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爱记作者:云水流觞
第61章61、劫爱记
劫爱记作者:云水流觞
第61章61、劫爱记
创造与格律的问题之外，还有一个和它密切相关的问题，就是创造与模仿。因袭格律本来就已经是一种模仿，不过艺术上的模仿并不限于格律，最重要的是技巧。
技巧可以分为两项说，一项是关于传达的方法；一项是关于媒介的知识。
先说传达的方法。我们在上文见过，凡是创造之中都有欣赏，但是创造却不仅是欣赏。创造和欣赏都要见到一种意境。欣赏见到意境就止步，创造却要再进一步，把这种意境外s到具体的作品上去。见到一种意境是一件事，把这种意境传达出来让旁人领略又是一件事。
比如我此刻想象到一个很美的夜景，其中园亭、花木、湖山、风月，件件都了然于心，可是我不能把它画出来。我何以不能把它画出来呢了因为我不能动手，不能像支配筋r一样任意活动。我如果勉强动手，我所画出来的全不像我所想出来的，我本来要画一条直线，画出来的线却是七弯八扭，我的手不能听我的心指使。穷究到底，艺术的创造不过是手能从心，不过是能任所欣赏的意象支配筋r的活动，使筋r所变的动作恰能把意象画在纸上或是刻在石上。
这种筋r活动不是天生自在的，它须费一番功夫才学得来。我想到一只虎不能画出一只虎来，但是我想到“虎”字却能信手写一个“虎”字出来。我写“虎”字毫不费事，但是不识字的农夫看我写“虎”字，正犹如我看画家画虎一样可惊羡。一只虎和一个“虎”字在心中时都不过是一种意象，何以“虎”字的意象能供我的手腕作写“虎”字的活动，而虎的意象却不能使我的手腕作画虎的活动呢了这个分别全在有练习与没有练习。我练习过写字，却没有练习过作画。我的手腕筋r只有写“虎”字的习惯，没有画虎的习惯。筋r活动成了习惯以后就非常纯熟，可以从心所欲，意到笔随；但是在最初养成这种习惯时，好比小孩子学走路，大人初学游水，都要跌几交或是喝几次水，才可以学会。
各种艺术都各有它的特殊的筋r的技巧。例如写字、作画、弹琴等等要有手腕筋r的技巧，唱歌、吹箫要有喉舌唇齿诸筋r的技巧，跳舞要有全身筋r的技巧（严格地说，各种艺术都要有全身筋r的技巧）。要想学一门艺术，就要先学它的特殊的筋r的技巧。
学一门艺术的特殊的筋r技巧，要用什么方法呢了起初都要模仿。“模仿”和“学习”本来不是两件事。姑且拿写字做例来说。小儿学写字，最初是描红，其次是写印本，再其次是临帖。这些方法都是借旁人所写的字做榜样，逐渐养成手腕筋r的习惯。但是就我自己的经验来说，学写字最得益的方法是站在书家的身旁，看他如何提笔，如何运用手腕，如何使全身筋r力量贯注在手腕上。他的筋r习惯已养成了，在实地观察他的筋r如何动作时，我可以讨一点诀窍来，免得自己去暗中/>索，尤其重要的是免得自己养成不良的筋r习惯。
推广一点说，一切艺术上的模仿都可以作如是观。比如说作诗作文，似乎没有什么筋r的技巧，其实也是一理。诗文都要有情感和思想。情感都见于筋r的活动，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思想离不开语言，语言离不开喉舌的动作。比如想到“虎”字时，喉舌间都不免起若干说出“虎”字的筋r动作。这是行为派心理学的创见，现在已逐渐为一般心理学家所公认。诗人和文人常欢喜说“思路”，所谓“思路”并无若何玄妙，也不过是筋r活动所走的特殊方向而已。
诗文上的筋r活动是否可以模仿呢了它也并不是例外。中国诗人和文人向来着重“气”字，我们现在来把这个“气”字研究一番，就可以知道模仿筋r活动的道理。曾国藩在《家训》里说过一段话，很可以值得我们注意：