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伟说:“女孩就是胆小,这可能是天生的。”
黑暗里,只听到丁雯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当然是听起来很优美的那种笑声。
林家伟和衣躺在了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听着静夜里丁雯的呼吸声,令他心旌荡漾。
丁雯说:“睡不着?”
林家伟说:“就是。你不怕了,我却睡不着了。”
丁雯就笑着说:“你呀,真像个柳下惠。”
林家伟的天门顿开,一旦失去了种种顾虑,血y便像电波一样忽地从脚底板涌上了大脑。他猛然坐了起来说:“我怎么是柳下惠,那是神人,我是凡人。”
说着,就摸到丁雯的床上来。
丁雯说:“我还以为你不是个男人。”
林家伟窃笑着回答:“那我就让你试一试,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个男人?”说着就势搂住她……然而,事隔不久,林家伟才明白那完全是一个陷阱,是一场骗局。
不几天,总编王一飞找他来商量,想调丁雯来报社,看他有什么意见。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讲了丁雯的许多优点,并同意调报社来。于是报社打报告,宣传部加注意见,组织部下文,就将丁雯调进了报社。一个中文系的自费生,几乎没有费多少周折就进了堂堂的金都日报社,这足见丁雯是多么地会来事。
在以后的岁月里,林家伟几次寻找机会想同丁雯重温一下旧情,然而,丁雯总是找一些借口滑了过去。到后来,当他听到丁雯与总编王一飞的一些议论后,才恍然大悟,埋怨自己怎么这么蠢?被这黄毛丫头卖了,还在偷偷地乐着。同时,他也更加清楚,丁雯绝对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
此后,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认识了豆豆,豆豆的青春靓丽绝不亚于丁雯。他从豆豆那里找到了在丁雯那里的失落,使他空寂的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故而,他对丁雯从此死了心,只是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动一动心,开一些调侃性的玩笑,仅此而已。他知道,即使有那种可能,他也不会的,除了男人的自尊,还有政治的需要,他不愿意由此让王一飞对他有看法,从而影响了一二把手的关系。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林家伟正思谋着利用中午的时间去给豆豆买一件情人节的礼物,没想到杨大光却来请他吃饭。杨大光的公司还没挂牌成立就与劳动人事部门挂钩,在《金都日报》上连续刊登了几期招工广告。据内情人说,每人报名手续费50元,报名者多达2600多人,仅此一项就创收13万元。被招上的80人,每人又缴风险抵押金3000元,又创收24万元。招工结束已近1年,还迟迟开不了工,新工人四处闲散,拿不上一分钱的工资,就大呼上当受骗,纷纷找杨大光追抵押金,却追不来。林家伟本来就对这位个体户老板没有多少好感,再加上他中午有事,就推辞不去。杨大光说:“林总,你怎么着也得给我这个面子,刚才我已经跟王总说好了,他也去。你不去就太瞧不起我老弟了。”
林家伟一听就知道这都是丁雯搞的名堂,否则,王总编不会轻易答应中午去吃客饭的。既然如此,他也不愿意让王一飞对他有别的想法,略一思忖说:“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林家伟便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张桂花说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林家伟虽说对妻子没有了感情,但是每遇饭局,他总忘不了打一声招呼,他觉得没感情归没感情,在这个家没有解体之前,他至少不能无视妻子的存在。
杨大光的车是奥迪,报社的却是桑塔纳2000,一个个体小老板,在“坐骑”上却与堂堂的报社拉开了这么大的距离。
同去的还有丁雯,这是林家伟早已预料到的。
上了车,王一飞对林家伟说:“丁雯说的那篇系列报道我看可以c作。政府投了600万的资金,刚刚扶上马就不管了,这不成,应该扶上马再送一程。倘若不送一程,让杨大光从马上摔下来,这600万的资金岂不白白扔了?”
林家伟与丁雯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美的笑声,都说王总太风趣幽默了,这么深奥的道理,一个幽默的比喻,就切准要害,明白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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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绝路(5)
王一飞说:“家伟,你觉得如何?”
林家伟说:“我原来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这家公司在机器购置上有些非议,我拿不准,才让丁雯去请示你。经你这么一说,觉得茅塞顿开,如果站在这个角度上,可以搞系列报道。”王一飞说:“就是,我们的报纸,就是要替老百姓说话,替党和政府排忧解难嘛!”
林家伟说:“就是,就是。”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暗暗地骂道:“蠢驴,我已经把事儿给你点破了,你还固执己见,自鸣得意。那你就引火烧身去吧。”过后,林家伟又一想,觉得王一飞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王一飞是市长黄心刚一手提拔起来的,他绝不会为黄市长发难题,说不准就是受了黄市长的旨意。这样一想,倒嘲笑起自己太自作聪明了。
林家伟与王一飞共事多年,他已深谙王一飞的个性,他太自命不凡、刚愎自用了。面对这样一位上司,凡事他都顺从着他,自己毕竟是个副手,即使出了问题,也是一把手承担。他只是做到该提醒的时候一定要提醒,该暗示的东西一定要暗示,天地良心,问心无愧,能够对得起自己就行了。这是他的为人之本,也是他的为官之道。
中国所有的餐桌上几乎都是一样的程序,边吃边聊,针砭时弊,黄段子下餐,酒过三巡,划拳猜令。他们一行几人不外乎这套程序,喝了几杯酒,话就多了起来。杨大光说,最近跟兰州的朋友吃饭,他们讲了个笑话,太有意思。大家说你讲一讲,让我们听听。
于是,杨大光便讲了起来。杨大光说:“有一个小孩在复习功课,遇到‘社会’两字,不懂它的含义,就问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是个公司经理,就对孩子说:‘社会这个词儿说抽象也很抽象,说具体也很具体,我不妨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说在我们家里,你妈妈是总管;我在外面管几百个人,就是资产阶级;咱家的小保姆,给咱家打工,就是无产阶级;你在咱家就是人民;你弟弟就是未来。什么是社会,这就是社会。’晚上,他的弟弟在床上n了一泡n,把他给弄醒了,就去找保姆。结果,推开保姆的门一看,他爸在保姆的上面,就去叫他的妈,他妈在呼呼大睡,一下叫不醒。没有办法,他回来就写了一段日记:‘资产阶级压迫无产阶级,总管呼呼大睡,人民状告无门,未来是一泡n,这就是社会。”
杨大光的故事一完,满桌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都说这个段子好,太有意思了。
丁雯笑着说:“杨老板,这个段子好像是你家里发生的事吧。”
大家又是一阵笑,纷纷说有可能,杨老板家也有个小保姆,经常受杨老板的压迫。
说笑了一阵,气氛马上活跃了,真有点其乐融融。
林家伟笑过之后再一琢磨,觉得这个笑话意义深远,很有现实感。他不由联想起杨大光公司的一些事,就越发觉得这则笑话真是恰如其分。
下午下班,林家伟来到最繁华的敦煌街。下车汇入滚滚的人流之中,他才发现今天手握鲜花的男男女女实在太多了,有中年人,也有老年人,更多的是青年人,一个个行色匆匆,想急于见到他(她)的情人。现代的人真是活疯了,世界真是乱套了,要是全中国做一个统计,情人节这一天不知有多少对情侣在约会,其数量比现有的家庭数量少不了哪里去。而这些情侣中,真正属于夫妻关系的又有多少?社会的大解放,带来的将是人性的大解放。人性的大解放是不是给社会造成一种无秩序、无规则的状态?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里闪了闪,他无心去琢磨,也无法去回答,这些都是社会学家研究的命题,就让那些学者们坐在书斋里研究去吧,他想的是如何给豆豆选个好礼品,讨得她的高兴。
鲜花他是不打算买了。一个中年男人,捧着一束鲜花,走在情人节的大街上,他觉得很不顺眼,要是被熟人瞧见,还有些尴尬。况且,他知道豆豆不太在乎形式,在乎的是内容。豆豆想得到的不是一束鲜花,而是手腕上的一副金链子。他与豆豆相交两年多,戒指、耳环、项链都买过了,就差一副金手链。为这事,豆豆不知在他面前念叨过多少次。他总笑呵呵地说,“最近手头有些拮据,等过一个阶段再说……”“再说”了两次,豆豆就不太高兴了,虽然嘴上不多说什么,但在行动上便明显地表现了出来,好几次林家伟约她出来,她总是推说忙,不肯与他约会。林家伟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心里就狠狠地骂:真他妈的婊子,这与嫖妓有啥本质的区别?即使有区别,也仅仅是付款形式上的区别,一种是零售,一种是预付。c他妈的蛋,我再也不理睬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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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绝路(6)
过了一阵,不见豆豆给他打电话过来,心里却又不安起来,怀疑她是不是找上了别的男人,怀疑她跟别的男人上了床是不是也同跟他上床一样大呼小叫。一想这些,心就碎了,精神顷刻坍塌,干什么都提不起信心。他找到他一位最好的诗人朋友马车聊起了这些隐私,马车说:“在红尘滚滚的商品时代,你想寻找纯古典式的爱情简直不可思议。不错,在经济上你是付出了一些,倘若你一文都不付出,她要是不理睬你你有这么痛苦吗?绝对没有。金钱是珍贵的,因为它是你劳动换来的汗水结晶,你付出了它,就珍惜这份感情,付出得越多珍惜的成分就越重。你舍不得付出珍贵的金钱,想得到珍贵的爱情,恐怕有点白日做梦吧?这是一个概念。再一个概念是,你们的本身就不一样,你是中年男人,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你们在年龄上落差这么大,这必然存在着一种不平等,倘若你什么都不付出,是不是太便宜了你?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等着你?如果你要处一个经济利益之外的纯粹意义上的情人,也不是不存在,可能会有的,这起码也得上平等。比如你要找个四十多岁的家庭不幸的试图想找个外遇的长得并不好看的而且收入颇丰的女人作情人,很可能不需要你在经济上付出一点儿,她倒要付出一些,你肯吗?退一步来讲,有固定收入的年轻的但不中你意的女孩要给你当情人,她可以保证不让你承担任何经济上的帮助。你肯吗?你肯定不愿意。所以说这种不平等的爱往往是以物质这个载体来实现的,男人可根据这个载体衡量你对女人爱的程度,女人也可用这个载体来测试男人对她爱与不爱。”
诗人马车毕竟是诗人马车,他的名字就很特别,道出的一大堆宏论更是特别。林家伟听后,仿佛一缕和煦的春风吹进心田,驱走了笼罩在他胸中的y霾。
诗人马车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宣泄的机会,绝不会轻易地放过它,“我看你有必要咨询咨询心理医生,你的病并不轻。你家庭不幸福、爱情死亡了,就应该结束,你又不结束婚姻。搞婚外恋你又患得患失。像你这样的人……”
“够了,够了。”林家伟打断他的话说:“你没有成过家,你当然不知道除了爱情,还有责任。你成天接触的是文学小青年,你当然不知道中年人的苦恼。”
马车说:“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得比你还要早,还要清楚。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去寻找那种苦恼。这叫做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林家伟知道一旦同这个疯子较上劲,他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你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就只好求饶作罢。
不过,通过与疯子的一席话,他倒是视野开阔了不少。想想人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有主动上门的,甚至默默爱你爱了好久的,只要你点点头,就会一拍即合,然而,你却不愿意。你愿意的,总要付出点什么,这也在常理之中。豆豆如此,那么丁雯呢?丁雯岂不是也如此吗?马车的逻辑使他对女人的付出找到了一种合理性,于是,他便对豆豆多少给予了谅解。他觉得有这么一位令他心仪的女孩伴随着他的生活,无疑增加了他生活的色彩与生活的质量,这不是用金钱能够买回来的,也不是能够用金钱替代的。
现在,当林家伟站在情人节的街头上,再次想起马车的这些话之后,便毅然决然地走进金店,为豆豆买了一副白金手链。数数口袋的钞票,还有800元,吃饭、开房差不多够了。男人就是这样,当他做愿意做的事,即使付出多少也高兴。倘若他不愿意去做,付出再少他也心痛。
成熟男人林家伟怀揣着一副女式手链昂首走进了西部餐乐园。这里的服务员几乎都认识他,因为他是常客。他被服务员领到了一间名为“情人岛”的小包厢,豆豆早已守候在那里了。豆豆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豆豆长着一张墙角似的脸,一副魔鬼式的身材。这样的女人本身就很洋气,很有一种异国风味,倘若稍一打扮,就会魅力无穷。尤其是那张墙角脸,无论是从正面看,还是从侧面瞅,都能给人一种生动、一种美的享受。也正因为豆豆本身的审美价值和性诱惑力有别于别的女人,才使成熟男人林家伟在爱的沼泽地带里越走越深,以至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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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绝路(7)
此刻,当林家伟看着秀色可餐的豆豆手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深情地等着他时,他的心怦然一动,恨不能关起门来就把那事儿先做了。他凑上去闻了闻玫瑰花,说了声好看,就在豆豆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豆豆笑道:“馋猫,你不怕别人看到?”说着又在林家伟的脸上亲了一口。
林家伟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豆豆说:“没关系,如果来晚了,怕就没有这个包厢了。”
林家伟今天特别满意豆豆的行为,就高兴地拿出了他为豆豆买的礼物,豆豆一看,非常高兴,接过手链问林家伟是多少克?林家伟就把发票单交给她,说就在这上面写着。豆豆让林家伟给她戴在手上,林家伟就殷勤的给戴了上去。顿时豆豆的手腕上熠熠生辉起来,为她平添了几分贵气。
他俩好久没见面,都急着要干那事儿,所以,匆匆吃过饭就近在新龙门宾馆开了间房。林家伟拥着豆豆刚进房间,就急不可耐地关起门亲吻起来。多少天的思念,多少天的埋怨,就在这长吻中化解了。林家伟一边亲着,手就从豆豆的背上渐渐地游弋到腰上,然后又从腰上游弋到饱满的臀上。当他的手再从臀上游弋到腰间时,他感到豆豆的腰与臀之间凹凸得差不多可放下一根丝瓜了。但豆豆却一点儿也不臃肿。他为此想到了丁雯的腰与臀,他觉得豆豆对男人的吸引力应该超过了丁雯。
豆豆终于推开了林家伟,故事装作生气状说,你快要把我捂死了,你想把你的豆豆捂死吗?林家伟说我要把你捂死,捂死了我才放心。说着还要去亲,豆豆却头一偏说,别折腾了,赶快洗澡吧,我也受不了了。等豆豆把水放好,林家伟已经脱了个精光。豆豆说,快去冲一下,别感冒了。林家伟说不,我要帮你脱光了一块儿进去洗。豆豆哧哧地笑着说,你呀,真是小孩儿,我的老小孩儿。
等豆豆脱光,林家伟看豆豆那高耸挺拔的双r,就忍不住朗诵道:“我把你的这张爱嘴,比作一个酒杯,喝不尽的葡萄美酒,常常使我沉醉。我把你的这对茹头,比成两座坟墓,我们俩沉睡墓中,血y儿化成甘露。”
豆豆却哈哈哈地无所顾忌地笑着说:“家伟,你真是太可爱了。你的可爱就在于你有一种诗人的激情与浪漫。”
林家伟就坏笑着说:“这不是我的佳作,是大诗人的。”
丁雯的系列报道刊发后,立刻在市领导圈子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丁雯的报道内容大致如此:金威皮革再生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董事长杨大光抓住机会,与香港威龙公司合资创办了股份有限责任公司。按合同,我方出资1000万,港方投资800万,厂址设在金都,利润按投资分成。但因我方只到位了600万资金,有400万元没有落实,从而影响了港方800万元资金的全部到位。港方言称,他们暂投400万元,待我方1000万元的资金全部到位,他们再将400的剩余资金打过来。如果我方食言,他们只有放弃合同,并将原投资的400万元收回。机遇不是常有的。作为金都的儿子——杨大光先生说,能够为振兴金都经济尽力是他梦寐以求的追求,为了救活他的企业,为了树立金都在港商眼中的形象,他曾奔走呼吁各个银行,希望求得金融部门贷款,然而,各个银行终因他找不到担保单位而无法放贷。他也曾再次向政府伸过手,但是,政府已投资了600万,还有许多企业需要政府的扶持,有许多下岗职工需要政府来解决吃饭问题。政府自有政府的难处,不可能对一个还没有见到任何效益的企业下这么大的赌注。怎么办呢?与港方撕毁合同,退回早已到位的400万资金,这不难做到,廉价出售已到位的价值1000万的机器设备,也不愁还不了400万元的港方投资,然而,它失去的是什么呢?失去的不仅仅是市政府投进去的600万元资金,而且失去了金都在外界的信誉,失去了金都人振兴金都经济的决心与信心,失去了一个前景有望的新企业……杨大光,这位被金都的r汁养大的企业家,他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企业就这么坍塌了,他知道一旦坍塌,他将是金都的罪人,政府投进来的600万元资金,在他这里打了个水漂不消说,更重要的是给金都的招商引资带来了负面影响。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谈到伤心处,不由痛心疾首地告诉记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为了应付正常的运转,我不得不把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印刷厂挣来的50万元资金偷偷地垫到了公司,结果让老婆知道后,大吵大闹,弄得j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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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绝路(8)
的确,金威皮革再生有限责任公司的处境令人担忧,这样一家被专家们看好的企业,刚踩上马蹬就要下马,这不仅仅是杨大光个人的悲剧,也是我们每个金都人值得深思的一个话题。金都还需要不需要引进项目与资金?金都应该以怎样的姿态迎接新世纪的到来?毋庸置疑,系列报道写得痛快淋漓,激情荡漾。然而,林家伟一眼就看出这不仅仅是丁雯一个人的杰作,其中肯定掺入了总编王一飞的不少心血与汗水,因为那些暗示性的疑问句式是王一飞一贯的文风。如果真是这样,林家伟就觉得这个报道一定有来头,这绝不是靠杨大光花个钱就能买上的文章,这其中恐怕有更为复杂的政治背景。
就在最后一篇报道见报后,先是有几个陌生的电话,责问报社究竟为什么人说话,还有的直接指责报社为骗子大唱赞歌。接着,本报的记者向涛找林家伟反映说,这篇报道与事实有误,思想导向上有问题。
向涛是报社的王牌记者,也是林家伟非常赏识的得力干将,他的文章一如他本人一样,刚正不阿,文风典雅,喜欢针砭时弊,笔力雄厚。这几年,他沉在基层中,写出了不少有分量的深层报道。应该说,在商品化了的时下,像这样固守着文人本色的记者已为数不多了,像这样的记者,你没有理由对他的意见不尊重。
向涛直言不讳地说:“第一,杨大光所谓的与港人合资,纯属一个圈套,一个连环式的圈套。香港人在大陆设圈套,杨大光向政府设圈套,政府的要员又向人民设圈套,他们也许彼此心照不宣,但表面上都假装糊涂地往里钻,因为他们彼此都在他人为自己、或者自己为他人设计的圈套中谋到了私利。而真正受害的是人民群众,是人民群众所创造的财富流入到了这些极少数人的腰包。说得具体一点,市里给杨大光投了600万,港商投了400万,一共1000万都用来购买了机器设备,现在厂房是临时租的。而这些机器设备的真正价值是多少?我怕说出来会吓你一跳,它的真实价格是300万元,这就是说,仅机器设备这一块,就多付了700多万元。港商不仅轻而易举地收回了他们原来投进来的400万,而且肯定又赚了不少。因为这其中还有300万元的差额,这就被杨大光、政府要员、港商分配了。”
林家伟递给向涛一支烟,自己点了一支,徐徐地吐了一口说:“有这么严重吗?设备也不是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即使有水分,也恐怕没有你说的这么大。”
向涛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换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相信。但是,事实往往是残酷无情的。前不久,我看了一篇反贪报道,说河南省某国有企业也是与这家香港的威龙公司合资办厂,其合资形式大致跟金威皮革再生有限责任公司相似,港商抛出去500万,收回去800万,这家国有企业的老板得了300万,美其名曰机器设备的提成款。案发后这家国有企业的老板以及相关的人被绳之以法了,港商却逃之夭夭。这里有一个细节,他们进的是日本wts型,而我们金威进的也是这种型号,我看过报道之后就深入到金威的厂房里查看过了。由此可见,丁雯的这篇报道严重失实。这是其一,其二是……”
林家伟打断他的话说:“这里有一个疑点。即使机器型号一样,只能证明港商设了圈套套去了我方的资金,但你却没有理由断定杨大光以及政府的某些领导也参与到了这个骗局之中。小向呀,这些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没有根据的事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乱说。”
向涛说:“杨大光不是傻子,他不可能白白地让港商把他的600万骗走的,要是真的那样傻,他就没有本事能向政府要来600万元。再者说,金都市的个体户数不胜数,政府拿出600万元堂而皇之地投给杨大光,这除了杨大光找了一个美妙的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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