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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钟鼓初长夜第27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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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年征战,百姓对此已是漠然。只有从未经过战乱的锦安和凤常百姓最为振奋。凤常一带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像过年一般,爆竹声此起彼伏。

凤常边上一座小小院落里却安安静静,似乎跟外界毫无关系。

天擦黑的时候,一个少女牵着马儿走出马厩,却没有立刻走,只是站在那里搂着马脖子,一边低声安抚,一边等待着什么。一个中年男子从前院转进来,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少女。正是迟迟和骆何。

迟迟看着骆何低声道:“爹,我同赵靖本有三年之约,这期间不再来往。可是这一次,我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漠城。”

骆何久久不语,神情中痛惜担忧依次闪过。迟迟心里难受,走上前去扶着父亲坐到石椅上,自己蹲在他膝边:“爹,钟情于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骆何一愣,就听见迟迟低声道:“如果有个人,让你恨他,又牵挂他,想要离开他,又想要永远在他身边,这算不算钟情?如果我心里又矛盾又痛苦,可是想起他还是会笑,这算不算钟情?”

骆何叹了口气,抚摸她漆黑的头发。迟迟把下巴搁在父亲膝盖上,又继续说:“我的心事历来都瞒不过爹。起初我想跟大师在一起,求而不得,又有了许多误会。我越恨他,便越放不下他。后来我明白了他的心志,敬重他,不愿意难为他,所以自己倒释怀了。可是对赵靖,我不想再释怀一次。”

“赵靖远非完人,可是女儿敬他百折不回之勇气,服他决不相信命运之慷慨。这些,却也还不是女儿钟情于他的理由。天下事,哪有许多道理可讲。

骆何面色终于平静,反而笑了起来:“你也知道他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迟迟笑容嫣然绽放:“女儿听的是自己的心,何须将终身托付他人?”骆何仰头大笑,连说了几个好,又道:“你比你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话未说完,手上用力一送,迟迟身子凌空飞起,稳稳的落在马鞍上。

“去吧,赵靖不是普通人。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挎的。”骆何负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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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言,夸张很多,不可当真。刘皇叔还跃马过檀溪呢。很演义,非常演义,相当演义,哈哈

这一章和下一章的设定,两年前就已经有了,赵靖对华煅的第一仗,必然如此收梢。我每次自己偷偷想到无所不能的赵靖受重伤迟迟探营,都会觉得特别好玩。可是今天放上来,倒颇有踌躇和不情愿,因为恰好的,在大家颇有争执之时,刚好有这样一个场景,未免有迎合读者的嫌疑。不过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因为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自然的连贯,我无法生硬的打断。所以我再罗嗦几句,麻烦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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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再罗嗦两句。雪山之行对于四个主角来说都产生了心理上比较重要深远的影响。那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人物的变化才会明显起来。要写的还很多,未来有一千种可能。所以同学们不要太执着于迟迟感情的归属,看看人物吧,看看赵靖还是不是你想象的赵靖,华煅还是不是你想象的华煅。

破阵催(五)

(五)夜语

下了几场雪,一路经过丘陵旷野都铺了一层皎洁的白色,到傍晚的时候,夕阳刚刚落下,金辉散尽,愈发显得天空黛青,只有天际一弯月牙有种一触即碎的单薄。

迟迟勒马,远处是整齐有序行进的,正是胡姜大军,军队浩大,见不到首尾。虽然还未开战,她却隐隐嗅出血腥的味道,心头一阵恶烦。再往前是马关屯和蝶山坡,被承泽司马率分别把守,之后就是漠城。迟迟花了一日才绕过去,偷偷溜进了城。

城中盘查极严,大街小巷不多会就有全身甲胄的兵士巡逻而过,一句呼喝都没有,只听见走路间剑鞘碰到铠甲的声音。百姓倒不恐慌,盖因悠军极为自律,并没有马蚤扰民宅的迹象,只是气氛太过凝肃,连街上玩耍的小孩都不敢太大声喧哗尖叫。

迟迟住在客栈,四下打听,真的无人敢多说一句赵靖的伤势。

迟迟摸准了军营所在,却几次都无功而返。悠军戒备太过森严,无论白天黑夜,都有无数兵士目光灼灼,一丝异动都不放过。迟迟见那些兵士神情肃穆,隐隐有哀伤之意,心头砰砰乱跳。那夜星光黯淡,迟迟摸到军营门口,找准一棵大树伏低,将手中纸人掷下,立刻变成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少女,神色恍惚,裙裾不扬的走过去,自然引起注意。趁众人目光被吸引,她轻轻跃起,落到营内,几个闪身摸进一个帐篷。有兵士刚好进来,后脑吃痛,张嘴要叫,却被迟迟极为麻利的塞了团布到嘴里,呜呜的出不了声。那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见冷虹剑架到脖子上,眼神中一点也不恐慌,却愤怒得要喷出火来。

迟迟低声道:“你们元帅在哪里?”那少年只是摇头,迟迟冷笑两声道:“你不说我就杀了你。”自己知道不过是色厉内荏,所以在眉头一皱目露寒光的时候手一抬,迅捷无伦的削下那少年耳边的头发。少年却不为所动,只是把脸转到一边。迟迟挖空心思放了许多狠话,栩栩如生的描述了一番自己折磨人的手段,将布团拉出少许,又问:“你说不说?”那少年说话自然含混,仔细听去,原来说的是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找到元帅。迟迟又好笑又佩服,只得一掌击在他后颈,将他击晕过去。她匆匆忙忙脱下那人衣服换到自己身上,喂了他两颗酣梦丸,塞到床下。

她仗着身法轻灵,在营中乱转,一见到其他兵士就立刻循规蹈矩的低头垂手,虽然不熟悉地形,倒摸遍了一大片营地。远远瞧见一人身影熟悉,正是高承福,心下大喜,忙跟了上去。却见承福径自走向一名小兵说话。迟迟竖起耳朵细听,心中大奇:承福一贯冷峻自傲,怎会语气如此温和,神情也有些暖意?那小兵低声答话,迟迟恍然,原来竟是个女子,还是她的十分熟悉的碧影教教主蓝田。

只听承福道:“你守了将军大半夜,且去歇息。我去好了。”蓝田摇头:“我不放心,你明日又要领兵。该服药了,我现在端去。”承福见她固执,也无可奈何。迟迟听了心头顿凉,也忘了隐藏行踪,不由自主的跟着蓝田走。蓝田何等机警,觉察身后有人,闪到拐角,待来人转过,便合身扑上,匕首抵住来人胸口,碰上迟迟清亮却有些忧伤的双眼,低低的哎呀一声,松开了手。迟迟拉住她的袖子,低声道:“他怎样了?”蓝田瞟她一眼,道:“前三日十分凶险,现在却已经好得多了。”

本来一直有一种坚硬的力量从脚尖开始撑到头顶,此刻突然松了,她脚下险些一软,却又迅速的直起身子。虽然极力自持,到底忍不住长长的吐了口气。

蓝田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不再说话,到伙房里端了药,在前面领路,七拐八绕到得一处门口停下,想了想,将药递到迟迟手里:“你端进去吧。”一边替她把门推开,又在身后合上。

屋里灯火极暗,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迟迟将药放在桌上,剔亮银灯,火光照亮她脸庞的那个瞬间,床上那人已经半坐起来,哑着嗓子道:“阿田,几更了?”一面说着探头看出来,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均是一怔。

赵靖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因而脸庞轮廓更加分明。浓眉还是一样飞扬跋扈,神色却略见憔悴,胸口包扎着厚厚的布条。两人一时默然无语,只听见灯芯燃得厉害噼啪爆开的细小声音。

“二更了。”过了半晌,迟迟低声道。赵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掀被坐起。迟迟怕他牵扯伤口,忙道:“你别动。”便将药碗端过去。赵靖接过,微微一笑:“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

迟迟双颊滚烫,别过头去。赵靖举碗饮药,喝得很慢,好像一点也不怕苦。待迟迟窘迫稍减,他刚好放下手,迟迟取过他手里的碗,退到桌边一放,自己也挨着桌子坐下。

屋子里安静得厉害,好像同整个世界隔绝开来。那些心事,那些千言万语,好像海浪一般摇晃,只觉得头有些晕,反倒一句也说不出来。良久,迟迟终于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与赵靖对视:“你的伤,怎样?”赵靖微笑:“养了十多天,已经没事了。”迟迟却注意到他动作要比平常缓慢,心里不免难过。赵靖道:“你进到这里,他们没有为难你么?”迟迟摇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兵服道:“只有我为难了别人的份。”赵靖一愣,迟迟挑了挑嘴角,两人一起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迟迟好奇:“你居然也会受伤成这个样子。”赵靖苦笑:“王爷的马中了箭,我将坐骑给了他。几百人一拥而上也就罢了,那孙统的箭法实在厉害,我躲了前八箭,终究没有躲过第九箭。”迟迟遥想当日千军万马中的情景,不由后怕,却听赵靖又道:“不过坏人活千年,我自然不会死。”迟迟又好气又好笑,瞪他一眼。赵靖眼中笑意深浓,却止不住关切安抚之意,她想起来时对父亲的豪言壮语,飞红了脸,却忍着没有低头,只道:“你还是躺下吧。”赵靖却指了指床畔的软榻,又指指屋角的柜子:“那里还有被褥。你也倦了,暂时在这里休息一宿可好?”

两人都是磊落不拘小节之人,所以迟迟倒没有迟疑,取了被褥铺在榻上躺下,手一扬,挥灭灯火。

黑暗里他们听见彼此的呼吸。那么亲近,好像是久违的熟悉和温暖。静下心来,在一片漆黑当中嗅觉和听觉特别灵敏。他能分辨药香当中还有别的清香,象朝露和青草的味道,他回想起灯火下她垂下眼睑睫毛长长的影子,小巧的下巴,带着顽皮笑意的嘴角,还有嘴角边很浅的梨涡,忽然有种漂浮在半空中的感觉。他听见自己胸口的血液流动的极快,伤口处却一点也不疼痛。

“迟迟。”

“嗯?”

他却沉默,她自然不耐:“你叫我做什么呀?”

他低低的笑出声来,呼唤一个名字太多次,未免会有些上瘾。

她气恼的哼了一声,他盯着头顶看不见的房粱,悠然道:“自雪山回来,我想了很多。”

她安静了一会,道:“我明白,我都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观影琉璃珠的故事。”

静夜里,少女柔和的声音如月光流淌过。那些痛苦疑惑无奈她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这一刻却终于说了出来。

赵靖默默听着,许多不明白的事情渐渐明朗起来。等她停止,他笑了笑道:“记不记得雪山上的碧鸟?其实每一年,只有不到一成的碧鸟能够飞过雪山。山顶风急,逆风而行稍有差池就要粉身碎骨。”

迟迟笑道:“这么危险,岂不是很糟糕?”

赵靖哈哈一笑:“若不危险,若大风没有莫测神威,飞过雪山又有什么稀奇?那一成剩下的碧鸟才可看到雪山后是什么。”

迟迟悠然神往:“真的,雪山后面又是什么?”

赵靖道:“你若想知道,我定然舍命陪君子。”

迟迟微笑,过了半晌换个话题道:“你不准旁人泄露你的伤势,是要骗过谁?”

赵靖道:“柴家滩一役,我军骄疲,所以致败。我若重伤而亡,胡姜军定然气焰大涨,趁势进犯。骄疲二字,这次我还给华大人。”

迟迟沉默片刻道:“他未必肯信。”

赵靖反问:“你可知道别人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待迟迟回答,自己就道,“是一个永不言败,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站在那里的人。所以他们都没想到我会真的诈死。当然这招只能用一次,跟华大人千骑疑兵之计一样。我同他,算是扯平了。”

“可是我大哥还有得世之珠。”

“得世之珠很厉害,我已经领教。只是这珠子也未必是万能。得世之珠不可与定世之珠一起使用,所以看不到个人生死存亡,我死我生它并不关心,其实大有关系。再者,它看不到人心。部署毕竟是死的,比如我让大军撤退,确实是退了,但是它不知道我下一步命令是怎样的。我若只是诱敌深入,它就无可奈何。”

“既然他可以看见我的部署,我就索性以静制动。我一直在想,得世之珠应该还有别的弱点,只是暂时未能参透。所以这一役,我不敢说全胜,但也甚有信心。”

迟迟轻轻的叹了口气。赵靖默然,许久后方道:“对不住。”

迟迟摇了摇头:“许多事情也是无可奈何。其实我在雪山上就想清楚啦,你不用安慰我。”她翻了个身,对着他的方向侧支起脑袋,问道:“你输了两次,心里一定不大痛快。”

赵靖笑道:“输有什么打紧?我这辈子,输过不知道多少回。”

迟迟大奇:“他们将你传得神乎其神,从未吃过败仗。”

赵靖道:“我第一次带兵就输过,险些连命都没有了。被敌人追得四处跑,只能躲在山坳里等援军。那年下着大雪,我们百来号人等了足足半个多月,实在没有什么吃的,只能把马给杀了。”他顿了顿,轻咳一声后方道,“最后一匹杀的,就是我的坐骑。”

迟迟自他沉哑的声音里捕捉到痛惜追悔,柔声道:“那一定是匹好得不得了的马儿。”

“的确是。那匹马叫闪雷,你别听这么名字凶猛,其实它脾气温和极了。我爹爹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官,我打小就不善骑射,身量又小,才只十岁,本没资格从军。可是我苦求王爷和舅舅,舅舅终于答允我在军营里跟着操练。我学着骑马,马儿也欺负我,动不动就把我摔下来。有次摔断了肋骨,有次后脑勺着地晕死过去好几天。直到舅舅替我找到闪雷,我一骑上去,它就稳稳的跑,打那以后,我再没摔下过马。可是,”他苦涩的笑了两声,“可是我却亲手杀了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迟迟抽了抽鼻子,把他从回忆中惊醒,他又道:“闪雷没能看到,自那次之后,我个子见风就长,很快就比舅舅还高。再烈的马也摔不下我。不过当然,我还是输过好多回,可没有从此就常胜了。“

迟迟强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是个小不点的时候。”

赵靖道:“要不是被流放,我现在大概是完全另一个样子。说不定连疾剑都举不起来。”

迟迟笑道:“唉,实在不敢想象,你文绉绉做官的样子。”

赵靖道:“我家学渊源,也许文名满天下。”

迟迟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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