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为卿热(两册全集)作者:肉书屋
不辞冰雪为卿热(两册全集)第16部分阅读
我却做不到!梅儿,难道我们真的,无法回到过去那些快乐的日子吗?”
“回不去了。”尘芳撇开脸,沙哑道:“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是老九吗?”胤(礻乃)冷笑道:“你真得认为,他是个可所托终身之人吗?再过两日,他便自身难保了,你还想指望他吗?”
“此话何意?”尘芳面色一僵,定眼望着他。
胤(礻乃)冷笑不答,却见尘芳突然用种很古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禁疑道:“你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你——”尘芳眼含悲哀,伤感道:“原来竟是你!”
六合鬼祟地环视四周,见并无旁人,暗松了口气,哼着小调,推门而入。才跨进门槛,当即吓得趴倒在地。
胤(礻唐)对身旁的崔廷克道:“就是这个吃里爬外的奴才吧!你看着他进了太子住的院子?”
“是,奴才按照主子意思,留意今日各处下人的动向。除了两个丫头,出去采办女眷们的随身用物外,咱们府里选出来南巡随侍的奴才里,就只有他今早出了院子。奴才尾随着,看他到了太子那里。”崔廷克边道,边狠瞪着六合。
六合浑身打战,不住地磕头道:“九阿哥饶命啊!九阿哥饶命啊!奴才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贪财,做了这等下贱的事!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早就怀疑自己府里有内j。”胤(礻唐)冷笑道:“看你长得也还算机灵,怎得就这般容易上钩呢?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他站起身,淡漠道:“小崔子,念在他服侍了我两年的份上,赏他个全尸吧!”
六合登时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胤(礻唐)冷哼着走了出去。
“原来是在做戏!”胤(礻乃)伤心地望着尘芳,道:“你却和着老九,一起骗我!”
“是你暗布眼线在前,又怎能怪我们拔暗桩于后?是到如今,你我已势同水火,无法共处了。”尘芳闪过他,决然离去。
“梅儿!”胤(礻乃)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如被掏了心窝般得难受,不由绝望的喊了声,随即砰然落跪。
尘芳听到声响,回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喃喃道:“为何要这样?为何这样!”
明黄的衣角在秋风中翻卷,五色祥云金丝腾龙匍匐在地,腰间的麒麟玉佩发出阵阵清脆的哀鸣。面前这个男子自出生以来,上只跪天地,下只跪君王;他傲视群臣,典阅三军;他一呼百应,万众捧举。而此刻,他却这般低微地跪在自己面前,毫无尊贵可言。
“如若在从前,看到你这般情形,我定会心痛不已。”尘芳苦笑,摇头道:“可是如今,我看着你,只觉得很可怜。胤(礻乃),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胤(礻乃)闭上了眼,一滴清泪滴落在肩头。
待再睁开眼,看着眼前空旷的园林,他颓然地站起身,只觉双腿生麻,景物旋转。原来下跪的滋味,真得不好受,很不好受!
“太子殿下!”
路过的宫女发现晕厥过去的皇太子,尖声惊叫着,打破了寂静。康熙的南巡之旅,便在皇太子这次突如其来的急病中结束了。
“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胤(礻唐)站在房中,面色不善地问道。
尘芳抬眼看见他,心中一热,迫不及待的扑进他的怀中。胤(礻唐)踉跄的倒退了两步,方稳住身形。
“你倒会卖乖,每次淘气后,就爱撒娇。”胤(礻唐)道,俊逸的脸上尽是宠溺的笑意。
“我也只向你撒娇而已。”尘芳甜声道:“只会是你。”
胤(礻唐),这一次,我摒除了心中一切的迟疑,毫无犹豫地跑向了你的怀抱;愿意将自己与你的命运交溶相系;希望能够象这般永远抱着你,不再放开!
正文第59章绵凝
章节字数:3086更新时间:07092317:04
绵凝将盛着牛||乳|子的白玉瓷碗自温水中取了出来,用小银勺子兜来尝了一口,觉得温度适宜,方端进镂花描漆食盒内。
一旁值事的厨娘笑道:“这些小事,姑娘吩咐个小丫头做便是了,何劳你每回都亲自跑一趟呢!”
“这牛||乳|子,福晋每晚睡前都要吃的。我怕底下的人弄得不干净,抑或是温烫了,抑或是放凉了,喝了伤胃。”绵凝擦着手道。
“姑娘真是心细,难怪这贝子府里,福晋最疼的就是你和剑柔姑娘了。”厨娘看着绵凝的脸,不禁赞道:“瞧这模样、打扮,一般人家的小姐站出来,都没这样的体面。”
绵凝浅笑了下,又道:“天也渐热了,这牛||乳|子搁久了容易坏,可要妥善放置才好。”
“每回外面的采办送进来,我都将那牛||乳|坛子盖上层薄纱,放进后院的八角井中凉镇着,便可保鲜三五日的。”厨娘忙道。
“倒是个好法子。”绵凝点头道:“若是吃了坏了的牛||乳|子,可是要拉肚子的。福晋身子虚,可禁不起那折腾。”
“这是自然,若是有个差错。岂是我们这帮奴才担当得起的。”厨娘连声道。
“您老也别这般紧张,我只不过白提醒两句罢了。每回我不都是要先看过,尝过吗?出不了什么纰漏。”绵凝抿嘴笑道:“即便是被下了毒,不也是我先倒下吗?”
厨娘听了顿时黄了脸,连声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那可是会掉脑袋的啊!”
“我唬您老呢。”绵凝端起食盒,冷笑道:“我就不相信,还敢有那胆大包天的人,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说完,便走出了厨房。
一路上,丫头、太监、嬷嬷们见了绵凝,忙都迎前问好,她淡笑着一一点头,待走进院落,便听到剑柔在房内的训斥声。
“你在这屋里也算是老资历了,怎得就这般的眼浅手短!这些年,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竟还贪图那几两银子?”
似有个丫头低涕着辩解了两句,剑柔越发的火冒三丈。
“硬塞的?你就不会砸回去吗?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才十两银子就值得你这般垂涎?福晋平日里亏待了你不成?”
绵凝掀帘走进去,放下食盒,瞅了眼内屋,方知尘芳不在,这才道:“算了,才吃了晚饭,何必动这肝火伤身呢?什么大不了的事,扯着嗓子骂,搅了大伙的清静。”
剑柔指着跪在地下的一个青衣小丫头道:“昨儿,陕西守巡道员的夫人到府里来做客,我眼瞅着这小蹄子收了人的银子。若不是被我搜了出来,她还想矢口否认呢!真是个没脸皮的贱人!”
“好了,才那点碎银,收了便收了。”绵凝向那丫头使了个眼色,又道:“这些孩子也可怜,家里都是有拖累的。不似咱们这般无牵无挂,就让她拿去贴补家用吧!”
剑柔眼见那小丫头猫身跑了出去,正欲追上,却被绵凝拉住道:“你以为格格不知道这些事?她也是体谅这些人的艰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咱们就冷眼看着,只别让他们犯大错不就是了?”
“你就是这般软弱怕事。”剑柔气得跺脚道:“我难道就是铁石心肠吗?我也是穷人家的女儿,没过苦日子过吗?我是怕又有哪个黑心肠的,收了银子便下毒手。若非如此,当年那孩子——”
绵凝急忙捂着她的嘴道:“你忘了,咱们可是发过誓,不再提及此事的。那一对冤家好不容易安生得过了两年,你何必挑起这话茬呢?”
剑柔点点头,待绵凝松开手后,方压低声道:“我只是心里不甘罢了。那日我明明看得真切,告诉了格格,为何到头来还是那般下场。”
“不怪你,是命中注定的。”绵凝神色一僵,又道:“都过去这些年了,你竟还惦记着此事?”
“能忘了吗?”剑柔脸上流露出懊悔之色,哽咽道:“我且不说,格格更是忘不了。那日,我陪她逛园子,看到了||乳|娘正带着大阿哥在捉蛐蛐。格格看了许久,冷不丁地说了句‘若那孩子活到如今,也能和弘政一处玩耍了吧。’当时我心里,真比剜了块肉还难受。”
绵凝听了,也红着眼,呐呐道:“格格宁愿自己心里苦,也不会表面上显露出来。但凡她能说上几句话,贝子爷岂有不听不依的。若当年她将心里的事,都说了出来,就不必跑回盛京老家去了。”
“什么事?”剑柔愣了下,见绵凝摇头不语,便道:“我不管从前的那些,可是如今,我最看不得这屋里的人手脚不干净,还有就是你这般的心慈手软!”
“剑儿!”绵凝握住她的手,长声叹道:“放心吧!我的心里明白的很。”
曾经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她,总能在朦胧中,感到额头那怜惜的轻抚,听到耳边那婉转的低语。当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张清艳脱俗,苍白疲倦的笑颜。
当被改了名字,换了身份踏入紫禁城后,面对身旁的天皇贵胄,娇客千金,她是那样的惶恐、自卑,但在最无助时,总会被搂进那温馨的怀抱,得到安抚和勉励。
当时光转逝,看着那灵动的双眼中逐日增添的悲伤和绝望,望着那纤瘦、单薄却仍坚持、屹立着的背影,才明白,原来比容颜更美丽、惑人的是那坚贞不屈的灵魂。
“格格说你心里有人了,是真的吗?”曾经,剑柔好奇的问道。
她一笑,喃喃道:“是吗?也许吧。”
那个人,是她此生最尊敬、爱戴的主人,是她黑暗人生中的曙光,是她心中最美丽的女神!
“剑柔!”绵凝秀丽的脸上闪过寒意,斩钉截铁道:“为了格格,即便是杀人放火,我也会毫无犹豫!”
康熙四十二年的秋天,温馨恬静的阳光洒在御池上,金秋的微风和煦轻柔,吹拂地人昏昏欲睡。
“这绣的是什么啊?”
“梅花!”绵凝笑道,待抬头望见一张清冷淡漠的脸时,随即变了脸色。
她挣扎着想从树下站起来请安,却猛地倒抽了口冷气,原来手指已被绣花针刺破,只见一颗饱满圆润的血珠,自食指间沁出。
“真是莽撞!”胤禛拉过她的手,替她吸去了指间的鲜红。
绵凝不觉一时愣在那里,却听胤禛淡笑道:“听说你去年才进的宫?是董鄂格格在南巡伴驾途中买的丫头。祖籍是哪里啊?”
“回四阿哥,奴婢祖籍德州。”绵凝回过神道,退缩着抽回了自己的手。
“德州?”胤禛打量着她,道:“是个好地方,可惜上回南巡,我没去成。”
明黄|色的穗丝在微风中轻抚着他石青色的衣角,绵凝低头不语,只望着那腰间的九龙玉佩发怔。
突然听到远处凉亭内一阵喧哗,两人回头望去,但见一身着石榴色瓒丝旗袍的丽人,正缓缓走过来。襛纤得衷、云髻峨峨,巧施粉妆的脸,比那吐蕊牡丹更多一分娇艳。
胤禟正与胤禩、胤礻我在赏菊聊天,听到背后的抽气声,回首却见尘芳正婷婷婀娜地向自己走来,惊艳地站了起来,良久方道:“你——你这身是——”
“三年守孝已满,该是脱去素衣换红装了。”尘芳浅笑着,两颊的梨窝深陷,“我刚从慈宁宫过来,皇太后下旨,命我们下月完婚。”
在胤禟欣喜雀跃的欢声中,绵凝的肩膀被一双用力的手紧紧按住,只听得那蛊惑的声音在耳边低语道:“难道你一辈子,就只做个屈居人下的丫头侍婢吗?你不想象你主子那样,成为人上人,成为阿哥的女人吗?”
绵凝回首,终于在那双平淡无波的眼中看到了点星星之火,那是在逐渐旺烧的燎原之火,那是可怕得令人发颤的权欲之火。
“不行,我不能让你涉险。”尘芳一口拒绝道:“那个男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若被他识破,你会有灭顶之灾。”
“奴婢不怕!而且他会相信奴婢的。”在尘芳狐疑的目光中,绵凝决绝道:“奴婢不能回头了。他也许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但他是个男人,一个男人一旦得到了女人的身子,就会认为已得到了女人的忠诚。所以他会相信奴婢的!”
正文第60章大婚
章节字数:2860更新时间:07092317:06
倾城名花为谁开?自是富贵帝王家。
宫灯成对,凤雉偕双,金鼎御香,马蹄踏花。在愉悦轻快的喜乐声中,八个太监抬着着一顶金顶黄绣凤舆,缓缓向固山贝子府走来。沿途百姓争相观看,人群挤攘,欢声震天,待八人大轿抬进贝子府,更是香烟缭绕,彩带缤纷,处处灯光辉映,乐声喧昂。
喜轿抬过了洞房前的火盆,一身礼服的新郎走出来,向轿门连射了三箭,喜娘方掺着新娘子跨出了轿子,将手中红绸扎口,内装五谷杂粮的宝瓶递到新娘子手中,又扶着她踏上红毯,跨过了洞房前摆放着的马鞍,进入洞房。
长明灯跃,新床内,新郎新娘左右并肩而坐,衣襟相叠。胤(礻唐)取过如意秤,伸到红盖布下一挑而落。
尘芳抬起眼,望着面前清俊亮逸的面容,不禁含羞一笑。气若兰芳,玉颜光润,妙目流转间,顾盼生辉。
胤(礻唐)握住她的手,不禁轻语道:“你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
尘芳心头一热,只望着他无语。双目交会,灵犀相映。
由于已在宫中拜过天地、祖先,父母、长辈,两人喝过交杯酒,吃了面食后,便算是礼成。待喜娘一干人刚走出新房,便听到远处胤礻我高嚣的叫嚷声,胤(礻唐)猛地站起来,拉起尘芳就往房后走去。
“你做什么?”尘芳讶异道。
“去年胤礻我大婚时,我灌得他当晚都不能洞房,今日他岂会饶过我。难道咱们还呆坐在房里,束以待毙不成!”胤(礻唐)回头,眼中发亮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能吃这亏啊!”
尘芳红着脸,啐道:“满肚的花花肠子,不正经!”
“孟子都不是说食、色,性也吗?”胤(礻唐)笑道:“圣人都且如此,更何况我一个凡夫俗子呢?”
“你呀,就会强词夺理!”尘芳见他牵着自己穿过荼蘼花架,越过了水榭,走到一处幽静地,疑道:“这是何地?带我来此作甚?”
胤(礻唐)颔首不语,待两人转过处玲珑大山石,只见眼前霍然是一片开阔的梅林。但见梅杆劲俊,昂扬向上,枝繁花茂,圈团点蕊,空气中弥漫着淡若无息的冷香,沁入心脾。
“你还记得?”尘芳惊喜地捂住嘴,不敢置信地望着胤(礻唐)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现在还未到隆冬,你怎能让梅花开放的?”
“这是我特地让人从杭州运过来的树种,那里四季较北方温暖,梅花向来早开晚谢。待到前两日,我见梅树上已结了花蕾,便命奴才们在每株树下摆上暖炉。今日咱们大婚,梅花吸取了热气,正好适时开放。可见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没白忙一场。”胤(礻唐)看着满目的红梅,嘴角挂着笑意道:“在察哈尔的那个雪夜,我问你可有即便呆上三天三夜,也不觉厌烦的地方?”
“我说如果能有一片梅林,夏日的傍晚坐在树下喝着青梅酒纳凉,冬日里则欣赏着红梅吐艳,独立冰雪,春天交芒种节时,在那里祭饯花神,秋天则在林中临帖读书。如果是这样,我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厌烦。”尘芳红着眼,低声道:“你竟还记得,你竟还记得——”
“自然记得,你的每一言,每一行,都如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怎能忘得了?”胤(礻唐)捧起她的脸道:“梅儿,有了这片梅林,你可就要和我待上一辈子,都不许说厌烦了。”
“一辈子?”尘芳自言自语道:“我们真得能一辈子在一起吗?”
“这是自然了。”胤(礻唐)刮着她的鼻尖,笑道:“自今日起,谁也不能把咱们分开了。我和你夫唱妇随,白头偕老。咱们生一大堆的孩子,儿子们就跟着我去狩猎行军,女儿们则和你学诗词书画。咱们的孩子定是个个漂亮伶俐,人见人爱,将来还会有孙子、孙女,重孙子、重孙女——”
见胤(礻唐)说得神采飞扬,兴高采烈,尘芳不觉心头发酸,泪水止不住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打湿了艳红的凤褂。
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多么美好的憧憬,多么美丽的遐想!可是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都只是黄梁之梦!待到帝星陨落时,便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梅儿,你这是怎么了!”胤(礻唐)猛见她一脸的泪痕,吓了一跳,忙紧张道:“你不开心吗?是身体不适吗?”
“不是,都不是!”尘芳抱住他道:“对不起,阿九!对不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胤(礻唐)面色发白,颤声道:“你是不开心吗?是不愿意做我的福晋吗?”
“我是太开心了,开心得都落了泪。”尘芳抬头,手指抚过他冰冷的唇道:“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好得我都不知,该如何还报你这份情义。”
胤(礻唐)缓过脸色,随即笑道:“那还不简单,从此刻起,你都要听我的话,不许淘气,不许使小性子,不许——”见尘芳脸色越发难看,忙道:“我哄你呢,只要你能待在我身边,我便知足了。”
“这些都不够,太不够了!”尘芳闭上眼,贴着他的胸膛低喃道:“真希望时间能够停止,不——不是停止,是倒流,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啊!”
若时光可以倒流,在明珠府中初遇你那刻,我定会牢牢记住你稚气未脱的脸,将你童年的身影嵌印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