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解你真实的想法,西弗。”西里斯正色道。
请别拒绝我,他有些苦涩的想,让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不可以吗?
可是,斯内普只是沉默地转过身,有些厌倦地低语道,“何必事事都要刨根问底,布莱克,你只要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就好。”
“……”
壁灯“啪啪”闪烁了几下,一轮弯月从窗帘的缝隙间悄悄探头。
焦人心肺的失望如狂风般冲着脑顶扫荡而来,西里斯只觉得喉间一甜,“咳、咳……”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反应过来时口内已是一片血的腥甜,他静默良久,直到确定自己已经不动声色地将那满腔热血一一吞回腹中,才沙哑着嗓子开口:“西弗,很遗憾,在许多事情上我并不能做到像你一样。就好比说,如果今天受伤的不是我,而是詹姆、卢平或者彼得他们其中的一人,我恐怕都不会再愿意见到你。”
闻言,斯内普身子微微晃动了下,昏黄的灯影与银白的月色将他整个人分割在一片璀璨的光影中,可他的脸色却又一次浮现出少年时那种熟悉的、不健康的苍白。
“布莱克……”他眼眸幽黑,直直地望进西里斯心中,看得西里斯一阵心疼,却不得不逼迫自己硬下心肠克制着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我们一定要这样互相刺伤对方的心吗?”斯内普说。
西里斯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己凝视着爱人的双眼已然是一片赤红。
“黑夜是那么的漫长,谁又能保证黎明就在前方?呵……即使在,”斯内普冷笑了下,他转过头,“谁又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四肢健全、活蹦乱跳地看到那个迟来的太阳?哪来那么好的狗屎运!我从不相信任何人,从小到大,我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才能保护真正想要的东西。布莱克,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是多么地想,趁你睡着,给你灌下一味药,让你扔下这该死的一切,和我远走高飞,真真正正地来享受一场生命与爱情!而不是用一个个虚无的承诺来敷衍我!哈哈哈……”
他猛然弯下腰,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那声音渐渐哽咽,西里斯怜惜地轻抚上他颤抖的背。
“别碰我。”斯内普轻轻地说,他一甩头发,带着些许自我厌恶地嘲讽道,“你害怕我了吧,我说过的,不要来惹我……否则——”
“我很荣幸。”夜色下,西里斯突然万分满足地笑笑,“一想到我最爱的西弗也是这样热烈地爱着我,我简直高兴得找不到北了。”
“……”斯内普惊愕地瞅着他,仿佛第一次认清这个人一般。
早该意识到的!
他不禁有些泄气,布莱克家族就是这样一个潜藏着疯狂因子的古老家族……而眼前这人,年少桀骜不驯,成|人后公然叛族,更是出了名的其中翘楚,唉,我竟然……
“多么诱人的提议~可是,你也清楚,我不会答应。”趁着斯内普愣神的空档,西里斯俯身歉疚地亲了亲爱人冰凉的面颊。
“是啊,你自然不会答应。”懒的看眼前人几乎有些欠扁的笑眯眯的神情,斯内普抿了抿唇,错开眼,“这就是格兰芬多那令人称颂的勇敢啊~”他拖长声音嘲讽道,“你们总是要如此决绝地斩掉珍视之物的其中一半,然后拼尽全力来保全另一半。而我们……”斯内普耸了耸肩,“蛇的贪婪总是在驱使着我们妄图两全……这样想想还真是悲哀。”他挣脱开西里斯的手,有些疲惫地站起身。
“以后……布莱克,”斯内普头也不回地向外间走去,黑暗逐渐吞噬了他单薄的身影,“别再和我说你那边的事情了,我的大脑封闭术虽然已经趋于完美,但在那个人面前,绝对不可以冒险!”
窗外凉风习习,高大灰蒙的烟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静静竖立,几缕浮云缓缓飘过,缠缠绵绵地遮住银亮的月光。
西里斯一语不发,面沉似水。徒留一双狠狠攥紧了身下床单的手,泄露了他心底的沮丧。
玻璃罩下,风铃叮铃作响,这一宿,滴露的夜色,越发沉郁了……
自清晨开始,淅淅沥沥的昼雨便从天而降。
屋下小沟汇聚成一道激流冲进松软的泥土里,拨开嫩绿的芽胞。灰蒙蒙的天空尽头染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渍。
房间内窗户半开,时而夏风飘进,带来几丝冰凉的雨滴,鼓动着遮掩流光的白纱轻轻摇晃。
原本放于窗前的枣红书桌被人用变形咒加宽拉长,先前摞放在桌面上的几本漆皮旧书此刻孤零零地摊在绘有古巴别塔图案的门口矮几上。十几个人围坐在这张变了形的桌边,礼貌地倾听着穆迪洋洋洒洒的报告。
“自黑暗勋爵组建‘欧洲魔法师革新同盟’后,难以估量的大批新老贵族势力纷纷投靠……5月颁布‘光荣政策’,其内涵就是□裸的种族灭绝……北欧……躁动不安……必须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长长的羊皮纸直拖到光洁的地板上,穆迪嗓音沙哑,鼻翼不时随着话语扇动着,这令他铁灰色的脸上那一块新添的疤痕显得分外狰狞古怪。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出声嘲笑,因为那道丑陋的伤疤,是勇于抗争这个黑暗笼罩的时代的强力证明!任何一名信守正义与良知的人均会对之肃然起敬!
西里斯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潮湿的天气和平板的声调都使他昏昏欲睡。
“哎,波特,听说过吗?现在已经有人说,‘宁可被食死徒抓去,也不要被政策执行委员会督察员逮到’。”
身侧,长着令人钦羡的火红色短发的亚瑟·韦斯莱正侧身悄悄与詹姆低语着。
“真是个黑色幽默……不过也难怪,你见过哪个人被执行委员会拘捕后还能四肢健全、神志清醒地走出来的,进阿兹卡班都算是幸运儿啦……”詹姆笑笑,肯定的说,“你且看吧,我们这位全欧洲没有加冕的独裁者新颁布的这条惹得人心惶惶的‘光荣政策’早晚会给他惹来大麻烦的!”
“是啊……我真搞不懂,黑暗勋爵为什么要对血统、精英、种族这么执着。”亚瑟摇摇头,“其实那些麻瓜们有时候真是挺有趣的,竟然能发明出那么多神奇的小玩意儿~简直就堪比魔法啦!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也清楚的吧,最近邓布利多的呼声在民众间变得越发高涨了,尤其是在这样愚蠢的傀儡政府的映衬下。”
“呵……这很正常……”
闲听着身边友人的私语,西里斯背对着窗户,舞动的白纱时不时轻触着他的后背,浅蓝色的领子被飘进来的雨滴打得微微有些湿润。
小矮星彼得坐在他左手边,时不时神经质地挪动一下,显得有些烦躁。
西里斯一手轻敲着透明水杯,一边控制不住地走神。
自那夜以后,他和斯内普便陷入了一种异常难堪的相处局面。明明两人都已互诉心意,但现实的残酷却令他们不得不继续过着相互欺瞒的生活。
每天清晨他都要闭目假寐一会儿,等听到身边人轻手轻脚地穿衣离开后,才黯然地睁开双眼。偶尔遇上同时在家吃饭,又往往是相对无言。于是两人只得越发地早出晚归,躲避见面。
这简直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西里斯心情恶劣地撩了撩头发。
明明我们是相爱的……怎么就多出了这么多麻烦?!
难免情绪失控之时,两个人便都如野兽般疯狂撕咬着、含泪渴求着、紧紧拥抱着对方。
短暂的温存,片刻的失神,然后气喘吁吁地分开,继续同床异梦。
啊啊啊~~真是烦死了!
西里斯不禁在心底咆哮。
其实他也明白,在这种敏感时刻,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自己搬出来,如此才能对双方都有利无弊。
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啊……西里斯无奈地长叹一声。
嗤——真是没出息!他低头自嘲,瞥了眼上首犹自滔滔不绝的穆迪,越发不耐烦眼前这冗长的会议啦。要是卢平在就好了,可惜他前天奉命去了北部,不然也好听听他的建议……
“彭——!”
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撞开!
“不,不好了……格林德沃教授——隆巴顿他们……”
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迎着众人错愕的目光,新入社的蒙顿格斯惊慌失措地挥舞手臂,喉咙破音,“被抓走啦!都被抓走啦!两个人——”。
霎时,寂静的会议室轰然嘈杂起来,这蕴含着未知危机的只言片语令在座凤凰社社员皆神情不安地彼此对视。
长桌尽头,邓布利多沉稳地站起身,“你慢慢说,顿格。出了什么事?”
“隆巴顿夫妇……被贝拉他们包围,然后……格林德沃突然出现,和食死徒们一起把他俩抓走啦!”蒙顿格斯哭丧着脸,一头又长又乱的姜黄|色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教授?!”
话音刚落,屋内原本压抑下来的窃窃私语声立刻爆炸开。
“弗莱奇,说话要有依据。艾丽斯和弗兰克被包围,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头脑敏捷的梅多斯尖声质疑道。
“我?!”一时间,蒙顿格斯磕巴起来,“当时贝拉在对隆巴顿他们使用钻心咒……我……在一边。后来格林德沃来了,他和那几个食死徒说了几句后,就押着隆巴顿一起幻影移形了。”
“那你在哪里,弗莱奇先生?”麦格严肃地出声问。
“……我……?”蒙顿格斯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地抬眼看了紧盯着他的众人一眼,又飞快地挪开视线,“我躲起来了……我也是、也是碰巧路过……不是我当值,你知道……”
“可耻!”白发苍苍的琼斯太太愤然道。
“搞什么……”詹姆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身旁小矮星则受惊般打了个激灵。
这,怎么可能……?!
虽然教授他从没加入过凤凰社,且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处于行踪不明状态,但,不管怎么说……
西里斯下意识地看向立于上首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轻风不时掠起洁白的窗帘,微凉雨丝斜斜飘入,朦胧莫测的光影随着起伏的白纱不停翻腾变幻,宛如灰蒙天际不断汹涌的云浪。
阴影处,邓布利多背脊挺直,面色沉静,不动如山。
在他身后,精致的银架上,火红的凤凰微微抬起一只乌黑的眼眸,一语不发地凝视着底下躁动的人群。
遥望着校长冷峻平静的脸,西里斯突然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激昂之情在胸腔深处迸发。甚至于,他兴奋又新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因这种喷涌袭来的情感共鸣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格兰芬多,勇者的殿堂,教导你命令心中无形的宝剑即刻显形!
不知为什么,西里斯脑中突然浮现出曾经刻在学院公共休息室壁炉上的那一行话。
邓布利多微微抬起一只手。
修长的手指仿佛蕴含着某种惊人的力量,令房间内神情各异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顿格,你先坐下。”邓布利多淡淡吩咐道,随后,他冲着穆迪点点头,“我们继续。”
穆迪愣了一瞬,随之便也无比自然地翻过讲稿,继续他的论述。
“如果能借助爱尔兰妖精……我们……”
角落里,凤凰悄悄阖上眼。
一切都平静得好像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即使有,也不过就是一段简短的插曲,此刻早已回归到古井无波。
这是一场多么灿烂的生命……
虽然我们有着那么多的理由,不可以任性地抛下一切,尽情爱一场……
但是,那也是为了……
“好,”详细地布置完诸事后,邓布利多温和地扫视全场,“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散会。”
众人站起身,满脸热诚,娴熟地举起魔杖,杖尖微微发出柔和的银光。
窗外昼雨不息,天边是一片云雾笼罩的苍白,苍白得仿若下一刻便会云开雾散。
“为了让爱生生不息。”邓布利多轻轻地说,美丽的光芒反射在他犀利的湛蓝双眸中,掩去了一切多余的神情。
“为了让爱生生不息……”众志成城的低语荡气回肠地回响在屋内,凤凰挺直修长绝美的脖颈,高亢地鸣叫起来。
直到这时,西里斯才确定地看到,在校长清瘦的脸上,极慢极慢地浮现出一丝温情脉脉的浅淡笑意。
这是一场多么灿烂的生命……
尽管我们有着那么多的理由,无法任性地抛弃一切,尽情爱一场……
但是,那也是为了……
为了,让爱,生生不息。
与未来一起降临的童谣
身边人陆陆续续地离开,西里斯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因着这份突然充盈在胸口间的强大精神力量而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大脚板,走啊~”门口詹姆高声喊他。
“马上。”西里斯点点头,意识到自己已落在人潮后面,他推开椅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恍然觉得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内,自己隐隐约约触碰到了某些关于生命的真谛。
其实死亡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在它冰冷的车辇面前,个人所能抗争的不过是一句问心无愧。
可是,如果有可能,必然还是想要更多吧。
那些小心珍藏在心中的:含苞的爱情、盛夏的友谊、温馨的家庭、辉煌的理想……无论哪一个,都贪恋着不想抛弃……
你说死神会冷眼强逼着你决绝地扔下这一切吗?
这样寻思着,西里斯不禁摇头失笑,真是,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他轻快地赶上鱼贯而出的人群,却在关门的瞬间,耳中荡漾起一阵刺痛的忙音。
“尽管跟随你的心意走吧,那就是你的命运!”
一时间,西里斯错愕地愣在原地,他眨了眨眼睛,猛然回想起这竟然是他第一次上格林德沃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课时所听到的话。尤记当初,教授身着一袭华贵的紫红色法袍,风风火火地踏上讲台,神采奕奕地冲底下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微笑。
“为什么,偏偏会在这时想起来……”
身后,会议室大门缓慢而沉重地合上,西里斯下意识地回过头。
透过越来越小的缝隙,他堪堪瞥见独坐于长桌尽头的邓布利多,一手遮目,身影模糊又哀伤。
凤凰福克斯簌簌地飞落到他肩头,金色的喙轻轻蹭着主人清冷的侧脸。
白纱翻涌,一室光影莫测。
“怎么了?”冷不丁,詹姆拍上他的肩膀。
呃?!
西里斯一惊,“不,没什么……”他回过神,掩饰道。
“快走吧~~”詹姆伸了个懒腰。
“好。”西里斯口中答应着,却忍不住再次转头看去。
可是,这次,门,已经彻底关上了。
西里斯一语不发地和詹姆并肩踩在松软的地毯上,蜿蜒曲折的走廊内每隔几米便吊下一盆优雅的兰草,柔和的光芒从嫩黄的花蕊中莹莹地四下散放。
这座归于校长名下的房产,此刻已成了凤凰社临时总部。
明明从外表看去只是一座造型小巧精致的白房子,谁能料到内里竟已被主人用精妙的魔法开辟出广阔的空间。
“唉~这座房子变成这样真是可惜,我小时候可没少在这里玩呢~~搞不懂校长为何执意要用这里做凤凰社总部。”身边,詹姆不满地抱怨道。
“哦?前后变化很大吗?”西里斯随口问道。他的注意力被墙壁上高悬的一幅幅这个家庭各个时期的旧照片吸引过去。
数不清的灿烂笑脸随着走廊的转势一张张地出现在眼前,无数熟悉的身影在冰冷的廊壁上奔跑而过,快乐得几乎让人数度误以为听到了他们开怀的笑声。
“咦?格林德沃教授竟然还骑过飞天扫帚……”西里斯惊奇地看见在一幅画中,金发男子大笑着向镜头方向撞来,他怀中揽着的黑发男孩则有些气急败坏地想要控制扫帚的方向避开摄相人,而拍摄人似乎也在朗声大笑,镜头微斜,几缕赤褐色的发丝飘进其内。
“自然是不一样的,你难道以为现在这个混乱的环境还称得上是家吗?”詹姆淡淡地嘲讽道,“只是都已经这样了,校长还留着这些照片做什么。”他轻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情不自禁地,门后邓布利多单手掩目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眼前墙上人笑靥绚烂得刺目。
昔人远去,在这条遗弃了外界时光的长廊上,西里斯一阵怅然,一时失了语言。
毋庸置疑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其人,无论是在魔法造诣还是自身情感方面,都令人难以捉摸,深不可测。
少小时,便知道他被赞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巫师。
可是,这份称誉的苦涩味道直到此刻,西里斯才确切地品尝出一二。
沉重得简直就如同亲手把□裸的伤痛深深刻进骨髓最里处一般。
当那双湛蓝的犀利眼眸在从半月形眼镜上方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与会大家时,其内心深处究竟在想着什么呢?
“为了让爱,生生不息……”光影变幻间,邓布利多面色冷峻,举起魔杖。
这是一场灿烂的生命。
这更是一场不屈的抗争!
整整一面回廊的画中人,驻足在那镜头定格瞬间的光阴里,冲着偶然路过的西里斯挥手、奔跑、亲吻、大笑……
“一切,都为了让爱生生不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站在这面承载着无可比拟的深情的墙
HP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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