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书伶(女尊)作者:肉书屋
布衣书伶(女尊)第17部分阅读
长签递给他,问道:“大师可否帮我解下这签?”
大师抚着白须,笑着点了下头。
待看了签上的箴言后,他抚着白须的手微顿,看了书席然一眼,“施主,你可有解不开的心结?”
书席然蓦然一震,点头:“大师不妨直言。”
“正所谓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有因必有果;生灭由天,因果循环;不执著于生灭,因成果后,便会在受果中造就新因。”
“施主,一切顺其自然吧。”
“大师的意思是……”
大师对白须爱不释手,高深莫测地若有所指:“施主种的因,不日便有果。但凡因果,皆是躲不了,也强求不来的。况且,施主的本命并不在此啊……”
书席然似解非解,怔然了一会,点头谢道:“多谢大师指点。”
“施主客气了。”
……
和大师道了别后,书席然便想走回后方的寺院,不巧,却在路中迎面遇见了玹瑾主仆二人。
“玹瑾公子?你们是来求签的吗?”书席然略微讶异后,便微笑地问道。
玹瑾戴着面纱犹豫了下,才轻轻应道:“嗯。”
“玹瑾公子想求什么?”
这次,玹瑾没有说话,似有什么心事般,一双桃花眸瞬间黯淡了下来,看起来甚无往日的光彩。倒是一旁的丙叔及时说道:“公子想求签祈福。仁儿的爹爹也是来求签的?”
“恩。”书席然望着丙叔,温和地说道:“不介意的话,叫我席然吧。”
丙叔笑着点点头,没有反对。几天来的相处,他也知道仁儿爹爹的性子向来温柔体贴,是个难得的男子,没有人能对他心生反感和产生距离。过后,丙叔似无意般地问道:“想来,席然是来替凌儿和弗蒂公子求个黄道吉日的吧?”
书席然一愣,“黄道吉日?”
一旁的玹瑾听言,静静地垂下眼帘,更加地沉默起来。
丙叔却好似没看见般,接着说道:“是啊。凌儿昨日说,弗蒂公子是她未过门的夫郎。我想你这个做爹爹的,应该迫不及待地想为她选个黄道吉日吧?”
丙叔说这番话,只是想让自家公子彻底死心罢了。却不想,面前的书席然神色惊疑地变了几变,恍若什么都不知道般,喃喃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难道你不知道?”丙叔有些奇怪,难道书伶瞒着自己的爹爹私定终身?
书席然苍白着脸,难得地拧起柳眉没有言语。她要娶夫了?!但为什么,却不曾告诉过他?她是不是认为,没有必要?毕竟,他并不是她的亲生爹爹……
“席然?”丙叔略微担心地唤道。
书席然几度震惊恍惚后,望着丙叔有些担忧的神情,不由微微牵强地扬起一抹柔和安抚的笑容:“我没事。”
他轻柔地说着,仿若喃喃自语般,“……也许你说得对,是该选个好日子了……”嘴角的笑容一如往常般温柔似水,只是却多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涩然和苦楚。
不是亲生,却还是……她的爹爹。这个身份,一直使两人紧密相连,密不可分,然而,却也仿佛一道永远也跨不过的门槛,相隔在两人之间。
强硬挤入那道门的话,会不会如那人一样,疯狂偏执,甚至不顾一切……
因果循环,果然如此么?
……
目送着书席然失魂落魄地离去,丙叔满腹疑惑地随着玹瑾步入殿内。
……
“啪—”一支竹签掉落面前。
丙叔喜道:“啊,公子,快看看上头写了什么?”
玹瑾俯身捡起,却没有看上头的箴言,只是默默地递至一旁的大师手上,轻声说道:“劳烦了,大师。”
大师抚着白须点了点头,似乎毫不意外,他问道:“施主求什么?”
“祈……”
“姻缘。”玹瑾抢在丙叔前头如此说道。
丙叔复杂地望向自家公子,欲言又止:“公子……”
玹瑾恍若未闻,只是径直地望着大师,眼神执拗。
大师抚须,解着箴言:“施主,你要找的姻缘,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一切就看施主如何看待了。”
闻言,玹瑾双眸满是欣喜,微微咬唇:“可是那人都要成亲了……”
大师摇了摇头,似在叹息:“执著于本不应执著的一切,施主要寻的东西只会越来越远。”
玹瑾愣住了,难道他误解大师的意思了?
丙叔忍不住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老衲只是想劝施主,不妨回头看看吧。”
玹瑾喃喃重复:“回头看看……”
也就是说,他的姻缘里,并没有她……
没有她……
第八十四章脉脉相对(小修)
清冷的夜晚里,银色的月光悄悄地洒满整个幽静的寺院。
禅房内,却是一片的温暖。
几点烛光跳跃,书席然的眉目间尽是一片柔情,他轻轻地哄着小书仁睡着觉:“仁儿,快睡觉吧……”
“嗯……”小书仁早就困了,迷迷糊糊地应着,不过一会,便在熟悉的气息中,渐渐安然地入睡了。
书席然温柔一笑,摸了摸他幼嫩的小脸,小心地掖好被子,这才站起身来。
同时,习惯了等小书仁睡觉后再回屋的书伶也站起身。只见她压低嗓子轻声说道:“爹爹,你也早点睡吧,伶儿回屋了。”说着,她转身正要离去。
“伶儿……”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书伶的脚步顿住,回过头,褐眸中带着一丝疑惑:“爹爹?”
书席然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书伶,眸底慢慢地浮现几许复杂的情绪。他露出笑容,轻柔地说道:“爹爹有事想和你谈谈。”
有事?书伶怔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
因不想吵到熟睡的小书仁,两人出了屋,便来到了此时看起来格外空旷的寺院中。从屋里带出来的温暖气息,转瞬便被扑面而来的冷风一吹而散,紧接而来的是,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出,遍体的冷意。
书伶皱起眉,看着男子在黑夜中越发显得盈盈弱弱的身子,不由得有些后悔竟然没有带件外衣给面前的男子披上。终于,她抿嘴出言,淡淡道:“爹爹,有什么事快说吧,外头冷。”
明白对方是在担心自己的身子受不了,书席然的心窝霎时一片柔软,他温柔地笑着摇头,道:“没事,用不了多久的。”
见此,书伶没有再说话,只是依旧微微地皱着眉头,心底只希望对方快点开口,快点进屋去,万一不小心染了风寒怎么办?身边已经病了一个,若连他也……
“伶儿……”书席然柔柔地开口了,然而话到嘴边却是一顿,只因心口忽涌而上的那股酸涩,让他异常的不舒服。
“嗯?”书伶迷惑不解地抬眼。
微微闭上眼,快速地压下心口的异样,书席然才睁开眼,幽幽地问道:“伶儿,你可是要娶夫郎了?”
书伶稍稍微愣,似乎挺意外爹爹想谈的事就是这个。想来,便是丙叔他们透露的吧。她深深地望进书席然已然恢复温柔的黑眸里,沉默了一会,微微点头:“嗯。”
“为何……”书席然怔住,轻喃地问道:“为何没有告诉爹爹?”想到今天才从丙叔那知道这事的情形,书席然的心便一阵难受。是难受于书伶没有告诉他?还是难受于她要娶夫了?或许,两者都有吧……想到此,他在心里暗暗地苦笑着。
书席然穿得不多,只着一袭白衣,看起来飘然空荡,纤细的身子似冷般轻微地颤抖着。书伶面上默然不语,心底却有丝不忍。她走近身,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轻轻地拥住他,轻叹道:“对不起……伶儿只是想找个机会再告诉爹爹。”
“是……弗蒂?”想到那个少年,书席然心中竟隐隐刺痛。
“嗯。”书伶顿了顿,似想到什么,再次悠悠一叹:“爹爹,我欠他太多了……”
书席然漆黑的双眸在黑暗中微微闪了闪,他问道:“是因为爹爹吗?”他知道,那个少年不会单单只是想帮玉儿才救他的……
书伶摇头,“不,是伶儿自己。”
不是因为他吗?书席然听言,不但没有释然,反而怅然地揪起心来。
……
半响,两人脉脉相对,皆是无言,一种极其微妙的气氛围绕着他们,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闻着书伶身上熟悉的温暖的气息,书席然放松身子,轻轻地靠在她怀里,“伶儿,你……会离开爹爹吗?”娶了夫郎后,爹爹不再是唯一的男子,仁儿也不能一直缠着她,她会离开他们吗?这一刻,他蓦然有些害怕。
闻言,书伶心中一跳,情不自禁地拥紧他:“不会,永远不会!”她怎么会离开他,她这一生,原本就是为了他和仁儿才存在的。卒弗蒂,只是个意外……
“那就好……”书席然眼眶发热,却是淡淡一笑,恍若如此就很满足般,轻如蚊声地呢喃道:“只是这样,便好……”不想与那人一样,失去自我,抛弃所有道德,最后却只为了绑住她眼中的那人。
他不一样,伶儿也不一样。
只要能相伴一生,永远地陪在他的身边,即使是以爹爹的身份,即使只能看着她娶夫甚至生子,那也便足够了。
他勾起嘴角,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柔柔道:“伶儿,爹爹想亲自帮你们选日子。”
书伶深深屏息,点头:“好!”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月光下,是一对紧紧相拥的壁人……
转眼之间,春节已然将至眼前。
满寺的梅花飘落一地,白中掺杂着几瓣粉红,即使小和尚每天都在扫地,却也仿佛扫不完似的。
白雪般的花瓣中,小书仁一点点地学着走路,就像婴儿刚刚学走路一样,一步一步,蹒跚而来。
“仁儿,小心点……”看着仁儿摇摇晃晃,极为不稳的样子,书席然不禁有些担心。
“别担心。”书伶在旁轻轻地安抚着,目光落在那个缓慢地学着走路的小人影身上,宠溺微笑地说道,“仁儿可以的。”
书席然眉宇舒展,温柔地低低应着:“嗯。”
……
“姐姐!仁儿会走路了,仁儿长大了……”歪歪斜斜地走至近前,小书仁毫无顾忌地扑入书伶怀里,兴奋地囔囔着,小脸红通通的仿若一颗苹果般可爱。
书伶轻轻捏了下他的鼻子,宠溺又无奈地道:“你啊……”
书席然则拿着手绢,温柔地在一旁帮小书仁擦着额上的细汗,“仁儿,累不累?”
“仁儿不累……”
……
刷刷刷—
这时,身后蓦然传来几声脚踩花瓣的声响,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
见到来人,不由都是一愣。
玹瑾?丙叔?
这几天,可能是将近春节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大家都呆在自己的屋里,甚少出来走动。只有书伶和书席然时常陪着仁儿出来复健练习,所以寺院里除了三人偶尔的笑声外,却是格外的静寂。
这会儿,玹瑾主仆二人突然出来,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出来了?”书席然站起身,自然地微笑招呼道。
丙叔扶着玹瑾没有说话,倒是玹瑾淡淡地回以一笑,多日来的失意,似乎有所调整,只见他略微羞涩地回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出来散散心。还有……还有……”最后,他似乎有点欲言又止,抬眼望向书席然身后的书伶。
注意到他的视线所落之处,书席然心微一动,不禁脱口问道:“怎么了?”
玹瑾轻轻咬唇不语,只因刚刚书伶微愣之后,便不动声色地微微避开了他的目光。
然而,把其中微小的动作全然收入眼中的丙叔,却是轻叹一声,和蔼地替玹瑾开口道:“席然,凌儿……我和公子打算这几日就离开。”
“你们要离开?”书席然有些惊讶地问道,身后的书伶面上也有些讶异。
“是的。”丙叔点了点头,显然已经决定好了。
书席然目露不舍,微微不解:“怎么这么突然?”
“不是突然……”玹瑾摇了摇头,浅笑地解释道:“仁儿的腿早已不再需要针灸了,我们也已经在此多呆了些时日,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听他如此说道,书席然一愣之后,便越加地出言挽留,急道:“过完年再走吧,也就这几天罢了。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们医治好了仁儿……”
“没事,这只不过是……”玹瑾刚想摇头拒绝,沉默良久的书伶却已开口道:“玹瑾公子,你们过完年再走吧。”
她望着他,褐色的双眸清澈见底,透着感激:“就算无以回报,也请留下来吃完我亲手做的年夜饭再走吧?”
玹瑾怔了怔,没有说话。
丙叔有些动容,想了想,说道:“公子,不如就这样吧。”这大过年的,确实要围在一起比较热闹。
半响,玹瑾才轻轻应道:“嗯。”
书席然不由露出微笑,书伶也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五章患得患失
很快的,一年仅有一次的春节,眨眼间便到来了。
这日,高挂中上的冬日显得格外的暖和,晴朗的天空缓缓地飘浮着几朵白色的云朵,梅林中的寒梅也仿若开得越盛了,所有的景象无一不在宣示着,今天将是个好日子,难得的好日子。
不似寻常人家那般张灯结彩,充满热闹的喜庆,古寺里反而一片幽静、清闲,偶尔一两声鸟叫响起……后方的寺院,拐过几条小道的偏僻一处,古寺里唯一的灶房,此时正洋溢着一股欢乐过节的气息。
自从灶房被书伶‘霸占’了后,小和尚们无奈地面面相觑一会,便自觉地扫地去也。
……
灶房里,白粉满屋飞散。
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絮着微小的粉末,书伶的脸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些面粉,额上渗透出的细汗也顾不得擦去,正卖力地和着面。
“姐姐,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包饺子呢?”旁边,小书仁站在矮凳上,眨着圆溜溜的大眼软软地嚷嚷着,一双短短的小手正不安分地蠢蠢欲动。
“等等……再等会就可以了。”书伶嘴角含笑,用沾着面粉的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小书仁的鼻子,这才满意地问道:“仁儿想包饺子了?”
“嗯,仁儿想包饺子!”小书仁两眼放光,仿若小狗见到吃食般,连连点头,小巧的鼻头上顶着一抹面粉,看起来既可爱又好笑。
书伶但笑不语,默默地加快手中的动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散散的粉末便均匀地和成一大团面团,结实又有弹性,做饺子皮刚刚好。
捏一块,搓圆,再压扁……
一张张形状近似相同的饺子皮,渐渐呈现。
轻轻地拍了拍手,看着好不容易完成的成果,书伶吐出一口气,笑道:“好了。”说完,转身便去端之前弄好的饺子馅。
“耶,可以包饺子了!”小书仁举起双手,立即兴奋地欢呼道。
“包饺子?”忽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小书仁回头,欣喜道:“弗蒂哥哥!”
只见,卒弗蒂正一脸懒散地靠在门边,看到小书仁鼻头沾上面粉的滑稽模样,不由毫不客气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书仁歪着脑袋,迷惑不解道:“弗蒂哥哥笑什么?”
“笑你很好笑啊。”卒弗蒂忍俊不禁地挑起眉。
小书仁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小声地反驳道:“仁儿才不好笑。”
卒弗蒂听见了,却只是斜斜地瞟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同他继续斗嘴,他把目光落在灶房里另一个人身上,认真地观察起来。
话说起来,书伶这女人下厨的样子,他还真没好好地看过呢,看起来似乎少了几分无趣,多了一些柔和的感觉,如果能一辈子吃上这人做的饭,那该是幸福的吧?
……
“你怎么出来了?”
就在卒弗蒂渐渐走神时,书伶已端着一窝东西走到桌边。
卒弗蒂一愣,走了进来,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撇了撇嘴说道:“任谁被关在屋里几天,都会发霉的好不好。”
书伶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止住翻白眼的冲动,问道:“你的风寒好了?”
卒弗蒂心里微微暖了暖,即使明白对方是在关心自己,因性格使然,嘴上却依然不屑地哼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