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着迅速聚拢的真气,越级冒险使用第六层破九霄,现在她比轩辕昀惨多了,全身的骨头都快要脱位,内脓里波涛汹涌,真气左冲右突无法控制,感觉手指一动,一口血连带着所有内脏就要喷轩辕昀满头。
她僵在那里,别人还以为她在炫耀战绩不舍得放手,却也不敢说什么,黑马啊,超级大黑马啊,就这一手太阳灿灿的,一招就解决了几乎坐稳魁首之位的轩辕昀,硬生生将他赶出了十名之外。
都以为毫无悬念的一场比武,三招一定解决,果然是三招解决,就是输赢掉了个个儿。
他们张着嘴,瞪着眼,看着台上以拉风姿势定格的孟扶摇,没人想过要把这个胜利者给解救下来。
燕惊尘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孟扶摇的背影,他从刚才站起就没坐下过,孟扶摇第一招击出,他就眼前一黑,那些巨力击飞散开的木板打在他腿上,他浑身僵木毫无所觉。
当孟扶摇最后一招定局,满台上下都是那逼人的日光灿烂的时候,别人的惊呼声里他短促的“啊”了一声。
那一声用尽了最后的全部的力气。
别人不知道,修习雷动诀的他却明白,那一招,是“破九霄”!
远超雷动诀之上,天下第一的大无上心法,比雷动诀珍贵百倍的“破九霄”!
扶摇……扶摇……
燕惊尘不知道自己在呼唤什么,心一点点疼痛的沉下去,沉至心渊深处,那种痛摧肝残裂肺,深入骨髓,他痛得天旋地转无法呼吸。
那些自作聪明的抉择,那些因错误抉择而一错再错的命运,那些早早写在命运里的惩罚……
“你会后悔,迟早。”
“噗——”
燕惊尘喷出了一口鲜血,灿烂的开在一片尘灰的地上。
燕惊尘在吐血,孟扶摇的汗,却在一点一点沁出背心,她觉得自已在向走火入魔方向逼近,那种眼看着身临深渊却完全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眼前发黑,她抬起眼,求助的看着指下的失败者,轩辕昀那个傻小子,却只知道眨眼睛流泪。
救命啊……这姿势虽拉风,定久了也会出人命滴……
身后突然有人靠近,淡淡的碎冰般的男人清凉味道,一只温度微冷的手掌牵过她,平静的道,“累了吧,我们走。”
他牵过的手掌稳定而有力,掌心里透过冰雪微凉的真气,自经脉迅速上行,一点点抚平她此刻的燥热和血气翻涌,体内奔腾冲突的暴戾真气慢慢平静下来,如细流缓缓归进大海,然后她觉得自己能动了。
她活了。
孟扶摇松一口气,感激得眼泪汪汪,回头低低道,“云痕……”
这关键时刻,远远坐在台下,根本看不见自已神情的他,竟然看出了自己的险境!
这一手对症下药的真气输送,帮自己渡过了强行越级刹那最难以渡越的关口,如果不是这一刹他牵过的手,她孟扶摇今日很可能成为一个死在台上的胜利者,死了以后还要被标明:该君兴奋过度,暴毙身亡。
云痕只是浅浅对她笑,眼神里星火簇簇流光溢彩,如一段斑斓的星河,那样的目光里,有为她胜利而生的欢喜,有看她渡过难关更上一层的安慰。
他是那种远居高山上,支枕听河流的男子,清空而坚刚,弹指击去,玉,般清越作响。
他牵着她,慢慢向右侧台下走去。
“拉住我。”
“噩运在左,我带你向右。”
被云痕拉回去的孟扶摇,这几日不可避免的成了磐都风头最劲的人物,全磐都的人都在议论这匹本届真武最大最离奇的黑马,议论她逼得最强高手轩辕昀出局,战胜后站在台上乐不可支不想下来,此传言连元宝大人都在随铁成逛街时听见几次,回来也乐不可支,抱着肚子狂笑孟扶摇,好在耗子语没人懂,孟扶摇还傻兮兮陪它笑,耗子越发开心,决定要把这事告诉主子去。
休养了几日,伤没好全,苦命的黑马又要被拉到场上去遛,最后一轮正仪大殿的皇宫比试,孟扶摇三人到达的时候,发现殿上看客虽不多,殿侧却围了整整一圈屏风,那些半透明的屏风后珠围翠绕,环佩叮当,香风微送,媚色怡人,挤挤簇簇的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美女,隐约还听得莺声燕语:
“快来了快来了。”
“快看快看!”
“你别挤着我——”
“哎呀你踩着我的脚……”
孟扶摇进来时,美人群一阵马蚤动,她们齐齐看向一个方向,有人还不顾身份,站起来用扇子围着脸娇呼。
孟扶摇那个开心咧,俺终于一举成名鸟,她大踏步的从殿上过,咧着嘴,对那些自己的崇拜者连连挥手致意。
“崇拜者”们瞟她一眼,齐齐转过头去。
……
孟扶摇愕然,傻傻的站在殿中,忽听一声传呼,“陛下驾到——”
一行人从内殿转了出来,隐约间仪仗迤逦,气度威严。
孟扶摇一听这声就唰的别过头去,她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貌似还要向战南成行礼?真是郁闷——
她不满的扭着小脑袋,寻思着要不要用什么法子来逃避向战南成行礼……腰闪了?手折了?尾椎骨受伤了?眼角瞄到一行人缓缓上殿,在前方殿上分主宾坐下,似乎还揖让了一下,真是一群斯文败类,又听见屏风后马蚤动剧烈,女人们你绊着我的裙子我扯断你的袜带,乱成一团香喘微微,不由更加愤怒,妈的,还有一群花痴!
然后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气场不对!
非人哉!
还有,眼角余光里,殿上右侧,那方浅紫银绣衣袂,是啥?
她僵硬地,颈骨直直地,骨节咯咯嚓嚓地,扭过头去。
前方,大殿玉阶之上,苍龙在野镶金嵌玉宝座屏风之前,一人正半侧着身子和战南成说话,紫金冠,碧罗带,浅紫银龙王袍,乌发如墨肌肤如玉,雕刻精致的铜面具遮住了他轮廓优美的半张脸,露出的眉眼,依旧光辉灿烂如天神。
感觉到孟扶摇的瞪视,他浅笑吟吟转过头来,眼波在她身上一转,孟扶摇顿时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包括内衣以及内衣的带子都被他眼睛里的小钩子钩过了一遍,钩完一遍还不罢休,那人优雅的、缠绵的、华光流溢的、气度雍容的、令人又恼又恨又不禁沉湎的……对她一笑。
随即孟扶摇听见他含笑的语声,隔着高远的大殿,悄然传入她一人耳中。
“扶摇,我想你想得好苦。”
天煞雄主第九章重重心思
孟扶摇险些跳起来。
撤谎,叫你撒谎!
叫你不分场合时间地点无时无处无所不在的撤谎!
她的第一直觉——奔出去,找根钉耙劈头盖脸暴打之。
她的第二直觉——此行为太不淡定,予人可乘之机,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她的第三直觉——沉默是最大的鄙视,对头,无视之。
于是她扭脸,目不斜视满脸严肃,随着众人对上殿行礼,也不记得计较是不是要给战南成下跪了。
战南成脸色不是太好看,毕竟天煞参加比武最有希望夺冠的古凌风莫名其妙出局,其余几位只有一个进了前十,魁首注定无望,但仍维持着大国皇帝应有的雍容气度,含笑叫起,又亲自介绍长孙无极,“蒙无极国昭诩太子青眼,不远千里,亲临主持这最后一轮金殿比试仲裁,敝国不胜荣幸。”
长孙无极欠欠身,微笑:“在下无能,忝为仲裁,不过不敢负陛下抬爱罢了。”
战南成又道:“太子辛苦,初到天煞,未及接风便匆匆前来仲裁,敝国实在失礼。”
长孙无极又客气:“理所应当,陛下无须多礼。”
两人对视,俱都一笑,屏风后马蚤动愈烈,云鬓花颜挤挤挨挨,莺声燕语低低不绝,实在不像个比武场,倒像个怡红院。
战南成神色颇有几分无奈,他当然不愿意好好的真武大会搞成这样,怪只怪长孙无极成名太早威望太高,是各国皇族间早已被神化的人物,坊间早早便有了文人马蚤客歌颂他的野史传记,这些皇族内眷姑奶奶们,漫长寂寞深闺里,多半都是靠读他的传记,做些白日春梦来打发无聊日子,如今他好容易来一次天煞,这些女人早早闹翻了天,没日没夜的跑皇宫求门路,只为看上一眼。
眼见女人们闹得不像话,战南成也有点尴尬,清清嗓子故意转移话题,笑道,“贵国孟将军着实少年英杰,三日前那一战轰动京华,无极国果真人杰地灵,羡煞我等。”
长孙无极目光在面无表情眼神恶毒的孟扶摇身上流过,顿了一顿才答,“敝国之幸。”
孟扶摇抚了抚手臂,做掸鸡皮疙瘩状,幸,幸你个头咧,我看见你我就觉得我真不幸。
长孙无极微笑,居然遥遥伸手一拢,不引人注意的做了个拣取鸡皮疙瘩的姿势,孟扶摇瞪着他,实在觉得这个人是个魔星,皮厚心黑,杀人越货,三千里外飞剑取人头。
她退后一步,退到云痕身后,揉椽鼻子,不打算和那魔星对阵,云痕微微侧头看她,又很敏感的看看阶上的长孙无极,他并不清楚长孙无极和孟扶摇之间的纠葛,只觉得孟扶摇自进了殿就不对劲,她这么胆大无畏张扬恣肆的人,竟然出现了不自在的神情……是因为昭诩太子吗?
云痕的眼神黯了黯,不过孟扶摇避到他身后,他又眼神一闪,微现一丝笑意。
最后一轮比试依日是战北恒主持,先念了名单,到下的十人是:孟扶摇、云痕、燕惊尘、雅兰珠、还有来自轩辕的常涛,来自上渊的韦山瑞、来自太渊的澹台宇,来自天煞的沈铭、来自璇玑的唐易中,来自扶风的巴古。
名单读完,才发觉不对,燕惊尘怎么没来?
好容易过关斩将到了这金殿比试,真武大会最后一关,怎么还会有人缺席?
战北恒眉头微微皱起,和身侧内侍低语几句,吩咐他去传唤,内侍刚匆匆下阶,在殿门口却与一个传报太监撞个满怀,那太监急急道:“启奏陛下,太渊燕夫人求见。”
裴瑗?她来做什么?孟扶摇皱了皱眉,这女人昨天出的丑还不够吗?
战南成怔了怔,道:“宣。”
悠长的传唤声报出,众人齐齐回头看,日光将大殿前长长的汉白玉阶洗得亮白,其色如梨花雪,那女子踏着光影走来,昂着头,依日是灼目的红,长长的影子一点点镀在深红镶铜钉殿门上,似是单薄了些,腰却挺直。
孟扶摇看着她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心中微微颤了颤,这个女子,眼神里竟然全是死气,像一泊化了血的水,静,却诡异逼人。
裴瑗谁都不看,直直入殿,行礼之后也不起身,伏地琅琅道:“启禀陛下,民妇夫君惊尘夜来不适,无法再参与真武盛会,但民妇夫妻既远道而来天煞,不愿不战而归,民妇既与夫君同休,请代夫君一战!”
“荒唐!”战南成立即拒绝,“取得真武大会最后金殿比试资格的是燕惊尘,不是燕夫人你,你若代战,对其他落选者,还有何公平可言?”
“民妇不过是未参与争夺魁首之争而已。”裴瑗昂起头,“惊尘能取得的资格,我也能!”
战南成怔了怔,看向战北恒,战北恒道:“妻代夫战,倒是有先例的,毕竟燕惊尘平白失去比试机会,对他也不公平。”
战南成沉吟一下,神色已经和缓下来,又微笑问长孙无极,道:“太子才是大会仲裁,还是您来决定吧。”
孟扶摇皱了皱鼻子,一对j诈的狐狸,你们的态度已经表明,还能让长孙无极说什么?
长孙无极淡淡看向裴瑗,半晌道,“夫人自认为有实力取得资格,无极不敢驳斥,不过口说无凭,要想使天下英雄心服,还得实力说话。”
裴瑗立即道:“请太子指出十人中任何一人,和民妇比试!如若输了,民妇自请惊扰御驾之罪!”
“那好,”长孙无极微笑,目光在十人中一转,对孟扶摇笑了笑。
孟扶摇以为他要指自已,好把裴瑗赶出大殿,立即捋柚子准备揍裴瑗,不想长孙无极目光居然从她身上滑过去,向雅兰珠笑道:“劳烦雅公主。”
雅兰珠怔一怔,随即笑道:“好,反正上场我轮空,少战一场,正好可以练练拳脚。”
她不急不忙走过去,吹了吹拳头,笑嘻嘻一摆手,道,“来吧。”
裴瑗背对着孟扶摇,孟扶摇看不见她表情,却发现站她对面的雅兰珠,看起来还是以往那天真活泼劲儿,但是眼眸里的神情已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盯着裴瑗的眼,眼神深黑,闪着琉璃般的光。
裴瑗……有什么不对劲吗?
孟扶摇突然觉得,长孙无极挤兑裴瑗自愿挑战,又指了雅兰珠,这一系列动作似有深意,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她疑感的看过去,殿中却已响起一声清叱,彩光和红光鲜艳的纠缠飞舞,裴瑗和雅兰珠已经战在了一起。
她一出手,孟扶摇就知道她果然没有撇谎,她本身功力虽然不及燕惊尘,但对雷动诀比燕惊尘更熟悉,剑法也绝不逊于他,天知道这短短一年她是怎么进境到这个程度的,而且明显她的真力和燕惊尘一个路数——都是师从于烟杀,孟扶摇觉得这对夫妻简直全身是谜,他们是怎么结为夫妻的?她的真气法门是烟杀还是燕惊尘教的?他们夫妻看起来那么怪异,这场结合是否还有隐情?烟杀又是怎么肯让燕惊尘娶她的?
她在这里沉思,一边注意场中战况,雅兰珠出身扶风王族,那个国度秘法无数,所以武功底子非常好,尤其追战北野追了这么多年,练出一身牛叉的轻功,纵横飞腾就像一道亮丽的虹,炫得人头昏眼花,偏偏还用了一对古怪而小巧的武器,像两只铜盅,时不时撞出或请越或刺耳的声响,声音乱七八糟,色彩五颜六色,真是人到哪里哪里就人人发昏。
裴瑗却又截然不同,她中现中矩用剑,每剑都携烟光和风雷之声,气流沉厚发力千钧,存心要以沉稳真力压住雅兰珠的轻灵跳脱和扰乱战术,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有用,花蝴蝶一般的雅兰珠步子渐渐慢了下来,不得不和她硬碰硬,两人的武器不时的撞在一起,发出砰嚓铿然之声。
第一百二十七招,中规中矩的战况终于发生了变化,雅兰珠真力不竭,裴瑗却显得有些后力不继,她到底被毁过武功,无论如何追不上底子极好的雅兰珠,眼见着那彩袖翻飞如霓虹,她的眼色,冷了又冷。
她突然微微拌了抖剑身。
那剑光里还是带着烟气,烟气却突然有了不同,由原先的淡灰变成淡黑,隐隐还有极淡的腥气,她一剑射出,噙一抹冷笑,直取雅兰殊面门——她所有的攻击,都只对着雅兰珠的脸。
雅兰珠习惯性的扭头侧身一避,那剑尖却突然一爆,烟气里爆出一个极小的黑殊,直打雅兰珠侧过头去的耳窍。
这个角度极其诡异,孟扶摇心中跳了跳,隐约觉得不好,随即便看见那黑珠突然一伸展,露出更加小得微乎其微的爪子!
活的!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快若流星,近在咫尺,一旦射入雅兰珠耳窍,那会是什么后果?
孟扶摇险此跳起来,随即便见雅兰珠扭到一半的身子,突然硬生生的转了过来。
空中那个黑爪子竟然跟着呼啸而转不死不休追过来,然而雅兰珠这一转,竟将自已柔若无骨的转了三百六十度,这一转她变成再次正面对着裴瑗,然后她突然举起了自己的那个“铜盅”。
那个“盅”突然开了一线,一缕红光在那缝隙里一闪,那飞得正欢的黑爪子身子抖的一颤,随即便如被吸力吸住般,慢慢的被拽向缝隙中。
以孟扶摇的眼力,看得出那黑爪子在空中死力挣扎,拼命想要挣脱,然而无论如何也抵不过雅兰珠那诡异武器里的红色东西,最终被吸入缝隙中。
裴瑗剑势顿时一缓,明明只少了个黑珠子,她脸色突然便灰了一层,雅兰珠却嘻嘻一笑,道,“在玩蛊祖宗面前玩这个?姐姐你好可爱。”
随即她双“盅”一敲,高高兴兴的道,“小宝又有零食吃了!”
孟扶摇恍然大悟,难怪看那对小盅觉得熟悉又古怪呢,原来是养蛊的盅!长孙无极一定看出裴瑗哪里不对,怕她在殿上使坏,干脆指了出身扶风王族的雅兰珠。
还有谁能比扶风三大巫族出身的雅兰珠更擅于整治一切邪术巫蛊呢?
裴瑗扶剑后退,雅兰珠收起双盅往回走,裴瑗退到一半,突然滑步一冲,二话不说便是后心一剑!
雅兰珠走到一半感觉身后风声一紧,一抬头看见裴瑗身影已经当头罩下,百忙之中抬手一架。
铿然一声,雅兰珠的双盅脱手飞出,裴瑗的剑却已经凌厉无匹的砍向她天灵!
人影一闪,一道浅紫的光。
那光原本还在殿上,突然便出现在殿中,一朵云一道光一抹风一声呼吸般轻盈,又或是神山之巅飘落的鸿羽,九霄之上浮沉的飞云,到那凌空,渡越红尘。
那光飞射而来,一散又凝,凝出长身玉立的浅紫身影,只是手指虚虚一抬,便抬住了裴瑗的剑尖。
裴瑗努力往下劈,再劈不下去,想要抽回,也抽不回。
随即长孙无极微笑着,温和而又绝对不容抗拒的抽走了裴瑗的剑,道:“燕夫人,可止。”
他淡淡一句话,威严自生,双目猩红神情暴戾的裴瑗张了张嘴,最终没敢说出话来,屏风后又是一片惊艳的抽气声,
彪悍盗墓女化身女版韦第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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