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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完整版)第4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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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以前不明白你为何夜里睡不好,现在才懂。在西北时,头一挨枕头就能睡着,往往要侍卫叫才能醒。醒时只觉得怎么才刚睡下天就亮了。如今入睡慢不说,还总是做梦,一夜醒好几次,经常觉得已睡了好久,天却依旧是黑的。”

我睁眼盯着帐顶未语,梦里梦外,难话凄凉。十四问:“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吗?”我凝神想了会道:“好似在一个亭子里。”十四吟道:“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我接道:“头白鸳鸯失伴飞。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垄两依依……”轻叹一声,姐姐最终也算得偿所愿。

十四道:“当日看你年纪那么小就读这样的悼亡词,脸上凄楚也非‘为赋新词强说愁’,显是心中确感伤心。彼时不知你姐姐的事情,见了八哥,还把此事笑说与八哥听,现在想来,八哥轻声重复那句‘头白鸳鸯失伴飞’时是何等凄凉的心情。”

窗外天色渐白,两人寂静无声。十四忽地笑道:“你当年还答应过我生辰时唱曲子呢!至今还没兑现。”我笑道:“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被十四爷几句话一吓,什么敢不答应?”十四笑道:“你少来!我方说了两句,十哥就不愿意了。再说就看你随后打架的气势,我还能吓着你?”

我头伏在枕上只是笑,十四也是呵呵直笑,“你没看到自个被十三哥捞起时的样子,当时没觉得,后来想一回笑一回,头饰歪歪扭扭,发髻散了,头发全糊在脸上,整个一落汤鸡,偏偏自己还把自个当老虎。”

室内越来越明亮,在清晨的阳光中,两人都放声大笑起来。十四笑问:“听十哥提起过曾经被你骗了个要求,十哥可兑现了?”我愣了好一会,方想起,笑说:“我自个都早忘了!”十四轻叹道:“那只怕这一生也只能欠着了!你答应我的总能兑现吧?”我道:“十四爷有命,岂敢不遵,今年生辰刚过了,明年时一定唱。不过到时候可不许你嫌弃!”

从那后,十四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我屋内榻上歇息,两人隔着屏风絮絮而语,有时候回忆以前的事情,两人时悲时喜;有时候他会给我讲西北的风土人情,我听得份外入神,常常会再告诉他我记忆中的西北,他也是仔细倾听,两人说起西北的瓜果时,一致馋得流口水,遗憾道运过来的势必不能等全熟透采摘,味道可就差远了。我会笑问他:“西北民风淳朴,女子性情热烈奔放,可有姑娘给你扔水果?可有夜下私会?”十四笑得直砸榻,“我倒是盼望得要命,好歹也是一段风流佳话,还可以借此青史留名。可惜不知为何,姑娘一见我要么傻笑,要么一扭身就跑。倒是不停地有胡子拉杂的大汉拉着我喝酒,我只能眼看着低下士兵一个二个的和姑娘们谈笑,心里那个苦呀!”我笑得只知道揉胸口。

十四说起西北时总是妙语连珠,一点小事经他描绘也能把我逗得笑软在床上。沉沉夜色中两人的笑声份外悦耳。

沉香不知底细,只是喜滋滋地乐,低声问巧慧:“我们快要有小主子服侍了吧?”巧慧脸色霎时惨白,呵斥道:“再乱说话,仔细掌你的嘴!”我淡淡道:“巧慧!”又安慰沉香道:“别往心里去,巧慧也就说说。”沉香苍白着脸道:“奴婢再不敢了。”从此后明白孩子是个禁忌话题。

巧慧回头却拉住我,一味说十四的好话,似乎真想劝我生个孩子。我不想让她更加内疚,所以不愿告诉她我是不可能再有孩子的。只笑对她说:“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我高兴就可以的。”巧慧听完,眉头微蹙,却不再多话。

――――――――――

梅花刚落尽,三两枝性急的杏花,已经灼灼地挑在雨幕里,嫩白的花瓣托着娇黄的花蕊,柔和而清新。许是靠着温泉的原因,地热较盛,近湖的几株杏花开得尤其好。一泓乍暖还寒的春水,映着岸上堆雪繁花,笼罩在轻纱似的烟雨中,春意盈盈。

巧慧打伞扶我赏了会花道:“小姐,近日你精神差了很多,经不得雨中久站,回去歇着吧!这花谢了还会开的。”我心中暗叹了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面上却笑应道:“走吧!”

进屋子让巧慧磨墨,凝神练了好几篇字,心中的思念方稍缓。手里随意握着鼻烟壶,身上搭着条薄毯静看门外一川烟雨。那天的雨要比现在大得多,他披着黑色斗篷从漫天大雨中走进来,无意中却替我化解了一场冲突。当时彷似未留意的一幕幕,都在一遍遍的回忆中变得无比清晰。我甚至能记起他斗篷内微湿袖口的花纹。

拿起鼻烟壶,细看了一回,再次忍不住笑起来。笑声未落,心情却忽似门外烟雨,迷迷蒙蒙起来,三只打架的小狗,一个芳魂已逝,一个幽禁,一个在这里静坐等候花落。

“主子!”沉香轻轻摇醒我道:“主子累了上床歇息吧!这儿正对着风口,容易着凉。”我摇摇头道:“我不困。”沉香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笑说:“有话就直说吧!”沉香道:“要不要请大夫看一下,奴婢看主子最近时常打盹,有时刚说完话,一转头已经睡着。奴婢听说……听说有喜时多眠。”

我微微笑了下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沉香忙道:“是,奴婢明白。”

巧慧把伞搁在门外,手里握着一大枝杏花进来,沉香笑赞了两句,赶着去寻瓶子。我道:“何必呢?还特意又跑一趟。”巧慧笑道:“我看小姐喜欢,摘回来让小姐看。省得立在雨中一站半晌。”我脑中掠过一个同样娇笑着手持杏花的女子,忙挥开,专注地看巧慧和沉香插花。

身子越来越懒,晚上常常似睡似醒至天明,白天却经常说着说着话就走神,自个什么都不知道。连十四都觉得不对劲,吩咐着请大夫。拖延了几日,终是没有拗过十四,让大夫来看。

换了三四个大夫却都说的是同样的话,“油尽灯枯。”十四由最初的惊怒交加,不能相信到最后的哀悯怜惜,巧慧背过我只是抹泪,一转头还要笑对我。我握着巧慧的手,心内歉疚,她送走了姐姐,如今又要送我走,苦楚非同一般。

手上力气渐小,每天已练不了几个字。思念无处可去,从心里蔓延到全身,日日夜夜,心心念念不过是他。离开他才知道我身上满是他的烙印,写他写的字,饮他喝的茶,用他喜欢的瓷器式样,喜欢他喜欢的花,讨厌大太阳,喜欢微雨……

清晨,白茫茫的雾中,胤禛一身黑袍,站在景山顶端俯看着整个紫禁城,我大喜,急急向他跑去,一面叫道‘胤禛’,他却一直不回头,而我怎么跑也不能靠近他,留给我的只是一个冷漠孤绝的背影。

我又急又悲,正无可开交。巧慧轻摇醒我,一面替我拭汗,一面问:“做噩梦了?”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我只惦记着离爱可以无羁缚,可恨呢?那是否是更大的羁缚?遗憾呢?那是否会让心日夜不得宁静?

我愣了好一会,吩咐道:“帮我研墨。”巧慧陪笑劝道:“今日就别练了,等明日好些了再写。”我道:“我要写封信,你帮我准备笺纸。”

沉香扶我起身,我默默想了会,持笔而书,停停写写,写写停停,大半日才写好。

胤禛: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难弃者,一点痴念而已!当一人轻描淡写地说出“想要”二字时,他已握住了开我心门的钥匙;当他扔掉伞陪我在雨中挨着、受着、痛着时,我已彻底向他打开了门;当他护住我,用自己的背朝向箭时,我已此生不可能再忘。之后是是非非,不过是越陷越深而已。

话至此处,你还要问起八爷吗?

由爱生嗔,由爱生恨,由爱生痴,由爱生念。从别后,嗔恨痴念,皆化为寸寸相思。不知你此时,可还怨我恨我?恼我怒我?紫藤架下,月冷风清处,笔墨纸砚间,若曦心中没有皇帝,没有四阿哥,只有拿去我魂魄的胤禛一人!相思相望不相亲,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红笺向壁字模糊,曲阑深处重相见,日日盼君至。

若曦

又仔细看了一遍,封好,在信封上写道:“皇上亲启”。

巧慧和沉香忙把我扶上床躺好,我闭眼吩咐道:“请十四爷过来。”话音未落,十四掀帘而进,巧慧和沉香忙退出。

十四坐在床沿,含笑柔声问:“今日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道:“没有,清淡些就好。”

十四道:“你不是说小时爱吃阳关的‘咯什红’吗?我已经命人去置办。对了,还命人去请会弹胡西塔尔的琴师,估摸着明后日就能到,到时你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命他奏给你听。”

我笑了下以示感激,从枕下抽出信递给他道:“麻烦爷把这个呈给皇上。”十四笑意微僵,默默瞅了半晌后道:“好的!”我握着他手求道:“要快一点!”十四点点头道:“本来有折子明天要上呈,索性这就命人一块送走。”说着起身快步而出。

我心下微松口气,开始算日子。这里距京城不过二百五十里,快马加鞭,也就两三个时辰的路程。现在送走,晚上就该到,算富裕些,最迟明天也能到。他下过圣旨不许拖延或晚递折子,那要么明日,要么后日就能看到信了。路上时间就算一天,那我三天后也许就能见到他。三天!

第四日清晨,特意让巧慧帮我穿了旧衣。心里似喜似悲,只是盯着窗外发呆。十四来看我时,被我借口想歇息打发走了。

日头渐高,当空,西斜,我心情一点点黯淡。当天地拉拢世间最后一缕亮光时,整个人也彻底陷入黑暗中。

巧慧看我直勾勾盯着窗外不言不动,低声问:“小姐是在等皇上吗?”我喃喃道:“他不肯见我,不肯原谅我。他原来如此恨我,竟连最后一面也不肯见。不!他肯定连恨都没有,只是觉得不相关,不关心,不在乎而已。”

巧慧捂住我嘴,一面替我擦泪一面道:“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朝堂上的事情很难说,被绊住了也是有的。皇上不会不见小姐的。”我心头忽跳出一线希望,紧握着巧慧手问:“他还是会来的,对吗?”巧慧拼命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又是一天漫长的等待,一分一秒都过得那么慢,我希望时间快一点,让他出现。可紧接着又开始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他还未出现,怎么就已是下午?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他出现。

希望升起,但又随着太阳的落去消失。我轻叹道:“他不会来了!”可心中依旧不死心,第三日面上淡淡,浑不在意,心里却一直暗暗期待,当太阳开始西斜时,我笑对巧慧说:“他不会来了。”巧慧抱着我,眼泪无声滴落在我衣上。

红尘再无可留恋,该交托后事了。我笑对巧慧说,“有些事情要吩咐你,你一定要记牢了!”

巧慧哭道:“以后再说吧,今日先歇息。”我摇摇头,开始一一嘱咐巧慧,将绿芜的事情也告诉了她,巧慧一面落泪一面点头。最后巧慧哭问:“如果十三爷也不来,我该怎么办?”我笑说:“十三爷肯定会来的。”

――――――――――

难得的好睡,醒来时天已透亮,巧慧看我睡得香甜,眉头舒展了许多,问我穿什么。我道:“那件月白的,袖口绣着木兰花的。”巧慧依言服侍我穿好,又替我插好发簪,戴好耳坠。我仔细打量着自己,因为脸瘦了,显得眼睛格外大,肤色份外苍白,越发衬得眼瞳漆黑。巧慧看我皱眉,忙替我扑了些胭脂上去,却没什么好转,

我笑道:“算了!”倚在她肩头闭上眼睛,巧慧和沉香把我扶到床上躺好,我只觉得累,晕沉沉又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间,觉得有人坐在床旁,轻抚我的脸颊,温柔怜惜,心中大喜,叫道:“胤禛,你来了?”十四微愣,应道:“是,我来了。”是胤禎,而非胤禛。喜悦迅速散去,悲伤没顶而来。

十四笑问:“弹胡西塔尔的琴师来了好几天了,要听吗?”我想了下道:“带我出去走走,杏花已经谢了吧?”十四忙命人用软兜抬我出去。

阳春三月的太阳暖意融融,我却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十四在一旁边走边说:“杏花虽谢了,可桃花却开得正好。”我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一片灿若霞锦的艳红桃花,迎风怒放,恣意燃烧。

下人早已在草地上铺好毯子,十四抱我下来坐好,让我靠在他身上,静静看着桃花,“好看吗?”我轻声道:“草色堪绿染,桃花红欲然。”越发觉得冷起来,十四把我往怀里揽了下问:“冷吗?”我微摇了下头。

不知从哪个院落响起了胡西塔尔的声音,沧桑的男子歌声远远传来,时弱时响。我听了会道:“不象维语。”十四道:“倒是奇怪!竟然是首藏歌,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写的。”

我低声道:“求你件事情,一定要答应我!”十四毫不犹豫地说:“我答应!”我缓了口气道:“我不想气味难闻,我死后,立即将我火化掉,然后找个有风的日子洒出去……”十四未等我说完,就捂着我嘴道:“你要干什么?化骨扬灰吗?”我喘笑了两声道:“不是的。我一直希望能自由自在地来去,却关在紫禁城中一生,死后我再不要任何束缚。随风而逝多么美!埋在地下有什么好?黑漆漆的,还要被虫子吃。”十四又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

古人就这些地方看不开,我眨了下眼睛示意不说了,十四方拿开手。“这是我的心愿,答应我吧!”十四沉默半晌,深吸口气道:“我答应!”

一番话说完,已再无力气,静静看着头顶的桃花。十四问:“若曦,如果有来世,你还会记得我吗?”眼前的桃花越来越迷蒙,渐渐变成一团粉红烟雾,越飞越远,只有一个绝不肯回头的孤绝背影越发清楚,我喃喃道:“我会和孟婆多要几碗汤,把你们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允禵,好好活着,把过去都忘了,忘记八……八……”

其时恰巧一阵风过,满树桃花簌簌而落,彷若一阵红雨而下,落得若曦满身都是,月白群衫上点点嫣红。漫天飞舞的绯红花瓣下,允禵纹丝不动地坐了良久,忽地紧紧搂住若曦,头抵着若曦的乌发,一颗眼泪顺着面颊滑下,恰滴落在若曦眼角,欲坠未坠,倒好似若曦眼中滴下的泪。

忽强忽弱的藏歌遥遥回荡在桃花林间,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正文完)

(完)

后记

雍正二年五月

胤禛读到“……马尔泰氏戴红盖入府……”蹙了蹙眉,立即就想揉了手中的密件,耐着性子看下去,读到“……马尔泰氏只称嫡福晋完颜氏为‘嫡福晋’,不肯呼‘姐姐’,不顾规矩,提早退席而去,甩下一席不满的福晋……”胤禛眉头舒展,眼睛里不禁带了一丝笑意。

这人连场面功夫都不肯做了,可见真是对老十四不上心,否则不会当面让他为难。

雍正三年元月

圆明园内几株梅花开得正好,坐在书房内,仍旧闻得到淡淡梅香。胤禛‘啪’的一声把手中笺纸拍放在桌上,冷笑着对坐在下首的胤祥道:“你来看看!”胤祥恭敬上前,拿起细看,“……无赖刘邦主未央,英雄项羽垓下刎。自来豪杰空扼腕,嗟吁陵岗掩寸心。”

胤祥心里觉得十分可笑,面上却不敢露分毫,这两兄弟倒真是一个娘生的,生气时都是嘴上先不饶人,寻思着如何说才能化解几分胤禛的怒气。忽发觉低头看密件的胤禛,脸色渐渐变得冷厉,猛然把手中纸张揉成一团,紧紧握住。胤祥琢磨着只为允禵不至于如此,因不知深浅,不敢贸然开口相劝,只静静站着。

“你劝朕让她离开时,不是和朕说,她和十四弟只是个虚名吗?”胤禛说着把手中的一团纸搁在了胤祥面前。胤祥忙打开,急急看去,上密信的人细细写着允禵侧福晋马尔泰氏观允禵舞剑,为允禵拭汗,允禵替其暖手,两人说笑,不顾忌世俗牵手而行。

胤祥琢磨了半晌,方慎重开口道:“一则,若曦自小对男女之防都看得很淡,越是坦荡反而越不在意。二则,写信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听到笑声,看到动作,这些事情落在外人眼里仿似很亲密,也许当事人并不如此想。”

雍正三年二月

胤禛立在屋檐下看着飞泄而下的大雨,一动不动,雨水顺着风势,落在他身上,渐渐半个身子湿透。高无庸低声劝了两次,胤禛一语不发,高无庸不敢再劝,可事后又怕被皇后责骂,满腹愁绪中想着此时若曦姑姑在,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胤禛站了许久,心思好似百转千回,实际脑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十四爷允禵夜宿于侧福晋马尔泰氏屋中,时闻欢娱笑声。”胤禛猛然转身进屋,提笔下密旨道:“从今尔后,尔等只需报奏允禵相关事宜,其侧福晋马尔泰事一概不许再奏。”

雍正三年三月十三日

允禵快步走进书房,看着手中的信,滋味莫辨,这四字写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我的侧福晋却写得一手和老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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