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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羁 清穿第2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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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见到他,我就有点脸红,连忙扶他坐到椅子上,给他先递上一杯茶。

弘时似乎见邬先生夸弘历,有点不满意,扬着小脸问我:“你既识字,都读过什么书啊?”

我连忙赔笑:“哪会读书啊,不过略认几个字罢了。”

弘昼也问我:“那你会讲故事吗?”

我笑了,暗想,别的不行,讲故事可是我的特长。

见我笑,弘昼不依不饶的说:“那你要给我讲故事!我那个赖嬷嬷,叫她讲故事就那么几招,难听死了!”

邬先生终于发话了:“歇息好了,仍旧出去临帖吧,明日你们阿玛就要检查窗课了。”他们几个立刻可怜巴巴的挂下了脸,我刚松了一口气,又可怜起他们来——他们这个阿玛,的确怪吓人的。

等几个小毛头喝好茶乖乖的出去,又打发梅香兰香出去伺候,邬先生放下茶杯温和的凝视我:“身子刚好,可以出来转转,但不要过于劳动,天气暑热,要小心调养。”我低声说:“是。”

又沉默了一下,邬先生问我:“刚才看了不少文书,有何见解啊?”

我坐下来,认认真真的看着他,说道:“先生想必已经对朝局了如指掌,也就此跟四爷分析研究过,我这点小见识,说来先生听听就算了,否则凌儿绝不敢拿出来贻笑大方。”

“哦?你还真看出了什么?说说看!”

“是。凌儿觉得,朝局不稳,暗流汹涌。”

“为什么?”邬先生紧紧的盯着我,我很满意他认真的目光,因为从小最能让我不爽的事情就是别人把我当不起眼的小丫头了。

认真的把想得起来的内容整理了一下,说道:“四爷和十三爷到江南治河,这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为什么朝廷不拨款,弄得他们还得辛辛苦苦向一毛不拔的盐商‘借’?如今户部库银短缺,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出来做这个追欠的差使?凌儿说不清楚,但只觉得,阿哥爷们似乎是各自为政,朝廷的正事反受制肘。”

邬先生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我,我坦然回望他。

“若不是我亲眼看着已无气息的你从水中被救起,四爷又已经审查过你的身份,收你进了府,我真要问一句‘你到底是何人’。”邬先生感叹的站起来,“这些事儿摆在那,天下人都能看见。但是这里面的含义,便是身处其间的人也难看透啊。说是江南人物灵秀,可我在你这个年纪,也还飞扬浮躁,未堪世情……”

不过是因为我比你晚生了300年而已,我心里偷笑。

第二天下午,我又坐在书桌旁看文件——这次是邬先生主动让我看的,他在外面听弘时兄弟几个背书。我急着想更多了解现在生存的这个世界,却因身份所限,没有缘故的话,根本连书房门都不能出,只好抱着一堆文件当报纸看,聊做安慰。

闽——就是福建了?一个妇女守寡四十年,于五十八岁病逝,当地政府上报礼部请求批准给她建贞洁牌坊。十八岁开始守寡?怪不得才五十几就死了,我咋舌,一生孤苦就换来死后冷冰冰一座石头牌坊?真是脑子进水了。

正看得起劲,外面悉悉簌簌的衣服摩擦声和脚步声响起,几个小世子怯怯的叫道:“阿玛,十三叔。”

“起来吧。”一边说一边快步低头掀帘子进来的胤禛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见我还没来得及起来,正坐在桌边看文件的样子,愣了一下,转头看看跟在后面进来的邬先生。

但紧跟他的是胤祥,一看见我,立刻就问:“你怎么就起来了?”

我已经丢下文件起来正要给他们行礼,顺便答道:“奴婢身子已经无碍了,躺着心里不安,还是让我起来做事吧。”

胤祥怀疑的看着我:“好了?哪有这么快的?大夫说你身子积弱积寒,需要慢慢调养,那日连四哥都被你的样子唬住了。”

胤禛没想到胤祥一张口就说到自己,不太自在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先把身子养好,不要让别人说我四贝勒府不怜恤下人。每日起来活动活动也好,只不要急于操持,有事让梅香兰香她们做就是了。”我正要他感激一下,他又问了:“你识字?”

此时梅香兰香献茶已毕,邬先生看着她们出去,代我答到:“她不但识字,还识事。四爷若是不信,今日我们且来一试。我看四爷你脚步沉重,若有所虑,是为何啊?”

胤禛看了我一眼,脸绷得紧紧的说:“我和十三弟今日在皇阿玛面前把户部的差使接下来了。”

邬先生胸有成竹的说:“这本是我们商定的,没人敢接,你们就一定要接!如今只要不怕繁难,依法行事便可,有何为难?”

“今日去毓庆宫和太子商议,他竟给了我一个名单!十三弟,你拿给邬先生看看。”

胤祥默不作声的递给先生一张纸,邬先生也默默的看了一遍,说道:“想必是要你们避过这些人不查了?”

“是啊,这些人一共欠了几百万两。事情还没开始做,太子居然就先挡起了路,这个事情还叫人怎么办?难道让上到皇帝下到数百欠款官员,都看着我们办不成事出丑吗?”

邬先生笑笑,转头问我:“凌儿你可知道该怎么办啊?”

胤禛胤祥都诧异的看着邬先生。这个事情我还记得是怎么收场的,于是不慌不忙的斟酌着词句,说:“奴婢认为,四爷十三爷不必为难,就按着本来的章程,像在江南筹款时那样,秉着一心为朝廷的心思,严办就是。至于太子……四爷十三爷果然先避过太子所说的那些人不查,其他的人被查得急了,自然会拿这件事叫屈,那时皇上也就会知道了。届时四爷十三爷再‘不得不’去查那些人,查急了,太子必然会出来阻止,为避嫌,他又不能只阻止你们查他的人,不管明里暗里,都会把整个差使都阻挠了。奴婢想着,当今皇上是千古以来最圣明睿智的皇帝,他岂能看不到,是谁在不怕委屈不顾嫌疑为国分忧,又是谁……在给办实事的人拆台,而置朝廷利益于罔顾?

一片安静。

胤祥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有移时,看得我脸都红了(他的确很帅嘛),然后笑道:“你这个丫头,还不止有点意思而已啊。”转过身又对胤禛笑道:“四哥,我算是服了你了,连家里的丫头都这么了得,你说为什么我府里就只有些别人塞给我做眼线的狐狸精呢?”

胤禛却没有笑,只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身上似乎有一种逼人的气场在房间里无形的散发着压迫感。我知道得到他的信任至关重要,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到底了。于是诚恳的回望着他,嘴上却对胤祥说:“十三爷取笑了,四爷是奴婢再生为人的恩人,又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就这么点小见识,也不知道对不对,也不怕爷们责问我说错了,只把心里话说出来,想为主子分忧罢了。”

胤禛这才点点头收回他的目光,笑对邬先生说:“胤禛若不是认识先生在先,绝难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玻璃心肝的人啊。狗儿坎儿那两个猢狲也是伶俐过了头,这些天竟是在北京城到处捣乱,连三哥和八弟府上都被他们作弄了,按说他们若是像凌儿这样肯关心政事,过两年就可以放出去当官了。江南真是人杰地灵啊……只可惜了凌儿你,是个女儿身。”

听他长篇大论的说到我,连忙跪下来:“奴婢不敢当,不论是男儿身、女儿身,我只知道无论如何都难以报答四爷再生之恩。”

“起来吧起来吧……”胤祥不耐烦的说:“我怎么就觉得你一跪就不对劲呢?还是照你自己性格儿,有什么说什么,要开开心心的。”

我站起来,邬先生才满意的点点头,说:“凌儿刚才的意思,的确说到了目前最紧要的一层。但这里面还有一层意思,恐怕凌儿也没有想到。”

胤禛胤祥询问的看着他,他只仰一仰身,平静的说:“外人都说四爷和十三爷是‘太子党’,如今这差使办下来……”

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太子位置不稳,邬先生肯定要胤禛胤祥搞清楚,现在要为自己争取利益,而不是死心再为太子做事,甚至,太子可能被废的迹象也该是题中之义。这就牵涉太深了,我不能再掺合了,什么都得有个度,知道越多,危险越多……这么想着,我已经迅速的端起一个茶盘子,退出门外。

“哎?”胤祥疑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让她去吧。”这是邬先生欣赏的语气。

一直到转弯退出了两道灼灼的视线范围之外,我才松了一口气,发现脸旁的散发都被汗水粘在了脸上。

月夜

天气已经很炎热了,北京的夏天原来比南京一点也不差,除了热,还闷。南京在长江边上,一年四季都有风。北京却是春天一起风就多半带着沙,夏天热的时候,却偏又一丝风都没有,院子里水边的柳叶都晒得蔫乎乎的。

这些天来,胤禛和胤祥果然带着施世纶尤明堂等官员和胤祥精心选出来的亲兵,在户部大展手脚,雷厉风行的办起了讨债的差使。一时间京城大小官员风声鹤唳,他们两个也打定了主意兴冲冲的忙得脚不沾地,很少来书房了。

我抱着看电视剧的心情在躲在书房这个小天地乐意的养起身体来。每天看弘时他们几个小孩子读书写字,继续找邬先生学弹琴,每天和梅香兰香找狗儿坎儿——如今已被赐名李卫周用诚了——一起找好玩的事情,日子居然过得很舒服。

但从那天在书房之后,高福儿每天都给我送东西来,都是按照我身体恢复的程度进补的药膳,说是四爷亲自跟他叮嘱的。为这个,梅香兰香她们每天都不知道取笑我几回。终于有一天我生气了,这天晚饭时喝着特别给我的一碗乌骨鸡归黄汤,兰香羡慕的说:“四爷这么疼姐姐,姐姐今后说不定能当上侧福晋呢。”梅香也说:“就是,书房文书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是姐姐看,连福晋都管不了呢,姐姐今后可不要忘了我们两个啊。”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反驳她们,突然心里烦躁起来,想跟她们说做别人小妾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事,我也根本不愿意这样,但她们毕竟只是古代人,连基本的教育都没有受过,我能跟她们说什么呢?一阵气闷,干脆推开碗转身回房间了。

不理会她们的疑惑,我和衣躺在床上想着心事,慢慢睡着了。迷糊中看见妈妈,她寂寞的微笑着,对我说:“女儿长大了总是要走的,记得我从小教你的,要做个能自己掌握幸福的女人。”我惊慌的想去找妈妈抱我,又发现自己还是个很小的小孩子,我急得哭了,妈妈你怎么也要离开我吗?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爸爸妈妈还有外婆我们全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为什么你们都离开了?

我终于从梦中挣扎醒来,发现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

望向窗外,月亮不到中天,我还没睡多久。想了想,默默披上床边的斗篷,把披散到腰下的长发理理整齐,走出房间。夜凉如水,水泛银波,院子里洒满月光清辉,山石嶙峋,越发显得不似人间。冷冷的银光照在白色斗篷上,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像一个真正的鬼魂,笑笑,却心情怅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来弥补心中的空落。呆了一会,只想到一件可做的事,从屋子里搬出古琴,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练习起来。

叮叮咚咚的琴声响起,我平静了不少,拨着弦,发现自己弹的是《在水一方》,我妈妈最喜欢的歌,我来古代后最早想学着弹的曲子。妈妈最喜欢的演员是林青霞,最喜欢的是歌手是邓丽君。她年轻时,琼瑶戏《在水一方》就是她心中最美的爱情梦想……可是后来还是被伤了心,再美的红颜也不过一时,哪有一生一世?妈妈不再喜欢那种美好得虚伪的故事了,林青霞又演了《笑傲江湖》,妈妈又喜欢上了她的敢爱敢恨,仅有的几次和她去ktv,她都会点《笑傲江湖》来听。妈妈真可爱,不管生活怎样变故,其实还是爱做梦。

这么忽喜忽悲的,我和着琴声轻轻唱起来: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

找寻她的芳香,

却见依稀彷佛,

她在那水中央。

绿草苍苍

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

在水一方……

以前经常听妈妈哼,但现在才发现这首歌悠远迷离,其实很耐听,但却只有用这个古代的嗓子,我才真正懂得了这首歌。拨着弦,我眼中只剩一片模糊的银光……

“嘣”的一声,把我从沉醉的状态中惊醒,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我慌乱的缩回手,琴声立刻一片凌乱——左手食指指甲断了。

这痛倒不要紧,只见在我收回来的目光不远处,通往书房的走廊下,竟然有三个男子身影!

我惊得忘记了手中的疼痛,脑子里紧张的旋转起来,这里从来没有来过,我也从未见过这样三个陌生人。在清亮的月光下,我迅速的看清楚了他们几个。

面对我最右边廊柱下站着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一身月白长衫,白皙俊朗,轻摇着一把折扇,显得身姿颀雅,他的目光如月光般清亮,但又像月光下这些景物一样,在光的背后藏着浓重的阴影。他的左边,站在中间的男子,一身玄色长衫,面目清秀,但外眼角太往上挑了些,看着过于俊美了,眼光显得阴鸷不少。最左边的男子和中间那个看上去年龄差不多,最多也就二十的样子,眉目与前两个很相似,但是黑胖敦实,相比下少了许多秀美,但却显得可爱许多(用我20岁的眼光来看,算个可爱的小胖子)。

他们的服饰我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不过似乎还算质地上乘,反正不像是贼……我脑子里在一秒钟内迅速转出的念头还没完,中间那个一身玄衫的男子却突然向我走过来。

我立刻忘了自己在想什么,呆呆的看着他。他快步走来,神色从开始的略显迷惑,很快变回一种不羁的笑容,嘴角带着一道微弧的样子,把眼中的煞气冲淡不少。转眼就来到我面前,他拉起我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左手低头看了看。被他冰凉的手握住,我才醒悟过来,连忙抽回左手,右手推开琴,起身深深的福了一下,说道:“奴婢入府日子尚浅,不懂规矩,惊扰了各位爷……”

话一说出来,我已经绷紧了神经。因为我已经想到,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规矩森严的四贝勒府,而且能进入向来有人看守的书房,肯定不是寻常人等,不是四阿哥的心腹大臣就是重要的皇亲国戚。

我的话音还未落,那个胖胖的家伙已经嘿嘿笑起来,只听他那胖子特有的大嗓门说:“不扰不扰,哈哈……”还想说什么,眼前这个人却拉起我,看着我慢慢问到:“听你口音,不是北方的?”我一听这两个人一副主子语气,知道自己估计得差不多,放松下来,只低了头,不卑不亢的答到:“奴婢是贝勒爷从扬州买回来的。”

那胖子立刻又嚷嚷了:“比下去了比下去了!八哥九哥你们府上也从江南买了那么些女孩子,我看加起来还不如四哥书房里这一个!这么个玻璃似的人儿,四哥也舍得不收到屋里去,竟只干巴巴的放在这冷冰冰的书房里,嘿嘿……真是可惜了的。”

听着这略显粗俗的几句话,我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听了那几声称呼,我心里已如明镜似的——他们三个,就是我最不想拉上关系,后来结局最惨的康熙皇帝第八、九、十皇子,胤禩、胤禟、胤誐。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赶紧走才行!

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一直站着未发一言的白衣男子终于开口了——我猜他是八皇子胤禩。他的声音温文尔雅:“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平日里只说

四哥是个冷人儿,谁知这府中竟是仙境。”

他转头看着身后走廊转角阴影处,我心里一紧,难道……

果然从那廊后迤俪转出来两个人。四阿哥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十三阿哥胤祥潇洒的阔步跟在他身后,此时正毫不掩饰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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