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圭吾小说合集作者:肉书屋
第105部分
快捷c作:按键盘上方向键←或→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enter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可回到本页顶部!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收藏到我的浏览器”功能和”加入书签”功能!夕纪不明白西园的用意,没有作声。于是他继续说:“没有人不怕动手术。岛原先生故意表现得不耐烦,是想展现自己是个大人物吧,因为部下也在场。我想他现在一定在埋怨g嘛不快点动手术,真是急死人了之类的话,就是希望部下把这些情况转述给公司的人。”
“真是无谓的举动。”
“成功的人不会做无谓的事。他有他的心机,就连手术也能作为建立形象的工具,所以才能当上一流企业的领导人。”
“我会记住的。”
“你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接触到这种等级的大人物吧。”
他们搭电梯抵达办公室那个楼层,西园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教授。”夕纪叫住他。
他转身,像是在问她什么事。
“刚才,您说不符术前检查的标准,就不能动手术……”
“有什么问题吗?”
夕纪咽了一口唾沫才开口:“我想,以前的术前检查没办法做得像现在这么详尽,像是立体影像等等,十几年前还没有。”
“所以?”西园的眼神变得有些严厉。
“我想也会有这种情况,把检查不出来的部分假设为最糟糕的情况,然后认定手术的危险x极高,遇到这种情况,教授总是回避吗?”
这是针对健介的手术所提的问题。这一点,西园应该也听得出来。夕纪感觉心跳加快,体温似乎也稍微上升,但她仍然继续注视着西园的眼睛。
“每一次,我都尽了全力。”西园平静地说,“不动刀也是选择之一,当然,有时候并没有这么做。”
“结果呢?您从不认为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吗?”
西园直视着夕纪。“我动过的手术不计其数。有多少次,便代表我做了多少次选择,结果通常都在预期范围内。如果预期这种说法不容易懂的话,你可以换成有所心理准备。”
意思是说患者死亡也在预期范围内吗?夕纪正想开口确认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西园老师。”是元宫。
夕纪一回头,看到元宫一脸严肃地向西园跑来。“老师,院方请您尽快与教授会联络。”
“发生什么事?”
“就是……”元宫向夕纪瞄了一眼,视线又回到西园身上。“恐吓信,听说又发现新的。”
14
r前已发出警告,却不见任何诚意的回应。若你们认为我方的要求仅是恶作剧,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此再次提出要求:透过媒体公开过去的医疗疏失并向社会大众道歉。
给你们两天的时间考虑,在下个星期r之前依照指示行动,否则我方将会破坏医院。这不是威胁。
警告者
第二封恐吓信是在一般门诊的候诊室发现的,发现者是一名前来治疗腰痛的五十五岁女x。
患者到帝都大学医院看病时,若是初诊,必须先填写诊疗申请书,并在挂号时提j。申请书放在候诊室角落的柜台,患者在上面填写自己的症状等等资料。
根据发现的妇女表示,恐吓信就放在诊疗申请书的盒子里。
“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盒子上明明写着诊疗申请书,里面却没看到我要的申请书,原来是那叠申请书最上面放了一张完全无关的纸。我正想不知道这是什么,仔细一看,上面不是有字吗?我还以为是什么注意事项,一看,竟然是那种内容……,真是吓死了,我就拿给柜台的人。”
在候诊室一旁的咖啡店进行侦讯的七尾,听着这名腰痛的发现者比手划脚、兴高采烈地叙述。看她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深受腰痛所苦,点的冰红茶也几乎没减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刑警问话,似乎让她异常亢奋。
“排在你前面写申请书的,是什么样的人?”
“咦?在我之前?呃,是什么人?好像是个老年人吧?啊,不是喔,应该是年轻人吧?好像是个长发的女人……,啊啊,我没把握啦!你不能当真。”
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才不会——七尾把这句话忍住了。
“你发现那张纸的时候,四周有没有可疑人物呢?像是一直盯着你看,或是在你旁边走来走去等等。”
这个问题也让她想了许久。“我没那个心情想这些呀!你看那种内容,吓都吓死了,那时候我只想赶快通知医院的人。”
七尾点点头,心想这倒是。看来,从这名女士身上得不到有用的情报。
“真对不起,你明明来看病,却耽误你的时间。往后可能还会向你请教,到时候还请你多多帮忙。”
然而,她似乎还不想结束与刑警之间的对话。“喏,那是什么意思呀?这家医院发生过生命医疗疏失吗?”她悄声问七尾。一脸看热闹、聊八卦的模样,眼神闪现好奇的光芒。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七尾站起来。
“可是,那样写不是很奇怪吗?一定是出过什么事,有人很不满,才会写那种东西吧?”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医院的事,麻烦去问医院的人。”
“那,那个呢》之前的警告是什么意思?”
“那是……”
“看上面写的,意思好像是说之前也寄过同样的东西给医院,不是吗?那是真的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店内还有不知情的患者。
“太太,”七尾压低音量,“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我们警方认为处理时要非常谨慎,所以必须严守调查机密。换句话说,那封恐吓信是太太您发现的,这一点我们也绝不能泄漏,否则不知道会给您带来多大的危险。”
“咦!我吗?”她按住自己的胸口,不安现于脸s。
“所以,关于这件事,麻烦您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您也不想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纠缠吧?”
“是啊,那当然了。”
“那么,就麻烦您了。”七尾拿起桌上的传票,快步离开咖啡店。
坂本在店外等候。
“接下来要去事务局一趟。”
“指纹弄好了吗?”他指的是诊疗申请书柜台上的指纹。
“刚才弄好了,虽然医院的事务局不太愿意配合。”
“他们怕事情闹大吧。不过,我想已经太迟了,我跟你保证,那个大婶一定会到处宣传。”
七尾把他和恐吓信发现者的谈话内容讲给坂本听,坂本苦笑。
一到事务局,笠木正在与一个白发老人讨论什么。老人是一个姓小野川的外科教授,好像也是医院院长。
“我们主管很快就会赶来,”坂本说,“和几位谈谈接下来的方针,我想主要是关于如何应付媒体。”
“本院的态度已经决定了。”小野川以强硬的语气说道。
“请问是什么样的态度?”
笠木回答了坂本的问题。“可以公开恐吓信一事,但还不到召开记者会的程度吧。可以的话,想请警方通知各媒体。”
“我想这一点我们可以处理。”坂本回答。
“决定得好g脆啊。”七尾说,话里带着讽刺。
“没办法啊!既然恐吓信是被第三者发现的,隐瞒反而更麻烦,媒体可能会胡乱探问。”
“的确。”七尾一边点头一边想,也许这就是犯人的目的。
15
中塚芳惠的状况很稳定,已从加护病房移至普通病房。虽然发烧还没全退,但血压和脉搏都没问题,当然,意识也很清醒,她本人表示身体有些酸软无力,应该是发烧的关系,没有其他自觉症状。前几天的手术以导管将胆汁排出体外,胆汁的颜s也不差。
她直接面临的威胁是胆管癌,本来不是夕纪负责的,但夕纪还是每天过来看她,因为中塚芳惠以为自己是为了切除动脉瘤住院,而进行胆管手术纯粹是为了治疗胆管炎。负责的医师对她如此说明,夕纪等人也配合这种说法,因此中塚芳惠相信这次的毛病很快就会治愈,待体力恢复后,便能着手治疗动脉瘤。
接下来,夕纪必须对她说明委实相当复杂的病情。然而,肩负这种麻烦工作的不止是夕纪,现在几乎所有医师都为同样的事情头痛。
夕纪在闲聊的空挡确认时间。芳惠的女儿会过来,夕纪正在等她,但她还没出现。夕纪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办,因为不能把时间通通花在这位患者身上。
“中塚女士,其实……”
夕纪正开口时,芳惠的视线望向夕纪背后。一回头,芳惠的女儿正往这里走近。她名叫森本久美,这是夕纪刚才打电话联络时得知的。久美提着一只大纸袋,里面大概是芳惠的换洗衣物。
久美向夕纪点点头,然后观察躺在床上的母亲的脸s。“觉得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觉得脑袋清醒多了。”
“是吗!太好了。”久美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着夕纪。“医生,你说有事要告诉我们?”
“是的,其实是这样的……”夕纪一边说,一边调整呼吸。
该怎么说明,她已经和元宫等人讨论过,也在脑子里整理过好几次,即使如此,还是需要决心才能开口,因为话一旦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不是一句“开玩笑”就可以了事的。
母女俩不安地望着夕纪,一脸担忧,害怕她会针对芳惠的病情宣告什么不幸的消息。
“其实是关于出院r期。”
夕纪的话让久美露出困惑之s。“还是非得早点出院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夕纪摇摇手,“因为医院遇到一点麻烦,我们认为中塚女士或许希望早点出院。”
久美与母亲互看了一眼,再度面向夕纪。“怎么回事?”
“说麻烦可能不太恰当,其实是……,有人对医院有不太好的企图。”
连她都觉得这种说明很啰嗦,但要提到核心部分,必须采取一些步骤,因为情况是中塚母女万万想不到的。
夕纪轮流看着这对母女,以低沉的声音说:“医院收到了恐吓信。”
中塚芳惠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可能是因为听到的字眼实在太过突兀,一时之间无法会意。久美似乎也一样,表情空d地看着夕纪。
“恐吓信……是吗?”久美确认般地说道。
“我想是恶作剧……不,恶作剧的可能x很高。”夕纪连忙订正。元宫叮咛过,千万不能把话说死。
“是什么样的恐吓信?”久美的脸s终究沉了下来。芳惠好像也会意过来,惊讶地睁大了眼。
“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好像要毁了医院。”
“毁了?”
“这个嘛,”夕纪歪头故作不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要用破坏这个词,也是元宫的指示。元宫到事务局学了一套如何向患者说明的方法。她很清楚事务局的用意,如果医师对患者的说明不统一,将会造成混淆。
“为什么要毁了医院?”久美继续追问。
“不知道。总之,好像是一封莫名其妙的恐吓信,也许只是恶作剧,可是又不能完全不理会,所以我们才像现在这样,把情况告诉住院患者。”
“哦……”久美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母亲。芳惠没有作声,眨了眨眼。
“以前,新g线的办事处好像也经常接到恐吓电话,说车上被装了炸弹。那时候,新g线即使认为是恶作剧,还是采取了必要程序,就是先在某站疏散车上的所有乘客,彻底检查过车厢,才让乘客上车。实际上,好像也从来没找到过炸弹。”
“哦,这我也听过。”芳惠以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我有个朋友搭新g线hikari号,却在小田原被赶下车。我朋友很生气,说那些脑袋不正常的人想要扰乱社会,就打那种电话,实在是制造麻烦。”
“可能是那一类的恶作剧。”
“哎呀!”芳惠皱起眉头。“真伤脑筋。”
看到她的反应,夕纪心想,事务局想出来的方法似乎不坏。举新g线这个例子,也是元宫教的,据说是事务局为了让医师们对患者说明所想出来的例子。想必是为了给听者一种印象,让人以为这种恐吓在其他行业也经常遇到,只是医院这次不巧被盯上而已。
“所以医院也决定要采取相同方式……”
“要我们先离开医院?”久美问道。
“不,不是的。”夕纪双手齐挥。“医院和新g线不同,有些人可以马上离开,有些人却不行。应该是说,几乎都是无法立刻离开的人,每个人都是因为病症才住院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
夕纪摇摇头。“站在医院的立场,不会要求患者离开。我们会照常治疗,只是希望大家理解这个状况。我们会加强警卫,而且警方已经在调查院内有没有可疑物品,或是有没有可疑人物进出。但是,这样还是不知道恐吓者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站在医院的立场,不能对大家隐瞒这件事,而且在通知大家之后,如果患者另有打算,院方也会尽力配合。”
好一番迂回的说法。“站在医院的立场”还说了两次,夕纪自己都感到厌恶。这番话的用意,是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可以模糊责任归属。当然,这也是元宫的指示。
“如果患者另有打算,意思是……”
“如果希望提早出院,我们会努力达成这个目标。而中塚女士的情况相较于其他患者,是比较容易达到的,最快明天就可以出院。现在胆汁的导管还在体外,但只要稍作处理并不会妨碍r常生活。”
母女以迷惑的神情互看对方。
“妈,怎么办?”
“这……”芳惠从枕头上抬起头,看着夕纪。“反正是恶作剧吧?”
“这就不知道了,如果不是就麻烦了。”
母女俩静静地思索着。也难怪,在这种状况下出院,患者本人和身边的人都不轻松。
“两位决定之后请告知我们,跟护士或我讲一声都可以,我们会立刻处理。”
上级特别提醒,话里不能出现“慢慢想没关系、不必立刻答复没关系”之类的字眼,因为如果给患者时间考虑,却在这段期间内出事,院方就必须负责。
芳惠看着夕纪问:“医生觉得呢?”
“我……吗?”
“这种事,问这个医生有什么用啊!”久美的声音拔尖。“反正,先跟我家那口子商量过再说。”
她一定是想到若让母亲出院,会被丈夫责怪。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夕纪点头致意,准备离开病房。
“请问……”久美叫住她。“是要钱吗?”
“钱?”
“不是收到恐吓信吗?说要毁了医院。对方没有提出勒索吗?”
这个直接的问题,令夕纪招架不住。她也向其他患者做了同样的说明,却没有人针对这一点提问。
夕纪摇摇头:“我没听说。”
“那,歹徒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只说要毁了医院?真奇怪。”
久美的语气变得像自言自语,所以夕纪再行了一礼,默默离开病房,在走廊上边走边叹了一口气。
公开医疗疏失并道歉——这就是犯人的要求。然而,院方指示不得告诉患者,因为会被曲解为这家医院曾发生过医疗纠纷。
但是,夕纪无法释怀。要说就说清楚,要瞒就瞒到底,并为因此发生的事情负全责,她认为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医院应该是这样的组织,不是吗?
院方之所以决定向患者说明恐吓信一事,也不是基于以患者安全为优先考量,而是因为若患者透过媒体得知此事,肯定会质问院方为何隐瞒实情。
夕纪闷闷不乐地搭电梯来到一楼,在零售店买了罐装咖啡,正准备回办公室时,听到背后有人叫“冰室医生”。
一回头,七尾举起一只手走了过来。
“休息吗?”他问道。
“嗯,休息一下。七尾先生在查那件事?”
“是啊。”他的表情转为严肃。“医生也很辛苦吧,已经跟患者说明过了?”
“刚刚才说明过。好累,说明好困难。”
“是啊,不能一五一十说吧。”七尾别有含意地苦笑,显然很了解夕纪的苦恼。
“警方掌握到线索了吗?”
一听到夕纪的问题,他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现在正在收集目击情报,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别人。也难怪,来医院的人烦恼自己的病都来不及了。”
“听说是混在诊疗申请书里?”夕纪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小声地问道。
七尾点点头。
“这个人的作风很大胆。据说诊疗申请书每天早上都会补充,现在已经有人证实今天早上补充时,并没有看到那个东西。也就是说,恐吓信是在那之后才放进去的。跟上次一样,这种方法对犯人来说风险很高,但他这么做,实在令人不能不在意。”
“您是说这不是恶作剧?”
“最好是有这种心理准备。”
夕纪握紧了咖啡罐。“犯人为了表示这不是恶作剧,才故意采用这么危险的方法吗?”
“这也不无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夕纪看着七尾露出了刑警的神情继续说:“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犯人的设计都想让外来者,而不是院方的工作人员成为第一发现者。从这一点可以察觉犯人的意图。也就是说,当第三者发现恐吓信时,院方便无法隐瞒。事实摆在眼前,院方这次毅然决定向媒体公开,也是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您是说,犯人的目的是要公开恐吓信?”
“这么一想,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说着,七尾深深点头。
16
穰治拿着焊枪的手有点颤抖,好久没焊接了,而且怕引人注意,还把实验室的照明调到最暗。以现有的零件凑合着用,也增加了作业的难度,因为他用的ic基板是以前试作洗衣机控制装置所剩下的。
固定了电晶体的三个角之后,穰治先把焊枪放下,觉得双眼好疲倦,他拿下护目镜,以指尖按摩眼角。
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
“是你啊,直井。”是研究主任。他比穰治年长五岁,但不是穰治的直属上司,是邻课的主管。
“加班?”
“嗯,是啊。”穰治客气地笑着点头。
“那就把光线弄亮一点啊,不然会把眼睛搞坏的。”主任打开墙上的开关,加强了室内的照明。“你在g嘛?”说着便朝穰治走来。
穰治连忙合上身边的笔记,那上面画着电路图。“是别人拜托的工作,要我制作小型马达的控制装置。”
“赚外快啊?你们课长在抱怨哦,说你最近怪怪的。”
“怎么说?”穰治看着主任。
“他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常常一个人躲在实验室,午休也不跟大家一起。”
“他j代的工作我都做好啦。”
“我想也是,不过,上班族不是把工作做好就算了。唉,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主任拍拍穰治的肩膀,转身走了。“那我先走了,麻烦你关门。”
穰治朝主任的背影说了声辛苦了,叹了一口气。
同事们也许认为他不太对劲,他现在上班的情形和以前大相径庭,公司采用弹x上班制,所以像穰治这类研究员的上班时段各自不同。即使如此,这几年他的上下班时间几乎都是固定的,最近却乱了,以前他从来不会下午才进公司。
与同事之间的j流减少也是事实,不仅是中午和休息时间,连下班后的聚会也一概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