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白痴嘛!根本就是在逃亡。
她不能让法子寄钱来,也不能要她汇过来。以我主人的头脑,根本想不出其他的方法,所以只能亲自出马。尽管如此,无论她再怎么小心,都无法摆脱不安,只好又搬家。
不仅如此,她还雇人(用假名雇的。我的主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种人了?)调查法子的生活,这当然是为了知道保险金有没有下来。
警方似乎还没有排除法子的嫌疑,保险公司也比照警方,所以保险金似乎还有得等。
她的这些调查费用也是从法子那里敲诈来的,这是不是就叫做恶x循环?
“在我还没拿到保险金之前,努力别死掉喽!”
法子说完便笑了……
真是段冗长的话,大家一定听累了吧?没办法,我口才不好,可是,马上就要说完了。
这种情况不可能持续太久。我心想,捉迷藏总有一天会结束的,而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现在,我待在主人外套的口袋里,随时都有可能掉落。
若问为什么,因为我的主人正在被扛在肩上。
她被鬼抓到了。她终于被找到,游戏结束了。
那个鬼是个男的。我想他就是和法子联手作案的男人。
我的主人现在的住处没有浴室,她都去澡堂洗澡。事情就是发生在她回家的途中。可能是被跟踪了。她才注意到有一辆车子突然靠近,人就被拖进里面了。然后很快地……。
车子开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男人抬出我的主人的尸体。
男人走着,而我随时都可能滑落出来。
我的主人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
“等一下!等一——”
就这样,短促地可怜——
啊!
我掉到地上了。男人逐渐远去。我的主人披散的头发从男人的肩膀上倒垂下来。
这是个荒凉的地方。放眼望去,一片黑暗。这样的话,谁都找不到我和我的主人了。
我的主人会被怎样丢弃呢?会被怎样布置成意外死亡呢?
第二天,我被捡走了。
捡到我的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女孩。不晓得是不是近视眼的关系,她拿起我之后,把脸凑近仔细端详。她的脸颊有着细细的毛。
她好像正在慢跑。在锻炼身体耶!
她是个巴士导游,还是个新人,和许多同期生、学姐住在宿舍。
真是可爱呢。这个女孩子一点都不风s招摇。我马上就决定了,我要叫这个女孩“我的乖女孩”。
可是,她没有把我送到派出所。和她一道的朋友要她不必送去。
“可是,这是钱包——”我的乖女孩很担心地说。
“反正里面才两千元而已嘛!而且是这么俗的便宜货,又是合成皮,钱拿了,钱包就丢了吧!这种东西送去派出所,警察也会嫌麻烦的。”
我那遇害的主人,为了继续捉迷藏,这阵子一直都很穷困。
我的乖女孩开始搜我的怀里。
然后,她找到了。
“喂,钱包的口袋里有一条项链耶!”
没错,我的主人戴着项链去澡堂,在更衣室取下之后,装进我的怀里。
是那条绿宝石项链。
“哎呀,好漂亮……”
“拿了吧!”朋友说,“反正会装在这种皮包里的八成是假的!”
我的乖女孩照朋友说的(一定是不想跟那个朋友起冲突吧)把我带回宿舍。
“把钱包丢了啦!”
“我不想就这样丢在这里耶。”
所以,之后我就待在我的乖女孩的房间里。我在她的房间里留神听着新闻,却没有听见我的主人意外死亡的尸体被发现的消息。
是被掩埋了吗?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
我的主人为了捉迷藏四处躲,所以就算她突然不见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所以法子和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必要将我的主人布置成意外死亡。只要让她突然消失就够了。
所谓中了圈套,是不是就是这样呢?
话说回来,我的乖女孩非常高兴。听说她请熟知宝石的人鉴定之后,发现那条项链是真的。
一开始她还说:“这个值三十万吗?那还是送去派出所——”但是朋友忠告她:“现在才送去,你想私吞的事不就曝光了!”于是她改变了主意。
“把它当成我们共同的饰品吧!”她这么对朋友说。
然后她笑着对我说:
“这个钱包要是丢了,也很可怜呢!或许会有人喜欢它,先留着好了。”
“它是带来三十万元的万宝槌嘛!”
万宝槌。
没错!我的乖女孩。我正是个万宝槌。一敲我,就会蹦出女人的尸体来……
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敲我呢?
我正等着呢。
第三章少年的钱包
1
这一阵子,我的主人得了忧郁症。
他每天看起来都有些闷闷不乐,既不会拿着我跑到附近的书店,也不会和朋友去买零食吃。因此我变得愈来愈胖了。现在我怀里有四千多元多一点,等于主人两个月份的零用钱全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
“雅树,你这阵子很没精神呢,怎么了?”
主人的妈妈担心地问。主人的妈妈从事室内设计的工作,总是很忙,有时甚至一个星期以上都没办法和小孩好好聊一聊。但她不愧是做母亲的,看得一清二楚。
“饭也吃得不多……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雅树答道。“没什么事啦,妈。”
我的主人叫小宫雅树,是小学六年级生,担任班长,成绩优秀,跑步也很快。平常根本没有任何需要爸妈担心的问题……除了偶尔沉迷打电动之外。
所以,雅树最近消沉的模样让我也很在意。
(你是怎么啦?)我从提在他手中的书包里对他问道。
(从我怀里拿出钱来,买点漫画什么的再回家嘛!或是去车站前买三球31冰淇淋吃吧!)
可是,他直接回家去了。然后马上关进房里,把装着我的书包一丢,开始打电动。但是他玩得不是很起劲,好几次都只发出泄气般的声音,接着就听见gaover的音乐。以前根本不会有这种情形。
(雅树,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啊?)
我徒然地唤道。我的声音传不进他的耳里,因为我是雅树的钱包。我只能想像他现在一定是茫然地望着窗户或天花板的脸,悄悄地g焦急而已。
我和雅树是在他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认识的。
因为从那一年起,雅树的妈妈去上班了。那是雅树还小的时候便中断了的工作。
“孩子已经四年级了,应该可以处理自己的事情了。与其等雅树到了二十岁之后,我才来后悔没办法放开孩子,倒不如趁现在就让他独立。尤其雅树是独生子,要培养他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孩子,一直陪在他身边反而会有反效果。我认为母亲有自己的动作,倒不一定就是件坏事。”妈妈用这一番话说服了爸爸。
“嗯,你原来就说结婚之后也想继续工作的嘛。”爸爸死心地说。“只是,这件事你要好好跟雅树说。我不想让那个孩子难过。”
“这样的话,你也得一起跟他说才行啊!”妈妈斩钉截铁地说。“这种事全推到我身上,太不公平了。”
“可是,问题出在你身上啊!你无论如何都想去上班的话,就得跨越这道关才行。”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每次都只会说跟你无关。”
气氛变得有点不好的时候,爸爸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起身说:“我要去睡了。”
“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妈妈“砰”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会听到这段对话,是因为当时我待在那张桌子上。我似乎是被装在盒子里,外面包装了一番,还绑上了缎带。
我是妈妈送给雅树的礼物。到了隔天下午,我才被送到他的手上。
“妈妈觉得雅树自己已经可以有自己的钱包了。”
妈妈和雅树面对面坐在桌前这么说。雅树目不转睛,观察似地盯着从盒子里被取出来的我。
“从今以后,零用钱不是每个星期给,而是一个月给你一次。你要好好规划之后再用唷!要自己记帐也可以——”
“妈妈,你要去上班了吗?”
雅树若无其事地说。我在这一瞬就喜欢上他了。我喜欢聪明的小孩。
妈妈被攻其不备,为了扳回做母亲的威严,她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这阵子,你和爸爸老是在讲这件事,不是吗?”
“嗯……可是,那都是深夜以后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我去nn的时候听到的。”
雅树打开我附拉链的口袋,窥看里面。
“妈妈说,想要让我自己做自己的事。第一个步骤就是让我拥有自己的钱包,让我了解我已经大到可以管理自己的钱了,然后再找机会告诉我妈妈要去上班的事。”
完全没错。
妈妈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做母亲的大概也只能这样吧。
“既然你都知道这么多了,好吧!就像你说的。所以妈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直陪着雅树了。”
雅树把我放在桌上,点了点头。
“就算妈妈去上班,我也不要紧的。”
如此这般,我成了雅树的东西,之后便一直在他身边。
我的怀里装了许多雅树重要的东西。朋友给的卡片、纪念邮票,早苗阿姨去国外旅行带回来的法国钱币,电话卡,当然每个月的零用钱也都好好地收在里面。
另外,不同于零用钱的是最里面的口袋里放着两千元,这是妈妈j给雅树的。
“听好了,这和零用钱不一样,平常不可以拿来用唷。”
这两千元是万一有什么急事,雅树想要赶到妈妈上班的地方时,用来付计程车钱的。所以妈妈的名片也和钱放在一起。
“坐上计程车之后,就把这张名片给司机看,他就会载你过来了。”
我觉得好笑。就算不这样,雅树也可以一个人去到妈妈上班的地方的。
我是个塑胶钱包,听说是妈妈考虑到防水效果才选的,颜s是天空蓝,旁边大大地印着“hiceday”几个字。平常我总是被放在雅树的书包里。
“好可爱的钱包呢!”
第一个这么称赞我的是早苗。
她是小妈妈五岁的妹妹,所以是雅树的阿姨。听说雅树妈妈的父母早逝,一直和妹妹两人相依为命。所以姊妹俩感情很好,早苗也经常到小宫家来。
就连才认识她不久的我,都非常明白早苗很疼爱雅树,而雅树也很喜欢这个阿姨。
妈妈也注意到这件事了。她还经常这么说:
“说到早苗,雅树还是婴儿的时候,她还帮忙洗过有便便的n布呢!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提不起劲洗呢。”
早苗开朗地笑了。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她都是一身健康的褐s肌肤,以及有着和她肤s相称的嗓音,整个人年轻活泼得让人觉得叫她阿姨对她有些可怜。
“我也没想到自己并不介意呢!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外甥有这么可爱吗?”
“这样吗?唉,为了让我体验和了解那种感觉,你得赶快定下来才行啊!”
“说得也是,我会努力让姐姐如愿的。”
早苗虽然这么说,却迟迟不结婚。她在一家大贸易公司上班,每年固定出国一次,总是买一堆小礼物送小宫他们。
今年,她过年休假的时候去了中国,买了精致的刺绣桌巾回来。
“还有,这个给小树。”
早苗都叫雅树“小树”。
“什么东西?”
“打开来看看。”刚从学校回来的雅树,也不先去洗手、漱口,就打开阿姨给他们的礼物。
“啊,好漂亮!”妈妈赞叹地说。
“是铃铛!”雅树说。他可能是摇了它一下,放在一旁椅子上的书包里的我听见“铃铃”的声音。
“很漂亮的蓝s吧?虽然是陶器,可是声音很悦耳吧?”
“雅树,挂在钱包上怎么样?”妈妈说。
“钱包上挂个有声音的东西比较好唷!”
雅树从书包里把我拿出来,在扣子的地方绑上铃铛。虽然有点重,但是雅树一拿起我来,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阿姨,谢谢你!”
“不客气。这趟旅行真的很棒,希望我的礼物可以让大家分享一点幸福的感觉。”
她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幸福之情。
妈妈很敏感。
“什么?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早苗“呵呵”地笑。
“不要卖关子,快点说啦!”
妈妈催促着,早苗反问她:
“姐,你遇到姐夫的时候,有没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嘎?什么意思?”
“也就是,‘啊,我将来会成为他的太太’的那种感觉。”
妈妈停顿了一下,笑了出来。
“讨厌啦,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雅树还在这里呢!”
“哎呀,有什么关系!反正小树已经不是小孩了,对不对?”
我没听见雅树的回答。我在想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说早苗……”妈妈缓缓地说。她一定是盯着早苗的脸。“难道你——”
早苗又难为情地笑着说:
“是啊。姐,我遇到那样的人了。我一看到他的脸,马上就知道了。”
“是旅行团里的人?”
“嗯,是啊。快乐得像梦一样。”早苗高声地说:“我会和那个人结婚的,一定会的。”
早苗的直觉是正确的。两人的婚事很快就谈妥了。到了春天,婚期确定了。早苗就像太y一般光辉闪耀,无论怎么看,她的身上都没有半点y霾。
婚礼在六月举行,早苗将是六月新娘。妈妈也对妹妹的婚事高兴地欢欣鼓舞。
但是,雅树得了忧郁症。
2
距离早苗的婚礼只剩一个星期的星期六下午,雅树生病的原因终于大白了。
梅雨放晴时,微弱的y光普照大地。放学的路上,我在书包里听见雅树和朋友的对话。
“好久不见的太y,好刺眼呢!”
“好闷,好热唷。”
“真希望暑假快点来啊!”
我心想,要是早苗的婚礼当天也是这种天气就好了。接着,我发现到目前为止,雅树就连对要好的朋友都没有提“我阿姨要结婚了”。因为是男生,所以不会聊这种话题吗?
“我回来了。”
雅树一开门,妈妈的声音就迎了上来。
“你回来了。有客人唷!”
紧接着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是一种世故、利落的声音。
“午安。打扰了。才一阵子没见,雅树又长大了呢!”
谁啊?我这么想,不晓得雅树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他停下脚步,没有回答。妈妈笑着说:
“哎呀,你不记得了吗?是远山先生啊!保险公司的。他是来办理火险续保的事。”
“一年只见一次面,很快就忘了吧!”
叫远山的保险员接着妈妈的话说道,但雅树一言不发地走向房间。
“你不吃午餐吗?”妈妈追问道。
“现在不想吃。”雅树爬着楼梯,悄声回答。
他就这样走进房间,丢下书包。传来弹簧床倾轧的声音,他可能是在床上躺下了。
好一会儿之后,响起了敲门声。
“雅树,是妈妈。可以进去吗?”
门开了。
“你在睡觉吗?”
没听见雅树的声音。传来妈妈走进房间,在雅树的椅子上坐下来的声音。
“我说啊,雅树。”
妈妈可能是往床的方向探出身子,椅子发出“叽”的声音。
“要不要和妈妈聊一聊?你这阵子都无精打采呢!”
雅树不吭一声。
“妈妈想跟你谈谈这件事。我刚才和远山先生聊天,说到你这阵子怪怪的——远山先生就跟妈妈说起了。他已经当爷爷了,对这种事或许很清楚吧。”
妈妈在说什么呀?
“哪,雅树。你是不是因为早苗阿姨要嫁人了,所以觉得寂寞?你觉得阿姨被抢走了,对不对?所以才无精打采的,是吗?”
一会儿之后,传来雅树起身的声音。
“远山先生这么说吗?”
“嗯。他说小孩子常会吃这种醋。这种事,妈妈连想都没想到……”
雅树一直保持沉默。
“是这样吗?小树觉得早苗阿姨被塚田先生抢走了,所以很难过吗?”
塚田——塚田和彦——是早苗的结婚对象。
到目前为止,他也来拜访过好几次。对早苗来说,雅树的爸爸和妈妈就等于是她的父母亲,所以来拜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惜我没看过他的长相,但是塚田的口齿清晰,是个声音很有男子气概的人。
“妈。”
“什么?”
“妈妈喜欢塚田先生吗?”
妈妈沉默了一下。她在想该怎么回答。
“我觉得他人不错。为什么这么问?”
雅树用一种仿佛说“妈妈,我n床了”的心情,难为情地说道:
“我无论如何就是没办法喜欢那个人。”
“哦……”妈妈应道。椅子又叽叽作响。
“为什么没办法喜欢他?”
这次也隔了好久,才听到雅树的回答。
“总觉得那个人很恐怖。我觉得那个人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例如怎样的事?”
雅树好像又躺回床上去了。不晓得他是不是蒙上被子,接下来的话听起来模模糊糊的。
“我不知道。虽然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早苗阿姨不能跟那个人结婚,绝对不可以。我就是知道。我好怕。”
我好怕。我知道这句话不是骗人的。
雅树很怕狗。他曾经跟朋友说,他小时候被附近人家养的狼狗咬过,后来只要一看到狗就忍不住想跑。
他用严肃的声音对朋友说——我就是怕,真的很怕。
而他刚才说“我好怕”的语调和音s,就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难道雅树的内心某处有着大人所没有的敏感雷达,让他在塚田和彦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如同被狗追咬的恐怖吗?
“我说,雅树,”妈妈静静地说。她的声音听起来既悲伤又难过。“妈妈觉得,这就是吃醋呢……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莫名其妙怕一个人,不太好唷!”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由自主,我只要一见到那个人就害怕得不得了。”
“这件事你告诉早苗阿姨了吗?”
没听见回答,但雅树应该是摇头吧。妈妈说:
“这样,太好了。要是阿姨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非常难过得。雅树,关于塚田先生,爸爸和妈妈已经好好调查过了。”
这件事我是第一次听到。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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