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上)作者:肉书屋
冲囍(上)第69部分阅读
栋急急辩解,“就是那日,嫂子你过生日,大伙儿都喝多了!我晚上起来小解,就遇上了她,是她……她把我引她屋去的……”
章清亭清咳两声,不好意思再听下去,却问,“那你们……自此之后就常常幽会?”
赵成栋老老实实的点头,“只要我在家,她都让我过去。”
那岂不是都好长时间了?“一直都没被发现?”章清亭真是无语,那赵王氏是干什么吃的?
赵成栋窘迫的盯着自己的鞋尖,“都是等着爹娘睡了,半夜里才过去……”
算算日子,都快大半个月了,搞不好那柳氏还当真怀了孩子了。怪不得那回放赵成栋回家住,他那么高兴的!
“那她跟你好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是不是答应了要娶她什么的?”
赵成栋连连摇头,“她有提过,但我没答应。我说婚事肯定要娘和大哥做主的,我说了不算。”
还不算糊涂透顶!章清亭追问,“那她也不计较?”
赵成栋飞快的瞟了她一眼,“她只是说,说只要给她们娘俩儿一个容身的地方就行了。”
那时的柳氏温婉可人,楚楚可怜,通情达理,每每倒让赵成栋不好意思了,许下千般承诺万般好处,一定善待她们娘俩。又吹嘘自己哥嫂如何有钱,到时也是要分给自己一半的,等到自己能做主那时,就把她迎进门来,做个二夫人。
章清亭不用问,也能猜出个中究竟,却叹了一声,反过来替柳氏说好话,“成栋你想想,人家孤儿寡妇的,也真是可怜,既然你也喜欢,不如就娶了她吧!这婚事你放心,你大哥和我会帮你料理得风风光光的。等成了亲你们就安安分分的好好过日子吧!”
“我……”赵成栋还想要回绝。
章清亭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打断了他,“只你这媳妇说话口气也太大了些!张口就要分咱们一半的马场和胡同,这话可不知从何说起?这胡同马场你是知道的,我们和方家才是一人一半的,她若要了一半去,那我们还过不过日子的?还是说,这是你们商量好了要把家产全都占去?这个道理我就不明白了,难道这些东西还成了你们赚来的?”
这个话里的意思就很不善了,赵成栋唬得不轻,他再大胆也不敢说要全吞家产的呀!
章清亭这是曲解了柳氏的意思,连消带打刮拉上赵成栋,“她说这话可也赶巧了,刚说完你大哥就出事了。莫不是你们还有请神调将的本事,做符下咒害的你哥?这幸亏还是你大哥救回来了,若是你大哥救不回来可不就应了你们的话?”
她又故意表白,“当然,这话我是不信的,成栋你再怎么也不至于害你亲大哥吧?可容不得别人不这么胡乱猜想,你哥病才好些,听了这些话气得要不得!一定要我赶紧来把你们的亲事结了,当然这马场胡同必不会分的,也好堵一堵那些人的口。行了,我话带到了,接下来你就准备做新郎官儿吧!”
她起身欲走,可把赵成栋吓个半死,再也顾不得,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大嫂,你帮我跟大哥说说,我可真没那心呀!那全是柳氏的话,跟我可一点关系没有!”
这种诅咒之事,最是为世人所鄙弃,尤其是至亲之间,若是因为分家产,弄出个自己下咒害亲大哥的流言,那不说别的,光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赵成栋之前经历过绝味斋之事,对外人的评价还是非常在意的。自己跟柳氏有瓜葛说出去不过是闹点风流韵事,还无伤大雅,但若是因为一个女人去害自己亲大哥,那可真该天打雷劈了!要是赵成材真是信了,等他成了亲从此再不管他,那他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章清亭见效果达到了,心中暗喜,这些话她昨晚跟赵成材说起时,秀才也听得很不舒服,人乍然经历了生死可是非常珍惜性命的,弄得他还在心里想了半天,“难道这柳氏竟这么晦气的?若是如此,可当真不能沾惹她了。”
章清亭反倒笑了,“哪有那么邪乎的?纵是她有这心,你不也平平安安回来了?放心,她是邪不胜正,压不住咱们的!”
赵成材如此一想方才好过了些。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章清亭假意叫着,手却不动。
赵成栋跪在地下,眼中都含着泪了,“大嫂,你信我!我就这么一个大哥,再怎么也不敢害他的!我知道我错了,这事要怎么发落,听凭你和大哥作主,纵是要打断我的双腿,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章清亭故作难色,“成栋,大哥大嫂肯定是信你的!要不也不会帮你成亲了。只是柳氏那里实在难缠,这些天她在家里是怎么撒泼打滚你也都瞧见了,这个事情吧,不管起初是她勾引你,还是怎么着,你们二人毕竟有了肌肤之亲,说不好她还有了你的骨肉。若是把她赶出门去,闹将起来,确实是不好办哪!”
赵成栋头磕得咣咣响,“大嫂,你一向最有办法的,你倒是给我想个主意啊!”
章清亭两手一摊,故意反问,“我能有什么法子?事情你已经做下了,等你跟柳氏成了亲,她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媳妇了,要说分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若她执意要那一半的胡同马场,难道真还得让你哥再死一次来成全她?”
赵成栋此刻已经六神无主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是她贪财!我不要分胡同马场了,她还能怎么闹?”
章清亭等的就是这句话!却沉吟半晌才道,“那我倒有个法子,只不知你愿不愿意!”
“愿意!”赵成栋立即点头,“大嫂你就说吧!”
成了!章清亭心中暗笑,面上诚恳,“那不如这样,你给我立个字据,也别说我这做大嫂的落井下石诓你,字据上就写清楚若是日后你们兄弟如何分家,胡同和马场怎么分配都凭你哥作主,你绝无异议!如此一来,那柳氏可就闹腾不起来了。”
赵成栋心里回过味来,自己刚才一时大意说了不要胡同马场,可大嫂并没就着他的话让他立字据,反而只立一个这样的字据,确实很厚道了。
自己的大哥是什么样人,赵成栋心里有数。他可以不信大嫂,但绝对相信自家大哥心地公正,绝不至于对他做出克薄之事。听了这话,对章清亭好感又增了三分,“谢谢大嫂,我信大哥!”
那就起来立字据吧!章清亭心里还是有点郁闷的。
她的本意就是要诓赵成栋立下一个日后不分胡同马场的字据,这就是她昨日说的没安好心,想借着这事,彻底杜绝这个隐患,免得日后又重蹈绝味斋的复辙,弄得又来闹腾。
可跟赵成栋一商量,他却坚决不同意,“我让你在马场上账上打埋伏,就已经是私心了。可这明面上的东西,不能做得太过!否则传扬出去,我还怎么做人?你放心,我既敢让你立那样的字据,日后成栋真要分家,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做到让你满意。不过该照顾他的也得给他,到底是我弟弟,总没个说,咱们吃饭,让他连粥也喝不上的道理。这事听我的,成栋以后争气便罢,若是不争气,我还另有主张!”
这事要是赵成材不同意,章清亭就是骗赵成栋立了也没用,只好就着赵成材的意思,折中立了个这样的字据。
跟赵成栋谈妥,带他来到堂屋,赵成栋主动把这意思跟爹娘一说,赵老实无可无不可。
赵王氏听了虽然有些担心章清亭日后作梗,但目前确实是最合适的解决之道,“成栋手上都没钱了,我看那小贱人还怎么闹腾?说不好就是冲钱来的!可她若是接着诬赖成材,那可怎么办?”
“婆婆别担心,您和公公都在这字据上头按个手印,再请方老爷子做个见证,我去找柳氏再讲讲道理!”章清亭胸有成竹。
搞定赵成栋这边的字据对她来说才是大事,至于那个柳氏嘛,章清亭微微冷笑,既然是你赵王氏招进来的,少不得让你自己也吃吃苦头了!
第二卷(二一五)坑人
(二一五)坑人
这边大事办妥,但方德海的任务还没完。等得着章清亭把柳氏的事情搞定,同样做个见证,才能回去。
章清亭找赵王氏要了一件芽儿的小衣服,塞在袖里,自个儿又去了西厢。方才说了半天的话,有些口渴,她还特意端了杯茶。
这屋可就没东厢象样了,用的全是旧东西,柳氏连衣服还没穿上,仍是拿被子裹着,这是赵王氏怕她跑了,故意不给的。几日没有梳洗,柳氏弄得蓬头垢面,狼狈不堪,见章清亭进来,也只冷哼一声,并不搭理。
章清亭也不理她,自己坐下,好整以暇的喝着茶,鸦雀无声,浑似没瞧见她这个人似的。
等了一晌。柳氏终于沉不住气,开口了,“你来做什么的?”
章清亭冷笑,手指轻敲着桌,“这话倒是问得巧了!这儿是我的家,你在我家问我来做什么,这不是笑话么?”
“你少装神弄鬼的!”柳氏满是敌意,“你既然来了,可是你们有什么决断了么?我可告诉你,我的条件一点也不会变!否则我就……”
“你就上衙门去告状,上大街去闹事,对么?”章清亭接着她的话,不紧不慢的说着,象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柳氏心中警铃大作,她怎么一点不害怕?之前跟赵王氏说起来,可是把那老太婆气得跳脚,难道这杀猪女想到了什么应对的法子?还是说,“你们想杀人灭口?”
章清亭扑哧笑了,这柳氏虽有几分小聪明,到底还是不够心计。
“杀你?为什么?你不过是不守妇道,耐不得寂寞,相公尸骨未寒便勾搭了我家小叔,你要说尽管敲锣打鼓的说去,我家丢的什么脸?不过是好人没好报,收留了你们母女反而被你败坏了门风而已。杀你?还怕脏了我们的手!”
“你……”柳氏气得脸通红,怨毒的望着章清亭,“明明是赵家兄弟的我!还把我绑在这儿。怕我揭穿你们的丑事!”
章清亭心中暗气,你勾搭了赵成栋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诬陷我家相公?都是女子,她说话也不客气了,眉毛一挑,“哟!这谎话说得挺顺溜的,编,你就继续编!你倒是说说看,我相公和小叔是什么时候的你?在哪儿的你?是两人一起呢还是分开?你当时是怎么挣扎反抗未果,最后失了贞节的?又是怎么忍辱偷生,活到今日再上衙门告状的?”
章清亭瞅着她微微冷笑,“你可要想仔细了再说!我相公每日的行程我可是一清二楚,白日在学堂,有诸位夫子和学生们作证,晚上回了家,那更不必说。我倒是想不出,他什么时候有空来的你?要是有一丝半点地方对不上,你倒是想想,你在公堂之上怎么把这话给圆回来?又怎么让县太爷不以为你是无中生有,含血喷人!”
“你……”柳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还当真没想这么多!起初只是想着恐吓赵家。逼他们就范,她想着这种事情又不光彩,赵家拦着怕她出去乱说话还来不及,怎么好意思问得这么仔细?
可章大小姐是什么人?从前的章府里,奴仆之间,主子和丫头之间偷鸡摸狗的多了去了!那可是花样百出,章清亭从小看到大,要是连这点子都料理不清,那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就象有些丫头仗着有几分姿色,爬上了主子的床,妄想着一步登天,封个姨娘做做。可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哪有这么容易?若是主子愿意抬举你便罢,若是不肯抬举你,纵是明摆的事情,也能给你弄成子虚乌有,那才真真是叫人有冤无处诉呢!
见柳氏心虚的低了头,章清亭乘胜追击,“怎么?想不出来了吧?别着急,慢慢想!一定要前前后后全想个仔细明白再开口。我倒是可以给你个建议,我家相公那儿呢,估计那个谎比较难扯,但是我家小叔这儿,是确有其事的。你要告他告他什么都行!不过呢,有一处地方就不太说得过去。你想想啊,若说是你被强迫跟他有了私情,怎么都这么些天了,也一直不见动静?直到我婆婆撞破,你才吵嚷出来,那这之前呢?你可是好手好脚。又没病没灾的呆在我们家里,怎么也不理论?你要当真是那么三贞九烈,不是一头撞死就该上衙门告状去,怎么跟没事人似的,还在我们家太太平平的过着日子?这个左邻右舍应该是都能做见证的,到时你又要怎么圆过这个谎来呢?”
柳氏的脸煞白了,章清亭字字句句直指要害,不论是赵成材,还是赵成栋,她若是去闹事,章清亭这么一反问,她要怎么说?
见她理屈词穷,章清亭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往桌上一扔,“好了!你的谎话你自己慢慢去编,可这事儿怎么说?”
柳氏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章清亭打开小包袱,“这儿是我的一对银镯子和银簪子,全家人都认得!可为什么用你家芽儿的衣服裹着,收在你的屋里呢?”
“你……你诬陷我!”柳氏紫涨了面皮,气得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
章清亭故作无辜,“我怎么诬陷你了?这东西明明是在你房里找到的,人赃并获。我婆婆才绑了你,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本来呢,她是想报官的,可前些天不发大水么?县太爷忙得乱七八糟,也没个说为了这点子小事就去烦他的道理,再者说,我家相公又病着,我婆婆心眼好,一来想替他积点德,二来怜你是个年轻寡妇,无依无靠的。纵是一时手长,做错了事,也得给你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对不?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没有声张,却不料你被揭了短,反而恼羞成怒,一定要把事情闹大,这下我们家可也没了法子,说不得也只好拼上丢了脸面,陪你一同去见官,把此事分说明白。至于你和我家小叔嘛……”
她斜睨着柳氏,“最多只是和j,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不值得什么!男人嘛,年纪轻轻的,拈花惹草本就是常事,哪里保得住猫儿不偷腥的?走出这个门去,小叔他该怎样还是怎样,日后娶妻生子,也未必就没有黄花闺女愿意嫁进我们家来。至于你……”
章清亭满是不屑,“刚死了丈夫,就做出如此丑态,你自个儿倒是想想,世人该怎么看你?”
你不能编吗?我比你还能编!看谁绕得过谁去!
柳氏被她一番话说得瞠目结舌,半天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这个杀猪女怎地如此……如此心狠手辣?这样一来,别说她想进赵家的门,要那些东西了,只要是闹腾出来,她就是连做人的活路都没了!
章清亭一口气说了半天话,有些累了,也不催她,就这么慢慢的撇着茶杯上的浮沫,细细品着茶。赵王氏虽然舍不得买章清亭喝的那样好茶,但是现在手头宽裕些,倒也买了包茉莉香片,这夏天泡出来。清香宜人,闻着却也神清气爽。
章清亭忽地想起,自家房子都住这么些时了,但家中盆景花卉等等装饰却是一应皆无,看着未免有些单调。那些贵重东西添不起,这些小东西还是可以添置一二的。到时放在案头檐下,有些青葱娇艳之色,人看着也赏心悦目。也不知这时节北方都有些什么花儿,回去问问,倒是栽种一些摆放起来才是。
见她怔怔的不知想着什么出神,柳氏想了半天,才象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章清亭回过神来,只瞧着她。
柳氏结结巴巴的道,“我……也许我已经有了……”
章清亭慢悠悠的掸掸衣襟,似是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轻飘飘的道,“打掉就是了!这样的孩子谁家会要?不过是费一副药钱,能值几何?”
柳氏面如死灰,彻底的失了斗志,声音颤抖着,“你们到底要怎样?我……我把话放在这儿,要是你们真赶我出门,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前!”
她是嫁过人的妇人了,还拖着一个小女儿,现在又失了足,再让她离开赵家,那她真的是前途茫茫,生不如死了!
章清亭嗤之以鼻,“你想留下?你凭什么留下?”
“我……”柳氏也给激上了绝路,说话也没了顾忌,“就凭赵成栋他睡了我身子!难道就不该负责任么?姓张的,你好歹也是个女人吧!能这么心狠手辣的么?你也积点阴德吧!”
她扑簌簌落下泪来,“要是真赶我走,让我们母女怎么办?真要把我们母女逼上绝路么?那我到了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
吓唬谁呢?地府本小姐又不是没去过!这事说起来跟我有关系吗?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怕你找阎王爷告状去!章清亭翻个大大的白眼,等着柳氏继续降低要求。
果然,柳氏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觉得胆怯,生怕章清亭真个就一点情面也不留,一定要把她赶出家门。她一个妇道人家,说起来舍得脸面,不怕丢人,可蝼蚁尚且偷生,她总想活下去啊!娘家婆家是早就不管她了,离了这儿,她带着女儿该怎么办?但凡有个得力的亲戚,也不会流落到外面来谋生,以至于弄到今天这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