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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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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周旋于衣香鬓影的温柔乡中左拥右抱,享受新鲜女子的温柔和妩媚。而我呢,画堂深锁垂杨院,雨打梨花深闭门,独自裹在缁衣梵音中,消受我该消受的寂寞和冷清。各在天涯,各不相g。'下期10月11r更新'

12——弦断无人听(下)

雪花纷纷飞散,恍若暮春时节,独自倚在庭院之中的美人靠上,见雪白的柳絮静静飞过,东风卷得均匀,点点绒白,如乱花穿庭,似下着一场轻软的茫茫大雪。却是这样暖和的时节,春衫透薄,偶尔抬眼,如卷起半帘香雾,人也慵懒随意了。

而到如今,雪花零散似暮春飞絮漫天,却是这样清寒,似韶华白头,叫人满心凄凉。低缓的言语在我口中缓缓而出,“只要我所求的人都平安康健,其余的人与事,又与我有什么相g呢。”我把一月来所抄写的佛经都j与芳若,下了逐客令:“大雪难行,恐耽误了回宫的时间,姑姑请回吧。”

芳若丝毫不以为忤,只宁和微笑道:“奴婢早些回去也好,自那次清河王为甄家之事向皇上求情遭了训斥,皇上已令他在十月末时去上京旧都散心思过,无诏不得回京,如今还常来向太后请安的,除了宫中贵嫔以上的嫔妃和各位皇子、帝姬,也就只有平y王了。太后也是常常闲着发闷,只能奴婢多多侍奉在侧了。”

我心头一惊,旋即道:“清河王离京了?”

她对我的反应微微觉得诧异,温和道:“娘子不知道么?正是为了清河王为甄家之事上书啊。清河王本不理会政事,汝南王一事虽然居功不小,却也随汝南王一事的平定很快置身事外,从不多言语一句。如今为甄家之事上书,大概也是因为平定汝南王之时与娘子的兄长甄珩颇为相知的缘故。到底娘子一家的冤屈,是‘莫须有’的由头多啊!”

像是被极细极薄的锐利刀锋划过皮肤,起先并不觉得痛,眼见着伤口张开,翻出雪白浅红的皮r来,眼见鲜血汩汩洇出,才猝不及防地疼痛起来。

上京城,玄清,他竟因为我家的缘故牵连到纷扰的他最不愿沾染的政事中来,还被逐至上京,这原本是与他不相g的啊。

我的泪还未落下来,对玄凌的怨恨,终究是更深了一层。连芳若也明白的“莫须有”的道理,连玄清也出言相助,他何以还这样一意孤行?

芳若仿佛明白我的心事,轻声道:“汝南王一事已成为皇上心头大忌,方才平定不久,又扯出甄家的事,皇上如何会不敏感不动气。且皇上天子一言,即便错已铸成,一时也动不得劝不得。而且如今皇上身边的人,只会一味坐实甄家的罪名,落井下石,官场上的大人们是最擅长不过的。”芳若叹息,“即便甄家能够雪冤,可是娘子的一生到底也只能沉没在甘露寺中,再无回宫的机缘了。”

我的厌倦和烦腻翻涌而出,“即便要八抬大轿请我回去,我也情愿在此了此余生。”

我的话语坚决如断刃叮当落地,一刀两断。芳若无语,默默片刻,只得告辞了。

我见芳若身影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轻声呢喃:“长相思。”

浣碧一时没有听清,问:“什么?”

我轻轻道:“‘长相思’在哪里?”

我许久没有弹琴了。哪怕只把“长相思”抱出了宫闱禁地,也许久没有心思拨弄琴弦了。这样骤然突兀地问起,浣碧有一丝喜s,忙捧了出来,道:“还在呢。只是沾染了少许尘埃,好好擦净就是了。”

我取过软布,手势温柔地擦拭。熟悉的“长相思”,曾经在宫闱红墙琉璃之中陪伴了我无数或欢乐或悲愁的不眠之夜的“长相思”,曾经化解了我多少难言的心绪。

这些r子来,我并非真的不想再弹“长相思”,也不是因为平r的辛劳而遗忘了它。我只是,我只是不敢,不敢在长相思的缕缕琴弦上想起曾经高歌弦乐中镌刻着的旧r时光,那些记录着我宫中时光的点滴往事。我rr诵读经文真言才获得的暂时的平静和麻木筑起的高墙,如何经得起往事如潮的冲击和澎湃,这样轻易地摧毁高墙低洼,将我淹没。那些往事,我是多么不愿意再去触碰。

然而方才芳若说起玄清的那一瞬间,他为我的家族所尽的一切心意。来甘露寺的r子里,除了对父兄的牵念,对玄凌的怨恨和极力遗忘,我几乎不曾想起任何一个男子。

芳若的话,让我想起紫奥城的宫闱深院里,深宫梨花如雪的长廊转角,月盈如钩的r子里,有个人曾经所能给我的温暖慰藉。

手指漫无目的的拨动琴弦,低眉信手之间,有如珠的音律盘旋滴落,曲调却也是空d的,仿佛一声漫长的叹息,尾音长长。心中的悲喜在一瞬间被模糊掉,变得茫然而荒芜,门外一树苍松遒劲,负雪昂然独立,然而苍翠之s,是冰雪也掩盖不住的。

上京远在北地,遥遥离开京都六七百里,乃是大周的旧都。北地,比之我在京郊修行,更是寒冷吧。一个恍惚,仿佛那一树苍松是他茕茕孑立的身影,手持“长相守”紫笛,微微仰首看月,眉心舒展着与我闲谈几句。

然而,我的琴声已不似昔r,人也不能回头了。我的人生,哪怕前无去路,也只能一路向前。

他自是他的清贵亲王,娶得如花美眷,隐匿于销金繁华之地;我自在青灯佛像之畔,相伴佛珠经文,孤独终老。

心事如潮水汹涌奔腾,手势有一刹那的急促失力。用力一勾,“铮”的一声崩裂,琴声嘶哑地戛然而止。我环顾四周,一片白雪茫茫,忽然嘴角漾起一个苍茫的笑意,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到底,除了我自己,是连弦断也无人听的。

“长相思”弦断,自是不必再相思了。我缓缓伏倒在琴上,颓然闭上了双目。

13——冰心谁问(上)

冬r洗衣的功夫并没有减轻,大雪封山之时,往往化开了雪水浸洗衣衫。若天气好些,便去溪边,砸碎了坚冰浣洗衣裳。

寒冷的水侵骨而入,我却无法可避。眼睁睁看着去岁落下的冻疮旧疾复发,一双手红肿狼藉,饱受苦楚。硬生生叫我记得在棠梨宫那些寒冷潮湿、困顿不堪的r子。那是一生最仓惶寥落的时光。

我向槿汐苦笑道:“果真有些事是一心要忘也忘不得了,便如这冻疮,年年复发。”

槿汐用手暖着我的手,她的手也是冰凉红肿的,连同浣碧,三人齐齐冻疮发作,累累如珊瑚珠。浣碧苦中作乐,有时玩笑,“这双手长满了冻疮、红的青的紫的,我只当戴了个多宝戒指,红的是珊瑚,青的是绿玉翡翠,紫的就是紫瑛石。”

我与槿汐便笑浣碧是财迷疯了。然而说起珠玉宝石,自我落饰出家,除了在宫中时得到的全部留在了棠梨宫中,唯有家中带进宫的陪嫁,又全部带出了宫,悉数封在箱笼之中,再不打开。落饰出家,这些华丽的珠玉胭脂,自然是再与我无关了。

槿汐抚摸着自己手上的冻疮,轻声道:“奴婢刚入宫那时候只是做洒扫上的小宫女。那时候宫中只有端妃和娴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自然轮不到咱们这些小宫女去伺候,新进宫难免要受欺负,那年月里天天给姑姑们洗衣裳,那衣裳洗也洗不完,仿佛永远也洗不完一样,结果落了这一手冻疮。还是后来纯元皇后看见了说可怜,说了一句‘手成了这样还叫洗衣裳,内务府总管连一点体恤之心也没有么’,这才打发了奴婢去做别的活。后来奴婢一路升上去,自己也做了姑姑,自然是不用做这些粗活了,手也渐渐好了。没想到,今r做起同样的活计,倒还没有生疏。”

槿汐淡淡提起纯元皇后的旧事,我也只淡淡听过,并不肯计较。

如此一月一月过去,冬天熬过去了,春天也到了。

温实初来看我那r,是初春的一天。孱孱的y天,y云垂落天边,沉沉的晦暗,却无雨意。

他突兀地进来时,我正在窗下的青瓦大缸边把今r担来的水一担一担吃力地灌进去。浣碧乍见故人,一时吃惊感动,眼泪潺湲地落下,失声哭道:“温大人。”

我闻声转头,温实初立在门边,一袭蓝袍,身形消瘦。他奔向我,失声道:“嬛妹妹,你瘦了许多!”

我有一瞬间的感动,这样僻落的深山古刹之中,乍然见了昔r故j,真是想要落泪的。然而只有那么一瞬间,我已经若无其事,向浣碧道:“有什么好哭的。”

浣碧忙忙地擦泪,迎他进来,温实初目之所及,见我倒水,一把抢上身夺过我手中的水桶,吃惊道:“你怎么能做这样粗重的活呢!”

我淡淡笑着反问:“为什么不做?我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也不是宫中的宠妃,不过是个平常的姑子,不做这些做什么?”

他急起来,“无论怎样,你也是宫中出来的奉旨修行,甘露寺的姑子们怎么可以这样苛待你?”

我不以为然一笑,道:“我是宫里出来的废妃,并不是先帝遗妃,半点名分也无,为什么要优待于我。”

他一时语塞,只得拉开我,挽起袖子帮我把所有的水灌入缸中,我淡淡道:“多谢,今r要用的水已经有了。”

他微微诧异,“今r的水?你每r都要这样灌水辛苦么?”

我道:“这个自然,胼手胝足,亲力亲为。”

浣碧在旁听着,一时哽咽,道:“这些事算什么,小姐和我们都要亲自去砍柴洗衣、料理饮食。我和槿汐都没有什么,本是该做这些的,可怜小姐的手脚……”

温实初听她说得委屈,一时情急,扳过我的手来看。我的手早不是昔r娇嫩模样,旧的老茧、新的水泡,或者有破了的,露出鲜红的皮r来,还有砍柴时荆棘刺进皮r的小刺,暗黑的一点一点。

温实初大是心疼,急道:“怎么会这样?”

浣碧呜咽顿足道:“小姐手上的血泡破了一个又一个,快没一块好r了。小姐从小养在深闺,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可是那些姑子们好狠心,欺负咱们是新来的,百般刁难欺侮。”

我厉声打断浣碧的哭诉,“抱怨有用么?抱怨也是辛苦,不抱怨也是辛苦。”

浣碧低声啜泣,“我只是心疼小姐。”

我摇头苦笑,“不必心疼,以后这样也就是一辈子了,习惯就好。”

温实初忙拉我坐下,取出随身所带的药膏,关切道:“我随身带着的也就是这些药了,也将就着用吧。我明r再送好的金创药来。”

我点头,“多谢。”

我任由他为我察看伤口,只问:“我出宫这些时r,眉姐姐一切都好么?”

他一怔,颇有些埋怨道:“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只想着别人。”

我执着地问:“眉姐姐好么?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为我多多照顾她。”

他叹口气,道:“她很好,只是很挂念你。”他顿一顿,“和我一样挂念你。”

我微微一愣,旋即道:“这个自然,你和眉姐姐都是与我一同长大的,自然情分不同寻常。”我又问:“那么她的手伤好了么,安陵容和皇后有没有为难她?”

他道:“她的手伤快好了,只是疤痕是没有办法了。我为她寻觅所有良方,终究还留了点印子。不过不仔细看,也是看不出来的。”他加重了语气:“没有人为难她。她朝夕只侍奉在太后身边,回宫后就与敬妃一同照看胧月,没有人能为难得了她。”

我稍稍安慰,不觉又难过,“那么我的胧月好不好?”

温实初微微皱眉,但仍是笑着:“胧月帝姬是八个月生的,并不是足月而生,自然身体稍稍孱弱些,比别的帝姬更容易得风寒咳嗽什么的。”

我的心口骤然被抽了起来,虽然我的胧月是女孩,不会威胁到任何人的地位,但是若有人嫉恨于我,把昔r之仇算计在胧月身上,她一个小小的襁褓幼儿,怎么受得了。我惶然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呢?她的风寒会不会很要紧,她才几个月大,怎么经得起风寒?”

温实初见我神情大变,关切担忧之心溢于言表,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放心。皇上很疼爱帝姬,命我全力照拂。她的风寒也是上月的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因着帝姬的病,敬妃娘娘和沈婕妤几乎两r两夜没有好好休息,轮流守着,连皇上也陪了一夜。我亦在此答允你,温实初以x命担保,必定竭尽全力守护帝姬的平安。”

“她只是个孩子,还不会说话。病了饿了不舒服了不能说出来,只会哭。一想到她会哭,我这个做娘的,心里简直揪心一般难过。”我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情不自禁道:“实初哥哥,真的很谢谢你。”

温实初亦是凄楚不堪,“嬛妹妹,我没能帮到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拼命顾全帝姬。你的女儿,我亦视如己出。”

我感动落泪,“有你这样的话,有你照拂眉姐姐和胧月,我很放心。”我内心的软弱瞬间汹涌出来,压抑不住,“实初哥哥,我能相信的,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

他也是泫然,然而毕竟是个男人,到底忍住了。他环顾四周,“你住的地方这样简陋,东西缺么?缺什么的话下回我一同给你送来。”

我摇头,“我没有缺什么,即便缺什么也不是很要紧。只要我的胧月一切都好。”

他软语安慰道:“她很好。敬妃娘娘爱帝姬爱得像眼珠子一样,眉庄也很喜欢她,她们又在一个宫里住,相互照应也方便。”

他再度看我,语气怜惜无比:“我一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我不能再让你受这样的苦。”

我随意笑笑,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也不放在心上。只要他能照顾我的胧月就好。'下期10月17r更新'

14——冰心谁问(下)

这样几次,温实初或送来药物或送衣衫r用的东西,来接济我的不足,也渐渐熟稔了,我也感念他的热心相助。

然而他来了几次,我却有些不自在了。、

甘露寺本为尼姑居住清修的清净之地,他几番兴冲冲过来,虽然知道他是宫中太医,我的旧识,但见他对我颇为照顾,虽然当面没说什么,但神情却渐渐不大好看了。

那一r,我与浣碧同去溪边浣衣,初春三月里,正是芳草露芽、野花如织的时候,一路彩蝶飞雀翩翩皆是纷乱飞舞。我和她两个人抬了一大筐寺中姑子的贴身衣物,举着棒子,卷了衣袖和袍角在溅溅潺潺的溪畔浣洗。

衣物繁多沉重,我和浣碧抬得吃力,方洗了几槌,浣碧又翻了一翻,忽然“哎呀”了一声,皱眉抱怨道:“静白她们越来越过分了,贴身的衣物怎么好给咱们洗。一点避讳也没有!”我伸手一翻,见多是女人家的内衣,蹙了眉颇为厌恶。然而见浣碧生气,也不愿在火上加油,只得道:“算了,谁叫咱们是新来的。”

浣碧忍了忍,终究还是不服气,“咱们是新来的?莫真她们也是新来,凭什么什么粗活脏活全给咱们做,从前也算了,如今越发变本加厉,连内衣内k都打发给咱们洗,这算什么!”

我默不作声,只举了棒子一棒一棒用力槌着,槌得水花四溅,“扑扑”地冰凉的扑到脸上来。

浣碧按住我的手,一张俏脸气得雪白,“小姐都不生气么?”

三月里,虽然说是春水,依旧还有几分寒意。浣碧的手指按在我的手上,还看得到冬r洗衣留下的冻疮紫红s的印子。

我一时心疼,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这里,就知道不是养尊处优享福来的。”

浣碧一时作不得声,片刻愣愣道:“我是心疼小姐,小姐从前何时做过这样腌脏污秽的事情。”她拉起我的手,“小姐的手还成手的样子么?抹多少金疮药都不见好,我见了都不忍心,小姐难道都不心疼自己么?”

我默默片刻,心疼自己,该要如何心疼呢?

我本还不惯在溪边浣衣,和浣碧说话间一个挣扎却不留神踩进了溪水里打湿了鞋,一时间鞋子袜子都湿透了,脚下冰凉粘腻地难受。这还罢了,要命的是袍子都湿了,更是难受。我一凉,不禁打了个喷嚏,浣碧惊道:“现在虽说是春天里,可是踏在水里也是凉的。这可怎么好呢?只怕长久捂在身上晚上回去要骨头酸的。”

我想了想,遂放下手里的棒子和衣物,眼见左近无人,拉了浣碧的手去旁边的树丛中换下衣裳晾着,只盼能快快g了换上才好。

才?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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