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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记第18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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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丰说:“原来是二婶,对不住,两把锄头都被拿到地里用了,没法借给您。”

“噢,那算了,他家那点地一天也就锄完了,我明天再来借。哎,我看着你不像大串家的亲戚,莫非是大串媳妇的娘家人?”二婶对自家侄子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父母早亡,小时候还在自己手底下过了两年,后来不愿在乡间吃苦就跑出去胡混,一年多前才拐了个媳妇回来过起正经日子,他家早已没有什么有往来的亲戚了,眼前的小娘子就只能是他媳妇家的亲戚了。

张丰只得说:“我是裕儿的姐姐,来接他回家去的。”却并没表明她和宋家人的关系。

二婶说:“原来是亲家侄女,长得可真水灵。”说着又扯过张丰正补的衣裳看了看,夸道:“针线做得也不错……哎呀!好好的衣裳怎的撕破了?这么好的布料,这么好的颜色,多可惜!啧啧啧!”又问:“侄女儿穿这么好的衣裳,家境不错吧?在我们这种地方可住得惯?以前就听说大串媳妇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只是家里出了事,就剩下她一个了,如今找到叔伯倒也多了个依靠——不知你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她说了这一大筐的话,张丰却只是微笑着,连一句话都不接,只是说:“呀,只顾了说话,都忘了请您坐了。”拿过一只小凳子说:“请坐,我给您端碗水去。”

二婶她神色淡淡,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觉得受了怠慢,便说:“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这就走了。侄女好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多住几天啊。”说着提起脚便走了。

张丰送到门口,重新关上院门,走回屋里后索性把房门也关了,然后就着窗户继续补衣服。想着刚才和二婶打交道的情景,不禁皱起眉头,估计关于宋义媳妇的堂妹如何如何,这个话题肯定会被二婶当作闲话传得全村皆知,——这是一定的,不独是她,谁家来个客人都会被谈论的,不过这也没办法,乡下没什么新鲜事,偶尔来个外人免不了要成为大家的谈资,可是除了这个之外,她还发现自己对这种家长里短的情况很不适应,那么她所追求的乡居生活又如何度过呢?难不成真要与别人老死不相往来?要真这样的话肯定会闷死的。

难道去做小商贩吗?像张丰张裕的父母那样,顶着各种歧视的目光,每天和人计较着一分一厘的利润,不知道哪天被哪个人看着不顺眼就一阵拳打脚踢送了命?那更不是什么好出路。张丰叹了口气,心想来到这里以后一多半时间都做仆人,另一半时间也只是和裕儿一起住在村庄之外,自己根本还没有尝试过,现在说什么适应不适应未免太早,何况如今还在逃跑中,想这些不是多余吗?

补完衣服,看看天色不早,赶忙到厨房做饭。

没有鱼没有肉甚至连油都没有,鸡蛋倒是有几个,可是这么金贵的方小说西怎么能擅自吃人家的?张丰也只能蒸一锅锅贴,无非在和面的时候放点盐,蒸的时候把握火候,把贴锅的一面烤成金黄|色,然后再拨一锅疙瘩汤,做一盘蒜拌青菜。

朱挽和张裕用两副好胃口不遗余力地为张丰的厨艺捧场,吃饱喝足,三人坐在院子里休息,张丰说了二婶来借锄头的事,张裕不屑地说:“她总是借别人家的方小说西,宋大嫂一点都不喜欢她。”

张丰笑了,张裕这么有主人翁精神,说明宋氏夫妇对他挺好的。

朱挽磨着他的匕首,皱了皱眉说:“没事,不用管她。”

张丰说:“嗯,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必藏在家里了,你们俩把衣服换了吧,我拿到河边去洗。”

朱挽说:“不用,才穿一天洗什么。”张裕也说:“不用。”张丰管不了朱挽,却不肯放过张裕,轻斥道:“出了一身汗总要洗洗,这个天又不冷,灶上汤罐里还有些温水,快去洗澡换衣服!”

张裕和她在桑树岭一起住了将近一年,知道她爱干净,只好撅着嘴起身去洗澡,朱挽脸上有点不自在,却仍然继续护理他的匕首,没有一点去洗澡的意思。

张丰看了看天色,起身到屋里舀了半瓢谷糠倒在鸡食盆里拌了拌,兴趣盎然地瞅着它们抢食,待它们吃完,又转身进了屋,不一会提着个不大的柳条筐出来,这时张裕也洗完了澡,张丰把他的脏衣服收进筐里挎在臂弯上,叫张裕领她去河边。

朱挽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他本不耐烦洗澡换衣服,可张丰说张裕的那些话多少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想如果张丰劝他洗,他就给她个面子多洗一次澡算了,谁知她根本不管他,倒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外人,现在又只叫张裕陪她去河边,把他一个人闪在家里——要搁在以前,他还不耐烦陪女人孩子出门呢,可今天他不是恰好也想出去走走吗?他们俩却招呼都不和他打一个。

已是薄暮时分,往河边去的人已经很少,偶尔有洗衣的人从河边回来,张裕和碰到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似乎不是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而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样子,张丰便想,这种乡居生活不管自己适不适应,总归裕儿是非常适应的。

第二天,朱挽和张裕照常早早起来去锄地,张丰对朱挽说:“朱大哥,你帮我提两桶水到菜地好不好?昨天傍晚我和裕儿去菜地看了下,好像该浇水了。”

朱挽二话不说就去厨房提了两只桶出去,张丰锁上门,拿上水瓢和朱挽的锄头与张裕一起去菜地等着,刚出门,就碰上二婶来借锄头,张裕说:“二婶,今天锄头不能借您了,我们的地还没锄完呢。”

二婶说:“那么一点地锄了一天还没锄完?不能吧?”看了看两人肩上的锄头,不以为然道:“怎么要你们两个去锄地?大串和他媳妇还没回来吗?不是我说你们,种庄稼可不是儿戏,你们可别好心办坏事,还是把锄头借给我,你们两个是做客的,在家里歇着帮忙看个家就行,就不要到地里瞎捣乱了。对了,你堂姐他们两口子到底去哪了?”

张丰不知道宋义会怎么说,怕两下里说岔了,便干脆说:“不知道。”反正昨天她也是这个态度来着,二婶要生气也随她。

张裕也说:“锄头不能借您,姐夫出门时交待了要把地锄一遍,我就要照他的话做,不能偷懒。”

二婶气哼哼地走了,张丰和张裕赶去菜地,没一会儿朱挽便提着两桶水到了,随后两个男人扛着锄头走了,张丰开始给菜地浇水,浇完了水,又拔了今天吃的菜,便提着沉重的木桶往回走。

桶真挺沉的,张丰一个胳膊上擓一个勒得臂弯生痛,想着走快点就能少疼一会儿,又怕被这坑洼不平的路拌倒,便低着头急走。有人迎面走来,张丰避到路边,却连眼都不抬一下,免得又有人问她的身份来历。她自以为这样就能避免麻烦,哪知她虽然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和人交流,却还是被别人叫住了。

“张丰?你怎么在这里?”

旧主

张丰听见有个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禁惊慌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衣着整洁的少年挑着水桶站在路边,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舍儿?”张丰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是你?”

“是我怎么啦!我家就在这里,你不知道吗?倒是你,怎么会来到这地方?”舍儿比一年多之前高了不少,脾气却没见变好,说话还是那么冲。

“你回家探亲吗?”张丰不接他的话,继续提问道:“郎君一切都好吗?”

舍儿脸上浮起忧色,说道:“郎君病了,近来在庄子上休养,这两天我爹也病了,我抽空回来看看。你怎么在这里?这一年多你都躲在什么地方?怎的也不捎个信回去?害得郎君担心了这么久!”

张丰看见远处又有人来,便说:“你先去挑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等下到宋义大哥家找我吧。嗯,请别对人说起我以前的事,也别说跟我认识。”说完挽起水桶就要走。舍儿说:“怎的也不带根扁担?我帮你把桶挑回去吧?”

“不用了,再歇一次就到家了。”张丰头也不回地说。

舍儿看着她埋头急走的样子,嘟囔道:“没个干活的样子。”可是眼睛却停留在她的背影上,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以前总是穿男装的假小子越长越美,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便由一个清秀的孩童出落成一个美娇娘。沈悛的心思舍儿是知道的,段家人想报复张丰的事他也听说了,因此他并不敢肖想什么,但心动的感觉却是没办法控制的。

舍儿收回目光,继续挑着桶往河边走,心里盘算着等下回去,要不要把遇到张丰的事告诉郎君,想来想去,觉得段家人那么长时间没有找到张丰,应该已经放弃了,如果郎君想让她到庄上去住,大概也没什么妨碍,只要郎君高兴,就算冒点险也值了。

打定主意之后,舍儿又挑了两趟水,把水缸注满,便往宋义家走去。

张丰正在做早饭,便听见舍儿在院门外问:“有人在家吗?”张丰手里捏着面团,在厨房门口伸出头说:“进来吧。”舍儿推开院门进来,张丰对他点了点头便缩回厨房里去了,舍儿只得跟进厨房,对她的不客气有些不满,同时又觉得有点亲切。

“请坐。”张丰指了指了灶旁的树墩子说。那是烧火的人坐的地方,坐在这里总不能不替她看着火吧?舍儿任命拿起烧火棍,往灶里添了一把柴,正要问她这一年多的经历,却又被她抢了先。

“你说郎君在庄上养病,到底怎么回事?有病不该在京城好好治吗?为何跑到庄子上来?缺医少药的多不方便。”张丰问。

“医师说光吃药没有用,要慢慢养才行,还要戒酒戒劳,郎君原本也厌烦了京中的生活,便辞了官搬到庄子上来住。”舍儿答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郎君的病好些了吗?”张丰问。

“哪里能好!虽然没有了公事,他却每天看许多书,写许多字,反而比以前更忙了,没有应酬,酒却没有少喝,这样又怎么养得好病?”舍儿话中尽是埋怨,然后满怀希望地看着她说:“明天见到郎君你一定要好好劝劝他。”

张丰迟疑了一下说:“我恐怕不方便去看望郎君,免得为他带来麻烦。”

舍儿不满地瞪着她说:“郎君的庄院离这儿不过五六里路,你在这里没事,到那里又能有什么事?你在这里住着,都没想着到庄子上看看,就算不知道郎君在不在庄上,也该去说一声,让人捎封平安信回去吧,你竟然连这么简直的事都没做,可见你心里就没我们这些人,真是枉费了大家的担心!郎君一向待你不薄,如今明知他病着,你如果还能不闻不问,可就太没良心了!”

张丰无奈地说:“我这不是不想连累他吗?”想到过一两天就要永远离开,就去告个别吧,便说:“算了,你告诉我怎么走,我傍晚就去看望他。”

“你不知道路?庄上的窑洞就是你看着挖的,你在那里住了好几天,不会就忘了吧?”舍儿没好气的说。

张丰白了他一眼说:“那次我是从桑树岭去的,可不是从这里去的,那时每天呆在庄子里又没到外面逛过,我哪知道周围邻里都有哪些,在哪个方向,距离多远?”

舍儿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虽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再损她,反而说:“我吃完早饭后就回去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张丰说:“我还是傍晚再去,免得被人看见。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也好。地方极容易找,只需向方小说,顺着小路翻过方小说边的卧牛岭就到了。”舍儿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姐,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我们把地全都锄完了!”

张丰迎出门去说:“好,重重有赏,菜团子管够,面片一人一大碗!”

张裕欢快地笑着说:“好啊!”走到张丰面前,从背后拿出一束野花道:“给你。”

张丰接过花束,灿烂地笑着说:“谢谢!裕儿最好了!”

张丰裕笑着说:“我和朱大哥两个人采的。”

张丰又向朱挽道:“也谢谢朱大哥。”朱挽的眼睛却看向厨房内的舍儿,问:“那是谁?”

“,是沈郎君身边的舍儿。”张丰答道。

“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朱挽皱着眉,目光锐利地盯着舍儿问。

舍儿走到门外,迎着朱挽的目光道:“游侠朱挽!”舍儿曾经见过他一次,只不过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闻名京师的朱挽,等他知道朱挽已经走了。

“你是怎么知道张丰在这里的?”朱挽追问道。

“他家就是这个庄子的,他回来探望父母,恰巧碰上我了。”张丰见气氛有些僵,替舍儿回答道。

朱挽脸色缓和一些,对张丰说:“能吃了吗?我饿了。”

张丰说:“水已经烧开了,面片下到锅里就好,你和裕儿去洗个手就差不多了。”说罢转身回到厨房,先往灶里填了一把柴,然后一边洗手一边说:“舍儿,早饭就在这里吃吧,我做了你的饭了。”

舍儿说:“不了,我娘等我回去呢,我走了。”

张丰擦着手冲他后背说了一句“好走!”,回身把面片撒进锅里,再拨了拨灶里的火,等面片漂起来后,把腌好的葱花、葵菜倒进去,便向外喊道:“吃饭了!”

朱挽和张裕把菜团子和饭碗端到院子里,三个人围着磨盘吃饭,朱挽和张裕都是一手抓四五个鸡蛋大的菜团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填,张丰慢条斯里的吹着面片汤说:“沈公子在卧牛岭方小说边的小香沟养病,我打算傍晚时过去探望他,在那里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回来。”

张裕说:“。”朱挽停止咀嚼,看了她一眼说:“中午去傍晚回也是一样的,等一下人都下地了,也没什么人会看见。”

张丰想了想说:“那好吧,等下出门再戴上顶遮阳笠,就更加安全了。”

吃完饭洗了碗,张丰看了看身上宋大嫂借给她的衣服,决定等下仍旧穿这套已经有点脏的衣服,然后洗了个头,等头发干后挽了个最简直的发髻,见农人已经陆续下地,便戴上斗笠向村方小说走去。

“姐,我送你去吧,我正要到那边拾柴。”张裕提着一挂草绳追出来,朱挽也跟在他的后面。

张丰笑了笑说:“门锁了吗?”

张裕说:“锁了!这还用问吗。”

“那就走吧。”张丰微笑道。算上这几个月和在官作坊当学徒的日子,她和张裕已经分开一年有余,这次再见明显感觉到裕儿长大了,变得不再依赖自己,话语间经常对她过细的关照表示不满。她遗憾想,小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但心里仍然决定减少对他的干涉,尽可能把他当作大孩子对待。

张裕和朱挽把张丰送到庄外,约好傍晚时来接她,便打柴去了。张丰自称是郭家的女仆,来此向沈郎君转达郭博士的话,就被庄丁带到了沈悛面前。

“郎君,”张丰施礼道,“听说您身体欠安,张丰特来问候。”

“张丰。”沈悛坐在书案后凝视着张丰说:“长大了。这一年多你在什么地方?”随后伸手指了指对面,“坐吧。”

张丰谢坐,然后从容地坐下,简略地答道:“离开长安后,我本打算去洛阳,却被人骗至平阳,前几天才来到这里。”为了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便问道:“郎君这是在忙什么?”

沈悛随着张丰的目光扫了一眼身边的书堆说:“我在给《诗经》作注疏,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完成它。”

张丰说:“郎君既然身体欠安,就当好好休养,如此劳累又怎么能把病养好呢?”

沈悛平静地说:“我数年来一直胃痛,又总是无法安眠,最近又添了眩晕的毛病,且经常手足麻痹,我已是命不久矣,不抓紧时间只怕就来不及了。”

张丰呆呆地看着沈悛,皱着眉想了一会说:“眩晕?是起身时动作太猛的缘故吗?”

“不是,是睡觉起来的时候,手足麻痹也多是这个时候,医师说是中风的征兆。”沈悛今天似乎格外的耐心。

张丰想到一种可能,于是说:“这或许是因为坐得时间太长了,您应该多到外面走一走,平时多活动活动颈部,枕头也要放低一些,这样也许能好些,再者多运动也有助于睡眠,您不妨试试。”

沈悛微笑:“这又是从哪听来的?西市吗?”

张丰不答,讪笑道:“反正没什么坏处,您何不试一试呢?或者真的有效呢。”

这时吴大娘端来一碗药汤,舍儿接过递给沈悛说:“郎君,喝药了。”

张丰对吴大娘拱了拱手说:“吴大娘,好久不见,您一切都好吗?”吴大娘说:“是张丰啊,你没事吧?两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前年你忽视不见了踪影,可没把人给急死,后来又传说段家人要报复你,咱们就更担心了,菩萨保佑,你总算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张丰不欲多说,瞅了一眼药汤问:“吴大娘,这是什么药?我瞅着怎么像是以前那个朱砂枯矾水。”

沈悛皱着眉头说:“就是那个。吴大娘,你出去吧。”吴大娘蹲身应诺,退出书房。沈悛抱怨道:“本不想喝它,又恐撑不到事情做完的那一天,当真是苦不堪言。”

张丰说:“如果您觉得没什么效果,不想喝就不要喝吧,我总觉得这种矿物类的药用多了不好。”

看到朱砂,张丰又想起沈悛有服食丹药的习惯,于是对他的病症就有了另一种猜测,那就是慢性汞中毒。这是初中地理上提到的,她曾经在乡下中学做过两年代课老师,初一所有课本的内容都是再熟悉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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