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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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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无人作者:肉书屋

第9部分

快捷c作:按键盘上方向键←或→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enter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可回到本页顶部!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收藏到我的浏览器”功能和”加入书签”功能!州,平和地点点头。凡丁告诉我,他很感激上帝的安排,让他与外婆的道别温情而自然。

我想:上帝一定听见了我昨晚切切的祷告。上帝应允了我的祈求。我的身、心、灵都深深沉

浸在感谢、赞美中。

4月15r(星期六):凡丁平安地回到了广州。我求他一件事:明天是复活节,请他帮我到

东山教堂做感恩礼拜。他答应了。

4月16r(星期r):自由撰稿人座谈会。接到凡丁的短信,他把教堂里看到的金句

第21篇ト现猺记ィ2)

发给我

:“叫耶稣从死里复活的灵若住在我们心里,那叫基督耶稣从死里复活的,也必藉着住在我

们心里的圣灵,使我们必死的身体又活过来。”

4月17r(星期一):住在北京深圳大厦,很怕接到凡丁的短信和电话。我不知道外婆可以

支撑多久。我一直上火,喝多少水都不解渴

4月18r(星期二):

凡丁转发来自萍乡的短信:外婆今天

可以坐起来了,吃了一点点东西。这是一个奇迹。

4月19r(星期三):跟凡丁通了电话,得知外婆病情心情都不稳定。据萍乡的亲戚说:跟

外婆同病房有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夫妻俩都有高血压,并不严重。由于两人所在单位福利好

,所以分别进了两家医院疗养。

可是,就在外婆下病危通知书的第二天,老太太的丈夫突然去世了,老太太

赶紧出院张罗办丧事。医院的人私下议论说老天爷在收人,我外婆本来要走,但不知怎么

被留下来了;而那位高血压病人没啥大问题,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走掉了。我想,这是

巧合。但老百姓认为,老天爷收人是一车一车、一船一船地收,一车一船满了,就暂时不收

了。

4月20r(星期四):糟糕。听说二姨打电话,把外婆病危住院的事情告诉了妈妈。这是抑

郁症高发季节,她夜里吃抗抑郁

的阿普唑仑也只能睡一两个小时,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无能为力。

一家三代女人同时在抑郁,可怕。

4月21r(星期五):往茂名妈妈家打电话,钟点工说阿姨叔叔寄钱去了,阿姨说她妈妈

住院了。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心底里是害怕跟妈妈通电话的。

在我自己抑郁

难以自拔期间,妈妈抑郁滔滔不绝向我诉苦时,我曾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念头:邀她一同自

杀,一了百了。

4月22r(星期六):回到广州。想想要跟妈妈通话就郁闷。运用认知疗法,纠正负面思维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之前,不要忙于通话。往积极方面想。她

既然能去邮局给外婆寄钱,那就说明状态不会太不正常。

我不要自己吓自己,多往积极方面想,

“积极思考就是力量”。

4月23r(星期r):从北京回来后,很累。疲倦加上火。心静不下来。凡丁来电话,提醒

我跟妈妈通话时小心,不要提外婆的心病,不要谈及外婆的忧郁。我没有跟妈妈通话。下午

我去了东山堂,我要让自己安静。恰好证道经文说的是:“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

们的。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

……”我默默记住:哀恸的人有福了,因

为他们必得安慰。

4月24r(星期一):跟妈妈通了一个短电话。我很小心,有点像工兵搬运地雷。妈妈的声

音弱而沙哑,这倒正常,耗神上火难免会这样。我所害怕的尖厉得撕扯神经的声音没出现。

妈妈说:“外婆九十多了,我不怕她死,就怕她活得

太辛苦。”我放下电话,心里想:外婆,你也是活着比死要难啊。

4月25r(星期二):上火上火。胃脘烧得痛。五脏六腑都燥痛。什么都不想做,又害

怕什

么都不做这种状态。我竭力保持警惕和正常,不让负面思维占上风。可是稍有放松,抑郁症

的幽灵就从我的魂魄中挣扎欲呼:让我发疯吧!放我出来吧!我有过半秒钟的犹豫。竭

尽全力掐住一个幽灵,太累了,我真想歇一小会儿。为什么不能疯?人人都会有很想很想、

很需

要很需要发疯的时候,不许发疯是否不人道?不不不,我不想发疯,我不想冒这个险。我的

抑郁症已经好了,此时这种软弱只是片刻的,可控的。镇定。不要再想负面的事情。找点有

意义的事做。看报纸,看到了有关丛飞追悼会的报道。想起了深圳的“义工联”。是否可以

这么

说:只有深圳这样一座城市,才能拥有这样一群义工,才会有丛飞这样的爱心大使。这座城

市的人最需要爱,最渴望爱,最懂得爱的珍贵和爱的缺乏,正因为如此,他们摸索出:得到

爱的惟一通道——就是付出爱!

4月26r(星期三):听说外婆长时间昏睡,不吃东西。

4月27r(星期四):妈妈给外婆写了一封信,二姨在病房念给外婆听。外婆很平静。念完

第一遍,二姨问:听清楚了吗?外婆微微点了一下头。又念第二遍,二姨问:你高兴吗?外

婆轻轻点了一下头。听说外婆昏睡,我心里不那么上火了。我盼望她保持身心平静的状态。

百岁千岁万岁都不是幸福,惟有身、心、灵安康喜乐才是幸

福。

4月28r(星期五):给外婆寄了一点燕窝、虫草及巧克力点心。很想去萍乡看看她,跟她

说说话,但妈妈和凡丁不同意,怕我去了反把事情复杂化。其实他们更怕我抑郁症复发。我

感到非常内疚。非常非常内疚。

我想偷偷去萍乡一两天,又怕刺激妈妈歇斯底里爆发,进退两难。祷告吧。在绝望的时候

祷告会带来希望。“我们的心在上帝面前可以安稳。”阿

门。

2006年4月28r于青纱帐里(其实我是蜷缩在猫耳d里)

补白

好像我的抑郁症又开始发作了。脑子里乱,做事难以集中精力。我好烦

啊。我又开始负面思维、跳跃式乱想了。我必须时常用祷告来抵挡疯狂。

第22篇ト现猺记ィ1)

2003年7月29r星期二上午10点50分

恍恍惚惚的,也许是吃药的关系,我出现了轻微的分辨意识障碍。去公

厕时,面对男厕、女厕的标志,我会犹豫,费劲地想:到底哪边是女厕呢?

好像脑神经辨别速度跟不上视、听、触、嗅觉。包括我此刻记r记,手与脑的配合总是不太

对劲,所思所想最多只表达了40%。是抑郁症伤害了我的脑神经,还是抗抑郁药物对神

经有损害?

担心是没有用的,我只能继续治疗,留意变化。

此刻,我的心情不错。昨天没约到萧所长给妈妈看病。王涛认为,只要ct排除了肿瘤,而且

没再吐过血,问题就不大。老年人有时肺部毛细血管脆弱,稍一用劲便有点破裂出血,问题

不大。只要半年拍一次胸片,留心观察就行了。

与爸妈、凡丁商量后,大家都同意不着急,妈妈可以边休息边等萧所长出诊。为了让爸妈安

心,下午我特意去了竣雅阁,面对面做工作。凡丁下班也来了,四人心平气和谈,效果挺好

我感觉到圣灵与我们全家人同在,圣灵在作功。我的焦虑减轻了,面对爸妈神经不那么紧张

、难受了。

周小兵要去云南开会,他说开完会可以陪我去玩几天。我没有去过云南,也一直想去丽江玩

,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我目前还是很容易疲倦,有气力去旅游吗?我想问问龚医生。也许,

我应该有意识地锻炼、恢复出行的能力?

主啊,请你指示我好吗?如果你鼓励我去,我就一定能够通过出行来促进康复;如果这不符

合你的旨意,那么就请你告诉我不要乱动好吗?请求你让我明白你的旨意。我很笨,灵命幼

小,领悟能力差。求你开我的心窍,帮助我明白领悟你的旨意。

前些r子看灵修书籍,很喜欢其中这样一句话:“当你千头万绪,不知如何着手时,让主为

你走第一步。”

父神啊,求你为我走出第一步,好让我紧跟你的足迹往前走。

随笔

没法往下写了。外婆抑郁住院对我是一种打击。同时,我的写作计划也打乱了。我本

在随笔部分好好分析外婆为什么百折而不抑郁,而我怎么就那么脆弱抑郁得一

塌糊涂。现在心里乱,不知写什么。

好像抑郁症有点复发。

应该这么想,我只是有点心情不好,不是抑郁症复发。要往积极方面想。快运用认知疗法截

断负面思维。

最近很辛苦。我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人。外表上看正常,人们都说我完全健康了,我也跟着肯

定道:健康了,好了好了,危险期过了。但我内心充满焦灼、上火、沮丧、倦怠的感觉。有

时候,我说话、谈笑时,会突然觉得自己不正常,很躁狂。我需要用夸张的言行来振作,用

无序的忙碌来激活神经。我又开始讨厌自己了!我讨厌李兰妮。她说什么做什么我都讨厌。

我又开始钻牛角尖,我想起了李兰妮对三只虎皮鹦鹉做的坏事,李兰妮有罪,不可原谅。再

往下想,就要失控了。

我要清理负面思维。我知道我是受了刺激,又逢抑郁高危季节。不要怕。李兰妮,冷静。听

我给你做分析。

你原把外婆当做榜样,精神上的一支拐杖。拐杖意外折了,你呆了。记得小时候吗?你

心目

中的母亲形象是部队小院的高阿姨。丰r肥臀,快人快语,热心善良,有个x,讲义气,爱

憎分明。在那个扭曲的年代里,她身上比较完整地保留了中国妇女的优点。在十二岁那个小

里,你觉得妈妈不像妈妈,其他阿姨也有很多怪毛病,只有高阿姨让你觉得她是个母亲的榜

样。你曾想,如果遇到灾难,就向她求救,她会救院里任何一个小朋友。当你第一次看见高

阿姨精神崩溃时,你惊呆了。你有伤痛的感觉。

就像这次外婆突然抑郁爆发一样,高阿姨的遭遇让你找不到依靠的榜样。

记得吗,你在自况x长篇散文《十二岁的小院》最后一章里写道:“很久以前,我想

过,万一以后落在后妈手里,后妈往死里打我,我就跑到小院当中喊救命。妈司令肯定会出

来救我。我没想到妈司令会走,会回老家种地。我更没想到,原来小院每一家人都要搬走

……”

今天你再次面临成长之痛,这是必学的功课。

2006年4月29r

链接

《十二岁的小院》摘录

妈司令的炉子上经常烙饼,是葱油饼。面里搁足了油,煎得黄酥酥的。

拎起来,轻轻一撕,立刻就两半了,一层一层的,好多层,薄得透明。

第22篇ト现猺记ィ2)

妈司令有老乡在食堂当司务长,妈司令总能买到猪油。妈司令敢借钱花,所以,她总有

钱买猪油。

妈司令三十出头,大胸脯,大p股,大头大脸,大辫子。头发丝儿很粗很硬,有点焦黄

s。她喜欢把辫子盘在头顶上,或者随便挽在脑后。

她经常下面穿一条花裤衩,上面穿一件男汗衫,汗衫背后有许多黑麻子,在院里走来走

去。她胸脯那里总是鼓鼓的、抖抖的、湿湿的。她有四个儿子——陆军、海军、空军、

军军。

陆军爸比她大十几岁,个头却比她矮。

妈司令门前有棵番石榴树。这棵树很瘦,叶子稀稀的,还没挂过果。妈司令经常坐在树

下给小四儿喂n。小四儿像爹,黄,瘦,给妈妈一抱,特别不起眼。他妈妈要腾出两只手g

活,就把他斜斜往胳肢窝里一夹,像夹个苞米棒子。他不哭,也不闹,小眼睛骨碌碌转,不

慌不忙地转,好像另有心事。

妈司令的n子把小四儿的脸遮没了。她摸出一把木梳,叫住我,“妮子,给阿姨梳梳头

。就这么一下一下梳,这样能活血。”

她梳头的时候,梳子上要抹上熟花生油,这样梳起来,头发又香又滑溜。

“你叔回村找媳妇儿,一眼就看中了我这两条大辫子,那时候,黑油油的,撒开来跟仙

女似的。哎唷,多少姑娘家争他呀,那时候,他是个连长,连长连长,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

有时候,我会生妈司令的气。

她一烙饼,弟弟就站在锅边看。她揪下大半块饼子给弟弟,弟弟就靠在她身边,一心一

意地吃,头都不抬。

妈司令笑眯眯地摸弟弟的头,“给我当儿子好不好?我给你天天烙饼吃。”

弟弟嘴里嚼着饼,很认真地点一点头。妈司令更乐了,一下又一下抚着弟弟的小光头,

说:“儿子啊,慢点吃。”

这时候,我总是很生气。气妈司令有四个儿子还不够,还要用饼来收买别人家的儿子;

气弟弟为了一块葱油饼就叛变。于是,我坚决不吃妈司令给的饼。

吃完饼,弟弟说:“妈司令,我回家去了。”妈司令呵呵笑,“怎么,不给我当儿子了

?”

弟弟很认真地说:“不当了不当了。”

弟弟想吃葱油饼的时候,就对妈妈说:“我……想去给妈司令当儿子。不怕的,我不是

真的叛变,吃饱了我就跑回来。”

妈妈问弟弟:“如果别人给你很多好吃的东西给你很多钱,要你出卖我,要抓我去批斗

,你怎么办?”

“我帮你打他们。”

“如果爸爸也同意,姐姐也同意,你怎么办?”

“打死爸爸,打死姐姐!”

“心肝儿子哟——”

于是,妈妈就去亲弟弟的脑门,弟弟也去亲妈妈的腮帮,亲得吧吧响。

小玉子妈泡了一大盆脏衣服,撂在水池边。她和姥姥带小珊子出了门。

小玉子、小玲子抬出一块搓衣板,找到一整条“电车牌”肥皂扔进盆里。俩人跳进去,

连搓带踩玩了俩钟头。

小玉子妈回来了。她看见满满一盆子肥皂沫,就赶紧住盆里摸。才摸了一把,就抬脚踹

倒了小玲子、小玉子。

小玉子妈打人的时候最精神,最漂亮。这时候,她的嘴不歪,脸上白里透红,微微沁着

汗,乍看上去,像抹了唱戏的油彩。她打起人来好往脸上抽,有一回,小玉子被她扇得聋了

好几天。

小玲子机灵,总往姐姐背后钻,哭起来像吹喇叭。

小玉子本来就瘦,像一只腊g的小j,胳膊细得像广东人卖的竹蔗,是那种卖了多少天

都卖不出去的抽巴蔗。她妈妈一下一下推她扇她,她不躲,也不哭,两条麻秆腿哆嗦着,总

要倒又总不倒。

姥姥抱着小珊子,盘腿坐在床角落里,嘟哝道:“打。狠点打。三天不挨打,上房揭瓦;三

天不挨揍,爬墙上树。”

姥姥裹着小脚,穿着童码的解放鞋,脑后一个溜光的髻,眼睛一点不慈祥,那么

老了薄嘴唇还红。她从不主动跟院里的大人小孩说话。我见过她抽烟。“丰收牌”卷烟。

妈司令抱着小四儿,小四儿起劲地指住小玉子家,小腿一蹬一蹬,小脸挣得发红,他要

进屋,他嘴里嚷着:“打!打

!”

小玉子鼻子出血了。黑血像一条脏鼻涕,顺着她的嘴巴下巴流。滴在她的小蓝花褂子上

。她急忙用手去抹。

姥姥从床上给她扔了一块破布。小玉子拾起来往脸上一抹,顿时脸上半拉红半拉青,真

像一个小死鬼。

我本来站在妈司令前面,这时赶快退到妈司令身边。妈司令嘴里啧啧响。书包网。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第22篇ト现猺记ィ3)

“你赔我衣服……呜呜……你赔……”

小玉子终于哭了。她总是捡小玲子的破衣裳穿,就身上这件是自己的,而且没有打补钉

“你……赔……”她一手血往妈妈身上抹。

小玉子妈大怒,抄起床下一把柴刀,

“你个该死的东西,老早就想劈了你!”

妈司令冲了进去,用身子遮住小玉子,“慢点慢点慢——点。”她扯过小玉子妈手里的

刀,“不就一条肥皂嘛,再金贵还能比人贵?我赔你一条。以前在家那么些年,不用洋皂也

过来了……”

小玲子像只小老鼠,嗖地蹿到门外,一眨眼就不见了。小玉子妈推开妈司令,一脚踹在

小玉子的膝盖弯里,小玉子很响地栽在地板上。

“你!你再动……”妈司令的脸刷地硬了,紧往小玉子妈跟前靠,“你再试试……虎毒

还不吃儿呢,你试试……”

小玉子妈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闹不清是气坏了,还是吓坏了。

“别闹了。看吓着孩子。”姥姥耷拉眼皮说。

“谁知道我心里的苦呜呜……”小玉子妈往地上坐,头往床柱子上撞,“老的老,小的

小呜呜……都……都死了就省……省心了……”

妈司令慌忙上前去拽,她越拽,小玉子妈越不肯起来。小珊子尖声哭,像在鼓励她妈妈

就不要起来。

妈司令给我使了一个眼s,我立刻把小玉子拖了出来。我揪住小

玉子的袖子,带她往外走。我害怕碰她的手。她太瘦,手很薄很轻,手心湿湿凉凉的,让人

想起墙上的小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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