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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 第二部第8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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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第二部作者:肉书屋

步步惊心第二部第8部分阅读

如此费心力地绕着弯说话。

明玉落寞地端坐着,无一人主动与她说话。我深吸口气,道:“十福晋。”

她抬起头,盈盈笑道:“姑娘叫我?”

我点点头,心中犹豫了下,道:“你们一切可安好?”

她一惊,搁在双膝上的手轻颤了一下,默默看我半晌,嘴边慢慢逸出一丝笑,冷声道:“一切安好,谢姑娘惦念。”

我心知她误会了自己,但此时也顾不上许多,又道:“你们俩过得真的好吗?”

她眉毛拧了起来,加重声调道:“我们很好。”

我心中暗叹,无言苦笑,这个话题已无法继续下去,于是浅笑道:“请转告十贝勒,他早些年欠人的要求,如果想还,就善待自己,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她一呆,盯着我,我轻轻吁出口气,起身悄悄向外走去。

我躺在御花园的草地上,仰望着夜空,圆月的光芒牛||乳|般倾泻下来,如少女垂下柔顺的青丝,在地上溅起丝丝缕缕的轻烟,泛起圈圈的薄雾,然后弥散在空气里。

我就这么躺着,心中烦扰之事似已逝去,觉得四周一切静谧而安详,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有股淡淡的月光的芬芳。

脑中空空,意识好像被抽离一般。明玉这般谨慎,想是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过了许久,眼前一片灰暗,刚才还是满月夜,一会儿工夫怎会阴了天?我心中疑惑,睁眼一看,十四正站在面前。

他背对着月亮,我看不清他面上神情,起身坐起来,在身边草地上拍拍,他轻笑一声坐了下来。

他道:“八哥都告诉我了。”我轻声“嗯”了声,没有接话。

他续道:“以后我会尽力护你周全,我虽是一个过期王爷,但想办的事却也是极少人能挡得住。”

他此举是为了赎罪吧。凝神想了会儿,我道:“你们都活得好好的,才是她最希望看到的。若宫中仍有你们的眼线,也及时撤走吧,一个玉檀已足够,不要再伤及无辜的生命。”

他面色一紧,冷声斥道:“你真以为他会放了我们吗?只是现如今还没找到适当的理由而已。”

单凭我一时劝说,岂能令他解开心结,我遂闭嘴不语。

见我静默不语,他抬起头望着宫墙上方的月,道:“谢谢,因为有你,她还活在这个世间。”说完,他起身大步离去。

时间悄然流逝,月亮渐渐西斜。

月色中,墙垣林木的影子也越拖越长,周围雾蒙蒙的,似是下了露水。身子湿湿潮潮,早已没了丁点温度,我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觉得喉中有些疼,便起身往回走。

房门虚掩,我轻轻推开,里面没掌灯。

他默默坐在床边盯着我。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身侧,握着他的手。我的手冰凉,他暖了一会,拉开薄被把我推了进去,然后躺在外侧。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的神色,道:“我说过,你不用勉强。”

我把手放在他腰间,移身过去,偎在他怀中,道:“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

他哑着嗓子笑起来,道:“这倒是实话,只是既然去了,为何又早早退了席?”我手已暖和许多,他这么一问,我一时倒说不出话来,无意识地抚着他的腰,声音涩涩地道:“说一句话想三想,觉得累。”

他轻叹一声,紧紧揽着我,呼吸的气息吹在脖颈中,痒痒的。我欲推开他,他双手又紧了些,道:“曦儿。”

我“啊”一声,抬起头,却见他眸中蕴笑,暖暖地盯着我。心中一慌,忙挣开身子,转身背对他,心中有些无措,又隐隐有些期待,一时之间竟不清楚自己意欲何为。

背后的他叹道:“还没准备好?”我身子一僵,他拉过我的身子,自背后搂着我,静静保持着这种姿势。

大队车马停在西直门。

我坐在车上,从晃动的帘子间隙向外看,胤禛面带浅笑站着,乌喇那拉氏轻声说着什么,许是临行关怀之语,他频频点头。我正心中微酸,他却忽地回头朝这边望了一眼,我下意识地撇过头。

帘外传来脚步声,我忙歪靠在软垫上,闭目假寐。脸上感到一股热气,睁开眼,忙挡住他贴过来的脸,他嘴角蕴笑,直起身子道:“就怕你如此,才不要你来的。”

我脸一热,道:“我只是困了。”他笑着摇头。

离了宫门,离园子渐近,我心里越发高兴起来。

两人并肩靠在一起,他随手拿起里侧的一个折子,我笑着夺过来,搁在一边,柔声道:“歇息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他抚了一下我的脸,正欲开口,马车却停了下来,外面高无庸恭声道:“皇上,前方路上一辆拉石料的车子坏了,石料堵了路,要停一阵子。”

自胤禛在

圆明园理政,皇宫和园子之间的官道两边已争相建起商铺府邸,因此,官道上拉石料和木材已是常景。

他挑帘看了看,道:“尽快处理。”我的心没来由地抽了下,不好的预感渐渐涌上来,不由自主地紧靠着他,也许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安,他轻笑道:“越来越会腻人了。”听到他刻意的调笑,我扯出一丝笑,但心中仍似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见我如此,他也沉默了起来。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一点地滑过,我紧握着他的手,开口道:“别等了,回宫吧。”他瞅着我,淡声道:“见过他们了?”我略微迟疑一下,轻声道:“见过了。”

听到他状似无心的问话,我瞬间五脏俱寒,犹如身着单衣置身在寒冷冬夜。

“皇上,高公公吩咐奴才拿些茶水过来。”听到声音,我仍呆愣着没回神,他探身掀帘,一个精神的小太监立在车辕边,我脑中一闪,猛地把胤禛拉过来,与此同时,小太监已自袖中掏出一物向我刺过来,身后的胤禛拉过我,大喝一声:“抓刺客!”

外面侍卫已开始叫嚷着抓刺客,乒乒乓乓的刀剑声响起来。

耳边传来他焦急的声音,我脑中有些迟钝,朝他笑笑,他的眸子却盯着我的腹部,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羊毛毡毯上一摊猩红的鲜血,顺着血迹向上看,我的腹部插着明晃晃的匕首,我茫然地想去抓起刀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眼前越来越暗,直到最后那丝光线也消失。

站在云端,看着身旁的朵朵白云,我心中欣喜不已,原来天上竟是这么美。

扬着手臂,脚踩云朵,我慢慢向远处飘去。

“若曦,若曦……”不知是何人一声又一声叫着自己,凝神细听,原来是胤禛。我心中一喜,环顾四周,却没有他的人影,心中着急,顺着声音寻了去。

好痛,痛得我倒吸了口气,睁开双眼。

“太医,她醒了。”循着声音,我扭过头看着他的脸,他眉头深锁,眸底蕴着伤痛,我欲伸手抚开他紧蹙的眉头,可试了几次,终是抬不起手臂。我扯出一丝笑道:“不要苦着脸。”他抿唇轻笑一下。

太医把完脉,说危险已过,要我卧床静养,伤口就会慢慢愈合。待太医退下,他坐在床边紧握着我的手,我蓦地想起那日的事,身子一抖,他忙摁住我,道:“不要动,莫要把伤口再撕裂。”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是谁?”

他面上一冷,恨声道:“行刺之人被活捉后已咬舌自尽,目前还不清楚是谁指使,这件事你不要再问。”

刚才身子一动,伤口钻心地疼,我咬牙默默忍着,他眸中一黯,担忧地问:“很疼?”

我轻摇头,道:“不会是他们,他们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他盯着我的眼睛,柔声道:“我说过,并不想伤他们的性命。你好好养身子吧,事情自会查清的。”

卧床养伤的这几日,我每天都会想这件事,思绪一直在肯定与否定之间徘徊。不知是因为躺着不运动,还是想得太多,几天下来竟觉得比以前应值还累。

胤禛除了早朝,余下的时间都来陪我。虽然如此,但我心仍有疑虑,十三居然一次都没来,待胤禛不在,我问了身边的人,她们不是支支吾吾,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胤禛端着药坐在床边,温言劝道:“为何跟身子过不去?”

我心中烦躁,执拗地不言语,他叹口气,道:“十三马上就会来看你。”

我道:“他来了,我自会喝药。”

他眸中蕴着怜惜,微怒道:“为了他们,你竟不顾及自个儿的身子!”将药碗放于床边的小几上,他甩袖而去。

日落月升,月没日出,我默默躺在床上,腹部隐隐作痛。已几日未喝药,伤口的疼痛慢慢地加重了。

门被推开,十三风尘仆仆站在床前,眉头微蹙,端起药递过来,我忍痛直起身子喝下去。十三接过,将碗放在几上。

我道:“九爷走了?”

十三一愣,疑惑地道:“你如何得知?”

我苦苦一笑,喃喃道:“他还是杀了他们。”

十三道:“皇兄并不想杀他们,你被刺,已查清确实是他们安插在宫中的太监动的手。”

见我面露怀疑神色,十三续道:“这次事件已经查清,确是九哥安插在宫中的太监。皇兄已许诺你,不伤他们性命,所以只是下令严加看管,至于余下的事,是我自己的主张,把当年你让巧慧交给我的药给了九哥。”

我苦笑道:“此事只是他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十三随手拉过锦凳,蹙眉道:“你为何还是看不开?对于八哥来说,四哥一继位,他的生命也就毫无意义,他仍活在世间,只因弘旺还牵绊着他。”他顿了一顿,“其实我没有预料到八哥这次会入宫,以他的性子,他不会去。”

我面色微变,不言语。十三摇头道:“皇兄从不受他人左右,却心心念念惦记着曾答应过你的事,这本不是他的作风。若曦,你这么难为他,是在逼他,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受伤,却无能为力,他内心的苦楚是我们无法体会到的。”

我心中一震,闭目静思,心中有些苦涩。

每次遇事我只是一味责怪他,却丝毫没考虑他的感受。或许他也极度矛盾,也需要可以发泄的地方,也想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我心中忽生自责,急切地盼望他能出现在自己眼前,可天不遂人愿,自那日后,他居然一次都没来。

天气渐凉,我慢慢向前移着步子,一阵风拂过,满地落叶如浪花般涌来,皱巴巴,枯黄黄,煞是难看。

我缓步前行,脚下的落叶发出“吱吱”的响声,侧耳聆听,似是生命逝去的声音。想到这儿,我的心莫名一颤,不知是伤口痛,还是心口痛,总之很痛,我遂停步捂住胸口。

忽听前方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我抬头一看,哑然失笑,真的如此挂念吗?只是随兴而行,也能下意识地来到通往勤政殿的必经之路上。

迎面而来的应该是散朝的大臣,都三五成群小声地谈论着,众口一词,句句都与“阿其那”、“塞思黑”的千般罪行有关。我心中难受,转身往回走。

“晓文。”忽听到十三的叫声,刚停步,十三已走过来,压着嗓子道,“你身子还没康复,如果找皇兄可以在住处等,这么走来走去,怕是对伤口不好。”

我苦笑道:“我哪里是找他。”

十三忍住笑,仍压低声音道:“难不成是来找我?”

我不理他的取笑,掐指算算日期,心中凄苦难忍,步子不由得一顿,十三掠我一眼,收敛了笑容。

我惨然一笑,道:“还真是来找你,你……你何时去八爷府中?”

十三许是觉察出我的情绪不对,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道:“你如果真想去,我倒是可以带你,但只是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他们伤神。”我木然点点头。

自身侧经过的张廷玉笑容可掬地轻轻颔首,我浅浅一笑作为回应。

这两年,张廷玉与十三两人俨然已是胤禛的左膀右臂,十三自不必说,张廷玉能得如此盛宠,却与他“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有关,他为人处处谨小慎微,此时却特意过来,想是有重要之事找十三,我遂笑道:“奴婢告退。”

他笑着道:“姑娘慢走。”

十三嘴角含着浅笑,道:“先回吧,到时我来接你。”我点点头,缓步往回走去。

昔日八爷的书房前,本是花藤环绕,清香扑鼻,此时却新建一石屋,没有红砖绿瓦,也没有檐廊雕饰,甚至没有房门,只留一小窗。我心中霎时悲伤全无,只留震惊。

我站在窗前,默默看着他。他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十三轻拍了下我的胳膊,我回过神,木然瞅他一眼,他轻叹一声,道:“八哥。”

闻言,他转过身子,淡淡看着我们两个人,十三越过我,走至窗前,把手中的小瓷瓶递给他,道:“这是当年若曦留下的。”

他伸手接过,瞅了眼,笑问:“听闻九弟已去,你这样一再地帮我们,皇上不会责怪于你吗?”

十三看我一眼,嘴角逸出一丝浅笑,道:“如果是若曦的意思,皇兄即使生气,也不会说什么的。”

八爷静默了会儿道:“我去后,弘旺……”

我道:“皇上不会降罪于他。”

十三接口道:“八哥请放心,我在一日,必看顾他一日。”

他收起一脸淡然,对十三长揖道:“谢十三弟。”十三忙闪开身道:“八哥不可。”

行完礼后,他转身面朝墙壁,不再回头,从始至终,未跟我说过一句话,也未多看我一眼。十三凝视他半晌,对他躬身一礼,然后看着我道:“我在车上等你。”

我脑中空空,眼中只有这一屋一人,喃喃地道:“把它拆了。”十三一愣,注视着我,似是没听清我的话,我重复道:“让他出来。即使是死,也不能是在这里。”

石屋中的八爷背脊虽瘦却依旧直挺,他未回头,道:“不必如此麻烦,也不要为难十三弟。”十三无奈地摇头离去。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一滴地流逝,许久过后,他道:“为何还不走?”他声音淡漠,没有一丝异样,好像现在的他仍是当初意气风发时的他。

我道:“没有要交代的事吗?”

他低头沉默一会儿道:“我去后,如果可以保住全尸,麻烦你将我与明慧的骨灰合葬,如果是被挫骨扬灰,那也麻烦你把她的与我的撒在一起吧!生前我未能做到与她长相厮守,死后希望能遂了她的心愿。”

霎时,我脑中闪现出了那个爱憎分明的女人的样子,想着她决绝地自焚,浑身激灵灵地抖了一下。

我想抑制住声音的颤抖,但没能如愿,道:“生不同衾死同|岤,我会让她如愿以偿的。”

他身形未动,声音却柔了下来,道:“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我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一酸,道:“我会放开心胸,好好生活的。”他不再接话,我盯了他许久,叹口气转身向府外行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来去之间是两种迥然不同的心境。

因为知道八爷的选择,来时莫名的悲伤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愉悦的心情。我有些领悟,死亡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而必须生。

我出了府门,转身再次凝视这座府邸,提醒自己,从此以后将永远和若曦这个名字告别。想到此处,我心中莫名一轻,转身向马车那边行去。

见我走来,奴仆忙伸手欲扶我上车,我脑中却忽地想起一人,停步向湖边望去。被张毓之称为师妹的那个女子又出现了,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服色,不同的是脸上已无恨意,只是面色极为凄苦。我心中不解她为何如此,抬脚欲向她行去。那姑娘再次见到我,也是一愣,但又似是知道了我的意图,先我一步快速离去。我心中虽有疑惑,但也许是因为站立太久,腹部隐隐地刺痛,不及追赶。暗叹口气,人已不在,恩怨情仇也只能云消雾散,一切归于尘土,于是我踏凳上了马车。

十三眉头微蹙,似是在凝神静想,待我坐下,才蓦然回神,道:“若曦……”我截住他的话,道:“以后在这世间再无若曦,我只是晓文。”十三面上一喜,揶揄道:“皇兄终是要幸福了。”

朝他淡淡笑笑,他却收敛了笑容,道:“若曦,你以前总是愿意记住美好的东西,总是愿意原谅,既已知道八哥的选择,以后就不要再为难皇兄,这些日子四哥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我咬唇未语,他一顿,又道:“其实,一个人的生死看似简单,但是我们的身份决定了,本来简单的事,也注定不会简单。”说完,他轻叹了口气。

见他神色有异,我侧头默默想了一会儿,问道:“那日张廷玉找你,也是为了八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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