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古朴的酒碟,倒上清澈的酒液,和着微风月光,以及廊下微醺的灯光,仿佛穿越的千年——哀愁、宁静、欢喜、无助如空气中的花香一般弥漫开来,澄澈忧伤,轻盈游走,在这样干净得近乎透明的氛围中,道明寺也似乎觉得再多的话语都是多余,虽然心里还是对源朝光不满,但还是坐下来,端起酒碟,咕嘟咕嘟一口喝尽,一抬头就看见源朝光靠在柱子上,身形慵懒,眉眼风流瞧着他——
道明寺的耳根红了,又马上瞪了他一眼。源二少一笑,也端起酒碟,极端优雅地喝尽碟中酒,微泛淡红的唇沾了酒液,亮晶晶的惑人心神。
道明寺低头继续喝酒。清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架不住多喝啊,何况,又是道明寺这样酒量不好的,没一会儿,他就双颊通红,目光涣散,近段日子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酒后吐真言”——
“玲睡觉居然不穿内裤啊,我都警告过他很多次了,居然依旧我行我素,实在太讨厌了,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这都是类的错,就是他总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玲和总二郎也慢慢被带坏——”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好好地继承道明寺集团,哎,源朝光,我其实心里面一点底也没有,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人能帮我——”
“杉菜……牧野杉菜……我现在还是会想起她,但我觉得我并不是还喜欢她,只是……其实,还是有点在意吧,那可是本少爷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啊——我想是因为愧疚吧,觉得自己真不男人,我应该要跟她说一声对不起的,还要说一声谢谢的——总二郎和玲最近对我很不满,我知道的——”
“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断折原南也的腿的,只是想教训他一顿而已,我只是气疯了,那可是本少爷的姐姐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欺负她——何况后来我也吩咐人好好医治了啊,是他自己不接受而已,切——”
“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源朝光你这个人真的是太混蛋了,我到底为什么要跟你做兄弟啊,我才不要跟你做兄弟——”
一开始,源二少还应他几声,后来干脆连哼哼都省了,自顾自地喝酒。
道明寺却仿佛来劲儿了,抓着源二少的衣襟,瞪着眼睛,努力对牢焦距,“明明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凭什么绯村临一来我就要被你丢到一边啊,凭什么啊?全世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绯村临!”
源朝光看了他一眼,拿起酒盅,却发现酒盅已经空了,于是费力拨开几乎扒在自己身上的道明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酒盅酒碟放回厨房。
道明寺趴在地上还在絮絮叨叨地历数源朝光的罪状,源朝光踢了他一脚,“起来。”
道明寺用鼻子哼哼,纹丝不动。
源朝光弯腰拎起他的衣服后领,想将他拖起来,无奈道明寺人高马大,醉酒之后,更是又沉又倔,两个人七扭八扭,到最后反而是源朝光被他带得摔在地上,后脑勺撞在木柱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源朝光要气死了,发狠了心不管他,揉着后脑勺怒瞪罪魁祸首。
谁知道明寺正直勾勾地看着,因为醉酒,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水光,又认真又执拗。
源朝光被他诡异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刚伸手想推开他,谁知道明寺突然没头没脑地亲下来,哪里是亲,分明是撞,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嘴唇磕在牙齿上,都磕破了皮,源朝光立刻尝到嘴里的咸腥味——
道明寺像是忽然清醒过来,惊跳起来,满脸不知所措地望着源朝光,“那个……光……我……我……”
源朝光拧着眉,用拇指指腹轻轻碰了碰嘴唇,果然看到意料之中的血点,他若无其事地站起来,“酒醒了就去睡吧——”
他捏了捏后颈,然后慢慢地回身往游廊另一头走去,虽是浪荡不羁,但依旧一副曼妙写意的姿势。
一股意气忽然冲向道明寺的脑袋,他脸部表情变得严肃郑重,“源朝光,我们算什么?”
那个问题,在深夜古宅,掷地有声。
源朝光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过身,手对拢在袖子里,眉稍稍往上挑,黝黑剔透的双瞳纯澈,暖黄灯光下,又俊逸又清媚,他的微笑动人,语气和悦,“我们当然是兄弟啊——”
下一秒,道明寺便像被激怒的豹子般冲过去,一拳打在源朝光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
源朝光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道明寺立刻扑到他身上,拎起他的衣襟,另一拳已高高举起,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恨恨地盯着源朝光,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源朝光却没作任何反抗和防卫,只是直直地回视。
道明寺的情绪来得突然,去得更是突兀,他忽然像被什么击倒,垂下了头,放下了拳头,从源二少身上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源朝光站起来,看着道明寺略显孤寂颓然的身影,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伤口。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道明寺大概还记着昨晚的事,见到源朝光有些尴尬,源朝光倒是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爱咋咋地。
饭吃到一半,道明寺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变得脸色古怪,盯着源朝光。
源朝光挑眉。
道明寺才慢吞吞地说:“总二郎说,类出事了,现在在医院,情况好像不太妙——你,要去吗?”
源朝光盯着他看了很久,蓦然笑了,“不用了。”
道明寺狠狠地皱起眉,“你真的不去?你——你,跟类……”
源朝光却压根不看他,自顾自地吃饭。
道明寺忽然觉得气闷,“算了,随便你!”
“失忆!!”道明寺司瞪大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心急火燎地从京都赶过来,得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离谱的答案。
西门总二郎凝重地点点头,“据说摔下山的时候,脑袋撞到了岩石。”
“他不是应该在英国吗?怎么又跑到山里面去了?”
西门和美作对视一眼,“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暂时没办法回答你,类他现在,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道明寺不相信地冲到病床前,冲穿着病号服头上包着纱布的花泽类吼,“喂,类,你在搞什么,是玩笑吧?”
床上的少年微微皱了眉,苍白的脸上有些困惑,但依旧好脾气地露出微笑,“对不起,我——”
“别开玩笑了啊,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怎么可能连我们也不认识了,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哎——”
花泽类的脸上有种脆弱无助,“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啊~啊~”道明寺急得在病房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乱叫。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疑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然后一个长得很清秀可爱的长发女孩儿走进来,一眼看见发疯的道明寺司,忍不住责备道:“喂,这里是病房,你这样会打扰到病人的——”
但道明寺压根就没注意到她,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冲回床边,一把掀开被子,“肯定是这里的庸医误人,赶紧换医院,我给你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喂,总二郎、玲,赶紧来帮忙——”说着就要拖着花泽类下床换医院。
刚进门的女孩儿吓了一跳,立马冲上前拦住道明寺,“喂,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他还病着啊,如果真的是他的朋友的话,不是应该先考虑他的身体吗?不要自作主张好不好?”
道明寺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女孩儿身上,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大少爷的脾气也上来了,“喂,你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啊?”
女孩儿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我叫中岛海。”
道明寺将目光投向西门美作,“这个女人干什么的?”
美作赶紧把道明寺拉到一边,“据说是这个中岛海小姐发现类的,然后一步一步将他背到医院,所以说——”
西门接口:“所以说这个中岛海可以说是类的救命恩人,而且,就目前来看,类对她比对我们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偶没忍住,还是撒了把狗血,不过不会虐的,放心,完全是我个人一点恶趣味啊~
《花样男子》为什么那样红呢?原本就是因为他聚集了一切狗血的桥段。
记得不,原著中道明寺也失忆过一阵,那时候出现的女的跟杉菜很像,就是中岛海,所以拉她出来遛遛,不过放心,不会赔给阿司的。
另,终于把道明寺这位大少的戏份赶完了,他可以功成身退了,离完结又近了一步,噢耶!
完结就在这几天吧,不出意外,在周六,尽请期待!
yesorno?
花泽类最终还是没有转院。对于类的失忆,最无法接受的是道明寺司,他虽然霸道,却一向最重感情,不管他曾经跟类多少不愉快多少次差点闹翻,这都是他认定的兄弟。为此,他脾气暴躁,差点揍了花泽类的主治医生,然后,对于横插在他们跟类之间的中岛海极度不爽,但情况并没有让类好一点。
西门总二郎走进房间的时候,花泽类正靠在床头翻看一本影集——这是他们从类的家里找出来带给他的,希望他能想起些什么——
“类,今天怎么样?”
花泽类抬起头,笑了一下,“总二郎,你来了——今天感觉还不错。”
常人一般无法理解乍然失忆的人,那种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茫然和恐惧,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无法分辨,没有归属,亲人焦急,却也责怪——为什么把我忘了,为什么不记得我——失忆仿佛是一种罪。对于那些急着想帮他恢复记忆的人,花泽类反而觉得有压力。西门总二郎身上生来有一种不焦不躁体贴从容,这几天,他们倒渐渐熟起来——记忆会骗人,身体习惯成自然的感觉却不会,他确信——他们真的很要好。
花泽类看了眼西门带来的东西,连眼睛都是温柔的笑意,“谢谢!”
西门挑了下眉,将手中的植物放到床头,“不用谢,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花泽类面露疑惑,拿过那盆植物,细细端详。
“我听你家的佣人说你很喜欢这盆东西,去英国前都自己亲手照料,不假别人之手,所以带过来给你看看——”
“唔——”花泽类点点头,看看绿色植物中心的一点青白,略略惊喜,“这是——花苞?”
西门凑过来看,“大概吧,我不清楚,这花叫什么?”
花泽类的眉眼温润如画,脱口而出“白鹤芋——”话一出口,他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看西门,“……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西门并没有追问下去,转了话题,目光瞟向放在花泽类腿上的相册,“看得怎么样了,我、玲和阿司那里也还有很多呢,你知道,我们四个,总是形影不离——”
花泽类笑起来,指着一张照片上的人问:“她是谁?我看相册中除了跟你们一起的照片,就属她的照片最多——”
西门看了一眼,“藤堂静——”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她比我们大一些,小时候也一起玩过——”
“唔~”花泽类的表情是若有所思。
西门盯着花泽类的表情,试探性地开口,“她还有另一个身份——你的初恋情人。”
花泽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不惊讶?”
花泽类笑了一下,略略有些羞涩和尴尬,“怎么说呢,你没来之前,也猜测过,大概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吧,不然不会收藏那么多她的照片,但是,从我出事到现在,却没有看到她的人,于是想,大概只是暗恋吧,无疾而终,虽然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但——怎么说呢,觉得好像确实是我会做的事——”
西门若有所感,“你喜欢她喜欢了将近十年,还为此追去法国。”
花泽类略有些吃惊。
“有什么感觉?”
花泽类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很奇怪,那么,我出事跟她有关系吗?”
“没有。”
“我还喜欢她吗?”
“这要问你自己。”
“她现在在哪里?”
“大概,回法国去了。”
谈话到此为止,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中岛海出现——
女孩儿满脸青春活力,仿佛将春天提前带到了病房,她跟西门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笑盈盈弯腰观察了下花泽类的脸色,“类君,今天看起来还不错呢。”
花泽类表情恬淡温柔,“托中岛小姐的福,我很好。”
“类君,今天外面阳光很好哦,一起去散散步吧,不要老是闷在房间里啊,忘记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想起来的,慢慢来——”
花泽类有些踟蹰,中岛海就已经兴致勃勃地扶住他的手臂。花泽类只好朝西门歉意地点点头,随着中岛海朝门口走去——
西门忽然开口,“那你还记得源朝光吗?”
花泽类有些吃惊地回头,眉头紧蹙,眼神茫然,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一边的中岛海已经扶着他往前走。
天气确实很好,阳光靓丽,一扫医院内特有的压抑低沉之气,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将身体里的浊气一扫而空。医院花园内花木扶疏,规划整齐,深深浅浅的绿,赏心悦目。
中岛海是个开朗体贴的女孩儿,两个人相处,基本上就是花泽类听她在讲——打工时发生的趣事,学校里的朋友,路上遇到的可爱的猫……声音轻快,带着和和暖暖的可爱,花泽类听着听着,就有些走神,直到感受到一道非常具有压迫性的目光——
他抬头,循着感觉望过去——那个人猎装大衣、军式鹿皮短靴,直硬硬地站在银杏树下,有着阳光也穿不透的冷漠,他在抽烟,漫不经心中透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从容优雅——他并不避开花泽类的目光,甚至还微微地眯了下眼,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如同百合花般洁净,美得惊心,却也凉薄。
被他那样望着,花泽类觉得有种心脏紧缩的疼痛感。
“……类君?”身边的中岛海疑惑地望着他。
花泽类回过神,看着中岛海,脸上略略有些茫然。
“休息下吧,我去买饮料——”
花泽类点了下头,等中岛海离开,他想了想,然后迈步朝那个人走去——
源朝光将身体靠在树干上,嘴角翘翘,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你……”花泽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源朝光也不催他,闲闲散散,他在审视,又像是在等待——等待什么呢?谁也不清楚。
“你认识我?”他问。
“认识。”源朝光点头,夹烟的手捏上花泽类尖尖的下巴,轻轻摩挲了几下,蓝色的烟便染上他的脸,花泽类皱着眉拧开头,换来源朝光低低的笑声,他刚要说话,对面的人已经低头轻佻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瞧了眼花泽类的身后,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潇洒转身离开。
“类、类君?”买了饮料回来的中岛海见此一幕,惊得话都说不利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花泽类的脸色也不好看,却比不上心头的震惊。
中岛海咬着唇走到花泽类的面前,迟疑道:“类君,那个人是——”
花泽类像是压根就没看到她,忽然拔腿追出去——但是那个人却像是凭空消失,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花泽类不知道心里面的焦灼是什么,他只想找到他,但找到之后做什么呢?他不知道——
他跑出医院,一眼看到马路对面的红色跑车,那个人正扶着车门打电话。花泽类心里疯狂地叫嚣着,想也没想地就往对面冲,耳边响起了尖锐的喇叭声,还有汽车急
不羁(花样男子同人)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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