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傅。”杨妃是不是觉得平时太过冷清,想将所有人都给留下来,热热闹闹一场才作甘心。
方谦化婉言拒绝,只说府中还有诸多要事等他处理,我明白他更是担心大国师将他带我进宫之事夸张抖落,皇帝万一问起来,大家面子上头都不好看,不如带着我及时离开,大国师见不得人,没有证据,也不会抓住把柄不放手。
等那顶抬着他的轿子晃晃悠悠,按照原路而出时,我笑着问道:“师傅,我方才见杨妃同郑妃坐在一处时,怎么觉得她们两个颇多相似。”不过是气质上略有差别罢了。
方谦化轻声一哼,才道:“她们两个原本就是表姐妹,表姐妹相似有何奇怪,我看你与你们一起的某人也有相像之处,你们可也是表亲?”
我被他问得一窘,我同许箬荇地确是表亲,不过,方谦化却是头一个说我们两个长得像的,那,那岂非我们便是传说中的夫妻脸?
“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方谦化将轿帘掀开一些,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没,没想什么。”我支吾了一声。
“莫非是得见圣颜,你也想入宫不成?”他摸着下巴,端详着我地表情。
我这次是连五官都扭曲了,我便是在噩梦里头,都不敢有这样的心思来的,方师傅,你嘴上便饶得我吧。
捕红第五卷19:因为要等
回府后,我将男装换下,至前厅去见方谦化,他也换了便装,果然大家还是都穿着便服说话才舒服,他见我的样子,已知我有去意,好言挽留一下我:“青廷,我的建议你可有思虑过?”
“师傅不是说要给我时间考虑的。”
“也是,这事关系一生,的确需要详尽考虑,青廷家人可在否?”
“家母早亡,家父尚在。”
“回去同令尊商议也可,不过。”他浅浅一笑道,“并非入宫当差。”言下之意,你也未必能当这个差,他要我承继的是他的手艺,不是他的官衔。
我也没有太直接地拒绝,要救得顾连山大人出来,怕还要留着他这条路,不能松手,不过这会儿,我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去证实,当下辞别,我匆匆出得方府,才走出不远,树顶跃下一人,似一片飘飘而落的叶子站在我面前,我被惊得差点跳起来,已经被来人紧拥在怀:“表哥,我,我透不过气。”是我的意思表达地不太清楚吗,许箬荇扶着我的下巴已经辣地亲下来。
我被他亲得整个人都软下来,用手指紧紧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料,才勉强站住,我在方府待了几天,他便在这里守了几天吗。
“表哥,我没事,我没事。”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他,只能重复的,絮叨的说着最简单的句子,许箬荇长长叹一口气,将脸埋在我的颈窝处,再不肯放松,我轻捶他两下道,“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同你说,小莫小苏两个人呢。”
“他们去找顾大人平时的好友一起帮忙,只留下我在这里。”推一推,他不肯动,我也由得他去。“青廷,你要同我说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明明有想好的,被他亲得大脑一片空白,连渣滓都没有剩下,摸摸发鬓,我怔忪道:“被你亲得统统都忘记了。”
他笑起来。趴在那里一抖一抖,居然这样还不舍得离开,温热的呼吸随之喷在我皮肤上:“要是能这般轻易地忘记,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了。”
我去掰他扣住我腰地手指:“怎么会不重要。表哥。我要你带我回去那个无名地村子。那个你在十年前去过后。我们又一起去过地村子。”
许箬荇慢慢地直起身子来。正色道:“青廷。这个怕是不能够。”
我对着他眯一下眼。笑得春光灿烂:“表哥。你不要说。你是真地不晓得怎么进去。”第一次可能真地是懵懂。按照许箬荇地性格。第二次再次进入相同地地方。他始终又没有丝毫地慌乱之色。显然他是比我知道得更多。
不过是当时。我觉得没有刨根问底地必要。才没有一问再问。
“你要去哪里做什么?”许箬荇摸着我地脸问道。
“我要去寻求一个答案。”在这个位置看着方府大院。那逃亡地一夜。我们四个人怎么会落脚在此处。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我们看不清地东西在推动着吗。
许箬荇不是那种会刻意隐瞒的人,更何况提出要求的人又是我,办事效率神速地在街市买了一匹马,携着我上路。
一路经过熟悉的风景,我却无暇留恋,与前头那次的悠闲截然不同,这次我想地是能尽快赶到那里,尽快。
许箬荇纵马而行,我半偎在他怀里。
“青廷。皇宫里头好玩吗。”他探手刮下我的鼻子。
“方师傅,他是个公公。”我对这个事实有点耿耿于怀。
“嗯。”他这算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他说要留我下来,做他的弟子。”我顿一顿又道,“我还见到了皇帝和几个美貌地妃子。”再顿一顿,“还见到有人被杀死在我面前。”
“皇帝有没有见到你。”我说的话,关键不是这一句,表哥,请注意侧重点。
“方师傅给我穿的是小太监的衣服,我连皇帝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一直就是跪着跪着再跪着。太监是不能随便直视皇帝的。”
“全然想不起来更好。”许箬荇扔下这一句,策马狂奔出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哎。表哥,你不会连这种飞醋都要吃得干干净净吧。
我郁闷地言道:“我这长相,再加上我这大龄未婚女性身份,便是要入宫做宫女怕都是有困难的。”也就你对我青眼有加,觉得我是罕见的宝贝,死抓着不放手,表哥,驾驶过程请用双手把握方向盘,才能保证驾驶安全。
许箬荇将缰绳用力一勒,马匹双蹄离地,扬声长嘶,硬生生地做个急刹车,我一头撞进他怀里:“表哥,前头出什么事情了。”
“到了。”许箬荇飞身下马,再将手伸过来将我扶下来,我哪里就这般矜贵,双手一撑已经自己跳下来,落地还算稳当。
左右一看,杂草丛生,除了我们两个再无人迹,我扭过头来问道:“表哥,你确定是这里。”
村子在哪里?
“不能确定。”许箬荇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牵着我,他是当作踏青之旅才这样闲庭信步的吗。
“那,怎么在这里下马。”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许箬荇他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要等。”给我这四个字以后,许箬荇停下步子,那匹新买的马儿很是听话,即便是他放松开了缰绳,居然还是乖乖站在原地,低头吃草,没有半点想逃跑地意思,他挑选出一块草丛比较平整的位置,将外衣一脱,铺在上头,我呆愣愣地瞧着他,整个人已经以地为席,平躺了下去,传过来的是一个好看的笑容,“青廷,过来躺着看看天,天色很不错。”
捕红第五卷20:继续等待
结果是,他将手臂借过给我做枕头,两个人并肩平躺,四周一片碧绿,草尖尔被熏风吹得起了一阵一阵的波浪,碧绿的波浪,天空一派云淡风清之色,如他所言,天色的确是很好,身边有马匹在很轻地啃食青草的咀嚼声,谁都没有想说话打破这种静宜的意思。
才从金碧辉煌的皇宫出来,我反而更爱这一刻的风景。
既然他说要等,我便等着。
我没有问过,我们在等什么,或许只是在等一个恰当好处的契机,又或许我们在等一个带路人。
他也没有问过,为何我要回到那个地方去,那个连出口与入口都寻不见的地方。
许箬荇找寻到我的手,拉住拖曳到自己眼前,衣袖滑落,露出半截小臂来,尽管我没有那种肌肤不得随意相亲的概念,不过他能看到目不转睛,我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好意思:“表哥,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青廷,你怕疼吗。”他的指尖划过我腕间的皮肤,明明看着圆润的指甲,怎么会疼。
“还好了。”要不是我熟知他的性格,会错以为他想要咬我,“那个,表哥,你很饿吗?”我也不像皇帝的妃子个个雪白粉嫩,最近一路走一路晒,健康是健康了,要一层雪肤也是不可能了。
许箬荇一怔后,爽朗大笑:“不,不是,青廷,你总会说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话,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喜欢也不是,不喜欢也不是。”
你这么绕个圈子,到底是想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哪。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看:“应该不会很疼,青廷,你忍一忍。”
我被他地笑容蛊惑。居然都没有及时抗议。没见到他是怎么弄地。腕间已经被切开。醇热地血液从脉管中流淌而出。几乎是瞬间流满小臂。原来自己地血。闻起来一样有着淡淡地腥味。瞬间身周地空气都不再清澈。变得很重很重。
许箬荇用指甲将一种药粉弹在我地伤口处。原先我还以为他要替我止血。不想粉末触及到伤处。痒痒地。麻麻地。血液似乎流淌地速度更加快了。我苦着一张脸。想问他原因。见他神情严肃。嘴巴张一张。没敢多问。这不是我自己说不太怕疼。他下一刻直接给我放血。要是再说一句。他还会做出什么?
一个人地身体内能有多少血液。经得起这样放水似地哗啦啦。
他翻身起来。将我地手臂拉出外套所铺地范围。血液滴在泥土中。连珠成串。像是红色地眼泪一般。泥土将血液吸收进去。我恍然有种错觉。生怕这小片地泥土中会长出超出我想象地东西。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量地鲜血流失。他将我扶抱起来时。我全身都觉得没有力气。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在晃动。我咬着牙道:“许箬荇。你这是要做什么!”连名带姓地叫他。我气得不是他割伤我。因为他地举止总是有其道理。我是恨。我都这般牺牲。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他总是觉得他可以一个人解决。他可以挡在我地前面。他可以护着我一辈子。而根本不曾考虑过我地想法。
“青廷。你再忍一忍。”他满眼都是心疼。过来替我将额前地碎发拨开。一只手没有离开过我手腕。直到他觉得可以。才急急忙忙替我上药包扎。“青廷。血虽然看着流得很多。可我都是计算好地。不会伤害到你地身体。”
是,都是他计算好的。
所以,当他将一颗药丸递过来,碰到我地嘴唇时,我紧抿唇角,让他死活都塞不进去,许箬荇一手扶住我的后脑勺,俯身亲过来,我的嘴唇很冷,而他的像一团火,烧得我灼痛,我妄想挣扎开来,又哪里能够比得过他的力气,若非他还考虑到怕我撕开伤口,怕是将我整个人都困束住,牙关收却不住,绵软的舌尖轻轻划进来,我只觉得烫,很烫,于是我狠心地咬下去,顿时整个口腔都被血腥气弥漫开来。
不管用多么暴戾的方式抵抗,药丸还是被准确无误地送进我的口中,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许箬荇一直等到我又咬了两口,才慢慢放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我们是截然不同地温度,在一刹那又相互交流,他低声道:“青廷,我绝对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我知道。”眼睛倔强地看着他,你要是还敢过来,我就还敢咬你。
他双手一环,索性将我整个抱在怀里,他的声音小小的:“青廷,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能行的通,但胜算还是只有十之一二,我怕先说出来,你都会笑话我,才没有经过你同意,将你划伤,青廷,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如果你觉得多咬几口能够解气,我心甘情愿为之。”
他这种莫名其妙的的骄傲到底是谁培养来的,我听着他的话语,心一时硬不下来,“我不是气这个,我明白要是你自己地血管用,你也不会弄伤我。”
见他四肢僵硬,陪着小心的模样,我叹口气才道:“是,我没有你聪明,没有你能干,没有你处事周到,没有你武功高超,可我想的是与你并肩而战,而不是永远躲在你的后面,我不怕受伤,可我想和你是一起的,你明白吗。”
他的手臂渐渐收紧,恨不能将为我烙印进他的身体一般:“青廷,我真的想好好保护你一辈子。”
“我都明白。”将头靠在他肩膀处,许箬荇自小便是这样的性格,我喜欢到不行地,就是这样子地他,“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等下去。”
他一怔后才道:“是,等下去。”
捕红第五卷21:领路者
我不知怎么会同许箬荇生这样大的气,后面的一炷香时间,他不时侧身来看我的脸,大概是怕我余怒未消,我被他难得的稚趣举动逗得笑起来,若非他说要我好好躺着休息,我真想坐起来,捏一捏他的脸颊,手指头举到半空,他像是猜到我要作甚,很是配合地将面孔凑过来,指尖停留在他的俊颜上,一时没舍得挪移开来。
两个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像是会自动分泌出粘稠的胶质,难舍难分。
“青廷,你还记得上回在无名村,你发病时,楚清平用他奇特的法子替你解围。”许箬荇慢慢言道,“我是个仵作,又客串行医,世间的神鬼之说并不太相信,可有些事情总是不能用书本里头写的去解释,他不过是轻微的几个小小动作,你便没事人一般,你晓得当时我是怎么猜想的。”
“你想,桐庐县的瘟疫是否与他有关。”
“不错,但是楚清平虽然行事略微乖张,却不像是会做出此等大恶之事的人,而且他们几个口口声声言及不能出村子,我也就没有再多想,不过他说过的几句话我却一直记得,他说那只叫做小红的蟾蜍,是因为闻到你身上有类似他的气息,才会将你引致无名村,后来楚清平又用自己的血祭引入你的体内,我想肯定有什么最后留在那里了。”我听得眼睛一亮:“你是想用我的血引来那只蟾蜍,有它带路,我们便能够进得村子。”
“不错,但这只是一种臆想,蟾蜍神出鬼没,在你家中也出现过一次,后来便不见踪迹,我不知它能不能真的嗅觉灵敏到,能够闻着血腥而来,要是等到天黑。它都不再出现。”他执起我的手,贴在脸边,“那就只能委屈青廷受伤。”
虽然我也猜到几分,但是由他亲口说出,更有信服感,我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表哥。你这样好的心思,为什么早不同我说。”
“我怕你说我异想天开,蟾蜍始终只是蟾蜍,只因为楚清平的话,我们将它看得太有灵性。”许箬荇苦笑一声道。
“你怎知我不会立时赞同你的话,那只蟾蜍便是无名村的领路人,我相信它一定会来。”我的手一松,软软地归附到身侧,“不过。我有点累,很想睡一会儿,表哥。你守着我好不好。”我知道他当然会说好,然后笑得像个孩子般,用手掌替我挡住光线,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几乎一动不动,生怕会真的惊动我地入睡,我合闭着眼,本来只是想养回些精气神,不过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假装睡着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更何况,这份静宁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是躺在地上,耳朵直接贴着地面,这一次,我听到声音的回应明显比许箬荇要快了一些,听觉豁然打开,起初是细小的声音,如洞窟中地回音,反复针扎着我的耳膜。直到在某一点汇合,响起巨大而持久的共鸣。
咕噜噜,咕噜噜。
由远至近。由远至近。
我紧抓住许箬荇地衣袖。示意他将我拉起来。人刚站稳。我不禁笑逐颜开。真是应了那句万绿丛中一抹红。它比先前看到时。像是大了一圈。背部地赤红色更加艳丽。让人很远很远便将所有地集中力都注意到它身上。
在离开我们五六米地位置。它停下来。硕大地一双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两个。不。更准确地说。它是看着我。看着我一个人。
那些流出去地血液总算没有白费。我欣喜地回望着它。许箬荇将地上地外衣拾起。披在我地肩头。还算是温热地天气。我却因为失血四肢冰冷。他在我触摸他地脸颊时。早已经发现。
赤色蟾蜍不过停留片刻。已经确定我是它远道而来要寻找地人后。它双腿一蹬。在半空中一百八十度利落地转身。它要走了。它要带着我们走。
许箬荇在我身边蹲下身来:“青廷。我背你走。它地速度奇快。我怕来不及追上。我根本没有犹疑。已经趴上他地背去。手才搭上他地肩膀。许箬荇已经飞身而起。展开双臂。像一架低空飞行地滑翔机。浅浅贴着地面而过。我俯在他耳朵边上问:“表哥。你这么好地武功到底师出哪里。你好像都没有告诉过我。”
“你不记得我与顾大人所说的那位师傅了吗,都是他手把手地教我。”
“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人。”怎么说,我们都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怎么他身边有这样的奇人,我却木知木觉,没事人一样。
“开始地时候,你年龄还小,师傅又刻意避着别人,你如何会知道,再后来,青廷,那十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我的手指愈发使劲,险些要抓进他的皮肉中去,他问我,那十年究竟去了哪里,我该如何回答。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每次挣扎着想醒过来时,总有双罪恶的手拖着我不肯放,于是我在那里沦陷了十年,直到回来。”回到自己原来该走的轨迹,回到自己原来拥有的日子,不知怎么,我突然打了个寒颤,如果十年是一场噩梦,那么现在会不会只是暂时的美梦,醒过来后,一切都化为乌有,不复存在,包括这个背负着我前行的,温暖到令人鼻酸地男子。
捕红第五卷22:不归路
这是不是一
捕红第4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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