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时,柳连的牙关咬得很紧。
当一个人前后的表现完全相反时,那一定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而且他的故事也很有故事。
吴忘感到有些疑惑,不由得问出了一个他认为很无趣的问题:“你的仇人是谁?”
柳连惊醒,笑道:“我的仇人太大太危险,不能告诉你。”
“有多大?”
“像天那么大。”
人怎么会有天大,但是帝国里却有一个人自诩为天,既然号称为天,自然是有天那么大。
“那个人?”吴忘追问道。
“那个人!”柳连肯定的答道。
那个人实在是太大,大到压在帝国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无能为力。
房间里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吴忘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就这么直接告诉我,不怕我去告密么?”
柳连苦笑说道:“世人都说那个人是个疯子,想必他根本不会在意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仇人,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又怎么能报仇。我估计十年前在我心上砍下的那一刀也只是他一时兴起的集作而已。他不会在意我。”
十年,当吴忘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内微微一动。与山村上空燃起火焰时间一致也许根本不是一个巧合。一幕幕画面在他的心里翻过,那是用蛮人鲜血都没办法洗干净的回忆。
心里挣扎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三个字:“我姓王。”
柳连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顿时严肃的说道:“我也姓王,三横一竖的王。”
两只手掌握在一起,又骤然分开。
吴忘很认真的说道:“我见过那个人,他现在在这里。”
柳连恍然明白他今天的表现为何过于反常,但还是摇摇头说道:“我没有见过那个人,但他不可能在这里。皇宫中一直都有人在盯着他,如果他离开了帝都,早应该有消息传出来,而且如果他在这里,将军是不可能再让我们过来的。只要他在这里,我们来再多多的人也没办法保护他想杀的人。”
吴忘不禁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又仔细的回忆起看到的那张脸,与在帝都看到的那个人竟是完全一样。他有些疑惑的说道:“我看到客栈楼顶上有一个人与那个人完全一样。”
柳连依旧是摇头,肯定的说道:“你一定是看错了。先帝只有一个儿子,世上不可能再多出一个他的兄弟,而且以他的性格,如果帝国真有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怕也早就成为皇宫花园里的养料了。”
“那看来我是看错了。”吴忘不确定的说道,心里的疑惑还是没有消除。
“也许只是你的幻觉罢了。一个正常男人如果十年没找过女人,只怕看到一只母猪也会觉得眉清目秀,你也是一样,你这十年里一直在想着怎么报仇,认错一个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你就不是?”吴忘反问道,心里为他母猪的比喻感到有些恼火。
“我跟你不一样,我从来就没把这个当成秘密。我一直坚信我能够他的刀下活下来是老天的安排,既然老天不让我死,一定有不让我想的理由。所以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去了。北国的风雪能证明这一点,蛮人的头颅也能证明这一点。”
柳连颇有几分自信的说道:“况且军中又不是只有你我两个人曾经姓王。当年将军救下过不少人,后来又有不少人走投无路之后进了军营,就跟你一样。除了你之外,其它人的事情我都知道,所以我们闷了有人说,有人陪,自然也不会把它当回事儿。”
“报仇这种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仇人还是那个人的时候。你一个人做不了,我们两个人也做不了,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着跟我们一样的人,人多了总会有些用处的。”
“有多少人?”吴忘问道。
“加你一个正好一千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你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那个人也许不会在意你一个人,但一千个人,绝对会让他做出决定。”吴忘提醒道。
柳连白着眼睛看着他,心想你是不是这十年憋得太久了,智商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嘴里却解释道:“西北有十万人。一千人放进去能有什么影响?一碗水里少一滴没人能看了来,多了一滴也不会漫出来,这点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再者,军营每次外出都是千人以上的队伍,哪怕就是一千个人聚在一起,也丝毫不会引人注意。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兵,顶多是资格老一点。提升官职需要上报军部,如果把我们的画像拿出去,总有一天会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我们这样的人注定只能做一辈子的兵,哪怕是获得再多的军功。我一个小兵自然没有那个能力把这些人组织起来,那么你知道是谁一直在做这些事情么?”
吴忘摇了摇头。
“是将军。”柳连说道。
在吴忘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当初我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也跟你一样。”
“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吴忘不解的问道。“他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件事情。”
柳连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将军比我们站得更高,看得自然也更远,他做这件事肯定有他的理由,我只知道将军不会害我,所以我就信了。”
将军不会害我,几个字里包含着浓浓的信任,所以他们在军中做着该做的事,却从不问缘由,所以他们接到命令便义无反顾的私出军营来到这里,哪怕他们心里明白这次有可能会死。
这是将军做出反抗朝廷的第一步,也是他们积累十年踏出第一步,哪所是头破血流的结果也必须要做。
因为,这是希望……
第十一章大寿(上)
太阳落山。
城门被缓缓的关上、封死。
没有来得及出城的人正在城门下叫骂。
平时春城城卫很少和其它人接触,更别提说话,只是每天会有两个卫兵出现在城门两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不盘查,不责问,更没有听闻中的入城费。
时间长了,这些经常进出春城的人对卫兵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害怕慢慢变成好奇,再到现在的毫无顾忌。
“不就是一个人嘛,站得跟桩子似的。”他们如此的评价道。
恐怖缘于无知,知道了,清楚了,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
偶尔会有一些闲得无聊的人会站在卫兵的旁边,抽着旱烟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谁家的媳妇偷人了,哪家的老头又娶了一房小妾,铁匠铺的单身汉和豆腐房的寡妇勾搭上了。
这里的男人憋得久了,有两种方式是最好的发泄方法,一个是在青楼的床上,一个是城门卫兵的旁边,然则春城却没有青楼,所以他们也只剩下一种选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卫兵通常是没有任何反应,但他们却不以为意,自得苦乐且自顾自的说着,只是想要说一些话,不在乎内容,不在乎说话的对象。
有风马蚤的女子会对卫兵调戏,捏捏他们的脸蛋,摸摸他们宽阔的胸膛,更有胆大的甚至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摸起他们的下身,感受着手中体积上的变化,然后松开手咯咯笑着远去。
当有无法忍受的卫兵向李文诉苦着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却招来他毫无顾忌的责骂:“没卵蛋的怂货!她摸你,你吃亏了还怎么滴?这种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摸你又没有让你少块肉。我跟你说,她就算直接把你衣服扒了,你他娘的也得给我好好站着。”
这事在李文不干涉的态度下一直在进行,成为等待进城人在无聊之中的娱乐,也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们高兴的时候会说着笑着,他们不高兴的时候自然也敢大声的骂。
城楼下的叫骂一直在持续,李文听得烦了,大手一挥,一支十人的小队走下城楼,并排站在关紧的城门后,手中硬弩平着举起对着一脸不满的人群。
弩中有箭,箭在弦上。
叫骂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停歇。
他们看着这些平时有些熟络的士兵此时的脸上却带着不曾见过的冷酷,手中的硬弩散发着寒意。
在其它人的催促下,几个胆大的谨慎地向前一步,装模作样拱手说道:“那个……小哥,你看今儿这城门比往常早关了一个时辰,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出城,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开个缝儿让我们出去可好?”
卫兵并未作答,硬弩上举至眼睛,瞄准。
跨出去了一步又收了回来,此刻他们才反应到今天与往常的不一样,再想到早上躺着的三具尸体,一个个面色一紧,不敢在城门口多呆灰溜溜的离开。
李文长舒一口气,如果那些人强行要打开城门,他还真不敢将他们全部杀死,能将他们吓退就是最好的结果,想了想后命令道:“将城门两边的铁栅放下。”
帝国为了抵御外敌,边关城池刻意在城门两边加上两道铁栅,一是为了保护城门安全,二是为了在城门被破之后还可以多出一些缓冲的时间。
春城在建城时也沿用了这一点。
两道铁栅砸在地面上,发出轰地声响,春城此刻真的成为了一座牢笼。两声巨响在城中回荡,像是一种信号。
刘府的书房内,刘云一袭寿服,手握着笔,面前空白的纸上却写不出一个字,声音袭来,握笔的手不由得一紧折断的笔杆。
秦风从椅子上站起,接过身边少年递过来的一把用布包住的长刀,走出了客栈。
吴忘和柳连同时打开发房间的门,相互对望一眼,然后各带着四人,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王风含笑,正了正身上的衣衫,手中折扇展开看了看空白了扇纸复又合上,带着看戏般一脸轻松的样子走出了客栈。
单瑛将一柄短剑藏到袖中,含情脉脉跟着方圆身后,亦步亦趋地离开客栈。
孟昶在那两声巨响中从客栈顶上坐起身来,皱着眉头看着城门内多出的一道铁栅,然后又回身向了下去,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丝毫关系,只是他的右手却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刀柄。
冷月初升。
除了刘府外,只有城楼和客栈两个地方可以看到隐约的灯光,其它地方在月光上能只能看到朦胧的虚影。不知道春城里的其它的是早早的睡去了,还是因为今晚的月亮实在是够亮,看起来竟比满月还要明亮几分,便感觉不需要点灯,还可以节省一点灯油钱。
刘府内弥漫着酒香,肉香,香味浓郁,甚至掩盖住了偏房内的血腥味儿。
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几个仆人从房间里出来,相互看了一眼,又扭头离开。
刘府的寿宴很隆重,却不够热闹,来得客人不多,甚至可以算得上少。不知道他昔日的好友,朝堂之上结识的官员,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又或是实在忙的抽不出时间来,只是遣人送了份薄礼,却没有亲自前来道贺。
刘府大厅摆起的酒席上显得有些空旷,只有不多的几个人正面色难看的相互交谈着,言语里满是疑惑与愤怒。
他们是刘云的学生,他们无官无职。
他们视刘云为信仰。
刘云从正门走了进来。一身喜气的大红驱淡了大厅里的冷清味道,连带着坐着的那几个人心里都轻松的许多。
刘云挥手制止了那几个人正要行的大礼,围着一张张空荡荡的方桌慢慢地走着,看着方桌边缘摆放着的醒目的牌子,牌子上刻着的名字足矣让普通人吓得心惊胆战,但在这里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他们却都没有来。
两个月前就已经送出去的请贴,但是一个人却都没有来。
“兴许是没有收到吧。”管家在刘云身后低声说道,后来又觉得自己说出的理由实在是太荒唐,又改口说道:“也许是他们实在是没有时间过来吧,也有可能是在路上耽误了……”
声音越见低微,这些理由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别人又怎么会信,管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刘云却淡然一笑,脸上没有丝毫不快的表情,他轻拍了管家的肩膀以示宽慰,而后对着未座上的几个人说道:“你们能来,我刘云感到很欣慰。”
几个人立即从座位上离开,走到刘云面前,弯腰行礼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学生不敢。”
刘云将他们一一扶起,接着说道:“你们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已经是我刘云的大幸,今天就不需要什么礼数。我与你们已经多年不见,正好借此机会共坐一堂,他们不来也罢,总归是少了一些拘谨。”
转过身又对管家说道:“你将桌上的牌子都去掉吧。将刘府内所有的人都叫进来,大家趁此机会一起庆祝。这些年,辛苦他们了。如果位置不够,就再加几桌吧。”
管家连忙应道:“我这就去。这些位置肯定是不够的,却也不需要再添新桌,只要再加几张凳子挤挤就行。能与您一起吃饭,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大恩,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管家离开不久后,就看到方圆硕大的身体出现在大厅外,单瑛跟在他身后,左右看了看似在寻找什么。
方圆大声笑道:“刘大人,今日你大寿,我特意前来祝贺。我不请自来,想必你是不会介意的吧。”
方圆的笑,笑在脸上。
他不等刘云回答,就带着单瑛走进大堂,左右看了看之后,直接坐到了正门对面的座位上,直接端起一杯酒喝下,叹道:“刘府的酒味道果然不一样。”
伸手按住了几个学生的愤怒,刘云不以为意的笑道:“方老板能来,已经是给我天大的面子,我又怎么介意。你且先坐,酒席马上就开始。”
单瑛看着刘云,目不转晴。这位天下学士之首,前任宰相,她曾经听过太多关于他的故事,他高高在上,他学识渊博,他平易近人,更重要的是,他敢骂皇帝,以前的或者是现在的,骂得很难听骂的像一个撒波中的波妇。
管家带着其它人走进了大堂,一一安排他们入座。
这些刘府的下人听从着管家的安排一句话都不敢说,他们只是很普通的人,帝国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连看他们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但他们此刻却能与刘云坐在一起吃饭,而且是在刘云的寿宴上。刘云是前任宰相。但他们简单的思想里却无法知道前任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意思。这七个字在他们的心里就成了五个字:“刘云是宰相。”宰相很高,高到他们这辈子都看不到的高度。宰相让他们感觉惶恐,刘云却让他们敬重,这两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在他们脸上表现出来的是无法控制的紧张不安,他们半边屁股坐在木椅上,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第十二章大寿(下)
排在最后的十五个人正低头肃目,表现的极为恭敬,下人制式的麻布衣衫穿在他们身上似乎格外的小,有几个人甚至能从衣服的接口处看到裸露胸口。
府中下人大多比较瘦小且衣服都是量身定制,所穿的衣服完全合身,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管家的视线在这十个人身上不断扫视,然后他温和的笑了,仿佛没有看到衣服穿在他们身上的别扭,也没有看到他们身上某个地方有些异常的鼓起,更没有看到有一个人的脸上被一层白布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笑着说道:“你们都是前几天新进来的吧……”
累到昏错欲睡时有人递过来一个香软的枕头,春宫图看到难以自制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主动脱掉衣服爬上了床,当这两句话的前面加上我的时候,那该是何等的痛快。心里想要什么就遇到什么本身就是一件幸事,所以当这十几个人正愁着如果管家问起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骤然听到这句话顿时感觉无比的兴奋,他们异口同声的答道:“是,是,是,前几日刚进来的。”
顺水推舟的事情每个人都会做,并且已经化成本能,看到枕头了当然要躺下睡觉,看到脱光的姑娘还有什么不主动的理由,管家的这句话无疑是给他们准备了一个说法。
管家接着又叹息道:“这几日事情比较多,所以才特地多找了你们进来帮忙,却还没有来得及给你们做身衣服,回头你们到我那里去把身高腰围登记一下,再重新给你们做套衣服,你们现在穿的有点小了。”
“不小,不小。正好合身。”他们忙着答道。
管家听了,不由得好笑道:“看你们没出息的样子。不过你们也是好命,刚进来就遇到这种事情,能与大人一起吃饭是你们的荣幸,一会儿在吃饭的时候可得给我规矩着点。”
指着最靠近门的那张空桌,管家继续说道:“你们就坐这里吧,位置不够就去添几张凳子,怕是挤挤也好,这种机会这辈子都难得遇到一次。”
十几个人点头应道,而后极有次序的围坐在最后一张方桌边,彼此之前看了一眼,又学着其它人的样子低下了头。
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大堂里,刘府显得有些空旷。
清冷的月光从天上洒落,洒在屋项上,洒在树上,洒在地上,空旷的刘府多了几分孤寂的味道。
刘府书房对面的凉亭里却多出了一个人。
他抬起头对着月光喝了一口酒,说道:“月很好。”
他低下头对着地面喝了一口酒,说道:“景很好。”
他抬起头看着那棵即将枯萎的梅花喝了一口酒,说道“可惜你就要死了。”
他喝光壶中酒与大堂里传出的声音同时说道:“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随后他又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下半句:“往后年年无今朝。”
将空空的酒壶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水池里,惊碎了几条鱼的美梦,它们看着飘浮在头顶的阴影,慌忙四处游荡。
他随意地在刘府里走动,跨过一座小桥,穿过一片花从,熟悉的仿佛他自己的家一样,最后他高高跃起坐在了刘府的院墙上,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大堂里的一切。
“这个位置看戏真不错……”他笑着道,折扇不断的拍打着手心。
方圆躺在椅子上,浑身的肥肉将普通的木椅完全盖住,歪着的头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脸上,目光里带着几许嘲讽。木椅在他的身上发现吱吱的声响,不得不让人担心它什么时候会承不住上面的重量而碎裂。他端起酒杯与单瑛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尽,很随意,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而其它人都只是不请自来的恶客。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外面院墙上的多出了一个身影,那个人的脸在月光下看不清楚,但丝毫不影响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他迅速从椅子站起来,拿过单瑛面前的酒杯双手举起,动作迅速到根本没办法与他的体型一致,他一脸堆笑地向刘云敬酒,说道:“刘大人,我敬你一杯。祝你身体硬朗,永远都不会发生意外,再活个七八十年都不成问题。”
说完,他一饮而尽。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一句祝福的话,周围的人脸上变了,但他们却不能直接在洒席上将他们的不满说出来,不由得对方圆怒目而视。
刘云哈哈笑着,似乎这句话在他的耳里听出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他回敬方圆道:“谢谢方老板美意。不过这意外之说,倒是谁也说不准,对于我来说,方老板今天祝贺本身就是个意外。我也祝方老板,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方圆羞怒的坐了回去,上身端正,满身的肥肉竟被他坐出一种挺拔的味道。这个老家伙,还真有些难缠,就是不知道过了这一夜你是不是还有命得意,方圆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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