再不会看不起我们兄妹二人。”

须臾间,墨瞳飞掠一抹冰冷的恨意。我微诧,顿感自己似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只是回想往昔共历磨难,几乎赔上性命的痴诚,断非佯装。略微迟疑,抬手轻覆他冰冷轻颤的手:“你可是皇考跟前的大红人,别人惟恐巴结不上,怎会瞧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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