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究竟在何方。
捕红第五卷25:孪生
景道成很是殷勤地劝我们多吃几口,我望着手中干干的饼,中间卷着些类似菌菇丝的馅子,怎么也提不起胃口,没有过水过油的菌菇有股天然的涩味,吃一两口还觉得有些野味的鲜美,多嚼几下后,过多的纤维在口中连绵纠缠,偏偏咽不下去,手边还有一碗凉水,是圆婆婆从更远的地方特意打来的,喝到口中带微微的甜,我一连喝了两碗才停住,不由抬眼去看许箬荇,他轻皱眉头,像在想十分重要的事儿,没有留意到我的注视。
“圆婆婆,景前辈,你们许多年没有出过这个村子了吧。”
“小姑娘,我已经同你说过,我们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景道成仿佛猜到我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却摇一摇头道:“不,我不想再让你们为难,而是我觉得才吃过饭,一家人的话,应该会聊些什么才是。”他们面前的碗盆也已经吃干净,平摊下来给每个人的分量并不算多,“说说话,正好消食不是。”
圆婆婆在听到我说一家人三个字时,握筷子的手,微微地晃动一下。
我微笑着继续说道:“也算机缘巧合,前一天我才从皇宫里头出来,原本是跟着别人想去开开眼界,没料到我的运气真好,不但见到了大国师,见到了几个妃子,连皇帝都让我给瞧见了。”我刻意地将语调控制到最自然,就像是席间话家常那般,而且挑的是最容易吸引人耳朵的话题来说,一个平民女子混迹皇宫,目睹龙颜,在这种时候,可以算是很大的新闻了。
虽然,他们两个表面上对我所说的无多大兴趣,不过明显两个人都不再另外打开其他话题,只静静地听我在说。坐在对面的许箬荇,浅笑着望住我,像是一种鼓励。
“平民混入皇宫原是大罪,我却不得不冒这个险,因为有个很重要的人,不久前因着无须有的罪名被打入天牢。那个大过天的罪名是弑君,我以为进入皇宫,甚至见到皇帝,能够尽力去为那人洗脱罪名,其实真是幼稚的想法,我进宫转了一圈,不但毫无建树,还差点丢掉了自己地性命,那个同楚前辈长得很神似的男子。身着道袍,在皇宫内院随意出入,我只是看到表象。觉得他比楚前辈年轻许多,但是等我到了这里,再回想上次与楚前辈相会之情景,我突然生出个念头来。”我故意没有说下去,眼瞅着景道成身子向前倾斜,显然是听得正起劲,“我想那个大国师与楚前辈应该是血亲,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兄弟两个,孪生兄弟。”
一个显得年轻些不是关键问题。圆婆婆,景道成,楚清平,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真实年龄,我们也没有问过他们贵庚,要是成年累月地生活在这般阴冷潮湿的地方,吃得堪比苦行僧,估计比同年龄的人何止老十岁以上。
我吐出孪生兄弟四个字前,一切皆为猜想。不过我的双眼一直紧盯着景道成,圆婆婆地性子平和隐忍,大风大浪都打不破她的表情,而景道成则与她截然不同,那种天性的热血,不能跟随年长而减免,反而有些变本加厉。
“你怎么——”景道成顺着我的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被圆婆婆一声低喝掐住。他茫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她,顿时警觉地把嘴巴关住。再不肯吐露半个字了,还用眼刀狠狠地剐了我两下,似在责怪我明明嘴上说不问,圈子绕得那叫一个大发,半天后又给绕回来,绕回原点,目的依然只有那一个。
半真半假地失望。虽然他只说了三个字。大致能猜到后头相连着地是。你怎么知道。我猜中了前头。后面一半又该谁来替我解惑。
许箬荇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轻轻巧巧地画了个圈。这又是什么意思。画完了圈。拖出一条长长地线。一转眼已经走到了桌角。
我清咳一声道:“我再说些其他地奇闻异事好了。”
“小姑娘。我瞧着你似乎不简单。老头子眼拙。上回照面倒是没看出来。”景道成言道。
那个。要是简单地话。能混进皇宫吗。
“你倒是和老头子说说。你肯定不是在家里头绣绣花。养养猫地女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还真怕你不问呢。要是我说什么都没半点反应。我这个测试题还怎么开展下去呢。
我偏过头来,笑盈盈道:“景前辈,你猜?”
“你将双手摊开来。”
我按照他的吩咐,将手掌向上,平摊在桌面,不知道洪青廷自小练得是否皆为花拳绣腿,我这双手上连半个茧子都见不到,显然是不曾练过兵器,而景道成想用双眼看出我体内那点连自己都没词要找老半天地内功,估计可能性也是很小。
圆婆婆忽然低头莞尔:“老景,你看她走路的姿势,说话的样子,还有看人的方式,要是你再猜不出,那不用等他们笑话你,你这一大把年龄,都白活了。”
貌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经直接点击他三个重点,景道成像是拿到圣旨似的,目光从我头顶穿越而过,欢喜地猛拍自己膝盖:“你个丫头,难怪说话像下套子似的,你是六扇门里头的人吧。”
我眼中只看到圆婆婆难得一见的婉约之姿,浅浅笑容仿佛打开地涟漪,她年轻时会是怎样的风采。
圆婆婆总是要比他快得半步,若有所思道:“既然是六扇门里的人,那她口口声声说是很重要的那个被抓进天牢的人。”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来:“顾连山,小顾。”
要是有人当着顾连山如今的样子,喊他小顾,我想一定没谁能开得了这个口,顾连山大人的气度气势气场,岂非是小顾两个字能够形容。
但是,如果是十多年之前呢。
十多年前的眼前二人,承担的究竟是怎么样地角色,是善是恶,是敌是友。
捕红第五卷26:证人
景道成再见我们时,曾经对着许箬荇说过的话:“老头子最怕看到少年老成的,一点乐子都没有,当年的小顾已经够无趣,没想到你更加变本加厉。”
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个小顾,是顾连山大人。
他们与他,竟然是旧识。
圆婆婆站起身,给每个人添了水,嘴角轻翘,心情像是大好:“老景,你听她说了没有,小顾被下大牢,罪名是弑君。”
我心里头抽抽,这天牢的死罪,听着能令老人家欢喜城这般?
“老景,你还记得当年小顾长挂嘴边的话是哪一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景道成就差在那儿挤眉弄眼,活泼地与先前截然不同,话匣子一打开,刹车都刹不住,这些应该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禁忌,因此才能这样眉飞色舞,“这样一个人会弑君,皇帝老儿要杀他,也该编个好点的理由才能让旁人信服不是,而且皇帝是不会同臣子一对一说话的,当时还有谁在,谁是那个要命的证人,小姑娘,你打听出来了没有。”
真是应了旁观者清这句话,这样浅白的道理,我们几个人却是从来没有去想过,当时和顾连山大人一起站在皇帝身边的人会是谁。
“没,我都没有想过。”我很是老实地回答道。
“可能还不止一个两个,不过既然小顾已经被下了天牢,想必所有人和皇帝的口径都是统一的,在这种情况下,肆意地辩解绝对不是明智之举,想必他不曾说过不该说的话。”景道成摸着下巴,十分肯定地说道,“他没有说是,因为那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也没有说不是。不能直接辩驳皇帝的圣意,小顾做人就是这么妥帖。”
我与许箬荇对视一眼,虽然景道成没有亲见,不过分析过来也大致和实情相同,白苏岸的确说顾连山大人没有否认弑君的罪名,自然也没有承认。
“小圆。看样子你说要多留他们住几日地想法是不能够了。他们两个一脸急着要走地样子。特别是这个小姑娘。恨不得长出翅膀来。”
圆婆婆一脸地了然:“不妨事。他们有心事在那里沉积着。即便是强留下来。我们又于心何忍。你们自去休息。明天一有光线。我会领你们出去。”
我起身谢过他们。与许箬荇一起熟门熟路走到那间柴房门前。手指要推开房门时。我驻足而立。没有回头地问道:“表哥。你不觉得一切地事情都是从我们来到这个村子开始地吗?”不。或许更早。早在我从清平王府出来。
不停地有人死去。不停地有尸体失踪。
每一个都是我认识地如蛆附骨地神秘香气。不远不近地跟随着我们出现。我几乎走到哪里。它就出现在哪里。有一次若非蟾蜍及时出现。中毒地怕不仅仅是一个人。许箬荇地手臂到现在还留着一些未曾褪尽地痕迹。体内地毒素是都化解了。烧灼过地皮肤却没有那样容易复原。
“青廷。我们只管尽力而行。其他地不用多想。”许箬荇一只手搭过来。按住我地肩膀。他地体温瞬时弥散开来。“我们这不是正兵分两路。待我们出去。先找小莫问问。当时在现场地其他人究竟是哪几个。”
我将门推开,里面还是老样子,潮湿的木料地气味,味道不太好,不过与那如梦如幻的香气比起来,我宁愿同这些药材待一辈子。
许箬荇爬到高处。拨弄下来一些干燥的稻草。将地面铺就出一大片来,再挑选出两块枕木形状地排成一列:“青廷。手的伤处还痛不痛。”
“没什么感觉了,你不提,我都忘记有这处伤。”特意将腕子扬起,表示无大碍。
“可是青廷,你的脸色很难看,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抬手过来,将那些由于奔波一天,淘气地支出来的碎发替我拨到耳后,“青廷,你心里是不是还藏着其他的事情。”
“我原来以为只要找到无名村,见到楚清平前辈,将我所见说来,问题便能迎刃而解,至少是解了大半,未料到,楚前辈居然已经去世,即便是我已经大致猜到我见到的人,是他的血亲,但又能怎样,还是没有寻求到救出顾大人的法子。”我一头倒下来,喃喃道,“这会儿心里头一团糟,根本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出了这里又该怎么办,还有陈平儿,杀死平儿的凶手又在哪里,那个该死地沙展,怎么突然又像是失踪了一样,难道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在我们面前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狠狠地将双眼紧闭起来,还是眼不见为净才好,否则越想越乱,像是无数找不到头尾的麻绳在眼前缠绕繁复,解不开,我一个人根本解不开来。
许箬荇没有附和着说话,他只是将手臂,轻轻将我圈在他怀里,从后面抱住我,背脊依靠到他的身体,他的呼吸近的就在耳边,不知怎么的,那颗方才跳动地节奏大乱的心,缓缓地,缓缓的平稳下来。
“青廷,要是睡得着的话,早点睡。”
“我睡不着。”还是只有那么小的窗子,我同许箬荇,这会儿算是同地铺共枕头?不知怎么,我的念头又岔道这上头,脸微微地红,他应对景道成的话,我们是表兄妹,以后还会是两口子,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分的犹疑,以前隔在我们之间的那些个问题,根本还没有解决,不过看着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即便是我问了他,他也会得说,要过日子也是我们两个,其他地人,你何必想这么多。
那样强势地性格,一颗心却是柔软不过的,我摸索着握到他地手,一根一根手指交缠。
“青廷,我也想到了些事儿,既然你睡不着,我说给你听可好。”他在身后开了口
捕红第五卷27:求婚
带点商量的口气,我居然这会儿才发觉,从进得无名村,打探到楚清平的死讯,看见连墓碑都没有的坟包,一路下来,我没有问过他有什么想法,被他割开手腕后,口口声声要求并肩一起的某人,自己犯了比人家更大的错误,只管着一路向前冲,也顾不得头破血流。
“青廷,你一个人进得皇宫,你有想过那位方大人为何要帮你这个忙吗。”
“因为我们本来是旧识。”其实根本算不得旧识,在清平王府时的一面,两面之缘,他给我好脸色不过是碍着当时我的身份,莺歌夫人正是当宠的好时节,夫人的妹妹,谁不愿意来巴结一下,更何况听方谦化的意思,当时大家都以为清平王会连我一起收了房,如果我是真正的花蝶舞。
这样的起源,能够换来这么大的面子,带个陌生人进入皇宫,万一被皇帝发觉责怪下来,绝对不是一点点可以轻描淡写的罪名,而这位方师傅,非但不躲着避着,更是变本加厉地将我往皇帝面前推动,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位方大人是个大宦官吧。”许箬荇挑重点的说了一句。
“是,所以,我进皇宫时,穿的也是小太监的衣服,没人知道我是女的。”除了那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大国师,我还真是觉得奇怪,我从来没有觉得楚清平是坏人,还觉得他有点童心未泯的孩子气,有孩子气的人,即便是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而那位大国师,一出口,令人全身发冷,手指头都未动,小宫女一命呜呼了。
“你记得我们在那家饭铺中抓到的人。”许箬荇才说完,我咕嘟转身,与他来个面对面。怎么他能将我全然不曾察觉到的细枝末节都联系在一起呢,他没有料到我会转过来,来不及退后些,两个人靠得本来就近,几乎要脸贴着脸。
我嘻嘻笑道:“怎么不记得,那个饭铺老板。他也是个公公,我原本以为做宦官的都只能在皇宫里头老老实实地待着,没有想到,他们倒是逍遥自在,不但能在外头做自己的生意,还有自己的府邸,弄一帮子丫鬟小厮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许箬荇方才还一句一句说得很在理,他像是在克制住自己的呼吸,因为怕力气稍微大一点点。呼吸会喷在我地脸上,按着他的法子,明明我已经能够打开视界。怎么这会儿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我竭力地睁大眼睛,等到嘴唇一软,才明白是他已经压过头来,吻住了我,若有若无地叹息:“青廷,青廷,不许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表哥。你这算是在给自己偷袭我找合理的借口吗。
他的双手分别撑在我头部的两边,我说我怎么啥都看不见,他这么大一坨,已经将我一百八十度以内地所有都给遮挡住,即便能看见的,也只能是他的脸。
嘴唇被迫微微打开。被他强势有力地舌头长驱直入到口腔内部。耳畔听见许箬荇急促紊乱地呼吸向我沉重地压来。他变化着姿势。不停吸吮我地嘴唇。像是在测试哪一种下嘴地方法是最美味可口地。
待我觉得嘴唇发麻。几乎无法呼吸时。许箬荇已经改换阵地。一路下滑。啃噬起锁骨处地皮肤。我记得我穿地衣衫是有领子地。他怎么能。我胡乱地张开手指。摸到颈下地衣扣早在我不察觉地时候被解开了一颗。留下一副任君采邑地姿态。
在他地面前。我连些许地抵抗都没有。直接缴械投降。
在差不多意乱情迷到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时。许箬荇很突然地放开了我。他地手势很轻。态度却异常坚决。连我尝试着去抓他地手指都被他给貌似不经意地拍开来。我还是躺在一堆柔软地稻草上。他自己站起身。站到那个什么都看不见地小窗子前。
“表哥。”我想跟着坐起来。不知他在我身上施展了什么魔法。全身绵软无力。我连直起腰地力气都快没有了。只能娇声唤道。“拉我起来。”
许箬荇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不知怎么搞地,我坐不起来,你拉我一把。”方才明明不是在讨论案情,再后来,再后来,我脑中一大片空白,我们做了些什么,我的记忆有三分钟是失去的。
许箬荇轻叹着,还是走过来,蹲在我的身边:“青廷,有时候我想你全心全意地信赖我,有时候,我又觉得你过于信赖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他慢慢地低下头,离我再近些个,又道,“这次的案子办好了,青廷,我们成亲好不好。”
在无名村,伸手不见五指的柴房,我睡在一堆稻草上头,许箬荇蹲在我身边,两个人的衣衫皱皱的,对视着的眼睛格外地明亮,特别是他地眸子,像一对上好的黑色水晶,隐约流露出韵光来,让我想一看再看。
许箬荇,他在向我求婚。
没有戒指,没有鲜花,连浪漫情节里头最最基本的一轮皎洁月光都不曾有。
我们有的只有彼此。
十年前,我的灵魂意外流失,不知怎么来到千年以后,每一天都像是酷刑,每一天都像是煎熬,那时候我不明白,自己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一起的孩子很多都不在,我还是经常在角落的那个特别安静的人,然而,我坚持了过来。
机缘巧合,我还能回到原来地位置,我恍然明白,我在坚持地是为了能有一天再看到他,再回到他身边,再成为他生命中的那个唯一。
牵绊着千年地那一条细细的红线,不曾断过。
我用力地抬高手,将它紧紧握在手心,然后,笑容打开,似一朵在黑夜绽放的洁白花朵:“好,表哥,我们将顾连山大人救出来后,成亲吧。”
捕红第五卷28:最后两个
两个人相视而笑,心里头软软热热的。
“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我问许箬荇道。本来就是无钟无表可查,要依靠日月光的偏移方向来算时间,身在此处,大概只能凭直觉,心心念念着,“圆婆婆说一有光线,我们便可以出去。”
他站起来,站到窗前去看:“时辰还早,还是闭了眼好好睡一觉,醒来,天一定亮了。”
我咕哝着:“还是睡不着。”这是他第二次催我入眠,难不成我醒着对他会有什么威胁。
“后悔了,后悔到睡不着?”许箬荇浅笑道,“费时费力地进来,还白白流了那么多的血。”
“不后悔,我觉得很有必要过来,虽然没有打听出原来想了解的,不过其他的旁系细节,我们也没少打听,至少我现在知道,顾连山大人与他们每一个都认识。”小顾,小顾喊得很是亲热。
我试着想象他们所说的,那个少年老成,恪尽职守的顾连山,眼前却是那个面带很淡很淡笑容的男子,他的面容不算有多英俊,但是他每次看你一眼,心里头会生出特别舒服的感觉,像春天最适宜的风,迎面吹来
捕红第5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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