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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第4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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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看看她,又看看张八娘,不知她们是和解了,还是面儿上情,只好讲些不疼不痒的客套话:“我家的酒,可还中吃?”

赵翰林夫人大声赞道:“整个东京城,就属你家的酒味道最好。”她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当即唤来祝婆婆,又点了一壶酒。

有人大方花钱,林依偷着乐,扶了张八娘起身,道:“八娘醉了,我扶她进去。赵翰林夫人慢用。”

赵翰林夫人明显还有话讲,但林依不待她出声,就扶着张八娘转过了身去,迅速进了里间,叫张仲微把门关起。

张八娘酒劲冲上来,脸上发烫,忙挣脱了林依的手,倒了盏冷茶吃下,方觉得好些。林依问她道:“赵翰林夫人与你道过歉了?”

张八娘点了点头,道:“她说那日是无心之语,叫我别往心里去。”

林依提醒她道:“城里不比乡下,掏心掏肺的人少,虚情假意的人多,遇事得多分辨。”

张八娘的脸更红了,慢慢垂下去,道:“我晓得这酒不该吃,但她是客人,又是官宦夫人,我不知如何推辞。”

林依教她道:“下回再遇见这种事,就道你是酒保,要招待客人,不能饮酒。”

张八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林依指了指床,道:“歇会子再出去罢。”

张八娘方才吃酒,已是失职,不敢再停留,忙摇了摇头,重回房中。

张仲微方才一直没出声,等张八娘出去,才替她求情道:“娘子,八娘子头一回做店小二,规矩多有不懂,今日就饶了她罢,若有再犯,再扣月钱不迟。”

林依好笑道:“我一句重话也无,更没提月钱,你这是求的哪门子情?”

第一百七十六章险中圈套

张仲微笑道:“我晓得你分寸拿捏得好,但言语间还是有些许责怪。”

林依道:“就是要她听得出来,须知她朝店里一站,就不仅是我的小姑子,更是酒保一名,凡事无规矩不成方圆,该责罚的,不能含糊,不过念在她是头次犯错,我确是没打算罚她。”

张仲微忙躬身一揖,道:“娘子大度,是为夫小人之心了。”

林依轻拍他一掌,拉他到桌边坐下,道:“少嬉皮笑脸,我有正事问你。”

张仲微问道:“娘子有甚么事,愿闻其详。”

林依将陆翰林夫人之异状讲与他听,又道:“稍微有点儿眼力劲儿的,都该看得出来我们与杨家关系不好,陆翰林夫人并不像那愚笨之人,为何却看不出来,还特特来试探于我?”

张仲微听了这话,严肃起来,仔细思忖一番,沉声道:“的确是试探,但试探的目的,只怕与你想的不同。”

林依更加奇怪:“那她是为了甚么?”

张仲微没急着作答,反问道:“陆翰林夫人试探张杨两家的关系,你是怎样回答的。”

林依道:“这事儿众人都晓得,横竖瞒不住,我便照实答了。”

张仲微大松一口气,笑道:“到底是我娘子,就是机灵。”

林依糊涂了,问道:“这里面有甚么干系不成?若我骗她,称张扬两家关系好,又会如何?”

张仲微道:“若真这样答,可就中了她的圈套,如了她的愿了。”

林依大吃一惊,她虽猜到陆翰林夫人是有所图,却没想到事情这般严重,自己竟是差点中了圈套了,忙问:“陆翰林夫人究竟是甚么目的?”

张仲微摆了摆手,先起身察看门栓,牢牢锁了,又将窗户关严实,再才坐回来,低声道:“照我看,他们准是怀疑我们两家关系不好是装出来的。”

林依大惑不解:“这有甚么好装的?”说完又自嘲:“我自认为向那些官宦夫人们学到不少,没想到还是不中用。”

张仲微道:“官场上的事,你看不明白也正常,你可还记得,陆翰林与王翰林是同属一派的?”

经这一提醒,林依明白过来,方睿、王翰林、陆翰林,都是同一派,近来他们那派,接连受挫,先是方睿降职,后是王翰林被圣上责罚,前一桩事,与张伯临的岳丈有关,后一桩事,与张仲微的外祖母有关,总而言之,都与张家有些关联,因此他们便对张家生出疑心来。

林依又仔细想了想,问道:“王翰林他们是怀疑牛夫人行贿一事,乃张家故意安排,这才使陆翰林夫人来探消息?”

张仲微点头道:“与我想的一样。”

林依一阵后怕,若当时她答的是张扬两家关系好,可就正中陆翰林夫人下怀了,她拍了拍胸口,道:“幸亏我照实答了,不然便要弄巧成拙。”

张仲微道:“张家太过显眼,已遭人记恨,往后还是避讳些好。”

林依赞同道:“说的是,也别尽想着升官发财,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咱们有欧阳参政庇护,哪怕你只当个编修,一样能发财。”

张仲微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问:“娘子已想出发财的门道了?”

林依起身,端正福了一礼,笑道:“正是要求编修帮个忙,上牙侩那里打听打听各种酒楼的租价。”

张仲微一愣:“你要租酒楼?”

林依将扩展店面的想法讲与张仲微听,本以为他会同张八娘一样极力反对,但没想到,张仲微却是大为赞同,他认为,从这几日官宦夫人的往来情况,就能罕见张家脚店日后生意的走向,因此租一间符合官宦夫人身份的酒楼,十分必要。

林依获了支持,有些激动,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反对,把说辞都想好了。”

张仲微道:“我作甚么要反对,我与同僚们出去吃酒,稍微差点的酒楼,他们都不爱去,想来他们的夫人也是一样讲究的。如今她们看在欧阳参政的面子上,还来照顾生意,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没有人愿意一直坐在不合自己身份的酒店里吃酒。”

林依扑过去,紧紧将张仲微抱住,激动道:“还是官人深知我心。”

张仲微回抱住她,惭愧道:“我也是嘴上讲得好听,落到实处,一筹莫展,租酒楼可是要钱的,我的俸禄少,光靠咱们攒下的钱,只怕是不够。”

林依取出张八娘的首饰匣,递与他瞧,道:“这是大嫂赠与八娘子,八娘子又拿出来助我的,说是当她入了股。”

到底是亲妹妹,行事大方又贴心,叫人感动,张仲微将匣子递回林依手中,道:“正好有八娘子相助,咱们就把酒楼租起来。”他趁着这两日休假不用当差,便避开巷中来往的官员,选了另一条路出巷,溜到街上去寻牙侩,打听酒楼租价。

东京房价贵,租酒楼的价钱就更不用说,张仲微打听了好几家,认真做了记录,最便宜的双层酒楼,每月租价是两百贯足陌,宅园式的酒店,那就更贵了,一座最便宜的也得上千贯,吓得张仲微没敢细问。

林依看过张仲微的记录,很是失望,她最想租的宅园式酒店,成为了泡影。张仲微见她沮丧,安慰道:“那酒楼是两层的,总比咱们现在这间强,不如去看看再说。”

林依不是很愿意,因为双层的酒楼一般也是临街的,她之所以中意宅园式酒店,除了环境优雅,就是因为带个院子,能为防止外人闯入,让来吃酒的娘子们更有安全感。

不过,近日来张家酒店的官宦夫人实在太多,又个个点名要见林依,使她疲惫不堪,若出去看酒楼,正好能躲一躲,也是好的。因此林依就依了张仲微,戴上盖头,随他去同见牙侩,再由牙侩领着,去瞧那栋月租两百贯的酒楼。

林依对这样的酒楼,本就不大喜欢,等到了地方,更觉失望,那两层的楼房,根本不能称之为“酒楼”,里面没有刷墙,没有铺地砖,桌椅板凳全无,甚至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她忍不住质疑道:“这楼只得个壳子,也要两百贯?”

张仲微也很不满:“简直是抢钱。”

牙侩晓得张仲微是个官,不敢怠慢,陪着笑道:“大官人,东京的酒楼,就是这个价,你若觉得不合算,不如买一栋更好。”

张仲微问道:“买这样一栋,需得几个钱。”

让林依租这样的酒楼,她都不愿意,买来作甚,忙道:“咱们不买,且到别处看看再说。”

她拉着张仲微,别过牙侩出来,叹道:“我一直都晓得东京房价贵,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两百贯竟只能租个破破烂烂的楼。”

张仲微道:“那楼只是简陋些,并不破旧,咱们租下来,刷一刷,铺一铺砖,还是能用的。”

林依很想捶他一拳,无奈是在街上,只好忍住了,没好气道:“再置办些桌椅板凳,重盖一间厨房,是不是?”

张仲微哑口无言,尴尬咳了两声,红着脸道:“花费的是多了些。”

林依自言自语道:“不知那装修好了的,每个月得多少钱。”

张仲微忙掏出他之前的记录,指着其中一条与她看,道:“我问过牙侩的,这栋每月五百贯的,装饰得极好,别说桌椅板凳,连温酒的炉子都有。”

五百贯,林依吞了吞口水,张仲微每个月的俸禄,是五贯,这栋酒楼每个月的租金,竟是他俸禄的百倍,着实吓人。

张仲微也意识到这一点,更显尴尬,把记录收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咱,咱们再看看。”

回到家中,林依盯着账本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一拍桌子:“反正都是个贵,我还看那两层的酒楼作甚,直接去瞧宅园。”

杨婶正在推门,想要进到里间来,猛一听见这话,惊讶道:“二少夫人,你怎么晓得有人要租宅园?”

林依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问道:“有人要出租宅园?”

杨婶点了点头,将一封茼递上,道:“不知谁家的小厮,跑来将这个与我,说是他家有宅园要出租。”讲完又问:“二少夫人,方才我还没告诉你呢,你怎地就晓得租宅园的事了?”

林依转过头去,冲张仲微一笑:“这大概就是心想事成?”

张仲微也觉得这事儿太巧,凑过来同林依一起拆那封茼。封茼内并没有信,只有一张招租启示,两人把启示看完,齐齐“嗐”了一声:“这叫甚么心想事成。”

原来那招租的人,是牛夫人,她想出租的,正是杨家娘子店。林依道:“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杨家娘子店如今门可罗雀,再不将店

盘出去,就要亏本了。”

张仲微道:“看这样子,外祖母是急着脱手,不然不会给我们也送一份来,此时若租下,倒是能压压价,不过……”

林依见他吞吞吐吐,奇道:“当家人,你这到底是想租,还是不想租呀?”

第一百七十七章学习窦义

张仲微很矛盾,一方面,他认为机会难得,出于成本考虑,应该将杨家娘子店盘下;另一方面,他却担心由此会让人误会张杨两家的关系,毕竟王翰林一派已开始怀疑了。

林依听过张仲微的疑虑,斩钉截铁,替他作了了断:“咱们不租,杨家娘子店是自杨府后院隔断出来的,我才不愿和牛夫人离得那样近。”

张仲微便将那招租启示揉作一团,丢到一旁去,道:“就听娘子的,咱们不租。”

林依自己不愿租,还是留意了杨家的动静,心想,不知哪个有运气,低价将那座宅园租了去。她却是想错了,从商者,大都爱讨个好彩头,而杨家娘子店自开张以来便事故不断,他们都认为该店风水不好,对牛夫人招租一事,要么不屑一顾,要么趁机压价。

落到最后,竟无一家将生意做成,牛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又将酒店重新改回了杨家内院,可惜了那些豪华的装饰。林依瞅准机会,托牙侩出面,将牛夫人低价抛售的贵重桌椅和精致酒器尽数买下,捡了个大便宜。

酒器是银的,搁到里间,桌椅板凳摆不下,便搬到下等房藏起。青苗一面帮忙,一面笑得欢快:“牛夫人的店不曾盘出去,这回亏大了。”

林依道:“她再亏,咱们也赚不着,宅园还是没着落。”

青苗不作声了,良久,道:“二少夫人别急,咱们慢慢赚,总有攒够钱的一天。”

青苗的性子才是最急的,却反过来劝林依,惹来众人一片笑声。青苗抱怨道:“城里就是麻烦,这要是在乡下,随便哪里寻一块地,就能盖房子,根本不消花钱去租。”

祝婆婆是土长土长的东京人,对城里的情况更了解,反驳道:“你这话却差了,盖房子,跟城里还是乡下并无关系,只要有钱,在哪里都能盖。”

青苗叹道:“说的是,可不就是没钱,若咱们手里有钱,也能在东京买一块地,想盖甚么样的酒店,就盖甚么样的酒店。”

林依听她们讲买地,突然想起在杂书中看过的一则小故事来,那本杂书,还是在乡下时,自张家小院一角落捡到的,她猜想张仲微大概也读过此书,便叫青苗带着众人继续搬桌椅,自己则拉了张仲微回房,问道:“仲微,你可晓得前朝富商窦义?”

张仲微挠着头想了想,道:“略知一二,他盖房租屋起家,不到四十便为长安首富。”

果然张仲微也是知道的,林依兴奋起来,奔到书箱前一阵猛翻,却一无所获,失望道:“那本书不曾带到城里来。”

张仲微疑惑道:“娘子,不过一本杂书而已,自然不会带到城里来,你特特寻它作甚么?”

林依道:“我记得窦义当年只花了极少的钱,就买下了第一块地皮,但却忘了他是如何做到的。”

张仲微记性好,略想了想就记起来,道:“他之所以花费少,是因为买的地,乃是个废弃不用的粪池,虽然足有十几亩,但根本没人要,他只花了不到八十万的钱,便将其买了下为,雇人填平,再盖店铺,租与波斯人做生意,由此发了财。”

林依听着听着,两眼放光,恨不得立时奔住东京大街,也寻个废弃的粪池买下。

张仲微瞧出她心思,好笑道:“若钱这样好赚,人人都去了,你想想,朝廷可是不许布衣百姓大量囤地盖房的,窦义却为何能做到?”

林依并不知朝廷有如此规定,愣了,道:“我只记得窦义是买地建了马球场,送与当场太尉,讨了他的欢心,从此才飞黄腾达,却不知里头有这样的原因在。”

张仲微见她蔫蔫的,似霜打了的茄子,问道:“娘子,你突然提起窦义作甚,难不成你也想买地?”

林依趴到桌上,道:“我想学窦义买粪池。”

这话太过逗趣,张仲微大笑不止,林依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道:“怎么,许窦义买粪池盖商铺,就不许我也盖个酒店?只是我没他那样的好运气,只能想想罢了。”

她半开玩笑,张仲微却认真思考起来,道:“娘子,你若只是想盖酒店,何须十几亩,一亩地,甚至半亩地足矣。”

林依猛地直起身子,来了精神,急急问道:“你有办法弄到地?”

张仲微缓缓踱着步,道:“识字的人不多,就算识字,也少有人会去看杂书,因此知道粪池也能盖房发财的人,定是极少的。”

林依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别人不知这事儿,与咱们有甚么关系?”

她讲这话时,张仲微正好走到她旁边,见她双眼懵懂,煞是有趣,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脑门,笑道:“既然大多数人都不晓得,或许京城说不准还有废弃的粪坑遗漏也不定。”

林依不顾他的手还搁在自己头上,跳将起来,拽了他就朝外走:“咱们上街瞧瞧去。”

张仲微从未见过林依这般性急的模样,好笑道:“瞧甚么?看哪里有粪坑不成?”

林依一顿足:“你少笑话我,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张仲微拉了她重新坐下,道:“其实咱们大宋,同窦义一样买地盖房出租的人,不在少数。”

林依点头道:“那是,东京城遍地出租的房子,总是有人盖的,那些人,想必不是大商贾,就是高官。”

张仲微道:“不只这些人,你忘了咱们这两间房,是向谁租来的?”

林依脱口而出:“楼店务。”

张仲微却轻轻摇头,原来楼店务只管出租,负责盖房子的,另有部门,称为“修完京城所”,这“修完京城所”,本来只负责修筑城墙和宫殿,等到城墙修得差不多,宫室也盖得够豪华,便奏请朝廷划拨地皮,盖房出租,林依他们所租的房屋,就是这样来的。

张仲微讲完,又道:“朝廷划拨土地,都是成片成片,我就不信其中没有废弃用不着的地方。”

林依一下一下敲着桌子,道:“有肯定是有的,但不靠关系,肯定弄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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