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一夜,又灌了一夜的药,好不容易睡着,外面就吵得不可开交。潇潇的皱起眉,所有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什么理智,全见鬼去吧。衣衫不整地跳下床,她猛地打开房间的门,朝外面的人大吼。
“你们烦不烦呀,全都消失。”
众人呆了呆,一下子静了下来。在一边原就想劝他们的小雪最先反应过来,忙跑进屋给潇潇拿了外套,她身上的睡衣只到大腿,上面又是细肩带,比他们的内衣还透风,也就小雪见过。披了一件袍子,潇潇抱着双臂,瞪着院中一干人等,云翔、释天、开粼、陈安、喜儿……不过是那么一点事,用得着吵成这样。
“要吵就出去。小雪,这个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易锋,你是怎么看家的,管家呢,怎么让这么多闲人进来。家里的人是干什么的,全都只吃饭不做事吗,你们是日子过得太闲,故意来找茬是不是!”她怒气冲冲地骂完,按着仍在晕的头,用力甩上房门,继续睡觉。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在小雪赶人的手势中,全都退到外厅。
陈安从云翔那里确定喜儿是他的儿子后,就想来认亲。认识恶医水彩凤,实属是一个意外。八年前,他去送军机密信,回来是中了埋伏,受了很重的伤,昏倒在草丛中。昏迷中,他感觉有人踹了他几脚,他以为是敌军,睁开眼,却看到一个灵气逼人的小女子正勾着嘴角打量着他。
“快死了还在笑,莫不是傻了。”她戏谑地说,重重踢了他几脚。
她是为了抓蛇才到草丛中来,实想不到会遇到人,救了就救了,说不定留着还能当引蛇的猎物。当然,她的这种打算,再次昏迷的陈安是不知道的,再陈安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正面色潮红的抱着他。她抓蛇是为了练一种极厉害的毒,有些药性她要自己试过,药谷中的尝过百草,死了不少人,剩下她和释天,练成百毒不侵的本事。可惜这蛇毒邪气的很,虽然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是和她体内的药性融合,却成了极厉害的蝽药。为了清白去死,药谷中人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生命是最宝贵的,浪费生命浪费人生的人,是最该死的,她的恶,释天的邪都因为此。
解毒的时候,她很庆幸救了陈安,互相救一次,两人算是扯平了。陈安却不这么想,第二天,他说要娶她,要负责,尽管她一再拒绝,他还是拖着重伤的身子一路跟着她。过了一个月,水彩凤发现自己怀孕了,也被他感动,就答应嫁给这个傻傻的男人。怕他后悔,她让他先去做自己事,一年后,她会去军营找他。但是这个承诺,她没有实现。
陈安在军营等她,她却一直没有来,开始以为她找不到地方,后来猜测她家里并不同意。药谷行事一向诡异,以前也没听从谷中有人成亲的。他并不知道孩子的事情,见她没有来,边界战事又忙,便放下了成亲的事。他以为是她不愿,本来这婚事,也是他总缠着她,她才答应下嫁,却没有想过她会出事。
他过去的事,开粼一点也不知情,一想到他失去爱人,还和自己的孩子分离,他也深感自责。既然已经确定了,他当然要让陈安把孩子接过来,那孩子还是潇潇收的义子呀。
挨了潇潇的骂,他们都收敛了很多,只有释天仍然紧拉着喜儿,戒备地盯着他们。被他拉着的喜儿,早就发现他袖子里准备好的毒药,又不敢出声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要叫眼前的人什么。
“我不想姓陈……”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喜儿坚定地说。
释天得意地挑起眉,“听见没,他说他不想姓陈,他姓白,是我的孩子。”
陈安黯了目光,失落地垂下头,喜儿不禁加了一句,“因为姓陈一点也不好听。爹爹……我是不是可以叫他父亲?”
陈安眼睛一亮,满足地朝喜儿笑了笑。
“不准。”释天跳出来,蒙着喜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陈安。
“爹爹是爹爹,父亲是父亲,是不一样的。我也不会常到药谷外面来,和以前还是一样的。”
思虑片刻,释天赌气地问:“爹爹和父亲,哪一个亲一点。”
“当然是爹爹。”喜儿想也不想就回答,不过他比较敬重父亲。
释天得意一笑,继续兴奋地问:“那爹爹和娘亲呢?”
“当然是娘亲。”他的两个父辈,一个看起来笨笨的,一个看起来像孩子,只有娘亲还靠得住一点。
“怎么会是那个女人,你没有看到她刚才的样子吗,那么凶,像发了疯一样,她到底哪里好了。又笨又丑,我都为她是个女人觉得羞耻……”
“还真是麻烦你了,让你代我羞耻。”潇潇大步走进厅内,精致的妆容打扮,一如她往日的光鲜亮丽,早上的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娘亲……”喜儿奔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腰,亲密得不得了。
“结果呢,都商量好了吗?”潇潇微笑着问,抚摸着他的头。
“嗯。我叫爹爹还是爹爹,叫那个人父亲。”
潇潇点头,“你先和你父亲出去聊会儿,我有话要跟你爹爹说。”
“好。”他乖巧地退到一边。
“到院子里,我有话跟你说。”她一脸正经地看着释天,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怒意,“不敢来就算了。”
“我才不怕你。”释天不服气地说,跟着她朝后院走。进了院子,潇潇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盯着半谢的菊花。释天等得不耐烦,气恼地问:“喂,女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会不知道吗?”潇潇反问。
他一下子想到,她是为了让喜儿跟陈安在一起说话,才特别叫他出来。他那么聪明,以前一定会想到,但是刚才他却在想别的事情。皱了一下眉,他站到她身边,扯着花盆里的枯枝,“女人,昨天你答应的事,可不能反悔。”
她有答应什么事吗?潇潇困惑地看向他,只记得昨天头晕耳鸣的,又气又难受,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说过什么。
“你竟然不记得了,”释天一脸震惊地地盯着她,“我说你老,你还不承认,看来我要多开几帖药让你补补脑子。晚上才说过的事,你怎么能忘记了,这件事那么重要,当时你还开心地昏过去了。你真不记得,你也老得太快了吧……”
“我哪有老,”潇潇气得反驳,闷闷地说,“记得了。就是有些细节想不起来。有劳你再完整仔细地说一遍,谢谢。”
“我才不跟你多讲,反正说了你又会忘记。反正你只有收拾衣服就可以了,我们后天就回药谷,不准你带着别人去,尤其是小雪。”
潇潇微愣半晌,不解地指着自己,“我答应跟你去药谷了?”
“是。你昨天求着我,让我带你去的。”释天面不改色地回答。
她又没疯,才不会做这种事,不过昨天她被他气得差不多快疯了,倒有可能答应,但是也绝对不会求着要去。“这件事啊……我不记得了,你有人证物证吗,要是没有的话,就不能证明是真的。我就不会跟你去。”
“难道我还会骗你。没事我为什么骗你去药谷呀,你又不漂亮,人又老,脾气又差,早上还穿那么少出来丢人,我就算脑子中毒了,也不会主动让你去的。要不是喜儿喜欢你,你还会做几个菜,我才懒得多看你一眼呢。你那是什么表情呀,难道我有说错吗?”
潇潇一脸沉思地盯着他,说起来,他好像一直在跟她过不去,他不会是像幼稚的小男生一样,靠这样引起别人注意吧,怪不得她不懂,她对幼稚的东西,一点也不了解。看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忽然恶作剧地扬起嘴角,“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释天停顿了几秒,急忙否认,“怎么可能,不可能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呀,你根本一点也不漂亮,假得要死,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脸红?”潇潇戏谑地盯着他。她是胡谄的,只是想看看他气得全身的毛都竖起来的样子,好像波斯猫失去了一向的高傲。
“我……我哪有,你胡说。”他大声争辩,伸手遮着自己的脸,“一定是被你气得,你太自作多情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别多想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讨厌你,最讨厌了。”
“真的吗?”她笑着跳到他身边,猛盯着他的脸看。
“不准看!”他转过头,远远地避开她。
“释天,你不会到现在没有跟女人碰过吧?”
“不用你管。讨厌的女人,滚远点了。”他气得跳脚,“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喜儿了,要是他被骗了,我一定要找你算账。”
“我随时等着你。”潇潇笑着朝他挥挥手,等他大步走开了,不禁抬头大笑三声。能整到他,看到他无措,实在让她太有成就感了。
[正文:第五十六章父亲的背]
“父……亲……”喜儿怯生生地叫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其实初见时,并没有觉得他很特别,但是现在,他却强烈地感受到,这个人就是他父亲的信息。
陈安激动地点点头,不知要怎么亲近他。旁人都离开了,让两个人好好说说话,但是陈安生性少言,也不知要说什么。“这些年好吗?”他跟白释天在一起,应该过得很好,不然他不会不想回来。
喜儿想了想,“碰到娘亲后,过得好多了。”
“那就好。”陈安并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心想,只要他过得好就好,但是心里又有些落寞,想到那些空了的时间,不免感慨。
“父亲过得好吗,跟将军一样,也常在战场上吗?”
“是。”
“那家里人呢,还有什么人,有新的姨娘吗,我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都没有,只有我一个……我不会娶别人。”他急忙说,又觉得跟孩子说这个有点不好。“当然还有你了,如果你肯回来的话。”
“我在药谷住习惯了,不想回。而且我继承了我娘百毒不侵的体质,是最适合下药谷谷主的人。别人要培养会受很多苦,既然我不用受苦就可以,那就让我来当吧。”
“辛苦你了……”陈安呆呆地说,想不到喜儿比他想象的懂事,见他平时总沾着潇潇撒娇,以为他很任性,就像他的母亲那样。
“父亲一个人也很辛苦。父亲真的不再娶妻了吗,我很想要个弟弟。我不想姓白,一下子改名字,会有一点奇怪,而且那样爹爹就太可怜了。”
“也许你爹爹会娶妻生子,有了姓白的后人。”
“不会的,因为娘亲不能怀孕,爹爹跟娘亲成了亲,也不会有孩子的。”
“你说七夫人不能生育?”
“嗯。”喜儿点头,“我和爹爹都替她把过脉,她的身体不会再怀孕了。”
“哦。”陈安点点头,想到他这么小就会把脉不禁有些欣慰。“不过你家爹爹不一定会跟七夫人成亲,她会成为将军的妻。”
“才不会呢。”喜儿噘着嘴,他才不要以后叫别的什么人爹爹,尤其是那个冷冰冰的将军。
“喜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宠溺地说,虽然心里并不是这么想。
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喜儿暗想,笑着眯起眼睛,忽然问:“父亲,你能不能背我,我一直想让父亲背背。”
陈安不禁心疼地看着他,蹲下身,难过这种事他还要先来问他。“他都不背你吗?”
“因为爹爹不喜欢被别人碰。”喜儿不以为意地说,小心靠在陈安宽厚的背上。
两人安静地呆在一起,享受这迟来许多年的团聚。
旁边一袭白衣一闪而过,释天落寞地退到外面,微微嘟起嘴,喜儿从来不曾这样亲近他。他总是好像很怕他的样子,明明他对他这么好,称得上是世上最好的父亲了,为什么他还是会怕他,宁可跟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亲近,也不靠近他。他实在想不明白。
“你怎么站在我院外?”潇潇意外地问。快到中午了,她虽然气跑了释天,但是还得按时做吃的给他,免得他找到借口来说她。
“站一下又什么关系。”释天赌气地说。
蓝天白云,石路土墙,一袭白衣的古典美人略带愁绪地站在这儿,怎么不让人心动。潇潇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美,让他把自己的坏脾气稍微藏起来一点,就足够让所有女人都移不开目光。寒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让她心生怜惜。
“我就说你贪恋我的美色,你还不承认。”他低声抱怨道。
后悔,这个词从潇潇心里划过,她一定是被他吵得快崩溃了,才会觉得安静的他稍微有点吸引人。“怎么了,不去把喜儿抢回来?”
“反正他也跟自己的父亲亲近。你说他多过份,竟然让那个人背,等会儿过来,我一定要他洗三次澡。”
原来是在吃醋。潇潇暗笑,靠到他身边,“要是喜儿让你背,你肯背吗?”
“我……”他脱口想说,一看她瞪大眼盯着,便弱下来说,“我是不会背,但是他也不准让别人背。”
“哪有这样的事。你不珍惜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不要,你觉得很一般,也许别人当成是宝呢。为什么一定非要别人来争,你才觉得他好呢。”
“不用你说,”他生硬地板着脸,余光盯着眉眼带笑的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珍惜。”
“都吓得他要离家出走了,还不是不珍惜。”
“那些事,有什么关系。我当初进药谷的时候也是一样呀,师父和师兄师姐都是这样来教我,他们很多都死了,成为百毒不侵的人本来就不多,我和师姐活了下来,但是师姐也死了……有什么关系,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救活和救不活都是一样的,出手相救和见死不救也都是一念之间的事,药谷的人又不是神仙,不过是比别人更看清生死罢了。”
潇潇愣愣地看着他,淡然一笑,“的确。不过你那样吓喜儿,也不全是让他看清生死吧?”
“你知道什么?”他不满地说,难得有个会反应的人,当然要逗逗他。垂下头,他盯着脚边融在一起的影子,微微侧了一下身子,“你到底要不要去药谷?”
“不去。”她才不要去。
“这里有什么好。那个将军,很让人心烦吧,我知道你肯定也推不掉,凡是大官,你就得好生相迎,有什么意思。云翔也是,他这个烂好人,一定让你头痛吧,我想他一定在努力地帮你,你是不是觉得烦,不想再让他帮。你年纪又大,长得也丑,还时常乱穿衣服,别人一定会笑话你,还不如到药谷去,那里只有我和喜儿会看到,最多我少骂你几句。”
“呵呵,多谢了。我不会去的。”她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开头两句,她还听得很受用,为什么到了后面一下子走味了,她哪有那么老了,这具身体才23,她以前23才刚要毕业。
“随便你,我一点也不想你去,最讨厌你了。我明天就要跟喜儿回去了。”
“不是说后天。”
“我怎么能让他一直跟那个男人见面呀,他一定会被带坏,你看那个男人有多丑,有多笨,喜儿好不容易被我教得懂事一点,怎么能跟着他学坏。反正我出来要办的事也办好了。要是你舍不得我,我准你跟着我们回去,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为了喜儿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潇潇无奈地说,他到底要强调几遍呀。
他动了一下唇,什么也没有说。为什么听她说不喜欢的时候,他会觉得心酸,好像被人误会了一样,他不安地想,用力摇了摇头,看来他的确是出来太久,一定要快点回去才行。想了想,他忽然说:“你最好快点让小雪嫁人,就嫁给那个易锋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她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小雪好像对易锋没有意思,难道小雪喜欢的是释天,那她也太肤浅了。
“她有点邪气。”他一本正经地说。
潇潇一愣,不禁大笑,“邪气,你是大夫,竟然会说这个词,太好笑了。我看你比较邪太对,你是邪医,自然一身的邪气。”
“不信就算了。”释天不悦地说。
他说的邪,并不是潇潇所想的道家所说的邪,而是心理上的一种偏激。潇潇并没有发现,一向存在感不强的小雪的举手投足正越来越像她,也没有发现,她看着她时,眼中复杂的目光。
第二天上午,释天带着喜儿离开了,云翔和开粼都来送行,当然也包括陈安。释天一看到陈安,整个人就处在戒备状态。喜儿抱了抱她,跟众人挥手作别,潇潇想,下次见到他时,她应该已经抱不动他了。等他们走远了,被打断的戏剧继续上演,她却在几天的相处中,有了新的想法。其实,真的不必这么累,享受和工作,是可以同时进行的。
“我们在一起看看吧。”潇潇笑着对云翔说,虽然结局一般会是分手。
“好。”云翔微笑着点头,掩着受宠若惊的感动,让她接受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说话的时候,开粼已经回去了,他当然不知道潇潇会有这样的打算。在山庄的子卿也不知道,在他没有参与的场景中,她把最美的笑留给了别人。他才十四岁,在潇潇心中显得太小,不管是年纪还是位置。远处,释天慢吞吞地走在路上。
“爹爹,要不要我回去叫娘亲去药谷住几天?”他乖巧地问,猜想潇潇多半是不会答应的。
“不用,药谷不欢迎她。”他不悦地说,朝后面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他果然还是最讨厌她了。
“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出来?”
“不出来了!”释天沉着脸,不甘心地想
不要穿越之青楼老妓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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