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外面被炒得沸沸扬扬的第一美人玹瑾公子,其实只是个有着清秀面容的孩子。
对的,白皙清秀得像个不懂世事的孩子。
当他们不再防范她,而扯下那块令人恨不得撕掉再一探花容的面纱时,书伶也着实惊讶了下。
不是大家所传言的那般如何如何的倾国倾城,不是大家所传言的那般如何如何的似仙似妖……他只有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容。
然而,那双微挑的桃花眼却仿佛天生般带有一股说不出的魅惑。
这便是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的原因吧?……书伶微微出神地想着。
而玹瑾,本来还很欢喜的神情在望见那碗白白的清粥时,眼里的光芒渐渐黯下。他微微垮下脸,仰着脸蛋眨着魅惑的桃花眼,问道:“凌儿……我的萝卜饭呢?”
无奈一笑,书伶温和地劝言道:“公子,你身子才刚刚好点,还是吃些清淡些的食物会比较好。”虽然不明白这玹瑾为什么独独对自己做的萝卜饭‘情有独钟’,但是,染上风寒还微尚好的时候应该吃些什么,不应该吃些什么,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即使他们想瞒她也满不了,她知道玹瑾不但会医术,而且还甚为高明。
况且他们也并不打算满她吧。
闻言,玹瑾闷闷地埋头安静地吃饭了。
连续几天甚至一天三餐都喝着淡而无味清粥的他,嘴巴淡得快要没有味觉了。真的好想好想吃萝卜饭……
是医者又怎么样?是医者就一定要喝清粥吗?
想着想着,玹瑾吸了吸红红凉凉的鼻子,似乎有些委屈。
“待病好了,以后绝不喝清粥了!”
艰难地喝完一碗热烘烘的清粥后,玹瑾红扑扑着脸,目光坚定。
书伶笑了出来,为这人的孩子脾气。
“丙叔呢?为何今早都没看见他?”书伶问道。
玹瑾回道:“丙叔这几天一直在照顾我,我怕他累坏了身子,所以让他回去休息了。”对于从小便跟在身边服侍自己的丙叔,玹瑾其实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点了点头,书伶默默地开始收拾碗筷。
……
古色古香的大宅,简单大气,没有多余的装饰,黑底金光的匾额在阳光下闪着两个夺目的大字:鱼府。
……
车夫拉了下栓马的绳子,那匹棕黑色的母马便啼哒啼哒地踢着马蹄,呼着粗粗的鼻气,慢慢地停下了。
等车停稳了后,书伶转身掀起布帘,朝里面轻声道:“公子,到了。”
布帘掀起,一道蓝影浮现眼中。
玹瑾戴着面纱,起身缓慢地走了出来。身形渐动,转眼间,蓝色便飘逸眼前,一股不明的香味袭面而来。
书伶站在车旁,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扶了扶正要下车的玹瑾。
当冰凉滑嫩的手撘入自己有些温热的手中时,书伶轻不可微地颤了颤,为了玹瑾那低得不能再低的体温。
她皱起眉,他风寒还未完好,就被请来这替人治病……
而恰好丙叔因之前寸步不离地一直照顾着玹瑾,所以避不可免地也染上了风寒,不能跟随他来鱼府。虽然之前心里也为这个难得的机会庆幸不已……
但是……说来也奇怪,玹瑾的身子似乎很不好,不然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而已,为何这么多天了病情还没完好?……
难道身为医者,也有不能改变自己体质的情况吗?
……
鱼府。
随着管家穿过一条条长廊,书伶便看到一座似真似假的小山,一道小小的瀑布从假山上,直流而下,下面是一汪汪的池水。
微风拂过,水面上顿时波光粼粼。
扑腾一声,一条金红色的小鱼,仗着身小轻盈,飞快地跃过水面,又一头叉了进去,玩得正乐。
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山上抓鱼生活的书伶,慢慢收回目光,跟着前面的玹瑾又拐过一条长廊。
……
“我要去看姐姐!我要去看姐姐!……”
“小姐乖,夫人正在屋里安歇着呢……”
突然,一个大声哭闹的嗓音从前面传来,随后,是下人们连连不断的劝慰声。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姐姐陪我……”
“小姐乖,您不能进去……”
……
管家在一处院落前站定,回身朝玹瑾恭敬道:“玹瑾公子,大公子在里面等着你。”然后向玹瑾颔首了下,慢慢地向原路退去了。
玹瑾微微回过头对书伶说道:“凌儿,你随我进去吧。”
书伶低声道:“是。”
两人一走进院落里,刚才远远就听见的争吵声,便伫立在眼前。
一个差不多□岁的小女孩,圆嘟嘟的小脸气得通红,她不断扭着小身子就要从下人们的阻碍中
硬闯进去……
“走开!你们再挡着我,我就跟姐姐说去!让她惩罚教训你们!”小女孩怒气冲天地威胁道。
听此,果然,下人们阻拦的动作,略一顿了下。
小女孩见势笑得咧开了嘴,就不信拿姐姐威胁你们会没用!
哪料,那些下人们只是犹豫了一会,便又开始阻拦了:“小姐,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能进去……”
小女孩怒瞪双眼,“为什么?!”
“大公子吩咐了,不能让您进去……”
大公子!
小女孩咬牙,又是姐姐那个讨厌的正夫!!
书伶望着这一幕着实愣了愣。
这小女孩是谁啊?他们称她小姐,难道是那个鱼之辛的妹妹?
反而玹瑾,却是见怪不怪地直直绕过他们,走了过去。
书伶只好也跟随过去。
院中的小女孩鱼之栀和下人们,对这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两人皆是楞了楞。
而后,率先反应过来的鱼之栀小手叉腰,一指玹瑾和书伶,大声喝道:“你们站住!”
第五十五章病重夫人
两人顿住脚步。
……
“你们是何人?!没听见他们说不许进去吗?!”很明显,鱼之栀正把一肚子的怒气全都洒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下人们立马为难了起来,那位身穿蓝衣的公子他们知道是大公子请来的贵客……
“小姐……那位公子是……是大公子请来医治夫人的……”一人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一听是大公子的原因,鱼之栀的火苗蹭得更旺了:“又是那个讨厌的男人!凭什么都是他做主!我姐才是这个家主人!而我才是这个家的小姐!”
连个外人都能进去看望姐姐,为什么她这个亲妹妹就不能进去?!毕竟是个孩子,鱼之栀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所以连带着语气也越发的不好……
望着鱼之栀本来圆瞪的双眼渐渐发红,却只是倔强地死咬着双唇,众人不由心软了起来。
可是他们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小姐……我们……”
……
“吱呀”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门一下子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一个男子蓦然无声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男子身穿一袭简单的玄衣,身姿傲然挺立地站在那里,让人无法把他与女尊国的男子联想到一起。
书伶眯眼偷偷打量着。
此刻的他,紧绷着一张仿若刀斧雕刻而出的俊脸,虽然沉默不语,但是那种气势却是让人有些惧怕……
“大,大公子……”下人们忐忑不安地站到一边。
就刚才小姐那么大声的吵闹,恐怕屋里的大公子早已听到了,不知接下来该会如何责罚他们……
如寒剑般锐利聂人的目光巡视了院里一圈,从鱼之栀身上再到玹瑾和书伶的身上停住。
“带小姐下去好生看着。”他眉头皱起,淡淡地,这般对下人们简单地交代道。
转身又进了屋,男子留下一句清晰的话语:
“玹瑾公子请随我进来。”
……
三脚香炉,烟熏在屋里缠绕。
……
大大的暖炉,屋里就放置了两三个,暖暖的温度满屋遍是,仿佛隔绝了外面各种的天寒地冻。
屋里格外的静寂。
玹瑾坐在床边,正替那位夫人诊着脉。
大公子成睿略带担忧的目光,一直落在床上之人身上。
书伶垂眸站至一边。
……
隔了半响,一直沉思诊脉的玹瑾缓缓地收回手指。
一块薄薄的蓝色面纱看不清是什么神情,只是那皱紧眉头的模样,仿佛在说明着这位夫人的病情似乎并不简单……
“……玹瑾公子,我夫人怎么样了?”是成睿发出的声音,嗓音干涩低沉。
叹了口气,玹瑾摇了摇头,说道:“据我刚才诊的脉象来看,她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就连……我开的药对她来说,也越来越没有作用了。”
话到这里,他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成睿的双眸黯了黯,开口艰难涩涩地问道:“……那如果换一种药的话……”
静静的,玹瑾只是低下头没有回答,微微摇了摇头。
中毒早已参透至肺部,能用的药他都用了,就连以毒攻毒的做法,他都试过了。如果再继续下去,也许鱼之辛的身子根本受不了这种换来换去的医治就先倒下了……
见玹瑾如此,大家已然心知肚明。
成睿眼中布满死灰,“难道就不能再……”
“睿儿……”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打断了。
书伶微微抬眼。
一只格外苍白细瘦的手从华贵的床帘中,缓缓地伸了出来,似乎想握住什么,那么无力,那么的艰难。
成睿眸底一颤,忙跨步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蹲至床边。
他紧紧地握着她骨瘦如柴的手,双眸亦紧紧地盯着女子苍白消瘦的病容,那眼底弥漫的浓浓痛楚让一直望着他们的书伶不由一愣。
鱼之辛苍白着脸,微微一笑,唇色近似白灰,她缓缓摇头:“睿儿,别问了,我自己的病情我自己很清楚。”
她微微闭上双眼,“让玹瑾公子他们下去吧……咳咳咳……”消停一会的咳病再次发作,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好。
〃咳咳咳……”
望着女子不停咳嗽的模样以及男子默默伸手轻抚拍着她的背的模样,书伶无声地叹了口气。
有情人却不能白头偕老,命运就是这般的捉弄。
空气有些沉闷。
玹瑾微微撇过脸,不忍心再看下去,他拉了拉书伶的衣袖,两人无声地退下,轻轻地关上了门。
让人揪心的咳嗽声立时被关在里面,直至隐隐约约地只能听见一点点……
“凌儿,你去大门那等我下,我去开些止咳的药方拿给鱼府的管家就回去。”
……
耳边回响着这句话,书伶默默地目送着玹瑾的背影。
虽然从之前卒弗蒂查过的消息来看,鱼家很有可能就是‘案坊’的幕后主人。但是,就刚刚那种气氛,好像并不适合谈起其他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她没有银子又凭什么向人家打探……
思索了片刻,在确认鱼家应该不可能把这种消息都做记录般地做在纸上,她也无从去什么书房啊藏书阁等的地方偷查……立时泄气地垂下肩膀,渐渐地,书伶按着印象中来的路缓缓走去。
第五十六章无药可救
一踏进这里,入目便见一座宛若被人废弃许久般的园子。
这处园子先前似乎种了很多花,地上有很多干枯的树枝。只是,现在冬天了,那些娇艳的花儿早已枯萎了,连带的一园里没有了任何生机勃勃的气息。
只剩一道道寒风徐徐飘过。
……
书伶愣了愣,那花园中,有一处假山和水池,似乎……有点眼熟的样子……
突然,一条小鱼调皮地跳了出水面……溅起水花……
啊,她突然想起了。
就在之前随管家来的路上,那个地方也有一处这样的假山,这样的水池,这样的小鱼……
这个假山水池和那个假山水池似乎没有一处不是相同的呢……
“噗通”
突然,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声,瞬间引起了书伶的注意。这种声音,就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扔进水里般发出的动静。
书伶奇怪地望向那处假山的后面,声音好像是从那边发来的。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
“噗通”又是一声。
这次,声响更大。
随之,一个忿忿不平的稚嫩声,响起:“呜,讨厌姐姐的正夫!讨厌那些只听从讨厌人命令的下人!……这个家已经没有我这个小姐的地位了!一定是这样的!……”好似自言自语般的童音充满愤怒,只是她说着,音量却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一定是这样的!……都是因为那个讨厌的人!……”
直至最后,没有丝毫底气的恼怒都变成了呜咽般的委屈。
“……讨厌的人……竟然不许我见姐姐……”
绕过眼前遮挡的假山,书伶一眼便望见小女孩模样的鱼之栀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上举着一块小石头,朝水池中狠狠丢去,嘴上念念有词:
“我让你占着姐姐,我让你占着姐姐的权利,我让你占着姐姐的身份,我让你占着姐姐的各种东西……”
石头纷纷扑通一声,吓得有些小鱼纷纷游闪开去,顿时不敢再继续嬉闹调皮,它们安分地缩在水底中,不再随处游动。
书伶不禁有些同情那些被受到迁怒的小鱼,转开目光,她望向正倔强地咬着嘴唇,却已经泪流满面的女孩,不由再次叹气。
还是个孩子阿。
“爱哭鬼。”
“谁?!”鱼之栀一愣,下意识地仰头喝道。
而书伶却是挠了挠头。没想到刚才还没经过大脑那关,嘴上就把平时取笑仁儿的称呼说出来了。
一眼,鱼之栀便瞧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后方的书伶。
是个姿色平凡的小厮!
鱼之栀胡乱地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赤红着脸,因这狼狈的模样被人瞧见而恼羞成怒,“你说谁是爱哭鬼啊?!还有,谁准你进来这里的?!”
望着明显还很稚嫩的脸蛋气得通红,书伶好笑地反问道:“躲在背后偷偷的落泪,不是爱哭鬼是什么?”
双目一瞪,鱼之栀指着书伶,”你!”她气得手指颤抖,脸红耳赤脖子粗地强硬辩解道:“谁躲了!谁哭了!”
“……”书伶摊手,哄孩子般无奈地妥协道:“好好好,你没躲你没哭,这样总可以了吧?”
“哼!”
鱼之栀哼了一声,继续不甘地同书伶大眼瞪着小眼。
良久。
书伶转开视线,微微一笑,“嗯……你知道出大门的路该怎么走吗?”
“出大门?”狐疑地盯着书伶,鱼之栀疑惑地问道:“你不是鱼府的小厮吗?”
呵呵干笑,书伶从牙中挤出一句成形的问话:“我看起来像是你们家的小厮吗?”虽然自认资质是差了点,但是……她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天生的小厮命吗?
听见书伶的问话,鱼之栀认真地看了看对方。看到对方身上穿的小厮服确实不是鱼府所贯有的,鱼府的小厮服衣料哪有那么差。
……
“你是哪里来的小厮?”不会是私闯进来的吧?鱼之栀不由带着一份警戒。
“舒阁楼。”
“舒阁楼?”鱼之栀眼一亮,忙问道:“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呃……”书伶端着一脸怪异的表情,踌躇地说道:“还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好玩啦,呵呵。”不管怎么说,不能教坏未成年女孩啊……
“是吗?”鱼之栀狐疑地盯着书伶闪烁其词的样子。
“嗯,是的。”书伶大力点头,以表自己话里的真实性。
“好吧。”鱼之栀失望地垂下头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般,尚存稚嫩的脸上有着像是威胁的表情:“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走,但是你不准告诉别人今天的事!不然……”
书伶岔开她的话,干脆地一口答应了,“好。”
在这里逗留也有些时候了,万一让玹瑾等太久的话……
……
……
光洁的路上。
金灿灿的光辉斜斜地映出马车摇摇晃晃慢慢行走的影子。
……
马夫专心致志地驾着母马,持续前进。
一转弯,马车步上热闹的大街。
耳边,尽是各种吆喝叫卖声,以及一副百姓安居乐业和乐融融的景象。
望着这些,书伶却有些奇怪地越加烦闷。
缓缓放下窗帘,书伶望向一旁闭上眼睛休息的玹瑾。
不知为什么,今天在那间沉闷的屋里所发生的事情,她一直记在心头。
也许是那一对相爱的夫妻到最后却不能一起携手到老,触动了她心底那份同情和怜悯。又或是,那男子望向女子眸底深沉的痛楚和绝望般死灰的一幕,让她觉得异常的熟悉,就像是……
就像是,她早早就看过编写的剧本一样!
心里闷闷堵堵的,一种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感觉,一直缠绕在心底,徘徊不去。
为什么会这样?
究竟是为什么?
为何以前不曾这样过,是因为……那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就要被唤醒了吗?
她深深地皱起眉,清秀的眉头硬生生皱成一个川字。
书伶张了张嘴,涩涩地出声问道:
“公子,那位夫人的病……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第五十七章公子恩人
“公子,那位夫人的病……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安静沉默的气息被书伶突然打破,她的问话带着一丝涩然。
布衣书伶(女尊)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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