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他变得如此无情?那些无辜的贺丹子民,竟是一个也无法逃脱这场战争了。
“说。”念玉不耐的催促了一句,墨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点情绪。
“属下认为如今的贺丹,已经十分脆弱了。原因有二,一为贺丹出战本就非最初本意,八部战士并不齐心。二是因为如今已经连续攻城三日都未见暗城有丝毫损失,怕是势气大减。所以,我们只要派人前往贺丹游说主和派,便可以不废丝毫力气赢得他们的俯首称臣。”
“呵呵……阡陌,我爹……他已经去了,这便是你给的建议吗?”
阡陌垂眸,想了想,劝慰道:“皇上年迈体衰,即使在最后时刻都不忘为国着想,为公主殿下留下退路,相信即使现在冥念尘突袭无主的蜀地,也无人再承认他的身份。属下明白公主此时怨恨的心情,但是卑职认为凡事以登基为重,现在正是展现诸君胸怀之时,大赦天下,归朝继位的绝佳机会。贺丹俘虏可杀来泄恨,但是贺丹百姓……总归是无辜的。”
良久,一片沉默。冥念玉慵懒地抬起视线,看向窗外的飞雪,喃喃道:“每次看到雪,就会想起一个夜晚,我与大哥、二哥、父亲,那个团圆的夜晚……所以,才会觉得,一切是如此的无法原谅……
“主子……”
“阡陌啊,你跟我多长时间了?”
曹阡陌垂下眼眸,再也不忍心去凝视那双因为流泪已变成血红的眼眸,哽咽道:“卑职知道主子报仇心切,若不是贺丹攻城,皇上走得不会如此仓促……但是……主子要做良君,要统领冥国上下数百城池,不能轻易屠城啊……”
“呵呵,你果然知道我心中所想……”
“主子,万万不能啊……”
顿时,众人皆随曹阡陌跪在地上,冥念玉冷冷地看着他们,绕过去,走到门外,冲着两千府邸护卫大声问道:“贺丹建国多少年?”
“三百年!”一个士兵,朗声答道。
冥念玉点点头,继续问道:
“他们扰我暗城民生多少年,掳走我暗城子民多少牛羊,欺我暗城百姓多少日子?”
“无法计算……”几个士兵相继喊道。
“公主带我们去灭了他们吧……”又有数十人连声大吼。
“灭了他们!还我边城百姓安宁!”随着夜色的越发深邃,喊声越来越大,喊的人越来越多,冥念玉扬声说道:“我冥念玉在此立誓,不灭贺丹不归朝,从此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贺丹人!”
“公主万岁!灭掉他们!”
“公主万岁!冥国万岁!”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响彻边界,每一个冥国士兵带着宁死不屈的士气,向贺丹宣战。连续隐晦了许多天的阴云,渐渐被吹散开来,太阳扒开云层,悄悄地露出了小头,金黄|色圣洁的光芒落在了冥念玉的脸上,带给人群一阵阵恍惚和迷茫,仿佛沉浸在难以言语的神圣境界,难以将视线从那张普通的面容上移开。
曹阡陌捂住胸口,血液缓缓上升,一股难以言语的激动打乱了他一向理智的思绪,打还是不打,那一刻,竟是也开始犹豫了。
他的一生,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是辅佐新君登基,铸造开过盛世!
还是陪伴着一干将士,洒热血,彻底绝了冥国漠北的隐患,哪怕是死亡,也要直挺挺地站在这明媚的阳光之下!
如果是曾经,他定会说是前者,但是如今,当他一路走来看到那些死去的士兵,他们的血液尚未干涸,他们的面容始终青涩,他们为了他们尚被困在暗城的君王而战,为了大冥,在所不惜!那一刻,曹阡陌觉得自己动摇了,暗城之战由此拉开了残酷的序幕。
内斗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冥玉眠的死讯像是沙漠中的风不径而走,扑向大江南北,卷起了无尽沙尘,迷惑了众人的视线,此时此刻,暗城以北的海市突然变得沉默起来,停止了连续三日的强攻,圣楼之上,众人各有所思,八部代表安静地坐在方桌之外,无人言语。外面沙尘漫天,几行队仗护送回牺牲在前线的战士们的尸体,相对无言,老人、妇女,围在一起认领尸首,默默地哭泣。他们没有抱怨,因为他们深知这些尚在战场上的士兵心思之重,他们也没有吵闹,因为他们明白,没有了祖国的百姓注定流离失所。
一个孩子,拉着母亲的手,凝视着躺在地上没有呼吸,面目全非的男子,稚气道:“娘亲,爹是睡着了吗?”
那名女子身子一僵,捏了捏孩子的手心,平静地捡起一张草席,盖住了男子的面容,哽咽说,“他不是你爹……”
小男孩哇地大哭了起来,一双紫色的眼眸泛着淡淡的红光,嚷嚷道:“他明明是爹,爹的手上带着娘亲从佛祖那里求来的护身符,爹手背上的蝎形疤痕是因为我碰到了水壶给烫伤的,娘,他明明是爹啊,明明是爹啊……”
女子久久没有言语,突然蹲下,覆在草席上痛苦失声,苍白的面容没有一点血色,抬起头看向儿子稚嫩的脸颊,说:“没错他是你爹,但是他不是睡过去了,而是被冥狗杀死了……孩子,你要记住他是为了保卫我们的贺丹被冥狗杀死的……”
“冥人……他们为什么要杀爹?”小孩稚气的脸庞上挂着一抹单纯,不明所以地看着母亲。
女子热泪盈眶,右手抱住丈夫,轻轻地抚摸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颊,说:“为什么?为了扩大他们居住的土地,为了抢我大漠牧民的牛羊汗马,为了统治者的私欲,为了他们大国之间的帮派斗争。天下之大,竟没我们贺丹人的立足之地……”
“娘亲……”男孩扑倒在她的身上,随她一起痛苦出声,不过数月,他失去了安定的居所,不过几天,他又失去了最爱的父亲,如今娘趴在地上默默流泪,那么,他,还能去做些什么?
这,不过是贺丹百姓的一处缩影。
“看到了吗?狄黝天,这便是你坚持战争的结果,如今冥念玉已经入住暗城,冥玉眠被生生困死在暗城,这逆天的大罪都被推到了咱们身上!”
狄黝天冷眼的环顾四周,说:“伏弗郁、羽陵、匹吉和日连四部的大人哪里去了?难道已经决定要投降了吗?或者是做贺丹的叛徒!”
耶律菁华不置可否地走上前来,悠悠道:“黝天,我方强攻三日的目的是为了赶在冥国后续部队抵达暗城前占领暗城,但是现在为时已晚,莫说我们的攻城计划实施不了,光那冥念玉的亲征漠北,就令多少冥国将士鼓舞万分。此时对于我们,确实是大势已去了啊。”
“那么然后呢?我们就带着大贺氏一族万千人的性命拱手献给冥念玉吗?崇门山死去的同胞们的灵魂能得到安息吗?况且,如今冥国会接受与否都是个问题……他们若真想放贺丹一条生路,又怎么会如此苦苦相逼?你们切莫糊涂了啊……”
“我不管了,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们死在这场无所谓的战争中!”土六于的首领率先发难,指着大贺氏的代表耶律菁华,大声嚷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就不会出现这场战争,我要拿着你的人头去见冥念玉!”
说罢举起木椅,就冲他砸去,会场之上,一片喧哗,两个七尺男儿打了起来。
“住手!”一把木杖横在两人中间,将彼此阻挡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便是上一任八部首领,狄偁凹。此人隐居多年,游牧于各个山脉之间,却听说冥国要灭贺丹,而火速赶了回来。
“狄老……”
“哼,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内斗?如今暗城边界处驻扎三万大军,三重一带留守两万亲兵,赤城以北埋伏四万士兵,面对总共将近十万大军的时候,你们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喧哗?”
众人一听,皆默不作声。
土六于的首领看了看大家的表情,抱怨道:“事到如今,我们若是再做反抗就如同以卵击石,浪费生命啊!”
“但是冥玉眠死了,错过了最好的投降时间。”狄老冷冷一瞥,冷静地分析道。
“那若是交给他们大贺氏万千性命呢?很有诚意了吧。”有人无所谓地提议,换来部分人的嗤之以鼻。
“若是以前,或许尚有谈判的可能,如今,怕是大贺氏的命也没那么值钱了。”狄老无奈地叹气,坦白说道。
“那您说怎么样,合着不管怎么样都要打下去了吗?我们的士兵总共加起来不足三万,如何与他们去拼?而且,这三万人已经是贺丹的全部,不像冥念玉,背后是一个国家!”
“嗯,你总算说到点上了,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的背后才有可能有两个国家。”
“啊……”
众人微怔,仔细地琢磨着狄老的话语。
狄黝天眼睛一亮,询问道:“狄老一路从江南走来,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呵呵,我听到的与你们其实也相差不多,冥念玉那女娃娃有点本事,做事不择手段,冥玉眠前脚刚死,后脚就冒出冥念尘勾结契党的消息,可见冥玉眠的死因、死期也值得商榷。但是我想,此时此刻,冥念尘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想他堂堂大冥皇子,却要背负此等恶名,你说,他可会没有一点想法?此乃其一。另外,我在沛水沿岸倒听得另外一个消息,姒国皇帝早就做好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准备,花船会后的二十艘船舰在秦丰城以南,随时待命!”
“此事当真?”
“不愧是南朝君主!”
“想那景福帝对于冥玉眠肯定恨之入骨吧……”议论声此起彼伏,沉寂了许久将领们总算看到了一丝期望。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守好干柴,不怕日后没地方去烧。只要等南方战火消息一到,咱们就有资格和冥念玉坐下谈条件了!”
落日黄昏,暗城城内,冥念玉为父亲举行了简单的丧事,嘱咐众人明日攻城一事。
阡陌替他磨好研磨,担忧地提道:“据说狄偁凹刚刚从江南回来……”
“嗯,那又如何?”柔和的女音在这无尽的夜里听起来十分清脆,响亮。
“属下只是担心姒国会选在此时偷袭我朝南面。”
“呵呵……”冥念玉轻轻一笑,墨黑色的眸底闪过一丝明亮,说,“那是必然的,我倒是纳闷他怎么还不攻打秦丰城呢……”
“……”阡陌一时无语,也笑了起来,他早该想到她会想到,并且已做好部署,若是贺丹人以为一个秦丰城就会令冥念玉打道回府了实在是肤浅啊,肤浅。
“阡陌!”
“在。”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念玉忽地抬头,表情十分严肃。
“已经从赤城运抵郊区山内,有专人看守。”
冥念玉点头,轻轻一笑,嘱咐道:“炸药易爆,一定要注意对环境的勘察。”
“属下明白……”
“嗯,都说大漠贫瘠,那么我们便一路打到漠北的最远处,看看是不是寸草不生!”最后的尾音,混合在凌乱的风中,飘扬而去。
风赐远远地站在月光树下,一名青衣士兵恭敬地俯首磕头道:“皇上近日来偶染风寒,卧床不起,怕是期限将至,公主陛下期望殿下尽快做好归朝的准备……”
姒风赐身子一僵,仰望这无尽的黑幕天空,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的欲望为何,是留在这里,看那女子潇洒一笑,还是回到那个牢笼,统治万里江山。若是曾经,他会选择后者,但是现在,他却感到无所适从。他想问问念玉,若是念玉让他留下,他似乎……呃,更想要留下。但是他怕的是,若是念玉让他走,他可还有回头的理由?昔日种种竟然是自己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疲倦的是身体,但是心底却无限的舒缓温馨。他想抓住这份感觉,却猛然发现,冥念玉的眼底下,是没有爱情二字的,又或者,她已将情全部封埋……
“念玉。”姒风赐身着白衣,淡黄|色的月光在他的身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嗯……”冥念玉轻声回应,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灿然一笑,道,“景福帝怕是大限快到了吧。”
姒风赐微微一怔,撇了撇嘴,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当初我还一心想要致你于死地,却不想最后竟是被你所救。”
念玉手中的笔突然顿了一下,想到此处,就会不由得念起大哥。
“我想冥念尘也是知道了你的好,才会舍不得杀你吧,当年的竹林行动本是万无一失,最终竟然是巴国反悔了,生出许多枝节。其实当时若是你死了,冥国的皇位怕是就定归你大哥所有了。”
冥念玉无奈地摇头,说道:“你错了,不要小看我爹,他若是知道我的死与你们有关,就万分不会给大哥继位的可能了。其实若没有那场劫,对于我,怕会是最好的。”
如果不是因为生死相依过,是不是就不会惦念得如此刻苦铭心呢?大哥……说到底,你我的媒人还离不开姒风赐这个罪魁祸首。我这一生,似乎总是在欠别人的情分,欠了一个又一个,为何一直在增多,却不会变少呢?
“念玉。”姒风赐忽地上前,欲言又止,不甚清晰的眼眸泛着莫名的光芒,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讲出口。
“其实这样最好……”念玉突然大声,打断他说下去的欲望,喃喃道,“你我从出生便是孽缘,我欠你一双眼,你屡次陷我于危难之中,如今我又救了你一命,咱们是否算作扯平了?”
“念玉……”姒风赐的面容满是落寞,其实他知道她明白的,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些。
“风赐,有些话留在心里,做个念想也好。我不是自由的人,我……真的不想牵挂什么。”冥念玉垂下眼眸,说得清晰,一字一字敲打着彼此的心怀,她这一辈子,只爱过冥念尘一人,不管大哥怎样,她都是只爱过他一人,即使不能相守,即使两不相见,即使天涯海角,她都清楚地记得,大雪纷飞,岁末年终,那个手持黑棋,一双蓝眸像是太阳般明亮的男子的笑容,是她一生唯一的留恋。
“风赐,你走吧,去追寻你一直坚守的事情。你从出生就被当做南朝储君培养,你的命就是那座美丽的大姒宫廷。那本应该也是我的家,可惜连年战乱,流离失所,你我阴差阳错地换了命运,就当是为我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好好地守护那个家,好好地活下去,然后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漠北,我帮你平了,也是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姒风赐看她说得决然,心中一慌,道:“念玉……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知道吗?一定要活着啊……”莫名其妙的恐惧爬上他寂寞的胸口,曾几何时,他是如此惦念她的安危。
“嗯……我知道的。”念玉垂下眼睑,点点头,自从知道大哥不得已的决定后,寻找父亲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目标,如今父亲走了,待灭了贺丹之后,她还能做些什么?其实父亲不知,她才是那个应该被除掉的人啊,她不是冥人,她是彻彻底底的南朝人氏,彻彻底底的姒国人,那么,她可有勇气坐到那个父亲一生为之奋斗的位子上呢……
有些时候,了无牵挂地走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别了,风赐……
冥念玉对着风中轻轻地呼吸,不知不觉,脸上挂了两行清泪。那个从一出生便驻扎在她心里的男孩总算是好好地活了下来,她冲着天空遐想着,嘴角不禁上扬起来。这,应该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二月寒风,黄沙扑面,姒风赐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步离开了暗城城府,他回眸了不下数十次,都没有见到冥念玉的身影,其实,只要一句话,他便愿意留下来,耗其一生,守护着这个孤单的女子,但是最终,念玉没有出来,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茫茫雪道上,马车绝尘而去,冥念玉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着他走的方向,许久……许久……
她十分清楚姒风赐的眼神代表了什么,但是,那是她唯一给不了他的东西,所以劝他放手,注定不能留在身边……
翌日清晨,一封急报抵达漠北,姒国宣布正式渡河,两千船舰,攻打秦丰城!
主战将军,莲花公子,范悠然。
激战
姒国五万大军以晋州为基地,终于打响了渡江的号角,转眼之间,沛江两岸,花船流离,百姓搬迁,昔日的贸易口岸变成一片贫瘠的战场,秦朴缓缓地睁开眼眸,站在城墙之上,目若朗星,面如冠玉,长身玉立,冲着身下士兵号召:“秦丰城自先祖创立以来一直被各个统治阶级当做鸡肋,得之不易,弃之可惜,却无人在乎城中百姓安慰,今时今日,冥国大军北上大漠为冥国尸骨未寒的皇帝雪耻,姒国却趁机渡江欲夺我秦丰城,巴国皇室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插手。为今之计,我们只有靠自己之力抵挡来自外界的攻击,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包围这片刚刚从战火中走出来的土地!”
“是!”一片震天的附和声从城下传来,秦丰城士兵加狱卒共组三万大军,足以与轻视秦丰城的南朝一绝生死。
花船赛会由来已有三年,这三年中,沛江两岸上的船只不断增加,花团锦簇之下,掩盖着战争的阴谋。范悠然一袭白衣眺望沛江口岸,曾几何时,他会被卷入这场决策之中不过是为了报复那个淡然的女子。时过境迁,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了冥念玉,爱上了那个一直被他所鄙视、所埋怨的冥念玉,此时此刻,他的心底充满了无尽的落寞,是爱是恨,却已经分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当他醒悟之时,却为时已晚,冥念玉的眼睛里没有他,也不曾有过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生生掰开,无情地撕裂了他的心肺,无法抑制流淌的鲜血一点点啃噬自己的神经……这便是姑姑当年说过的爱情吧,她可以不爱你,你却不能没有她,你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她的一个笑容罢了……
她心仪他时,他看不到自己的心,年少轻狂,然后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她放弃他时,他发现了自己的心,试图挽回,但是依旧是错过了那个最初的她……
如今,他只想快些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去那漠北,只为了再看一眼她。他无法想象,那样一个身子单薄的女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跑到寒冷干燥的贫瘠之地,难道只为了那一句父亲的惦念吗?到底是该说她太勇,还是大智呢……
景福四十九年,沛江水上,东风南向,范悠然一声令下,凤凰出海,周围十艘中船排成一线,护住舷侧。这样可以集中正面的兵力进行弓箭攻击,同时减少自己的投影面,减少被命中概率。凤凰之上,承载士卒数千,前后左右装有四座打击敌船的拍竿,像是一支不容侵犯的火鸟,笼罩着略显昏暗的沛江,缓缓向秦丰城驶来。
秦丰城以里,在城池上眺望了许久的蓝领官兵,转身一路小跑,大喊道:“报!有战舰于沛江之上!”
秦朴身子一僵,悠悠地看向远方,喃喃道:“终究来地比我预想的要早一些……”
“秦丰城虽属巴国,却与巴国隔山相望,反而紧邻大冥,巴国祸挑边城三国,南朝屁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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