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甄嬛传17+番外作者:肉书屋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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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大震,玉姚在家中姐妹中最是温柔软弱,却不想果然姐妹一脉,骨子里都是那样倔强。
玉姚微微一笑,推开我的手,霍地散开发髻,青丝如云流泻。她并无畏惧,行至摩格身前福了一福,道:“可汗明知姐姐有儿女牵挂,终究放心不下。与其如此为难姐姐,可汗不如带我去赫赫!”
摩格饶有兴致地看着玉姚,笑道:“你要去我便带你去?你可知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要到你姐姐?你又如何与你姐姐相比。”
玉姚也不恼,只是含了浅浅暮春月光样的笑意,“玉姚却是不能与姐姐相比。可是可汗对国中之言娶贵家女为阙氏,而不坦言娶大周淑妃,可见可汗也忌讳夺人妻子落入口实。姐姐固然贵为大周淑妃,权倾六宫。可玉姚也是淑妃之妹,隐妃之妹,平阳王妃之姐,承懿翁主小姑,大周亲王的小姨,帝姬皇子的姨母,若论身份,玉姚未必逊色于姐姐,更不会为可汗招致非议。”微风拂动她垂散的长发,愈加趁得她消瘦身量如一枝风中青柳,盈盈生色。只听她口齿轻灵,娓娓道来如玉珠缓缓倾落玉盘,极是动人,“其实可汗强要姐姐和亲已属不智。姐姐年长,玉姚年轻,舍长取幼,是为一;姐姐嫁为人妇,玉姚尚未出阁,舍女取妇,毁人家舍,散人亲伦,是为二;姐姐有儿女夫君牵挂,可汗带回姐姐的人也带不回姐姐的心,费尽心思也枉然,是为三;最要紧的是,皇上虽将姐姐与了可汗,可是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眼下皇上不说什么,可来日皇上也好太子也好,想起夺妻失母之恨,可汗以为赫赫还能安居大漠吗?何况君辱臣亦辱,到时君臣一心欲灭赫赫,可汗以为如何?”她纤白玉手一指玄清,“六王是诸王之中性子最温和的,连六王与九王都派出亲随追回姐姐,可汗睿智,自然无需玉姚带多言。”
摩格锐利的目光似要钻透她一般,只牢牢盯着她,“你倒是很会说话。”
玉姚面上一红,终究漏了几分腼腆之色,“玉姚只是如实相告。”
摩格鼻翼微动,瞥了玉姚一眼,“你并不如你姐姐美。”摩格一言,连他身旁近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并不把玉姚放在眼中。
玉姚莹白如薄玉的皮肤下沁出如血的红晕来,这样小儿女的含羞之态,十分增她姿色,片刻,玉姚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晶莹乌沉,定定望着摩格,“玉姚自知容貌不及姐姐,但可汗最是明理,乃不知娶妻娶德,娶妻娶势,且可汗娶妻不止为家事,更为国政,岂为区区容颜而不顾国家大事。”
摩格一怔,反而笑起来,“你小小女子,倒有这样的心胸见解!”
这样的心胸见解吗?我心中一酸,年少时的玉姚心思如清水轻缓浅淡,能说出这样的话,大抵不过是伤心情绝得厉害了。但凡女子,唯有伤透了心,才肯明白世事凉薄,不过如此。
玉姚的笑意浅浅凉下来,似一抹浅浅的浮云,风吹便会散去,“多谢可汗夸奖。”
摩格扬一扬手,“可是以你一己之身,本汗还是不愿放她走。”
玉姚仿佛以料定了他有这番话,轻轻向玄清唤了一句,“姐夫。”她走近玄清身边,语气虽轻柔,却字字铮铮,“姐夫,我晓得要求你送我你心里也十分难受,可是世事艰难,不得不做择其一而为之,而且,为了姐姐,我是心甘情愿的。”她停了一停,语中已微含哽咽之声,却又带了极欢喜与欣慰,“今日我唤你‘姐夫’,并非为了玉隐,而是姐姐。许多事,我现在才明白……姐夫,姐姐不能再回宫去,你这样出关再回去也是艰难。幸得玉隐和小王子在小妹府中,有小妹在,皇上终究不能为难她们。你便带着姐姐走,走的越远越好,我成全不了自己的,但愿姐夫能成全自己与姐姐。”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还有那张方子……”
玄清眼底有不忍之色,然而她这般郑重托付,玄清道:“你放心。”玉姚露出欣慰笑意,从玄清手中取过一张薄薄的纸签,转身向摩格道:“小女自知无用,唯有通得一点皮毛医术,所以寻来一张能治时疫的方子,但愿有益于可汗。”
摩格眼底转过一丝冰冷锐色,很快笑道,”你难道不知皇帝已经给了我治时疫的方子,否则我怎肯退兵?”玉姚轻轻“哦”了一声,徐徐道,“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他的方子说能治好时疫就必定能治,可汗也是英明过人,定是试过药方有效才肯撤兵。只是玉姚有一事想问,是否军中患时疫之人医治好之后仍时有手足酸软、体力不支之状?可汗自然会以为久病体虚,但宫中侍女治愈时疫后也不过七八日便能体健如前,难道军中猛虎尚不如区区女子吗?”
玉姚没言一句,摩格眉头便皱紧一分,待到玉姚说完,摩格已是双拳紧握,勃然大怒,“我早知皇帝诡计多端,不会这样善罢罢休!”
“是了,皇帝并未食言,那方子可治时疫却药性霸道,你要说他诡计多端,心胸狭窄也不为过。今日他连自己的女人都肯给你,来日会做出怎样的事来谁也不知!”玉姚声音温柔清婉,然而此刻一字一字说来,却连旁人都能觉得身上冒起森森寒意,我与玄清对视一眼,深知玄凌个性,必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玉姚扬一扬手中药方,“玉姚别无长处,只是千方百计求得这一张方子,可使时疫尽除而不伤身体。”
摩格伸手拿过方子,冷笑一声,“只是药材而已,如何能救我赫赫子民?我又凭什么信你?”
玉姚谦谦施了一礼,“药材好取,烹法只在玉姚手中,可汗大可带玉姚回去,玉姚不过是一介孤身女子,药方无用,顶多可汗将士还是眼下情状,若有用,便可救可汗兵力,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想必可汗也明白,若那方子上连烹法都细细告知,玉姚如何能换走姐姐呢?”
摩格略略思忖,击掌笑道,“好!好!这心思、脾气和你姐姐一般无二,本可汗无话可说。”他深深看我一眼,“你跟他走吧!”旋即头也不回吩咐身边近侍,“扶西帐阙氏上车。”
那近侍躬身行至玉姚身边道:“请阙氏上车。”玉姚推开他手,径自跨上马车,转首向我露出清怡笑颜,“姐姐保重,玉姚便去了。”
我心中大痛,伸手握住她手,不觉热泪潸然,泣道:“玉姚……”
玉姚单薄的容颜仿佛开在逆风中的一朵洁白的花,呵气便能融去,“姐姐,我是为自己好过,并不是为你,所以姐姐不要伤心。”她停一停,“姐姐我是为自己,你也要为自己一次是不是?”
马车缓缓前行,她瘦弱的手臂缓缓从我手中脱出,怎么拉也拉不住。
尘土远扬中,她清瘦的身影缓缓掩去。一去紫台连朔漠,唯余夕阳如血,染红天际。
42、几回魂梦与君同
夜色如轻扬的羽帐缓缓洒落,大漠的夜是深深的蓝色,星垂平野,明亮地燃着银亮的光,仿佛银汉迢迢伸手不可及。
我与他并乘一骑,信马由疆,缓缓前行。
他的身体是温热的,以保护的姿势在我身后,不离不弃。空旷的原野似乎永远没有边际,足以让我与他漫行天地间。
我靠在他肩头,低低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他的话语轻轻拂在耳边,道:“你喜欢就好。”他的手臂一紧,更拥紧我一些,声音低低如梦语:“嬛儿,我不曾想还有今日,可以失而复得。”
我低一低头,闻到他身上青涩而幽暗的气息,是熟悉的杜若清香。
这一刻,我真觉得往事皆可放,没有什么比能留在他怀中更有安全与幸福。
我婉声笑道:“如果真有什么一直不变的东西,我相信便是你身上杜若的气味。”
“山中人兮芳杜若,”他的声音似温软的春风,一滴一滴漾在耳边,“小像会褪色,我也会变老,甚至对你的心意也会改变,但是这杜若却一直和你的小像放在一起,不会改变。”
我眉心微微一动,他已然察觉,伸出一指按住我眉心道:“不许皱眉,儿,我本不想告诉你这样r麻的话,但是要告诉你这句话需等待许多年才有一次机会,所我你要记得,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浅去,只会越来越深,即便你在皇兄身边,即便玉隐在我身边。”
他的下颔抵在我的颊边,新生的鬓渣在面颊上有微微的刺痛,好像春日里新生的春草,茸茸的,带着无尽希望的气息,我一动也不敢动,只是轻轻道:“我都知道。”
我取过他怀中的矜缨,不觉含笑:“这么多年了,还带着,多傻气。”
他轻轻一欠,却带着融融笑意:“是啊,你却不嫌我傻气。”
我忍不住轻笑,伸出手指去刮他的脸:“你羞不羞?”
月光如银倾泻,连远处的地平线也带了一缕淡淡的银光,恍若银河倾倒,连绵一线,时年久远,矜缨被手指摩挲得有些黯淡了,连系带子的缨络也有缝补的痕迹,我柔柔道:“你还自已补这个?”
他眸光微微一黯,还是笑道:“是玉隐缝的,我一直疑心那日的小像为何在人前突然落出,原来是带子年久断了,玉陷知道我不想换新的,后来她缝补好了。”
我闻得“玉隐”二字,想起那一日的情景,心中不欲多言,便让矜缨仔细放入他怀中。
他见我沉默,便一握我的手,问:怎么了?“
我道:”你出来时玉隐知道吗?“
他微微点头,”大抵是知道的,我让玉娆接她去平阳王府时,她似有疑虑,婉转劝过我。“
”你要为她和予澈考虑。“
风将他的话语一字一字吹进我耳中,”我不知道皇兄要你和亲是否另有打算,但我不能不怕万一,万一你不能回来,万一你一辈子只能留在赫赫,赫赫哪一日再与大周动干戈,时要以你相挟……嬛儿,这次,我一定要带你走。
心里泛起温软的甜意,那甜意里却浸着一点一点的酸楚,“我们可以往哪里去?”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他冰凉的唇吻在我鬓边,”不管为了什么原因,皇兄肯许你和亲,我都不敢再让你他身边,这么多年,他要什么我都可以不和他争,唯有你,他既然出卖你,我便不能再放你回去。“他深深一欠,带着无限感慨,”就当我,唯一和他争夺一次。我会告知皇兄我追不到你,却听闻你刺杀摩格不成,潜逃不知所踪,告诫事情安定下来,我安顿好一切,便会来寻你。
马蹄声答答响起,我喃喃道:“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吧!”
我有些出神的望着深蓝天野,已经到了大漠的尽头了,再往身隐隐看得见有驿馆的点点灯火药味。回首极目望去,只是茫茫的原野开阔,唯有一颗胡杨,停驻在视线里,随风沙沙晃动。满枝的叶,这样渺广的大漠中,在马上吹着拂面的风,仿佛只是飘荡在茫茫大海孤伶伶的一叶,无边无际的原野,仿佛永远都不能走到尽头。
若是真能只是苍海一叶,随波飘荡,任意东西该有多好。可是天下那么大,终究没有甄嬛和玄清容身之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连那枚小小的矜缨都已沾染了玉隐亲手缝成的针脚,我们带着心里的牵挂又能自由地走多远?
我们放不下太多,苦海无涯,不能自渡,所以,永远不能同登彼岸。
风渐渐大了,拂起的衣角在深夜里如一双巨大的比翼的蝶,仿佛要自由地翩然飞起,我望着他的眼,山系乎是贪恋地握住他的衣襟,靠在他胸前,唤他:“清……”
远处明明淡淡的灯火如燃燃的星子倒映进眼中,好像是一滴滴凝结的泪,脑海里蓦然想起幼时所念的一句诗,前后都已经模糊了,只记得那一句:“拼盏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一生休?我来不及细想,他的吻落在唇边,带着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卷来。
月色明澈如清霜,自驿馆xx的窗格里漏下来,清晰地照出他睡梦中安稳的容颜。这样的神情,我已经数年不见,可是那样熟悉的,和自已记忆中的印象并无丝毫分别。只是觉得如身在梦中,不信还有这样一天。
这样的月色,和从前在凌云峰的月夜,并无一点不同。
他脸色有淡淡的潮红,俊郎的面容略有些倦容。我俯过去仔细看他的脸,心下一软,手指眷眷抚上他的眉,他的面庞。忽觉手上一紧,玄清竟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一时不敢动弹,只低低绽出温柔笑意,“喛,睡觉也不老实。。。。。。”却见他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断断续续道:“嬛儿。。。。。。别走,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你。。。。。。”我怔怔在那里,慢慢伏于他胸前,感觉他身上的无尽温暖,安定我的身心。
恍惚是过了良久,窗外有呼呼的风声吹过,晃动着薄薄的窗纸。塞外的风声不同于紫奥城,紫奥城的风怎么都是漱漱的小雨,而这里,连风都是刚硬的。
可是。。。。。。
我缓缓松开他的手,那一刹那,眼中忽然沁出了模糊的泪光,泪眼朦胧中,想起数年前他远赴滇南那一日,离别前昔,我那样明眸流盼,深情熠熠,“我等着你回来。”
终于,我等到了他回来,可是自己,却不得不离开。
这样的命数,已是永远不可能摆脱。
废弃许久的驿馆十分简陋,尚有一点尘土浮动的气味,我极安静地起身,自行囊中取出一卷细细的安神香,点燃的一瞬间双手有些微的颤抖,像是被烫了一般。我静一静神,眼见点燃的安神香冒气一缕幽细的白烟,方才披上朱红外裳,静静开门出去。
退身掩门的刹那。看见他的身影掩映在如霜的月色中,那样安详,唇角还带了一丝笑意,许是梦到了什么愉快的事。
门“吱呀”一声应耳关上,我迫自己转身,但见深深庭院,满地雪白落花簌簌,似燕山寒雪,寂寂无声。一轮明月那样圆,遥遥挂在天空,冷眼旁观。
原来所谓花好月圆,不过是明月不谙离恨苦,永远冷静而自知地挂在天涯那头。
我终于。落下泪来。
走出两重院落,驿馆大门外,阿晋于槿汐正蹲在上打着瞌睡,槿汐睡得轻浅,即可醒了,见我装束整齐,丝毫也不意外,只是带着那凄楚的笑意,“奴婢知道,娘子迟早会出来。”
我微微颔首,推一推阿晋,他见我独自出来,不觉讶异道:“娘子怎么出来了?”他往我身后探头,“王爷呢?”
“王爷还睡着。”我看着他,平静道:“阿晋,你带兵送我回去。”
“回去哪里?”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简短答道:“回宫。”
阿晋脸色难看的像鬼一样,“娘子睡糊涂了不要紧!王爷知道会杀了我的。”他年轻的面庞忽的生出一种坚毅之气,“这些年王爷怎么过的,别人不知道,我阿晋都知道!那次静妃娘娘,若不是王爷喝了酒,静妃娘娘又穿了身和娘子相仿的衣衫,王爷不会以为是娘子然后。。。。。。王爷没有办法,可是我读知道,王爷心里只有娘子,现在娘子好容易能出宫,为什么不跟王爷走,从前走不脱,难道现在还不成吗?”
我轻轻嘘一口气,“阿晋,我知道你的忠心,所以才托你救王爷一命。”阿晋睁大了眼睛瞪着我,“王爷带了九王麾下的人出来,京中只怕乱成一锅粥了,即便你们回去可以回说王爷并不曾找到我或说我逃了,可这世上哪来这众口一致的?再者王爷若带我走,太妃,隐妃与予澈该如何?皇上布下天罗地网追捕我们之时不能不迁怒于他们,到时我便是陷王爷与不小不忠不义之地。若王爷在外安置了我,总有见面走漏风声的时候,到时只怕后果更不堪设想。阿晋,你是王爷身边最忠心的人,你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
阿晋年轻的面庞上微露犹豫之色,他搓着手道:“王爷当年深悔不能带走娘子,以至二人分离,娘子在宫中百般受苦。这次。。。。。。”他看我一眼,十分担心,“娘子未能如皇上所愿杀死摩洛可汗,若皇上又知是王爷带回娘子,只怕连娘子都有杀身之祸。”
远处有夏虫唧唧的鸣声,仿佛亦带了秋声,银白月光斜斜的照在阿晋的盔甲上,有淡淡的一圈光晕。再好看的光晕,那也有铁甲的杀气。我轻轻一叹,“阿晋,你以为皇上是蠢人吗?他一早便告知六宫我惊怜成病,便是要我不成功便成仁。我若得手,回去便是病愈的淑妃,依旧掌握后宫,若失手而死,皇上也顺理成章的说我惊怜而死,会为我大举追封,极尽哀荣,可是唯有一条路是我不能走的,那便是逃走。我从来知道我逃不出去,我若真死了也息了牵挂王爷和几个孩子的心,可是我活着,我便不能不为他们着想打算。所以,我只能回去。”月色淡淡的如呵出的的一口暖气,薄薄的随时都会散去,我测然一笑,”阿晋,所以我要你送我回去。谁都知道你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人,只有你送我回宫,旁人才会相信是王爷要你送我回宫。王爷带人来就我回宫,是对皇上的忠心耿耿,这样才能免去皇上有动王爷借口。“
阿晋是年轻的男孩子,他眼中已带了泪气,手中的鞭子狠狠的一记抽在地上,揭起灰蒙蒙的雾气,“我便不明白,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得是,王爷和娘子为什么就这样难?”
我微微笑着,心中仿佛有许多小虫子一口一口拼命咬啃(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字)着,酸楚难耐,声音里不免带了凄楚,“阿晋,若果终成眷属要拼上他的身价性命,我惟愿他平安终老。“
阿晋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抬起胳膊擦一擦脸,想说什么终于又低下了声音,”下辈子,下辈子娘子要早些遇上王爷,别再像这辈子,做了两个伤心人。“
我点一点头,伸手揉揉他的额头,含泪道:“傻孩子。”
目光偏西了几分,我道:“赶紧领一队可信的人送我走,再等便要天亮了。”
阿晋点点头,赶紧去了。不过半柱香时间,他领过百余人来,又牵过一匹马给我,“娘子上马吧。”
我翻身上马,阿晋又向后头嘱咐道:“轻些,不要惊动了王爷。”
“无妨。”我想起那卷安神香,足以让他好梦至午时。我回首,院门重重深锁,此时此刻,他一定还沉浸在梦中的宁和和快乐,如果,这样的梦永远不醒会有多好。
他一直是我最爱的男人,我可以拼尽我的性命不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愈是深爱,我面临选择时我愈是不得不一次次放开他的手。
天下那么大,岁月那么长,仿佛永远都是无穷无尽的,但是属于我与他的却早已是走到了尽头,不得不放开手。
我心中一痛,挥鞭策马。
旷野漠漠,远远的马蹄声踏碎满地银光,踏得人黯然销魂,唯别而已矣。
43、鸾镜朱颜惊暗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