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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记第14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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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传说?”朱挽好奇地问。

“当然是城墙有狗洞的传说。”张丰漫不经心的答道。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没听说?”朱挽好笑的问。

张丰答不上来,只好不吭气,只是发愁的问:“那要怎么出去呀?”

“走城门。”朱挽说,“余信知道你要去洛阳,肯定先到码头去追,那我们就不走西门,也不去乘船,出南门走陆路也是一样的。其实要去晋国最近的路是从长安直直向南,根本不必走洛阳。”

“啊?居然是这样?”张丰后悔死了,当初一说到晋国去,只顾想从西安到南京去了,她拼命回忆中国地图和火车站点了,根本没想到疆域国界什么的,才做了南辕北辙的事情。这次一定不能自己乱闯了。

“那岂不是要再回到长安去?”张丰问,

“那倒不必,从这里向南到雍州再到洛州,然后入巴方小说也是一样的。”

张丰懊恼了一会儿,才又想起出城的事,问道:“如果余信往四个城门都派了人怎么办?”

朱挽说:“那就走离州衙最远的南门,只要在近处找到妥当的藏身处,躲上一个白天,余信找不到人,摸不清往那方向逃了,最多只是沿河往洛阳方面搜索,我们再赶上一夜路走得远远的,也就安全了。”

张丰嘘了一口气,“那就全凭你安排吧。这里有两千钱,也都归你支配,该买什么,你看着办就是。”

“呃,钱还是你拿着吧,我大手大脚惯了,手里存不住钱,可别花完了路上没钱用。”朱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那就一人拿一半吧。”张丰不由分说把铜钱分了一半给他,人家一个侠客,用钱怎么好意思向别人伸手,估计饿死都不会开口的。

朱挽也没有再推辞,收起钱便抱上睡袋到厨房去了。

又过了两天,朱挽说要借铁锹一用,拿去后便没有再拿回来,又过了几天,对张丰说一切准备就绪,明天晚上就可以行动了。

张丰控制着紧张不安的情绪把一天的差当下来,临下班时本想称病请一天的假,又怕余信再起疑心,反而弄巧成拙,就没敢多事。回到家里以后,趁着天还没黑和了一大盆面,做了一大堆干粮,然后便坐立不安地等待朱挽把张裕带回来。

四更天过后,窗户上又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张丰急忙开了窗,问道:“怎么又不走门?可是被人跟踪了?”

朱挽把张裕托起来送到窗口,口中答道:“恐敲门声大惊动了人。”

张丰了一声,待两人进来,重新关紧窗户,点了一支小小的火把,拿出干粮和水让他俩吃,自己则收拾起包袱来。因为被子体积比较大,她试着打起了背包,只是从来没学过,捆得不太好看,但无论如何总是把该带的方小说西都带上了,三个行李卷里衣、被、鞋、干粮、水一样不少,往背上一背就可以走了。看看有些不合常规,为免引人注目又用旧布包了一下,弄成包袱的模样,这才停下来坐等出门。

看看到了五更天,三人背上行李出发,来到距府衙最远的南门,躲在城门附近等待出城。这个情形几乎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张丰幽幽地叹了口气,郁闷地说:“也不知我是不是和冬天犯冲,每年冬天都要出个事,就没一年能太太平平过去的。”

朱挽轻笑道:“可能是吧,也许到了南边天暖的地方就好了。”

张丰咬着牙,发誓似的说:“一定是!等到了江南,我们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张裕整个晚上都显得很紧张,几乎没说什么话,这时也因为长时间的等待松懈下来,凑趣道:“姐的运气既然在南边,那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桃花源的。”

“桃花源是什么?”朱挽不解的问。

“呵呵,一个好地方,以后讲给你听。”张丰轻笑道。

因为不敢大声说话,三个人的头凑得很近,朱挽鼻子里钻进一缕幽香,心里莫名地一热,抬眼看向张丰,只见她脸上正挂着微微的笑意,目光却已经转向了远处,柔和的面部轮廓在黎明的微光中极其生动,不由想,臭要饭的长大了。

正失神间,张裕已经凑过头来,对着他的耳朵说:“那是一个种了很多桃花,与世隔绝的地方,有很多上好的田地、桑林果园、河流山丘,却没有官府和大族,不服瑶役也不用交赋税,所有自己种的庄稼、织的布、捕到的鱼、树上的果子,全都是自家的,朱大哥,你说这样的地方好不好?”

朱挽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做梦!”

张裕原本还想游说他和他们一起去找,然后一起生活,这时便再也无法出口,有些沮丧的说:“你不信算了。”

朱挽没好气地说:“我肯定不信,没人会信,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你说的那是仙乡吧?”

张裕的底气也不是很足,却仍然不服气地说:“我姐说有就一定有,你不信算了,等我们找到了看你怎么说!”

朱挽笑道:“她哄你玩的,你也当真,傻小子!”

张丰却信誓旦旦的说:“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个地方,到时候看我不指着鼻子笑话你!”

朱挽好笑的摇摇头,心想张丰看起来老成,倒底还是太天真了,这种话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听来的,竟然也能当成正经话信之不疑,还要去找,真是太胡闹了。日后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城门开后,三个快速地出了城,直奔城外的山神庙,朱挽在那里庙里的神龛下挖了一个大坑,只要藏过这个白天,他们就能远走高飞了。冬天的早晨行人稀少,三人衣着普通,除了走得太急之外并没有其他引人注意的地方,便是有个看到,想必也不会有人多加注意的。

走进山神庙,钻进藏身的洞里,三个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又小声说了几句话,便各自闭目养神,静待白天过去。

官作坊的小吏受余信所托看管张裕,上工时听张裕的师傅报说张裕失踪,忙向余信请罪,余信见张丰没来衙门,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是不是跑了,但想到她上次迟到的事情,又想她昨天就不太有精神的样子,也许又是身体不适,便派人到她家里却确定一下,谁知没等探视的人回来,就得知张裕失踪了,这下再无疑问,一定是逃走了!

余信立刻派人骑马追向渡口,不久得到回报,在码头没有发现张丰姐弟。了解到有一趟开往风陵渡的船一大早就开出了,余信一面派人追赶,一面让人到四门询问,衙门里一派紧张。

这种兴师动众的作法很快惊动了慕容冲,慕容冲直觉此事不同寻常,抛开应酬来到府衙寻问缘故,余信半真半假的说:“此女颇有不可思议之处,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下官怀疑她怀有某种异能,因此一定要把她追回来。”

慕容冲半信半疑,细问因由,余信便把张丰的特殊之处加以夸张再略为演绎一下,说得慕容冲也不由得多信了几分,立刻加派人马,四下搜索。

张丰等人藏身洞里,感觉有些憋闷,也无法活动手脚,在里面呆了一整天之后都想早点出来,等到庙里面光线暗下来,张丰和张裕早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朱挽觉得都这个时候了,差役也该收工回家了,估计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便决定上去透透气,找地方方便一下。

张裕刚出来,立刻拖着麻木的手脚就往屋后跑,显然是憋得不行了,朱挽从容一些,不过方向也和张裕是一致的,张丰一开始就预见到这个问题,就没敢喝什么水,因此还好,便一个人在屋里活动手脚,麻劲刚刚过去,正想着是不是也找个地方清一下废物,朱挽和张裕便神色紧张的进来,张丰见张裕被朱挽抱在怀里,以后张裕出了事,忙迎过去说:“裕儿怎么啦?”

朱挽急急说道:“裕儿没事,有人来啦,你们快点下去!我把人引开,他们没看见裕儿,不会起疑的。快!快下去,不要出半点声!”

张丰张裕连忙下到洞里,朱挽帮他们掩好洞口,便立即走出山神庙。

余信很愤怒,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在他看来,张丰资质并不算很好,相貌也不算很美,他费了不少劲教她做事,又费了不少心思教她知情识趣,她竟然无视自己的心意去喜欢太守!

就说她为何总是不让自己碰她,还以为她在男女情事上过于害羞呢,原来是讨厌自己,在为太守守身呐!该死的女人,如此羞辱我,我要是能饶了你我就不是余信!

当初为了照顾的太守的情绪,他选择了怀柔政策,但这并不是说他就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对付她,只要不用在太守当面也就是了。别以为他真的怜香惜玉,辣手催花的手段他也有的是!

余信目光沉沉的盯着垂首流泪的张丰,冷笑着捧住她的脸说:“你不是对罗绘说你有慧剑,可以斩断情丝吗?怎么还是陷入情网了呢?不过不要紧,你只管把自己的心献给府君,我,要你的身子就好。”说完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就往小间里拖。

张丰开始还他阴险的目光下害怕得要命,可是当危险降临到头上,她的勇气却立刻被激发为凶悍,一面手脚齐上地朝余信招呼着,一面高声呼救。

张丰如此激烈的反应,让余信感到有些意外,一个婢女而已——就算是一个下属吧,即使不愿意也不会如此拼命般的挣扎吧,更不会这么大声的喊叫吧?她的呼喊那么尖厉,不引人怀疑几乎是不可能的,虽然不会有人管他的闲事,却难免会传到太守的耳朵里,那么自己以前的忍耐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余信狠狠地把她甩在地上,又踢了一脚,冷声道:“喊叫也没有用,你不会不知道,衙门里没有人敢来管我的闲事,你就认命吧!敢羞辱于我,你和你的兄弟都不会有下场的!”

“羞辱?”张丰这才明白余信因为什么生这么大气,余信此人,在慕容冲的放纵之下,几乎养成了和他一样唯我独尊的性子,予取予求,很少顾及别人的感受,特别是那些身份低微的人的感受,余信虽然非常重视慕容冲,但自己亲手□出来的侍女不爱他,却爱上慕容冲,他当然不能容忍,这个让他不爽的人,他会让她好过吗?

若不能让他息怒,自己和裕儿都得倒霉了!意识到这一点,张丰急忙站起身,伸开双臂拦住就要拂袖而去的余信,冷静而坚决地说:“使君留步,我有话要对您说。”

余信本不想理她,可是面对她一脸坚毅凝重的神情,到底没有断然拒绝。他虽然喜欢任性妄为,却绝不会让自己失去理智,因为他深知只有这样,才能留下性命长久的享受恣意行事的快意。

其实他今天的愤怒,除了为自己的付出觉得不值以及被羞辱的恼怒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确实挺喜欢张丰的,张丰的言语并不文雅,行为举止也不是很端庄优美,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从小失怙,没有机会受到这方面的教导,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她言辞虽浅白却绝不粗俗,行为举止虽然随意却透着某着精致,而她的态度则恭敬却又不失坦率。总而言之,她虽然不是很出色,却让人感到舒心适意,像一件用起来非常称手的物件,让人舍不得放弃。至于她的意愿,说实话,那并不在余信的考虑之内。

他面色如铁地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张丰等她解释,心里想,眼看要吃亏了才知道后悔了吗?同时又不免疑惑,她凭什么能这么笃定这么镇静地面对自己?她真的会有充分的理由让自己原谅她吗?倒要听听!

张丰扫视四周,屋里只有她和余信两人,门已经被余信的亲随关上,所有窥探的目光都被挡在了门外。张丰深施一礼,然后坚定地迎着余信的目光说:“我刚才说谎了,原因是我想离开这里,却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没想到却找了一个最蹩脚的借口,惹恼了您。您的行事作风这是知道的,如今为了保命只得把实情告诉您了。”

余信一脸讽刺的看着张丰,听她继续说道:“我不爱太守,也不爱您。我从小有异能,可在梦中沟通阴阳,预见未来,征兵令一出,我就梦见乱象,中原大地一片混乱,兵祸叠起,因此我才急着要走。按说,使君于我有恩,我理当提醒一声,只是无论是我的异能本身还是我预测的结果,都过于惊世骇俗,若泄露出去,估计不是被当作疯子便是被视为异类,又或者被斥为妖言惑众居心不良,终归没有好下场,因此只得瞒得紧紧的,只是如今我若再不吐露实情,只怕一样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只能赌一下自己的眼光了。我相信您是一个睿智而不拘小节的人,应该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如果赌错了,我也只有自食其果,反正左右是个死罢了,死于此事或是彼事,死于你手或是他手,并无不同。”

余信面色变幻,张丰这番话带来的冲击,使他再也没有心思计较爱谁不爱谁的小事,盯着张丰逼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你骗我,你既知道我的为人,就当知道敢于愚弄我会有什么下场,你可想好了。”

张丰平静的说:“我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我想你虽然心狠手辣,总归不是不辨是非的糊涂虫,应该能够分辨出真假。”

“你如何让我相信?空口说白话是绝对无法取信于我的,赌咒发誓也没有用,你得让我看到明证才行,你能够证明吗?”余信很快又恢复了智珠在握的从容模样。

“我可以证明,但需要时间。你要明白,既是预见,就不会是眼前的事,我说出预测,总要等到事情发生了之后你才相信,所以你要有耐心才行。”张丰不再用尊称,从容笃定的自信一点不输余信。

“要多久才能验证?”余信问。

“最早也要一年。”

“太长了,不能预测近些的事情吗?比方说我会不会让你走。”余信嘴角含着些微的讽刺戏谑道。

“不能。”张丰不理会他的讥讽,理所当然的说,“实际上那项能力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只能被动地接受,给什么是什么,如果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我直接预测自己的未来多省事。”

余信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做出决定,“好,一年就一年,我是不急的,你也休想走,到时候若是你的预测不准,看我怎么收拾你。现在说说你的预见吧。”

事到如今,张丰也不敢奢望能脱身了,只要她和裕儿不被糟蹋,不被折磨就行,至于以后,过一天算一天吧。她苦笑了一下,然后便木着一张脸,眼睛空茫地平视着墙面说道:“这次伐晋,天王将征发八十余万士卒,号称百万之师,与晋军决战于淝水之畔,晋军大败秦师,秦国将从此陷入战乱之中。”

余信震惊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然后无法置信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张丰顾自思考着自己这样做的得失利弊,呆呆靠在几案上,余信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看见她在那里神游物外,便觉得她那副沉静忧郁的样子很有高人风范,连带着平日所见的种种异常之处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就连自己对她的喜爱也跟着有了更好的理由,至于她不喜欢自己,当然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何况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虽然心里已经起了种种变化,余信却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笼络讨好之意,仍然让她当自己的侍女,使唤她做这做那,也仍然不时有分寸的轻浮一下,而张丰也照常伺候着余信,态度依然恭敬,对余信的轻薄言语仍以忍耐和无视为主,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可实际上余信对张丰比以前宽容多了,以前张丰想见张裕,向余请假十次里面有五次都会被驳回,现在却没有一次不准的,而张丰则公然把给余信的点心当成礼物带给张裕,态度明显放肆很多。

只是两人每次见面都会有人随行,虽然跟得并不是很紧,总归还是让人不舒服,而且见面地点不是在官作坊就是在府衙里,跟互相探监似的。

张丰并没有对张裕提起这番变故,只说这些大权在握的人总是不容违逆,一旦感觉被冒犯了,就会利用职权整治别人。张裕当然免不了为张丰担心,但他对自己的生活显然很满意,他和师傅同吃同住,各项用度都比别的学徒要好,也学会不少事情。

张丰想,这就好,虽说从此更不自由了,可总比被人折磨得活不下去强。不过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太沉不住气,考虑不周,结果不但没达到目的,反而激怒了余信,若非如此也没有后来的麻烦事了。“唉,”张丰暗暗叹气,“看来自己还是太不成材了,这样子也就只配种田罢了。”

余信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把张丰预测的事告诉慕容冲,不过张丰那天在画诺房大呼救命,以及余信在张丰出门时总是派人随行监视的事还是传到了慕容冲耳朵里,慕容冲口气很随便的问余信原因,余信说张丰呼救是因为有白蚁落到她脖子里了,至于派人盯着她,是因为她想辞职到洛阳投亲,而自己不想放她走。余信的霸道慕容冲是深知的,只要不是性暴力方面的问题,慕容冲倒也不会多想,于是一笑置之。余信瞅了一眼张丰,只要她不告状,他才不怕别人乱说。

转眼到了十月,刚刚入冬的天气,因为身体还没来得及适应,感觉上竟比数九寒天还要冷,张丰决定给自己和裕儿各织一套线衣线裤。

不过在衙门里织是不行的,别说没多少空闲,便是有也不行,万一被余信看见再抓去做义务劳动,那不是自找麻烦嘛!所以她只能每天夜里赶工。好在大件的衣服不需要总是加针减针,而且又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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