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和风雪吞噬了大地,也湮没了那令人胆寒心痛的呐喊。
山洞外风雪狂舞,洞内却已有了些暖意,尘芳抱膝坐在原地,看着胤(礻唐)往火堆里添柴。
“幸好洞里有猎户遗留下的干柴,否则真是要冻死了。”胤(礻唐)说着,见她蜷曲成一团,不禁皱眉问道:“很冷吗?”
尘芳犹豫了下,摇摇头。胤(礻唐)冷哼着,脱下身上的黑熊皮裘丢了过去。看着落在身边的皮裘,她轻声道:“我还熬得住。”
“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逞强。”胤(礻唐)走过去叹着气,随即捡起皮裘裹住她的身子。
尘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幽暗的火光下,那白净的皮肤似染了层薄如蝉翼的荧光,眉尖和睫端上挂着由融雪化作的水珠,如水晶般透着晶亮,抬头一瞬,那深邃的眼眸里跳跃着两簇火红的焰苗,灼热得令自己措手不及。
“你坐在这里多久了?”胤(礻唐)有些焦急地问道。
“约莫一个半时辰。”尘芳不解地回答,顺着他的目光向身下望去,原来自己的棉靴上竟然结了层厚厚的冰模,试着想挪动脚,却毫无知觉。
见她急欲脱靴,胤(礻唐)拨开她的手道:“别急,我来!”
他从自己的靴中拔出柄匕首,轻捻着尘芳的靴缘划刀而落,冰破靴卸,剥去缛袜下的是一双白皙光滑的玉足。红色的血脉,紫色的经络清清楚楚的呈现出来,那是比羊脂、玉石都要美的尤物。胤(礻唐)看地发怔,忽听到声抽泣,方恍过神来,忙将那冻僵的双足放进自己的衣怀内。
尘芳的脸如火烧了般的红,不禁低垂下脸,狭小的山洞中只听到柴火燃烧时的噼啪作响,以及时重时轻的鼻息声。良久,感到足底有了微微的刺痛,她知已无大碍,方松了口气,又一想到自己的脚隔着薄衣正抵在胤(礻唐)的小腹上,拘束地不敢轻举妄动。
“小时候每到初冬,我从北苑骑马回来,额娘总会把我冻得冰冷的脚放在她怀里捂热,可十岁后,额娘就再也不给我捂脚了。那时候我就想要快些长大,能够娶个福晋继续给我捂脚。”胤(礻唐)打破了沉默。
尘芳忍不住笑道:“你娶福晋,难道就是为了捂脚不成?”
“那时才多大,懂什么?”胤(礻唐)也笑起来,“可是没想到,如今却要给别人捂起脚来。这抱着冰块似的感觉可真不好受,难怪后来额娘不给我捂了。”又道:“满族女子的脚可是最矜贵的,你让我看了、摸了你的脚,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
尘芳尴尬无语,半晌才道:“谢谢你!”心中却知,他的这份情又岂是这‘谢’字可回报的。
“这是你第一次向我道谢,真是来之不易啊!”胤(礻唐)感叹:“其实我想问你,为何——”他突然住声,咳嗽了声方道:“为何在这种天气,还要出门呢?”
其实胤(礻唐)是想问,为何会是他?只因为他是太子吗?虽然这是自己长久以来的困惑,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小敏不见了。”尘芳也不隐讳直言,“来察哈尔后,她一直住在镇子上,可今天照料她的大婶带来口信说,小敏自午后便独自出了门,一直未归。”
“我还一直奇怪,怎么到了这,从没看见过她呢?你们不是一直孟不离焦的,怎么会分开两处了?”胤(礻唐)更觉古怪。
尘芳神色一变,含糊道:“她来这里时得了场大病,生活不甚方便,所以我安排她住在镇上,雇了人帮忙照看。”
“这里不比京城,你回京后可需找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给她瞧瞧,姑娘家带着个病根子总不是好事。”胤(礻唐)见她眼神忧郁,又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再则宫中的太医良药多的是,还怕治不好?”
“你变了。”尘芳感慨。这样的胤(礻唐)令自己陌生而吃惊,印象中的九阿哥是骄傲、任性,有时甚至是跋扈的,这是每个皇子或多或少带有的通病,可现在的他却是如此的体贴、豁达。
“不是我变了,而是长大了。”胤(礻唐)拨着火堆道:“咱们都长大了。”
“是啊,你也长大了。”尘芳自语,眼前的他已完全褪去了当年的稚气,成为了一位俊秀挺拔的翩翩少年,一个在这疾风骤雪的黑夜中,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救自己的铮铮汉子。又道:“听说你已娶福晋了?”
“你是说婉晴?”胤(礻唐)轻描淡写道:“她只是按惯例在皇子开衙前纳的侧福晋罢了。”
“那董鄂格格呢?”尘芳奇道:“皇上还没给你们指婚吗?”
“哪个董鄂格格?”胤(礻唐)随即了然,不悦道:“你是说三嫂的妹子?总是把她和我凑在一起做甚?她去年就嫁到盛京去了。”
“怎么会?”尘芳惊讶了半天,又忙问道:“她阿玛还在山西作三品协领吗?”
“那都是老黄历了。她阿玛前年冬天就调回京,升任从二品的散秩大臣了。”胤(礻唐)见她脸色发白,担心道:“你没事吧?”
尘芳定下神,摇头苦笑道:“绕了个大圈子,竟还是回到了原地。枉我自作聪明,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胤(礻唐)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只道:“你还冷吗?我这里有酒,喝点可御寒,要吗?”
“你为何要来?”尘芳长叹道:“我适才想,也许会有人来救我。那个人可能是我阿玛,可能会是贺什、贺腾,却从没有想过会是你?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我可是来讨债的,所以我不能让你死。”胤(礻唐)冷笑道:“你欠了我一条命,你这辈子都会觉得亏欠我。”是的,他的自尊和骄傲,在这次后便统统能找回了。
“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吗?”尘芳也不再装聋作哑,索性挑明了问。
“你不用在意,我知道你讨厌我,才是和你说着玩的。若让你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我,那受罪的还不是我自己吗?你那张厉嘴,我可无福消受。”胤(礻唐)笑着,舒展了下僵直的手臂道:“再说我也不忍心啊!现在的云珠,过得是那么快活自在,我想,也许这里比京城更适合你吧。”在宫里的尘芳虽然常笑,却不真正快乐,而在察哈尔,即便是清风浮云,一草一木都能让她开怀大笑。
尘芳发觉脸上有了湿意,伸手一摸,却是咸涩的泪水。
胤(礻唐)瞄了火光下那张清秀温婉的脸,垂下眼帘道:“所以我决定放开你了,放开你,也解脱了我自己。”
不辞冰雪为卿热(清宫)正文第34章雪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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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脚可暖了!”胤(衤唐)将尘芳的双足自怀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缛袜和靴子后,大功告成般的长舒了口道。
尘芳拧着眉,盯着他的笑脸,一言不发。
胤(衤唐)问道:“怎么还闷闷不乐的,等外边的风雪停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你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我想到了些事,只觉得人生真是妙不可言。”尘芳许久方道:“本以为有了先见之明,便能随心所欲地走自己的路,却原来即便绕了再多的岔路,还是走回了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那条路上。”
胤(衤唐)听糊涂了,只道:“什么自己的路啊,岔路啊,老天爷的,你别是发烧了吧?”说着,倾身过去摸了下她的额头,才放心道:“幸好不烫。”
“你也算没福的。”尘芳突然摇头笑道:“似乎我每一次落难,都是你来陪我一起受罪。”
胤(衤唐)知她说的意思,也拍腿笑道:“可不是,上次是枯井,这次是山洞,真不知下次会是在什么地方了?”又叹道:“也许再也没下一次了。”
故意忽略他眼中所流露出的忧伤,尘芳淡笑道:“就算有下次,也要选个好地方,我想再也没有比枯井和山洞更难受的地方了。”
“那你可有即便呆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觉厌烦的地方?”胤(衤唐)问道。两人打开了话匣子,海阔天空地聊起来。
尘芳转眼想了下道:“如果能有一片梅林,夏日的傍晚坐在树下喝着青梅酒纳凉,冬日里则欣赏着红梅吐艳,独立冰雪,春天交芒种节时,在那里祭饯花神,秋天则在林中临帖读书。如果是这样,我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厌烦。”
胤(衤唐)也不觉听楞了,良久方道:“你果然是爱梅之人,难怪小名叫梅儿呢!”
尘芳抿嘴笑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你可知,尘芳里其实就讳含着梅香?”
见她笑得绚烂,胤(衤唐)心中一滞,随即道:“果然是好名字,可见给你取名的长辈也是位风雅之人。”
“那是自然。”尘芳不觉自豪道:“纳兰性德取得名,岂会有错!”
“瞧你得意的!”胤(衤唐)指着她笑道:“我看啊,在你眼中除了你舅舅外,其他的男子大概都是些俗人莽夫吧。”
“奴婢不敢。”尘芳吐着舌笑道:“在九阿哥面前,奴婢怎敢诋毁当世男子。其他人不说,皇上和您以及您的兄弟们,可就都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旷世奇男啊!”
胤(衤唐)放声大笑,随手拧着她的脸颊道:“就数你伶牙俐齿,刁钻古怪!”
尘芳一楞,胤(衤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手,尴尬地坐开了些距离。
“其实——”两人同时开口,随即又一起道:“你先说——”
胤(衤唐)示意让尘芳先说,尘芳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你待我是极好的,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虽然表面上很冷淡,却从不曾在我面前摆阿哥的架子,有时咱们闹僵了,也往往是因为我的任性造成的。”
“你既知道,为何那晚还——”胤(衤唐)提及此事,心中仍隐隐作痛,嗓子干涩地说不下去。
尘芳叹息道:“大概是太伤心了吧,伤心得连伤害到了别人也不知道。”转即伤感地望着他道:“所以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伤心之地去了。”
天寒地冻,黑幕低压,贺腾就这样顶着风雪,摸索着沿崖峨壁向前而行,腰间悬挂的玻璃油灯早已不知被吹到何处,道路便更是难以辨认,数丈外是万仞深谷,可是他竟丝毫不在乎,仿佛自己是这世间最轻贱的生命。也不知走了多久,风势渐渐减弱,雪光也慢慢照亮了前方的路。他拐上一个山道,乍见一匹马正卧在路当中,忙跑过去一看,岂不正是九阿哥的坐骑。
那可怜的马驹惊恐地睁着两只绝望的眼睛在挣扎,殷红的鲜血从脖子的伤口处流下来,沿着身体淌了几道血柱,看来是刚死不久,死时被咬住了喉管连叫都叫不出来。贺腾只觉毛骨悚然,背脊上涌出股寒意。忽听到身后有嗤嗤声,猛然回头,只见一双碧绿幽暗的眼冰冷的盯着自己。
那匹淡黄|色的草原狼轻蔑地看着眼前的人类,骄傲地长嚎了声,它是草原之王,又有什么猎物可以逃出它的厉爪呢?
贺腾倒抽了口冷气,慢慢起身拔出靴中的匕首,和那黄狼周旋起来。一人一兽对峙片刻后,黄狼猛地一扑窜,在空中划出道健美腾跃的轨迹,贺腾敏捷地一闪而过,却被狼爪划到了左臂,厚实的衣裳不堪一击便撕裂了个大口子,血丝慢慢渗了出来,闻到这血腥味,黄狼更加兴奋地低嚎。
贺腾几次闪避开攻击,可每一次的涉险过关,身上便会多添道伤痕。突然黄狼又一高扑,他乘机一蹲身,抓住了一条狼腿,黄狼落地不稳一踉跄,匕首已刺进了它的肚子。黄狼做着垂死的挣扎,侧翻到贺腾身上,张口咬住了他的右肩膀。
贺腾脸上青筋突暴,他忍着剧痛,拔出狼肚子上的匕首,不停地在它身上乱捅,终于黄狼松开了口,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贺腾抹了把血流满面的脸,不住地喘着大气,许久感觉恢复些体力,颤微微地从地上坐起来,却看见了不远处正徐徐踏步而来的令一头狼。那是头母狼,在瞥见了公狼的尸体后,它凄厉地长嚎了声,复仇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贺腾。
睁开眼,尘芳看见了张苍白却俊逸的脸,她恍过神,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胤(衤唐)的肘弯里,想是夜间太冷,睡梦中的两人不觉靠在了一起取暖。发觉他的眼皮颤动,自己忙紧闭上眼。
胤(衤唐)醒过来,看着像猫儿一样窝在怀中熟睡的尘芳,不觉伸手捋着她松散的丝发长长叹息了声,良久将她轻放在地。见风雪已停,天色渐亮,便起身向洞外走去。
那声无奈的叹息不经意间触动了自己的心弦,尘芳起身望着洞口,朝阳在雪光的折射下,较平日更加刺眼夺目,他修长瘦削的身影沐浴在一片绚亮中,显得是那般的不真实。忍不住跨前一步,发觉了脚下的异样,低头一看,却是方手绢,一朵红梅俏立一角。捡起摊开,原本雪白的绢帕正中,已被提上了数行雄秀混劲的字迹。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尘芳将手绢攥在掌中,心上似裂开了道缝隙,见他回头笑着呼唤自己道:“快出来啊!”不觉移动脚步走了过去。
山洞外,白雪皑皑,天地溶为一体,万物被覆盖在白色的世界下,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悠远。似乎这一刻,已沉寂了有数十年、数百年之久。东边旭日冉冉而升,在雪地上映射出数道色彩缤纷的光芒。
“别看了!”尘芳拉着他的衣袖道:“这样看雪,会伤眼的。”
胤(衤唐)低头对她挑眉笑道:“没事的,一起看吧!”说着拉起她的手指着前方的彩光道:“多美啊!真希望永远不要消失!”
记得多年前,一个女孩曾对他说过,“在遥远的极北苦寒之地,一年中有半年,都是无昼的黑夜,经常会有一道划过天际,亮彩夺目的光芒出现,称作极光。相传有情人携手看着极光升起,便可一生幸福美满。”
贺腾仰卧在雪地中,身边是两头草原狼的尸体,他微眯起眼,看着头顶的红日。草原的日出是美丽而壮观的,挥洒在大地上的阳光暖和而温馨,可是为何此刻,自己竟已感受不到这种温暖呢?好冷,真的好冷啊!他觉得眼皮上似有千金压顶般的沉重,渐闭上眼想睡去。
可是珠木花该怎么办?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泪水不禁自眼角滑落,混杂着脸上的血迹渗进洁白的雪地。
“贺腾——”
一声惊呼,他努力睁开眼,看着远处跑来的两道身影,嘴角不觉挂起笑意。
“怎么会这样,贺腾!贺腾!”尘芳跪在他身边,不住哭喊。
血泊中的贺腾面色死灰,眼神涣散,他欣慰地看了眼尘芳,转而一把抓住她身旁胤(衤唐)的手笑道:“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辞冰雪为卿热(清宫)正文第35章坎坎
章节字数:3359更新时间:07091811:56
夏季是察哈尔草原的黄金季节,天地之间,绿草茵茵,繁花似锦,一望无涯。草地中点缀着无数小湖泊,湖水碧蓝,小河如藤蔓把大大小小的湖泊串连起来,河水清澈见底,游鱼可数。牧歌悠扬,清风夹香,在这片草地高处的山崖上建有一座朴实无华的石墓,墓碑正面朝着草原,似想让石墓的主人,每日都能够俯瞰到这片曾养育他成长的土地。
石墓的守陵者是位矮小的异族女子,每日踏着清晨的露水来到墓地打扫、祭奠,夜晚带着无限的眷恋依依不舍地离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风雨不改。
“少爷,今日坎坎带来了您最爱吃的烤羊腿。”坎坎将一碟烤得金黄的羊腿摆在墓碑前,然后倚着碑身坐下,望着山下的草原道:“昨晚阿木尔大叔家的母羊竟然生了四只羊崽,大伙儿好奇地一大早就拥过去看热闹,阿木尔大叔得意地连胡子都快笑掉了。苏日娜大婶把家里的马给卖了,说是要给儿子娶媳妇办聘礼。贺什少爷前些日子摔了的腿已大好了,可是乌兰夫人说还需休养,就是不准他出去骑马,其实大伙儿心里都明白,是夫人的醋劲上来了,怕少爷去木兰参加秋?。”
说到此,坎坎不禁笑道:“少爷别怪坎坎话多,坎坎知道少爷睡在这里很寂寞,是不会介意听这些琐碎的小事的。”黝黑的脸贴上冰冷的石碑,轻轻叹道:“大伙儿都没有忘记少爷,都记挂着您,坎坎也是好想少爷啊!”
坎坎自记事起,只知道自己不断地被更换主人,那些主人们高兴时便会丢给自己一块肉,不高兴时便会对自己拳打脚踢。由于她没学过说话,只会些简单的发音,做事又手脚不麻利,所以总是被买回几日后便又被转卖出去。
这日坎坎被送到个陌生的地方,衣衫褴褛地跪在高台上,任人查看估价。
“这天平盛世,竟然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贩卖奴隶,真是没有王法了!”一个声音在头上响起,她不觉抬眼,在眩目的阳光下,一位少年正怜悯地望着她。
见少年要动手放人,卖主忙道:“这位少爷,这个奴隶不是大清朝的人,是从爪哇国买来的昆仑奴。卖她,可是经过地方上旗主的同意的。”
那少年一顿,随即走过来个美丽华贵的少女道:“贺腾,别管闲事了,贺什哥哥可要等急了。”
少年被少女拉着离去,坎坎知道那少爷是位好心肠的人,可惜却成不了自己的主人。少年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坎坎,突然松开少女的手跑过来对卖主道:“这个奴隶我买了。”随即回头对正不悦的少女道:“珠木花,你不是要过生日了吗?今年我就把她送给你了。”
自此珠木花小姐便成了坎坎的新主人,虽然小姐的脾气并不好,有时候还会拿鞭子抽打坎坎,但贺腾少爷待坎坎很好。他教坎坎说话,给坎坎拿好吃的,每回坎坎被小姐责打后,他总会为坎坎拿来药酒擦拭伤口。后来云珠小姐也来到了这里,她是第二个对坎坎好的人。云珠小姐既漂亮又和气,贺腾少爷和贺什少爷都很喜欢她,渐渐地连珠木花小姐也喜欢和她一处玩耍。
那段时光,坎坎真的过得很快乐,白天跟着少爷小姐们去骑马、打猎,夜晚就围坐在篝火边,听云珠小姐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转眼便过去了两个春秋,原以为日子还会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下去,可一切快乐却在那年寒冷的春天厄然而止。
风雪骤停的那个清晨,贺腾终于回到了家。他躺在羊毛褥子上,耳边不时传来抽泣声,一双粗糙厚实的手紧紧握住自己,他知道那是哥哥贺什。
贺什的手总是这样温暖有力,但是什么令得向来沉着稳重的他如此害怕,手指竟在自己的掌中栗栗颤抖?眼前已是一片茫然,贺腾努力睁大眼睛,却仍看不清面前晃动的人影。
珠木花才刚起床,便被冲进来的胤(礻唐)莫名其妙地拽到了个蒙古包内,看见族中的巫医都齐聚一堂,心中默名恐惧。爷爷滚斯斯扎布严厉地瞪着自己,全无了平日里的慈祥和蔼,众人见到她,都自觉地让开了路。珠木花一步一步走向前,当看到躺在那里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贺腾时,脚一软跪了下来。
“是珠木花吗?”原本已萎靡的贺腾突然间双眼发亮,高声唤道。珠木花噙着泪上前握住他的手,贺腾紧紧抓着她道:“我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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