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必了!”
所有人都看向雪衣,这拔高音调的一声大喊连雪衣自己也吃了一惊。她只是本能开口就要拒绝,一想到要住进那香雪园,想到随时可能撞见这张冷硬鬼魅的面具,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不安。
拒绝、一定要拒绝!
远离、一定要远离此人!
面对众人的目光,她一时无法解释自己的紧张,怕是所有人都看出了她莫名其妙的紧张了吧。
面具下,长眸略过一丝幽冷。
倒是方才迟疑的老太妃冷了眼神,打破沉寂说道:“澜儿的师傅说得极是,王妃即日起搬进香雪园,直到查清刺客一事为止。”说完严厉的眼神对着雪衣横扫而来,“你们主仆四人,跟着澜儿的师傅好好学学东陵国,学学这景王府该遵守的规矩!妳也给老身好好学学一个为人儿媳对长辈该有的尊重!哼!”
“可是——”
哪里还容雪衣反驳,老太妃冷哼一声,“罢了,老身乏了,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德全,剩下来的事交由你来办吧。”说完又嘱咐了玉蟾跟孟然两句,这就在丫鬟们的搀扶下离开了祠堂。
雪衣下意识看向面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前人后,那双眼睛又变了,变回初次相遇时的神情,虽然依旧是深不见底,却明显多了几分邪魅诡谲,看着她的时候一眨不眨,定定的眸光冷漠如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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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收拾得一干二净的‘新房间’,雪衣惊叹于府中下人的办事能力,不到一下午的功夫,该搬的都搬到了香雪园,该添置的也添置上,一应用品桌椅摆设,甚至是画卷盆景皆是精致不俗的,花了点心思,倒没有在这吃住方面薄待她。
可她总觉得这房间布局过于压抑沉重了些。
桌椅床榻不是暗红则是暗紫,要么是硬黑木,连床榻上垂挂的鲛绡帐幔也是薄薄的深紫色,一层一层通天彻地,卷着窗口送进来的冷风飘落飘起,甚至连进入厢房的流苏门帘亦是妖冶的火红色。
走进了一瞧,锦被床褥,更是用色大胆,锦红搭配紫金色,柔柔软软,团花绣凤,说不出的富贵旖旎,道不出的神秘诡谲!
夜幕降临,晕黄的红烛一根两根拳头大小,几十根支在那宛如火树开枝的青铜灯架子上,点点灯光左飘右荡,摇曳不停,橘黄|色的光芒是这卧室内唯一的亮点,越发忖得厢房里的一一切暗沉诡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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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香雪园,邪魅之夜(二)
红|袖|言|情|小|说香案上烧着两根偌大的龙凤香烛,黯淡的光透在景王的牌位上,紫木上金漆的几个字闪着耀目的光,格外刺眼。
视线又落在梳妆台前的一面大铜镜上,铜镜里透着室内的一切,像是另一间一模一样的卧室,她目光在掠过铜镜的时候刻意左右飘忽,不敢盯着镜子里头瞧。
屋外风声飒飒,香雪园里寂静无声。
夜幕后,其他的丫鬟跟明香四儿都必须退出香雪园,只允许留下阿碧一人,阿碧此时去了下房熬药,她一人坐在这压抑沉重的房间里越坐越觉慎得慌。
雪衣怕的东西很少,面对危险有一股执拗的勇气,可她最怕黑,寂静的黑!
记得那一年,她十岁,二公主尼雅为了整她让公主殿里的小太监将她推下御膳房后头林子里的一口枯井中,三天三夜,她奄奄一息被救出来的时候从此每每噩梦连连,梦里是吞噬她的黑暗,和林子里飞禽走兽的嗷叫声,那种内心承受的恐惧远远要比身上跌落时受伤的痛苦和腹中难耐的饥饿要让她害怕得多。
她缩在床榻一角,双手抱着身子,心里越是在意周围的恐惧,脑子里越是想起更多黑暗的东西,越想越冷,冷得发抖,嘴里直哆嗦:“阿……阿碧……阿碧妳在哪……”
冷风呜咽,吹得厢房外树木沙沙作响。
恐惧中,她想起了娘亲,想起那个曾经宠溺她的父皇,想起……楚舟月……
因为害怕,一颗心在恐惧里收缩紧绷,呼吸渐渐不畅,头也一再昏沉,她抱着身子低低轻啜:“娘……娘……阿碧……”她像是又回到了那漆黑的井底,无助的掉下泪来。
不要,不要过来,她不要呆在这漆黑的枯井里,她不想死。头被砸破了……疼……肚子好饿……她要这样死去吗……
不,娘亲说过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轻言放弃,于是她舔着井壁上湿润的青苔,让泥水润泽干涩的喉咙,她不停的呐喊,不停的以石块敲打,终于在三天后她听见了阿碧的呼喊声。
她知道,阿碧来救她了……
她昏死前,看见娘亲含笑的脸浮现在眼前,对她说:“娘的小雪儿,苦了妳了……”
也许是因为呼吸紧绷而导致头脑昏沉,也许是沉浸在恐惧的回忆里,她没能发觉屋子里多出的人,于是耳边忽然响起的一道声音冷不防将她吓得面色煞白,惊恐的眼在抬起来的那一刻更是滚落两滴泪,本能的往床内退了两步。
冷笑声沙哑而狰狞,“白天在祠堂里那股愚蠢的勇气去哪了,妳以为自己看到什么了,鬼吗?”
在看清来人并非是鬼,而是景王爷的师傅时,她稍稍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可听见他讽刺的话又腾起一些怒意,冷淡道:“既然不是鬼,做什么装鬼吓人。”他都来到她床前了,她竟然半点感知都没有!无声无息的,不比鬼还可怕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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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香雪园,邪魅之夜(三)
红|袖|言|情|小|说面具下的冷笑声更寒了几分,低声说道:“我这幅尊容需要装么,便是白日里下人见了我,哪一个又不带上几分见鬼的神色,我进来轮椅声如此大的动静,又唤了妳几声,是妳自己抱着头缩在这角落不应我。”
“我,我只是困了,歪在这床头歇息会。”
他静默,半晌没有应她,可她知道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心蓦然就乱了。
又是那让她不悦又紧张的灼热视线,锐利的像要随时洞穿她,终究耐不住那份煎熬,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清透的水眸一闪不闪望着他,只是面上挂着两滴珠泪,泪水混着满脸数不清的麻斑几乎瞧不见,嘴角还长了一颗黑漆漆的媒婆痣。
金色面首在烛火照耀下一半夺目生辉,一半淹没在阴影中,冷硬的假面无形中更多了分诡异,可她不得不承认,面具下,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睛细瞧之下着实很美,瞳仁如墨,长睫浓密如扇贝,美的同时,却也如淬了毒的利刃,只对上一眼就让人心中忐忑。
他只是静静的望着她,深幽的眼眸似乎微微半眯起,带着一分邪魅看她。
“过来。”
他忽然吐出两个字,她怔愣的不明所以。
“靠过来。”他又道了一遍,她更不解的看他,他似是没了耐性,身子半倾,长臂一捞,将她用力摁到胸前。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却在他身上感觉出一股温暖,还有扑鼻而来的奇异香味,她回忆着,想要寻到这香的答案,可在北苍国皇宫里似乎从不曾闻过这样的香气,浓郁而迷离,馥郁而幽香,连他身上的味道都带着一股让人迷失的味道,这男人,近不得!
她挣扎着要推开他,他也松了手,她退开上身别开脸掩饰着脸上莫名烫烧的火热,呼吸也紊乱起来,他却忽然倾身将唇凑近她的脸,从下面凝视她,邪魅的笑:“妳怕我?”
“为何要怕你!”
“那妳在紧张什么?”
“何曾紧张。”
他似沙哑低沉一笑,邪魅漾开:“既不怕我,那妳紧张是在怕鬼?还是……”他望了一眼香案上的牌位:“还是怕妳的‘鬼丈夫’会半夜从那铜镜里走出来,与妳欢好?”
雪衣面色腾地一下白,转而又一阵青,青红交叉又气又恼,最终只是哼一声,咬唇别开脸不理他。
他又邪魅的冷笑两声说道:“妳放心,妳这丑样子,连鬼也要怕妳的,景王他……又怎么会看得上妳,即使做个寂寞孤独的鬼,也不甘愿来阳间走一遭要了妳这丑王妃。”冷笑声更阴沉:“所以妳无需害怕,妳倒是担心担心这园子里的奴才们才是正紧,莫让他们被妳吓到了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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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香雪园,邪魅之夜(四)
红|袖|言|情|小|说听他一再讥讽,雪衣反倒渐渐平静了心,坦然的面对他转换话题:“先生这么晚了过来有事吗?”
他对着空气冷笑了一声,“妳的话好似在说我不该来?”
雪衣一怔,说:“先生既是王府恩人,又是王爷师傅,雪衣不敢。”
他谑笑:“是不敢,还是妳在担心,担心府里头下人见了不妥?担心我这个半残废的人能对妳做出什么事来?”他继而冷笑一声,没有给雪衣说话的机会,紧接了又说:“妳大可放心,妳貌丑无盐,我半身不遂,带着面首人不人鬼不鬼,没人会想要散播谣言。……我来,是……”目光看向香案上的牌位。
“是想给八王爷,给澜儿上柱香。”
说完手推着轮椅转向香案。
雪衣下了床走到案头,捻起三根香点燃了,以手轻拂灭了明火,顿时有青烟飘出。
他在一旁望着她点香,她把香给他,丝丝袅袅的青烟割断两人的视线,他的手在接过她手中香的时候碰触她指尖。
她手一缩,像是被烫到,可他手指分明冰凉。
见他手里拿着香,却凝望那牌位出神,屋子里忽然一下寂静下来,她想了想开口问道:“雪衣进门也有四日了,虽然日日灵前三炷香,可雪衣却对这牌位上的人仍旧是一无所知,先生是景王爷的师傅,想必最是了解王爷的人,不若先生与我说说景王生平事,也好让雪衣多了解这牌位上的人,这守孝焚香才能更虔诚,景王在九泉之下的英灵才能安息,先生说是吗?”
记得昨天奉茶她问流莺,流莺却没有正面回答她,今天又发生了刺客一事,她也没来得及细细询问流莺。
她烧香几日,除了知道这牌位上的人是东陵国的王爷,名叫上官凤澜,除此以外,一概不知,想想,她觉得有些离谱。
他深望她,眼神浓得像是没有星辰的夜幕,黑得望不透底,“妳想知道什么?”
她想他是应了,于是她问:“雪衣想知道,王爷是因何去世?”
他答:“病故。”
她试着又问:“是何疾病?”
“疟疾。”
她猛地就是一震。
疟疾非一般的病症,这可是致命的感染病,一旦染上救治的可能性极低,疟疾可能来源于恶虫侵体,又或是吸入了沼泽树林腐地瘴气而来。
犹记得娘曾说过,北苍国向北的草原上各属地的游牧部族里,乞颜部曾是一大部族,却一夕之间族人纷纷感染疟疾而亡,死得不剩一人!
娘说,遍地腐尸,凄惨人寰。
一朝火焚,那阙乞颜部生存的草地也再无片点星草,娘说,那片草原上空,盘旋着诅咒。
她记得娘曾经还搂着她小小的身子,目光戚幽的说:……小阿雪,如果娘在他身边,娘一定能救他。他死得那样惨,皮肉腐烂,发臭生蛆,一群又一群的苍鹰冲来下将他啃食,一点一点吞腹下咽,直至最后尸骨无存……什么都没了……”娘每每说完都会自言自语的呢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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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说变就变的他
红|袖|言|情|小|说那时她还太小,不明白娘口中的‘他’是谁,现在也没能得到答案,但她知道,那个人在娘心里一定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印象里,娘从未真正开颜笑过。
她先将思绪从陈事里抽回,震惊之余没忘了问:“王爷长居在这繁华帝京,如何会染上这等病症?”
她见他沉吟一会才说:“八王爷卧病三年,这一病身体每况愈下,自上月祭祖回府途中遭遇河洲水患后奔逃帝京的流民侵袭,自那日后回来染上疟疾,不治而亡。”
“王爷卧病三年?是什么病这么久的时间里都没能治好?我在北苍国听闻,你们东陵国皇宫里御医成群,皆是行医能手,有的更是医道世家传人,如何治不好王爷的病?”
是什么病让景王卧榻三年未死呢?
她眸一惊,兀自恍然道:“莫不是痨病?”
她见他没有点头也没回话,不由蹙起了眉,兀自猜着:“不是痨病,那是……”她在脑海里细细的回想娘交过她的各种病症,瞳仁转动间才蓦地惊觉,面具下的眼神凛冽如刀射来。
一惊,她跌后一步。
上一秒他还沉静淡漠的与她说谈,下一秒眼底蓦然燃气两簇热焰的火,又像是万年玄冰冷人发抖,恨意入骨!
眸光一沉,他垂了眼皮,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握在车轮上,急切的转身离开。
雪衣不解他突变的举动,只当他可能是前两日那样旧疾复发,于是绕上来拦住他,瞟了一眼窗外飘絮银雪,她急急说道:“外头正下着雪,你先留在这,我去唤玉蟾拿药来!”
他凌厉瞪她一眼,低吼:“滚!”
双手用力推动车轮撞开她,她躲避不及呛了几步倒在桌面上,起身又过来试图阻拦他:“外头路滑风大,你这样出去很是危险!”
他扬手将她拂倒,沙哑的声音暴怒低吼:“滚开!我腿残了手没残,妳不用摆出可怜同情的嘴脸,我望了生厌,见了恼火!”
雪衣也恼了,从地上站起来大声喊道:“我不是同情,更不是可怜你,我是————”话一顿,她心咯噔一下惊了。
是什么?
是有不忍,是有担心?
“我是担心你在我这里出事,老夫人必然不饶我,那时我免不了又要挨一顿好打,这会子我手上的伤还痛着,我不想再尝一次藤条的滋味,何况……何况你出事了,府中必乱,那时刺客有机可乘,我,我并不想死……”话锋一转,她都没想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成了这样。
他冷嘲一声,眸放寒光,“妳还没到死的时候,谁也拿不走妳的命!”
雪衣疑惑一震,不解的看他阴鸷森冷的眼神,却见他蓦地眼一沉,嘴里溢出一声闷哼,上身半弯,手用力扶在轮椅扶把上,瞧得出来正在极力忍受,抠着木条的骨节咔咔做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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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不解的怒意?
如果刚才愤然转身的颤抖是发怒,那么此刻显然是同那天一般的情形。
他试图急切离去。
眼见外头风雪正狂,路湿道滑。她夺步上前要为他推那轮椅,他猛地将她挥开:“滚、滚开、给我滚!”
她不明白为何一个人会说变就变,刚才他静然与她说谈,她甚至忘了他前日淡笑间将猫儿生生掐死的残忍,忘了他的嗜血阴冷。
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一个怀抱?
她就昏了头?
就迷失了?
或者是今日在祠堂,他蓦然发出的那一声咳嗽,不管他是有意无意,他让她少受了十多鞭子。
他这用力一推,她重重的撞在门槛上,顿时头破血流,门口响起阿碧尖叫声。
阿碧端着药碗回来,走进院子就只见门口灯影里南宫先生粗鲁的将雪衣推到,慌忙上来放下药碗搀了雪衣起身,眼瞧着额头淌下血丝,眼里焦急。
“先生!”
玉蟾惊呼而来,雪风里衣袂掠动,孟然、龙青天蓦然出现在门口,孟然淡漠难测的扫了一眼雪衣,雪衣稍一侧脸,发现在龙青天魁梧身材的背后还站着一道身影。
儒布白裳,清雅端隽,眼神温厚平静,自有一股淡泊高远的气质。
那男子对上她,微微郃首一笑,走上来,看她额头两眼:“不碍事,擦破点皮。”转头对上龙青天:“青天,你且先送……送先生回房,我稍后就来。”
“白秋!”
白秋淡笑望了一眼出声唤他的南宫,听出话里的警告意味,却选择忽视,给了龙青天一个眼神,龙青天明白,搀起南宫,玉蟾眼里满是焦急,推着轮椅随了龙青天融入飞雪中。
孟然又深
丑颜王妃:二嫁嗜血八王爷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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