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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钟鼓初长夜第1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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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骆何也没追问她去了哪里。迟迟灰头土脸的样子早落入眼中。骆何既吃过亏,迟迟如何能讨到好去?

到了掌灯时分,迟迟才期期艾艾的走进来问:“爹,你说,要是武功不如人,还有没有可能胜过对方呢?”骆何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笨!只要是人,一定有所长,也有所短。仔细想想,对方有什么顾忌,自己有什么优势,凡事不是非要硬碰硬。一个巧字,值得你好好参详。”

迟迟回房冥思苦想。无悟是个和尚,顾忌的东西当然很多。不过逼着他杀生自己也于心不忍,逼着他喝酒吃肉也不太可能,所以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她坐到梳妆台旁,端详镜中的自己,眼波渐渐柔和,嘴角慢慢挑起一个笑容。

惊花落(三)

(三)

照例是酒香和脂粉香甜腻在呼吸之间,照例是丝竹管弦曼舞轻歌和着美人的温言软语荡漾在心神之际。锦安城一日之内不知有多少商旅过客自四海而来,而这些商旅过客又不知有几个会不到这闭月坊买醉贪欢的。总要到过闭月坊,才算是见识过这名都的繁华旖丽。

午夜时分酒兴最为酣浓,上下四处挂满了灯笼,更觉得热,不断的解开衣服。

却听得一声巨大的爆竹声响,倒叫人吓了一跳,个个探出脑袋,也顾不得衣裳不整有碍观瞻。只见院子里亭亭的站了一个人,可不正是闭月坊的老板娘玉花三娘子。只见她笑道:“今儿可有一稀罕物叫大家开开眼界。要不是正赶着元宵,我还不舍得拿出来呢。”说着把手一拍,小厮抬着朵巨大的莲花进来。

这莲花比寻常莲花要大上四五十倍,娇艳欲滴,分明是刚刚采摘下来。“这个也算不得稀罕。”却有波斯商人不屑的说,“前两日去城东张府可不就有一朵百合,能闻乐起舞的?”旁边一书生打扮的人笑着接口:“那可不是?昨儿樊亲王府里鱼身上长了花,一边游着一边就看见那花骨朵打开了。”这把戏已经不新鲜,众人意兴阑珊。

玉花三娘子却不着恼,招着手笑道:“哪位下来把这花瓣给剥开?”众人这才品出意思来,原来是那花芯里有名堂。波斯商人走下楼来,捋起袖子,将那半人高的莲花一片一片的剥下花瓣来。

剥了不知道多少层,波斯商人正觉得手酸,却发现那莲花动了一动,隔着几层花瓣,看见一个黑影,吓了一大跳,退后几步。三娘子一笑,走上前来,拉住花瓣尖一扯,露出花芯。波斯商人从她后面望过去,只见那花芯里竟然跳出个小小的人儿来,身形不过五六岁孩童般大小。“啊呀,原来是个侏儒藏在里面。”有人大呼小叫。那波斯商人却瞧见她的脸,登时打了个突,心想我走遍这天下,居然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子。

那侏儒跳到场中,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如水,柔媚入骨。众人说不话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心突突的乱跳,而眼光如同生了根一样粘在了她身上。这分明是个照着比例缩小的绝世美人。她身量虽小,但是曲线玲珑,一分一毫都极之诱惑。

小侏儒拍拍双手,不知哪里传来乐声,鼓点急促。她腰肢一扭,开始起舞。她的舞姿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几乎疑心她全身并无一根骨头,否则哪可以做出那样柔软撩人的姿势。小侏儒穿的是粉色轻纱,不久就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每一寸曲线都鲜活起来。她舞得太急,额头上的汗流到眼睛里,于是伸手一捞,将腰间的衣摆拉上来擦脸,露出侧身雪白的肌肤。却听扑通几声,竟是有人身子探得太过,跌下楼来。

鼓点愈急,舞姿愈是冶艳狂野,似激流飞溅,似乱花卷舞,众人的心直欲从胸腔里蹦出来。鼓声却在此时骤然而止,而小侏儒脚下啪的绽开烟火,众人齐声惊呼,努力睁大双眼,却见青烟袅袅散去,人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盏茶功夫之后才有人如梦初醒,轰然叫好。

玉花三娘子回到场中,掩住嘴轻轻一笑,方道:“如何?我这女儿,可值千金?”有人从楼上大声叫:“便是万金也值了。”玉花三娘子笑得花枝乱颤:“既然各位有心,小女今日便挂牌接客。诸位开价吧。”

这小侏儒名叫云珠。她自然知道自今日起一切要有不同。但是哪里有不同,却又细想不清。索性洗了澡倒在床上,听见外面有人声嘶力竭的喊:“我出两万两。”“两万五。”混着厮打争执的声音,心下厌烦,起身去关窗。却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瞬间失去了知觉。

云珠醒过来时,只觉得周身清凉,分外舒服。睁开眼睛,满天星斗便在头顶。侧过头去,街边一盏一盏热闹的灯笼飞速后退,连成光亮的一线。

她感觉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身体上,努力抬起脸来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却见他蒙了脸,黑布在自己头顶拂动。

云珠自小到大从未这般在外行走,他们都当她奇货可居,将她不是关在屋里便是关在马车里。此刻腾云驾雾,真是说不出的舒畅。

她不清楚这人要将她偷到哪里去,却盼望这终点永远也不到。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带着她跃上一棵大树,立在树梢。那人的左手抛出一团丝线样东西,待那丝线拉紧,竟然踏上去,几个起落跃到一个塔上,云珠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分外有趣。

那人抱着她钻进塔里,眼前登时就黑了,只觉察到她被那人带着上楼。等慢慢又有了灯火,那人停下来,低头看看云珠,噗哧一笑,走进一个房间,将云珠塞进被子里。

三更时分,竟然飘起了细雪。无悟盘膝坐在塔顶,双手合十。世界在他下面一片清明。他听见雪花落在肩头和四周,如同竹林间的沙沙之声。睁眼望向天空,星空浩瀚,远不可及。他凝视半晌,起身拍掉肩上的雪,跃下塔顶回到自己那方小小的阁中。

床上情形异常,被子里不知道裹着一个什么小小的东西。他沉吟片刻,终于走过去将被子一拉,□完美无暇的女体展现在眼前。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排山倒海的奔突不止。那不是血,是钱塘的潮,是惊雷和闪电,是海啸。

无悟先是沸腾,因为热到极处,然后就直堕入冰川之中。好像被恶梦魇住,一动不能动,任那柔嫩的脖颈,粉红而骄傲的胸,平坦的小腹惊心动魄的扑到眼底。这女童双眼纯真无邪,但是面容上挂着一丝媚笑,是最可怖的罪,是最不忍卒睹的孽。

雪下得大起来,风也急,啪啪的吹打窗棂。无悟打了个突,猛醒过来,冲过去将被子一按。云珠被他一闷,大声咳嗽。他不得不松开手。正想要退出这个房间,哪知道那女童似的尤物双臂一展,温热的身子靠了上来,如狐媚精怪,在他耳边不断吹气,手也往下滑动,伸手握住他。

闪电劈头砸下,万物俱焚。他却于此时乍见明月清辉,洒遍千江水万重山。宇宙洪荒寂静无声,只有莲花缓缓绽放。他合上眼睛,面带微笑,身子不动不移,既不僵硬也不柔软,既不火热也不冰冷,好像抚摸亲吻他的,不过是林间风涧底流。

云珠茫然不解,抬头看他沉静的容颜。她被训练多日,已是个中高手,却不知道这个男子为何毫无反应。

迟迟来到门口,看到面前景象不由愣在当地。冰影绡丝已在指尖,却无论如何也射不出去。而云珠也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她轻叹一声,走过去,右掌在云珠鼻前一拂,云珠已经软软倒地。她俯身抱起云珠,放到床上,转身对着无悟。

“高僧,真是得道高僧呢。”她清脆活泼的笑声如珠玉般洒落。无悟抬起双眸,平静无波的凝视她。

“我本来想趁机出手,逼你说出观影琉璃珠所见之事。”迟迟并不回避,嘻嘻一笑,竟对无悟坦白。

“你可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上到这定风塔上,才能开启观影琉璃珠?”无悟问。“不知。”迟迟摇头,随即又说,“一定是千挑万选的罢?”无悟不语,他夙有慧根,被认为是十代前圣僧转世,自幼便开始极艰苦的清修,天分悟性和耐力都是绝无仅有,这才在几年前继承上代圣僧衣钵。

“我只想告诉女施主,定风塔乃是世间清净之地,所供观影琉璃珠是我胡姜皇朝第一圣物。你若再上来,再欲污染此地,我不会手下容情。”他终于开口。

“你会杀了我么?”迟迟收敛了笑容,一眨不眨的凝视他,“可是你是和尚,不得杀生。莫非你要把我折磨成残废?这样残忍,也不是出家人所为。那么,你要怎么对付我?”

“贫僧若尽了全力,女施主不会上得了定风塔十层之上。”无悟淡淡回答。

迟迟展颜一笑:“那你之前为什么纵容我?是不是也想见我一面?”

无悟眼神一凛,手袖微扬。迟迟只觉一股大力迎面击来,不知道为什么,竟不想抵抗,身子便如脱线的风筝撞到墙上,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无悟一愕,抢上前去,双掌凌空一托,迟迟便被扶起。迟迟犹自笑道:“我知道了,你容许我和我爹上来,是觉得你这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一定要有人见到才好,白白把我父女当做炫耀对象。”

无悟并不争辩,退到门旁:“你速速带着床上那位女施主走罢。”迟迟挣扎着抱起云珠,走到门口,看着他嫣然笑道:“敢不敢和我打个赌?三日之后我还会再来。我同你比试一番,若我输了,永远不再来烦你。”

无悟见她嘴角犹有血痕,不敢多看,偏过头去:“望女施主说话算话。”迟迟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惊花落(四)

(四)

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是闭月坊几十年来头号轰动的大事,一月之后都锦安城里都还有人谈论闭月坊的新花魁如何在挂牌当夜离奇失踪,害得玉花三娘子短短几个时辰内几乎哭瞎了眼睛,又如何在第二日清晨被人发现藏在院子里的草丛里。问云珠去了哪里,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有仙人带她上了天宫。好在人已经回来,玉花三娘子虽然恨恨,倒也懒得深究,只是在云珠周围加了跟前跟后的小丫头和小厮。

迟迟可不觉得自己闯了大祸。把云珠送回去之后,听见自己肚子咕咕直叫,一回到家便直奔厨房而去。却不敢点灯,也无需点灯,趁着黑往盘子里盛了许多东西,哪料刚一转身,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立在后面,眼睛灼灼的露着凶光,迟迟手一抖,盘子落在地上砸的粉碎,人却陪着笑上前一步:“爹,你也饿了?大半夜的来找东西吃。”

骆何淡淡道:“我怎么会饿?吃了一肚子气,撑得慌。”迟迟亲热的挽住骆何往院子里走去:“原来您老人家是来消食了。今晚月色虽然差了点,但是有女儿陪你散步。”骆何反手扣住迟迟手腕,笑眯眯的说:“散什么步?不如咱父女俩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去妓院偷个活人,这才有趣。”

迟迟暗自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只好笑道:“爹你真是足不出户就知天下事,神机妙算。”骆何嘿嘿两声:“除了你,也没有人能做得如此这般神不知鬼不觉。”本来是要责怪,哪知竟透着些得意和赞许,所以话才出口便后悔,板下脸来厉声训斥:“我平日怎么教导你的?”

迟迟哭丧着脸答:“要做个普通的贼,决不可张扬行事。”“胡扯!我几时教你作贼?你好好一个女孩子,学点功夫防身,如今竟用在些旁门左道的地方。”骆何劈头盖脸骂道,浑然忘了自己教迟迟飞檐走壁时是如何循循善诱。

“爹。”迟迟低头听着,突然抬起脸,神色怔忡不定,倒叫骆何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骂得太重。迟迟低声问:“要是有人告诉你,明日,后日,还有你将来一辈子的事情都已经定好了,你会不会觉得开心?”骆何摸了摸胡子:“看他预测的好不好。若是让我满意,我便开心,我便相信,若是不好,我只当他是放屁。”迟迟噗哧笑出声来,骆何手上也忘了用劲,被她挣脱,倏忽就飘远了,一边跑一边回头道:“爹,我回房了,您老慢慢逛。”

这一次迟迟毕竟没有逃了教训,骆何吩咐下去,小姐禁足三日,除了自己的闺房,哪里也不许去。迟迟却不着恼,乖乖呆在屋内。骆何问随身跟她的丫鬟彩儿,小女孩亦是大惑不解:“小姐这两日甚是安静,只在房间里不断的试衣服。”骆何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知道了,下去罢。”

傍晚时分,天才渐渐放晴。塔顶积了厚厚一层雪,映着天色,隐隐浮动蓝光。轻云就在头顶伸手可及之处,缥缈掠过。无悟转过身,见迟迟已经立在那里,一身鲜红色衣裙,与雪光云影相衬,愈发显得眉目如画,秀丽无俦。

无悟一愣:“你就这般上来?”

“那我该怎样?”迟迟反问。

“光天化日之下,你如此招摇上得定风塔,就算我让你下去,只怕已有官兵在塔下等候。”

迟迟嗤的轻笑:“行行都有绝顶高手,既然绝顶,又怎可用寻常人的标准来衡量?我若要借助夜色或者夜行衣去一个地方,便是大大的落了下乘。着黑衣,趁夜色,不过是遁形中最简单的门道。真正的遁形,讲究的是因地制宜。比方说我今日这身打扮,塔下的人若是见了,只会以为是一朵花儿,不知怎的飘到塔上。”

无悟见她意气风发,不由苦笑:“你当真喜欢作贼么?”迟迟捕捉到他神情里一闪即过的波动,心下微微欢喜。他的态度历来冷漠,这一句话却问得颇有人间烟火之气,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作贼很不好么?”迟迟笑问。

“不劳而获,不义之财。”

“谁说我不劳而获了?”迟迟撇嘴,“我练功多么辛苦,你自然看不见。每日一大早,饭也不吃,便起身。最初学的是踏水,我爹把滚水注入盆里,要我用两个足尖依次踏过。刚开始总是不成,溅一腿的热水,烫得红肿。后来过了这关,又在冬日里过湖,一不留神跌下去,冻得半死。夜里便练目力,一个时辰不准眨眼,因为睁得太厉害,睡觉时眼泪都止不住往外流。要随心所欲的抛出冰影绡丝,一日要掷千次以上,双手酸麻,吃饭要靠奶娘喂我。更不要提身为女子,我爹日日督促我学习女红,还请了教书先生教我识字念书。”迟迟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重重的补充道,“做飞贼不易,做一个知书达理的飞贼更不易,做一个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女飞贼乃天下最不易之事。”

“若说不义之财,天下所有财富本来就是天下所有人的,在你手里转转,他手里过过,我取来一用,到头来还是到别人手里,有什么不好?有钱不使,有宝不显,无疑于锦衣夜行,实在浪费。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守财奴,小气鬼。”她说着,眼角不住瞥向无悟,又看看观影琉璃珠,语中深意呼之欲出。

无悟如何跟得上她胡搅蛮缠,于是振衣道:“女施主请出招罢。”迟迟正说得高兴,被他打断,大为不乐,哼了一声,冰影绡丝激射而出,自四面八方将无悟包围,而手上握着一柄淡如轻虹的软剑,揉身而上。无悟只是站在网中,双手微举,指风不断弹出,震开冰影绡丝,也逼得迟迟近不了身。迟迟却不着急,只在他身边不住飞旋,愈转愈快,渐渐的,身影竟连成了一道明亮的红色光带。

积雪不易察觉的自檐上往下落,迟迟的脚步只留下极浅的痕迹,如同飞鸟略做休憩的印子。天空呈现淡淡的紫灰色,漠漠铺展,将两人笼在其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迟迟的软剑终于脱手,在无悟指风的空隙中灵动穿过,直指咽喉而去。无悟低声一喝,那霓虹的影便反弹向迟迟。迟迟突然顿住身形,神情中似解脱似欢喜似哀伤,无悟扑上前去,手臂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剑光自肩头斜飞而过,刷的插在塔顶上。迟迟的手掌却按在无悟胸前。

“你输了。”迟迟极轻极轻的说,掌上的力却始终没有吐出。只觉他心跳绵长平稳,突突的微击自己掌心。她抬起眼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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