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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明月作品集第17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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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个羽人可是云翼军出来的高级战士,为什么要放走他呢?”老管家的声音有些发急,长久以来,精明的公子还是第一次做出如此的决定——要知道,那个名为羽扬的羽人已然在角斗场里连胜了二十多场,已然是商会的摇钱树。

为什么今日公子忽然要让这个奴隶自由呢?

“公羊,你的话越来越多了……”微微冷笑着,姜子安回答,“看来,你真的是老了。”

他不屑于回答管家的诘问,只是把那一方冰綃在手中反复把玩,却依然看不出那素白的丝巾上有何奥妙。

那支簪子很普通,玳瑁磨成,是居住在沧浪州和苍云州交界处、海边国家的羽人容易获得的东西。质地相当好,应该是深海中捞出,但是琢磨的却有些粗糙。

“这是?”细细看的时候,姜子安才注意到簪子上刻着几个字,不甚工整,年代也似已久远,已经被磨的有些模糊了——

“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终于认出了上面的铭文,姜子安笑了起来:原来是支结发簪,难怪如今已经是燮王宠妃的馥雅公主,还那样郑重的保留着。

那些莺歌海边羽人族的小国中,似乎一直以来都有结发的风俗——在新婚时,丈夫亲手解开妻子的发辫,用自制的发簪挽起她的秀发。所以在那一带,要分辨已婚的女子和未婚的少女,只要看她们的发式即可。

馥雅公主……花蕊夫人那被燮国征服的故国昶,似乎也在沧浪州和苍云州交界的海边呢。

衾枕承恩那么多年,宠冠后宫的花蕊夫人,尽管一直拒绝回到故国,原来内心却始终不曾有片刻忘记?

“公子,你叫的人已经到了。”正在沉思,门外忽然有仆人的禀报。

“哦,让那个羽人进来。”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姜子安对管家挥挥手,示意他退出去,然后把冰綃折好,和簪子一起放回桌上。

管家不情愿地退出去了,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少年。

手足上带着镣铐,银白的头发虽脏了,却一丝不乱。眼神是冷漠的,但左额上那个明显的烙印,标志着这个羽人的奴隶身份。

“你被俘到苍云州后,已经二十年没回故乡了吧?”看着少年羽人纯白色的头发,姜子安懒懒的问。翼族生命很长,这个活了快三十年的羽人,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个弱冠的少年而已——“据说,你在蒙国时,曾是云翼军的战士?”

提到了过往的身份,少年眼中有复杂的光,身子微微一震。

然而,很快的,他就象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平静转过头去。

对于手下奴隶的不敬没有表示出丝毫恼怒,姜子安只是自顾自的剥开了一个蜜桔,细心的一一去除上面白色的络丝。

“既然是云翼军的战士,那末,飞过莺歌峡对你来说应该没问题吧?”他依旧头也不抬的问,等了片刻,仍然不见羽人的答复。姜子安忽然抬头,笑:“别太固执了,战士……如果能飞过莺歌峡,我就给你自由。”

自由。

轻轻的两个字,却仿佛一把重锤,击的少年身子一晃——再也无法掩饰的,羽人的眼中闪出了极度的渴望和震动,不由自主地,他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丝巾和簪子。

“就这些?……”有些疑虑地,羽人少年问。

“先回答我,能不能飞过莺歌峡?”姜子安没有理会他眼中的急切,慢慢一字字的问。

自从十年前那一次海天巨变以后,沧浪州和苍云州之间唯一相联的狭长地带沉入了海底,带着上面昶国的一半领土和村庄。从此,青、扬两州彻底的被一百丈宽的天堑隔开。

不过,也幸亏是这样,燮王当年横扫苍云州后,终于未能挥兵南下。

“能。”少年终于点头,态度肯定。

“好。我给你自由,你以南斗之神的名义发誓,要替我把这两件东西交给莺歌峡对面黑翼军队里一个叫‘暗羽’的人手里!”姜子安拍案而起,眼神雪亮,紧紧盯着那个少年羽人,“——告诉他,东西是馥雅公主给他的。公主再也不会回去了。”

“暗羽?”低声重复了一遍,少年羽人眼睛里忽然有意外的光,再次把目光仔细投注在桌子上的发簪,他的身子一颤。

这个东西……这个东西……

“好!”他霍然抬起头,紧紧握拳,嘴里吐出了翼族最高的誓言。

“要走了么?”昏暗的牢笼中,少年羽人在匆匆的收拾着不多的几件个人物品,旁边地铺上的一个中年奴隶看着他,咳嗽着,有些疲倦的问。

“这个留给你。”收拾好了的少年没有回头,把自己用的铺盖卷好,扔在中年人那破旧的一床棉絮上。他一直避开了相处了十多年的同伴的眼睛,面色冷冷的。

他就要获得自由了,而他的更多同伴却将要在这个地下角斗场里被囚禁至死。

他们这些在战争中被俘虏的战士,现在只能靠着用生命搏杀、来取悦那些战胜国的达官贵人们,从而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生病的中年人看了看他,微笑着:“早就知道,以你的身手、赎回自由是迟早的事情。羽扬,出去了,有空替我回昶国看看……我家里的情况,以前和你说过无数遍了吧?”

少年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刚被俘虏到燮国这个地下角斗场的时候,他大病了一场,如果不是同一个牢笼里的砾,他可能早就死了。

昏暗的光线下,中年人的脸瘦削的有些可怕,咳嗽声压抑而空洞:“我自己…恐怕是等不到出去的那一天了,羽扬。”

拉过少年刚扔过来的被褥堆在身上,但是他仍怕冷似的哆嗦着

“昶国,昶国……”那个叫羽扬的少年蓦然顿住了,抬头,望着天顶上那一丝透下光线的孔洞,轻轻问,“你们昶国,有一个叫暗羽的人,是吗?”

中年人震了一下,抬头看同伴:“你也知道暗羽将军?”

“不错……他虽然不是出生在我们昶国,却是我们昶国的英雄。论起他的出身,似乎还是和你同一个国家呢——是来自沧浪州北方的蒙国。”砾回答。

“蒙国……”念着故国的名字,羽扬的目光更加辽远,仿佛看着不知何处的过去,轻声,“是吗?……我也是好久没有回去过了……”没有理会站在牢笼外面催自己走的看管,少年抱膝在地上的稻草中坐了下来,轻声道:“砾,和我说一说十年前的那场海天之战吧。据说,就在那一战里,你们昶国沉入了海底,是吗?”

“这是很久前的事情了……”那个叫做砾的中年羽人目光依然疲倦,却闪烁着热切的光。

“那时候还是共王八年三月,正是檀州之盟破裂后不久……”

“燮王炎凌带领征天军团,在统一了徐、荆、扬诸州后,直指沧浪州——你也知道,沧浪州和苍云州之间只有狭长的地带相联,而我们昶国,正位于出兵必经的道路上。”

“当然了,我们只是个小国——但是却决不是懦弱的民族。”

“族里所有的年轻人都上了战场,在暗羽的带领下奋起反击——你也和征天军团交战过吧?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支军队——那是只要两个万人队,就能够横扫一个州的铁骑!”

“对手太强了,战士们被征天军团困在那边的山上,暗羽将军也受了很重的伤。馥雅公主当年刚和将军订下婚约,但是为了掩护他们逃走,她牺牲了自己。”老兵长长叹息了一声。

“牺牲?”少年短促的问了一句。

“知道吗?馥雅公主是国主的独生女儿,她那时真是美啊……每当月明之夜,她如果高兴,都会踏着海浪,会在海面上展开翅膀跳一支叫做‘惊鸿’的舞。雪白的羽翼,漆黑的头发……简直就是海神啊。”没有直接回答少年的提问,叫做砾的中年人闭上眼睛,想象着十年前的情景,脸上仍然有迷醉的神情。

少年没有反驳,但是他却明明记得,那个如今封为“花蕊夫人”的燮王宠妃,是一头银色的长发!

“连那自海中出现,号称龙族化身的天马骖龙,有着那样高傲暴烈的脾气……平日很少让人看见,更从来没让人骑过,也只有馥雅公主能接近它。”砾继续喃喃回忆。

“战火燃起了,征天军团冲进了国界。暗羽将军和术师舞霓一边迎战,一边让族中的人撤回莺歌峡的对面。然而,对手太强了……即使是暗羽将军的长羽剑和舞霓的吟唱,都无法长时间阻止他们的进攻。大家的退路被截断了……”

“慌乱间,骖龙带着其他的龙族,从海中出现,来到公主身旁。族人要馥雅骑上天马快走的——毕竟,她是族里的公主,而且既没有一技之长防身,又太过于胆小。”

“然而,馥雅没有走,回头看见正并肩浴血奋战的暗羽将军和舞霓,忽然骑上了那匹传说中的龙马、冲过去拦住了燮王的军队!”

“——骖龙和深海中前来助阵的龙族们带起了数丈高的巨浪,从海中卷入岸上的敌阵,龙的咆哮,让那些战马在突然间都不敢动弹。那一瞬间,馥雅就冲到了大军面前!”

少年不出声地吸了一口气——

遥想当年,风起浪涌,倾国倾城的黑发美女,骑着神骏的龙马,不顾一切的冲入敌军,白衣溅血。即使是征天战士,恐怕也会在瞬间被震住吧?

羽扬一时之间竟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燮王果非常人……那样的大浪中,只有他丝毫不动,大喝着,一连三箭射向潮头!海中有负伤龙族的叫声,那汹涌的海潮,居然也渐渐平复了下去。”

“就在这片刻的混乱中,暗羽舞霓和战士们撤到了莺歌峡那边,并且炸断了两个州间相连的地下城。加上龙掀起的巨浪,大陆间的这一地带完全沉入了海底……”

“但是族里一些已经无力飞离老弱妇幼,被野尘军围困住了。馥雅公主在那个时候还是可以乘骖龙走的,但她却挺身而出,用她的绝世美貌换取了燮王不屠戮族里人的承诺。

“从此,被掳回了都城汴梁,做了燮王的宠妃。”

“我也是在那一战中被俘虏的,羽扬……后来我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地下角斗场。但是我听说,暗羽将军带领战士们在沧浪州复国了,而且十年来,从来没有放弃过营救苍云州大陆上被遗留的族人的努力。”

“暗羽将军曾潜入汴梁来救公主,就在这个商会的地下城,通过姜公子见到了公主……然而馥雅公主却对他说,除非他能从敌人手中救出被遗留下来的族人,她不会再见他,更不可能抛下族人单身逃走!”

“怎么样,羽扬,我们国家的馥雅,不输给任何一个战士吧?”砾微微笑了起来,但是神色却有些暗淡——

“为了纪念被掳走的未婚妻,暗羽十年来都没有再娶其它女子。”

“如果有一天,馥雅能回到昶国,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该有多好啊……”

砾感叹着,少年却眼色复杂,看着手中的那枝玳瑁簪。

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没有错,正是这一枝簪子……虽然只是在那么久远的幼年见过一次而已,他依然清楚的记得一切。

“哥哥啊……”

忽然间,那个叫羽扬的少年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

担心燮王在自己离开的期间来传召过,刚从商会回到宫中,花蕊夫人就问拂香殿上的侍女:“皇上下完棋了吗?”

侍女低声禀告:“大王他已经和违命侯下完棋了,但是……接着又招了晋王进宫。”

“昌夜?”她的脸色微微变了,低声自语,“皇上召他进宫做甚?”

“婢子不知……”侍女仍然低着头回话。

燮王没有子女,唯有一个胞弟昌夜,封晋王。在驾崩传言的前夜,燮王忽然单独召见了唯一的王位继承者,难道是……

她身子微微一颤,许久,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来到妆台前打开了暗格,拿了一件东西出来,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终于紧紧捏在了手心。

长长吐了口气,吩咐:“备轿,去太清阁。”

片刻后,宫人抬着肩舆刚到太清阁下,就听到里面片慌乱的惊呼。

“怎么?”她急急从肩舆上下来,问一个从里面急奔而出的侍从。

“皇上、皇上要杀晋王!”内侍喘着气,惊魂未定。

她心下蓦然一震,然后无声的笑了——那个人,果然是不安于天命的叛逆者呢。那些星象,那些预言,又怎能让他甘心的放弃所有。

她站在玉阶上,唇角含着刻毒的笑意:终于,也到兄弟相残的那一天了!

然而,正在她想到这时,太清阁的门忽然洞开,一群人狼狈奔出。

——逃在最前面的,赫然竟是晋王昌夜,颊边有一道伤,披头乱发,神态狼狈。

昌夜平安逃离了?!

那么、那么……他呢?死了么?

那一瞬间,她的心忽然剧烈的跳起来,眼前一黑,有晕眩的错觉。

“好自为之,给我好自为之!”太清阁里,忽然传出她所熟悉的大笑。

——燮王?燮王还活着!

她眼里露出狂喜的表情,手却下意识的握紧了那一盒东西。

“看你笑得了多久……”已经到了外廊的台阶下,狂奔的昌夜才松了口气,回头对着阁内恨恨低语,“到了明天,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的眼睛里有狂热的光,如同野兽:“都是我的!”

听到那样恶毒狂热的声音,她不自禁的脱口“啊”了一声。晋王昌夜惊觉回头,就看见了苍白着脸站在台阶上的紫衣妃子。

“真美。”昌夜盯着她细细的看,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不愧是九州第一美人。”

她的手暗自在袖中握紧。

“所有的一切将都是我的……哈哈,只要到了明天!”昌夜大笑,扬长而去。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忽然间内心有几乎令人窒息的潮水涌来:那个人终于要死了……但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

如果他死了,自己真的就能解脱么?

走进那扇门,她看到燮王在内庭中以剑戳雪,扬首大笑——剑尖上还有一丝血,想来,刚才昌夜颊边的血迹也由此而来吧?

不知为何,这个帝王终究还是放过了自己狼子野心的唯一弟弟。

“皇上。”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足尖踢到了一只空了的金杯,发出当啷的响。燮王炎凌回头看见她,却忽然笑了,把剑扔在雪地上,走了过来,揽她入怀:“爱卿来的正好,陪朕做最后的长夜之饮吧!”

他的笑声,仍然豪气干云,如十年前铁马踏平九州之时。

花蕊夫人终于也笑了,仰头看他,带着十年一贯的如花娇媚与温柔,轻轻捧过了金杯递到他唇边:“皇上,可否让臣妾再为您舞一曲‘惊鸿’?”

一曲方休,紫衣的绝色女子静静伏在地上,宛如水面栖停的天鹅。

“好!”燮王放下了酒杯,鼓掌,看着自己的宠妃。今夜的她有一种凄艳的美,不同于平日,不知怎的,让他想起十年前在战场上初见她的情形——

那时白衣黑发的她,不顾一切的冲入百万狼虎军中,拦住了所向无敌的他。

眼中烈烈燃烧的火光,竟然让他都在那一刹间怔了一下,仿佛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是象那个人的……他从一开始就发觉了,所以才以赦免她族人为条件,将她带回了汴梁。然而十年来,她再也不曾有过那一日的眼光,就如其他所有的妃嫔一样,安于珠宝歌舞之间,小心的讨着他的欢喜。

虽然失望,但是他仍然宠她,只为在那一刻她的相似。

然而,在十年后,自己被预言即将死去的前夜,那时候的她竟又回来了么?

“多谢皇上的夸奖……多日不练,妾身的舞技已经生疏了许多呢。”花蕊夫人笑着,慵懒而轻盈,走过来,倒了一杯美酒递上,“请满饮此杯……”

醉眼朦胧的他斜靠在桌案前,太清阁下五百个身着雪白轻纱的宫女正开始新一阙的歌舞。雪衣千幻,好象无数白羽的鹤。他侧头看了一眼宠妃,她的笑容里有隐约的凄迷。

难道就是这样的结局么?

燮王有些落寞地摇头,但是手却伸了过去,接下了那一盏酒。

无意中,低头。他忽然看见了阶下有一只鹤,舞得高绝冷艳,让周围四百九十九个绝色的宫女都为之失色。他的手在唇边停住,眼里忽然有狂喜的神色。

是她!真的是她!

在他的视线落下来的瞬间,那个白衣舞者迎着他的眼光步出了行列,轻盈地边舞边走上了丹阶。不知为何,她的一举一动,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花蕊夫人看着这个王者,他似乎已经醉得太过了,也不喝止那个无礼的闯入者,神色迷离的看着那只云翼舞蹈着登上了太清阁。那个纤纤的女子就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凝视着燮王,一头长发在烛火下奕奕生辉。

她蓦然间悟了——原来,就是这个女子么?

花蕊夫人没有出声说一句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那个白衣女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那样冰雪一般的神色和淡金色的长发,完全不象自己……哪里象自己呢?

燮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白衣女子,喃喃:“雪燃,是你么?……你终于来了么?让我抱你一下。”他踉跄地离席站起,走过去。

花蕊夫人的手颤抖了一下,却终于不动。

就在燮王扶住女子肩膀的时候,流溢星辰光芒的短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炎凌,你的死期到了!”那个冰雪一样的女子嘴里,吐出冰雪一样的话。

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帝袍,然而他却笑了起来,扑向了那个白衣少女,全力的扑了过去。他自己的力量让那柄剑噗的一声整个穿透了他的胸膛。

“皇上……”极低极低的,一直在一边冷冷看着一切发生的她,唇边吐出了叹息般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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