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清穿)作者:肉书屋
彼岸花开(清穿)第23部分阅读
面前的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瓜子脸,眼波盈盈,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虽没有倾城之貌,却温雅秀美,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郭洛罗月柔。”
“啊……原来……”胤锇微微一怔,有悻悻然。
胤祥笑道,“这下子,小十五要失望了!”
月柔正听得莫名其妙,不知其意,却见一道声音从身后的人群中突兀地传来,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艾公子!”
千菱从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站到胤祥面前,抬起头看他,大大的眼中隐隐含泪,声音微颤,“艾公子,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一滴泪顺着脸颊缓缓滑下,此刻的千菱又是欢喜又是怅然,激动之下竟然忘了礼数。
“艾公子?”
一众阿哥神色各异地看向胤祥和欢喜落泪的千菱。
胤祥一怔,盯着面前的千菱看了许久,眼底的疑惑渐渐散去,显然是想起了百望山那个黄衣的孩,微微一笑,“原来是你。百望山一别,姑娘还好吗?”
千菱用手背擦去不断掉落的泪珠,“好……我还好……”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他,做好了把他深埋于心底的准备,想不到在此却能再次相见。他是皇子,她是秀女。是不是代表她还可以心存希望?
那天的百望山之行,九,十,十四都去了,此刻显然也想起了那个少女。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而身后的秀女们看着眼前的情况,纷纷结为小团伙,窃窃私语起来。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千菱的身上。月柔虽然诧异,心里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略略后退,想要离开这个是非圈子。谁知刚退了一步,不知被什么人在后面拌了一下,一个不稳便朝后栽去。
“啊——”她尖叫,顺势抓住前面人的衣襟,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传入鼻中,熏人欲醉。
“谢谢。”她赶忙稳住身体,单手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出于习惯的抬头看着来人道谢。一张妍丽俊美的脸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线。他的皮肤白皙,脸部棱角分明,却有一丝阴柔的和谐,薄薄的嘴唇此时微微的张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高挺的鼻梁,一双丹凤眼狭长微眯,瞳孔中映出了狼狈的,以及她眼中掩饰不去的惊讶与赞叹……这样俊美的脸,应该就是九阿哥了吧!
她迅速松开了扯住他衣襟的手,小心地退后,隔开一臂的距离。“奴婢谢九阿哥搭救。”她规矩地行礼,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脚,不敢再抬眸,唯恐再陷入那汪如月夜寒江的眸中。
“不用多礼。”他拂了拂被弄皱的衣襟,“说起来,你算是我的表妹。照拂你是应该的。”低沉磁性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冷漠。
表妹……若论辈分,确实是该称一声表哥的。可若不是身份高贵的嫣然格格被休回家,她又如何有机会有资格来攀门皇亲。自己……不过是个幸运的代替品罢了。
“凝华公主到……”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郭洛罗月柔的失神。
远远地,含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么热闹?”那声音就像春天雪山上流下来初融的雪水,清澈甘甜,带着三分暖意七分寒。“凝华给几位兄长请安了!”
她忍不住抬头,一个身宫装的女子在宫太监的簇拥下逶迤而来,藕荷色的修身旗装,勾勒出出她修长窈窕的身姿,衣袖、襟前、袍角用素金色镶了宽宽的边儿,衬出高贵之气,衣裳精细构图绣了半开的玉荷,风姿楚楚,足上一双同色的花盆底儿,缎子面上用米粒大小的珍珠配着金线也是绣得玉荷。把子头上正当间插一支白玉凤簪,凤嘴上一屡淡蓝的流苏垂落额间,随着步伐微微地摇曳。两边一边一个金镶珠石翠簪。眉疏不画,自青于黛,颊敞未扫,更赤于脂。冰肌莹澈,风姿难描。唯独脸上一边一道粉色的疤痕硬生生地破坏了这份美感,为这绝色殊颜上添了几分暴戾之色。
真是可惜……月柔正盯着那两道疤痕发怔,冷不丁地对上了她不经意扫过来的视线,那样淡漠而又明澈的眼神,仿佛一只眼就能看到人的心底去。月柔惊慌地低下头。跟着众人向她请安。
“都起吧!”她淡淡地挥手,“本公主今儿个是特地来找麻烦的!”
“找麻烦?”胤锇忍不住惊呼出声。其他几人也是一脸诧异。
“对,就是来找麻烦的。”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伸手将身后瑟缩的清芬扯了到众人的面前,清芬姣好的脸已经红肿了一片,指痕清晰可见,“今儿晌午有人打了本公主的人。”冷冷的视线扫过眼前的一众秀女,脸上笑意不改,慢条斯理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护短。我的人,我自己要杀要剐都可以,但别人碰一根手指我也会心疼。而如今我的贴身宫被人碰的可不只个一小指头,瞧瞧,白白嫩嫩的小脸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说,本公主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所有的秀女可都在这里了?”
“回公主的话,都在这里了。”秦嬷嬷的脸色苍白,额头隐隐冒汗,所有的秀女都在她的管辖范围内,若出了什么事她也逃不了责罚。
我含笑看了她一眼,“秦嬷嬷,你用不着紧张。本公主向来是讲道理的一个人。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浆。如今是一个道理,人家给我一巴掌,我必报以十巴掌。”
旁边胤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怀暮,我怎不知还有这个道理?”
我白了他一眼,“那是你不懂得举一反三。”
拂了拂袖子,看向一边的清芬,“好了,清芬,有本公主给你做主。你就上前认认,到底是谁打了你?”
清芬低着头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格格,没人打奴婢。”
我一挑眉,“没人打你?”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故作疑惑地看向她肿的高高的脸,“那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腮腺炎?不对呀,腮腺炎不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得吗?我看你年龄也不小了啊!”
本来凝重的气氛被我一扯反而变成了搞笑,旁边几个阿哥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十四一边笑一边顺着我的话继续扯,“妙啊!这腮腺炎可算得的地道,竟然肿成了五指山的形状。”
我敛住笑意,丢开捏住清芬下巴的手,冷冷道,“清芬,你跟着我的时间虽短,但一贯是个伶俐的,想必也知道些我的性子。不要跟我上演什么忍辱负重的苦情戏。巴掌打到你脸上跟打到我脸上没什么区别。本公主虽不济,也容不得一个小小的秀女爬到我头上撒野。现在,立刻给我爬起来,把那个人给我指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清芬从地上爬起来,在秀女中扫视了一圈,指向了一个明媚娇俏的女子,“格格,是她。”我眼角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果然是她。刚才说话时眼风扫过人群,秀女中有人惊讶,有人好奇,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唯独她一看见清芬的脸就现出震惊的模样来,到后来脸色越来越苍白。现在被清芬的手一指,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去,她的脸色格外难看。
“你叫什么名字?”我笑得和气生财,她的脸色却越发苍白。
“奴婢纳喇氏灵玉。”她福了福身。
“就是你打了我的宫?”得问清楚了,省的打错了人。
“奴婢在御花园里赏花,这个奴才不知本分冲撞了我。”她企图辩解。
“哦?清芬,是这样吗?”
“奴婢奉格格的命令,采摘新鲜的花瓣,供格格沐浴使用。是小主和旁人打闹没有看见奴婢,撞到了奴婢的身上……”
我一脸困扰地看向一边的纳喇氏灵玉,“怎么办?她说的好像和你说的不一样。我该信谁呢?”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处理孩子打架纠纷的家长。
纳喇氏灵玉苍白着脸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一丝高傲,“对,是我撞了她,又打了她。那又怎样?她不过是个奴才!活该只有挨打的份!难不成还想打回来?”
“呵呵……”我掩口而笑,“是啊!她是个奴才,自然打不得你……”
清脆的巴掌声,纳喇氏灵玉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眼里含着隐隐的泪光,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恨恨地盯着我。
眉峰一挑,我对她轻巧一笑,“在本公主面前,你也不过是个奴才,活该只有挨打的份!难不成还想打回来?”
“好!闹了半天了,我也乏了。秦嬷嬷,你们继续。”拂了拂袖子,优雅地转身离去。
“彼岸,那个纳喇氏灵玉是惠妃的亲侄女,已经内定的七福晋人选,你何苦招惹她?”十三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我。
“哦?内定的七福晋?难不成七哥到现在还没有赢取嫡福晋?”我诧异地挑挑眉。
“他的嫡福晋去年薨了。惠妃早就跟皇阿玛说好了,把自己的亲侄女指给七哥。”
“哦……”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纳喇氏灵玉一个小小的秀女就敢如此嚣张。“秀女还可以内定啊!”才知道。
一边的胤锇插言道,“当然可以内定。十五的那朵玫瑰花不就是内定给八哥的嫡福……”眼风扫到胤祯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么快就找到了郭洛罗嫣然的替代品吗?是那个站在胤禟一边的温雅清秀的女子,还是站在胤祥身前的青春活泼的少女?
说起来,那个少女一张圆圆的鹅蛋脸,黑漆漆的眼珠子,两颊晕红,痴迷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胤祥,那模样,那神情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那个圆脸蛋的少女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我沉吟出声。
“可不是见过。她就是上次百望山的……”快嘴快语的胤锇被胤祥狠狠一瞪又没了声。
“百望山?”一经提醒,我想起百望山的那个花痴少女,似笑非笑地看向胤祥,“胤祥,说起来,你们还真是有缘哪……”
“呸呸,什么叫有缘,根本是孽缘!”胤祥急忙撇清关系。
“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不清的才叫孽缘,莫非你想……”若有所思的目光将胤祥看得浑身发毛。
“我什么也没想。彼岸,你要相信我!”胤祥抓着我的手,急切道。
“相信,我自然相信你……”幽幽叹了口气。眼风扫到一边的胤禟红唇含笑,正在一边看戏。遂贴了过去,把他拉下水,“九哥,你说天底下的男人莫非都是这样做一套说一条?”迷惘的表情,哀怨地语气,花瓣一样的柔唇微微颤抖,我见犹怜。天知道我忍笑忍得有多么辛苦。
胤禟深邃的凤眸将无处申辩的胤祥一扫,长臂一伸将楚楚可怜的我揽入臂中,“天底下男人大多如此,只除了我。”
胤祥冷嗤,“不知道是谁妻妾成群,坐拥群美。”
胤禟秀眉一挑,“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总比某人虚情假意要好得多……”
“你们别吵了……”挣脱了胤禟的臂膀,一踉跄差点摔倒,胤祥连忙上前一步将我搂住,我伏在胤祥的怀抱里,秀颈微垂,双肩微微颤抖,好不可怜。
胤祥正待安抚,却见我微微抬起头来,双目潋滟,面颊泛起两抹红晕,羞怯怯地看向他,“艾公子,多谢……”娇声娇气叹了口气,“哎……这山路就是难走,奴家身体孱弱,不知艾公子能否帮扶一把?”嘴角一抹狡黠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哈哈,怀暮,学得可真像!”一边的胤锇捧腹大笑,胤禟和胤祯也忍不住笑起来,都想起了那那少女频频跌倒吸引注意的样子。
胤祥怔一,这才知道被我耍了,哭笑不得,“好啊!竟敢耍我!”伸出双手,食指微张,做抓挠状,“看我能轻饶了你!”
“别……哎,别啊……哈哈……痒……”这下完了,谁都知道我怕痒的弱点了。
第一百零一章幻术?
“听说你把惠妃的侄女打了?”
“嗯。”左手一本奏折,右手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屁股一翘坐在书桌上,我漫不经心地应声。
“皇阿玛宠你,是好事也是坏事。一百双眼睛盯着你等着揪你的错,这个时候你应该收敛些,而不是继续嚣张。”胤禛微微皱了皱浓眉,从我屁股下抽出被蹂躏的几本奏折。
“嗯。”继续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喝一口咖啡,醇香浓郁,果真美味呀!
那边半晌没有动静,回过头去一看,果然那张冰冷的俊脸上已经染上了微怒。
我忙咽下口里的咖啡,摆出一副谦恭的模样,“小的知道了,亲王大人。”
“你在应付我。”陈述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发现啦?”我回头对他嘻嘻一笑,“果然深知我心。”
他不说话,冷冷地看着我,眸中覆上一层薄冰。
我跳下书桌,晃到他身前,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勾上他的脖子,“好了,别气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我自己心里有数。”
他的脸色稍缓,揽住我的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要为自己树太多敌人。”
“嗯。”我照旧例,嗯上一嗯。“嗯”这个字很是奇妙,可以表示听从,也可以表示听见。阿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老骅宠我宠得上了天,自然就有人阿谀奉承,有人嫉妒眼红。比方说纳喇氏灵玉掌掴清芬一事,表面看起来是一个骄纵的有后台的秀女不知高天地厚打错了人,实际上说不定是背后另有人指使,借由此事来对我探上一探,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可惜……让大家失望了。现在固伦凝华公主的凶蛮行径怕是已经传遍了紫禁城。但人家的姑姑没有发话,人家的未来夫婿也没有发话,看来纳喇氏灵玉的牙齿只能打落了和着血往下吞了。
话说起未来夫婿……我捧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阿真,怎么最近不见七阿哥?”
“他最近身体不适,向皇阿玛告了假在家养病。”他眼中透着疑惑,“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身体不适?我的眼睛一亮,老骅的暗探首领刚受了伤,胤祐接着就身体不适,还真是巧合啊!
“阿真,弟弟身体不适,你说你这个做兄长的是不是该前去探望慰问一下?”
“然后呢?”他挑挑眉,看出了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等着我的下文。
“我打了人家未来的福晋,自然也是要跟着你去,在他面前解释一番才是!”
我发誓真的是想去解释的,但显然的,眼前这幅景象已经让我震撼地忘了来时的目的。
本来闭月羞花的七阿哥胤祐此刻猪头状地躺在床上,脸上青紫交加,眼睛肿成一条缝。此刻正竭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来人。
我回头看向胤禛,发现他也一脸讶色,没想到所谓的身体不适竟然如此严重。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液,“七哥,你这是怎么弄的?”被驴蹄子刨的吗?
经过一番努力,他那线眯缝小眼终于看清了来人,挣扎着想起身,“原来是四哥和彼岸妹妹……”好在声音还是一样的珠圆玉润。
胤禛忙上前帮忙将他的身体垫高,让他半依在床边,“七弟,你怎会伤的如此严重?”
“没什么。马匹受惊,从马上栽了下来。”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扯出一丝安抚的微笑来,但肿胀的脸不听使唤,阴森森的笑意有如地狱恶鬼,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从马上栽下来?话说……是脸先着地的么?
从淳郡王府出来,我陷入沉思,久久未发一词。
“怎么?你怀疑老七的伤是假的?”
“伤是真的,从马上摔下来是假的。满洲儿女个个能骑善射,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当初七阿哥跟随康熙出征葛尔丹,更是历经百战,怎么可能因为马匹受惊就伤成这副模样?而且他这伤根本不像是摔的,更像是被人打的。”
“天底下有谁敢对一个郡王动手?”是在问我,也是在问自己,胤禛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幻术,那么就可以解释胤祐为什么会伤的这么严重。”武功再好也架不住脑中出现了幻觉。现在可以肯定胤祐便是那密探统领,那天在密折上看到幻术词,还以为不过是密探们为自己一再失手找的借口,但如若没有,又怎能解释胤祐浑身的伤痕。他做了这么久的密探统领,怎样全身而退还是应该懂得的。
“幻术”他沉吟片刻,“我本来从不信这些。……不过既然我们能来到这里,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易容术,幻术……”伸了个懒腰,我靠向身后的软垫,“这个世界还真是神奇哪……”
“幻术?自然是有的!”南宫遥一袭黑衣,手里一握把折扇,不紧不慢地说。
“真的?你亲眼见过?”我两眼发亮,紧紧地盯着他。
“自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